臨近正午,廊外樹蔭的影子蜷作一圈。
雀鳥們仍持續其素日裡的熱鬧,以最適合牠們的方式各自完成被交託的事務,或分頭行事、或團結合作,鳴囀遍佈亭內。
Only plurker's friends can respond
latest #46
太陽神之子待在此地已有段時日,如今熟稔環境,他得以於外出幫忙採買的時刻騰出一些餘裕去細細觀察外頭都市的環境——或者於亭內去做像現在這般可以被稱為「協助」的行為。
「……稍微能夠習慣了嗎。」都市佇立於瘦削肩頭,青年雙手托著盛裝沉重食材的竹簍圓盤,側首去問身旁與自己一同向廚房步去的同僚。
「啊?你說這個啊?現在還行吧,雖然以前從沒幹過這種活,不過熟能生巧、做多次點總會習慣啦。」除了右手端著和身旁太陽神之子手上一模一樣的食材盤外,個子稍微高出些許的黑膚青年還用另一手扶著扛在肩上的米袋——嘴裡這麼說,看上去倒是已經十分習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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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好歹是我自己說要來幫忙的,不趕快習慣怎麼行啊。」偏頭對上朝自己投注視線的白髮青年,他撇撇嘴,迴盪在長廊上的洪亮嗓音除了讓站在對方肩頭上的雀鳥用羽翅摀起耳朵的位置外,倒沒有滲雜丁點不耐煩的情緒。
──然而,突兀地,有道細小嗓音說起話來。
啾啾,是馬先生呢啾……
「……都市。馬嘶自出生起就是人類。」莫非是動物對人類特有的分辨方式嗎。不僅僅是吉爾伽美什王,連帶阿周那跟馬嘶皆被麻雀們當成人類以外的生物看待。青年淡然回應。
「哈?說誰是馬啊喂!我是人,只是名字跟馬有關而已!要說幾遍啊!」瞪向被雷鳴般的怒吼嚇得炸毛的都市,赤髮青年齜牙咧嘴地強調。
啾啾?!
「……」
「抱歉。雖然由來我說恐怕沒什麼說服力,可回頭我會再把此事跟麻雀們講一遍。」即使此是由於認知不同而造成的狀況,不過仍得想些辦法向牠們解釋如此會造成他人的反感或不適。
眼前男子那極大的說話聲量令他想起幾日前在街上的相遇;當時亦是自己出門採買的時間,對方彷彿是遠遠便看見他抱著一紙袋蔬菜水果的背影,隨之──
這不是迦——爾納嗎——!!!搞啥啊你小子也在這裡啊!!!
伴隨雀鳥驚懾振翅,太陽神之子一回過身險些和霎時近身的對方撞個正著;定睛一瞅方確定是生前的熟識,也是生前難得能和自己說上幾句話的人。
兩人許久未見,分享雙方目前生活之時也被詢問亭內近期內會否忙碌,是否需要人手。
憶起女將忙碌的身影和近日迎來的時節,他啟口:
「需要。」
而今正是那日的數天之後。
「嘖……迦爾納你啊,就是太寵這群麻雀啦,才會都騎到你頭上去了。」

聽到舊識打的圓場,青年稍微放鬆了被怒意扭曲的臉部肌肉——但自旁人的眼光看來,也僅是從暴怒轉為焦躁的程度而已。
從在街上相遇、到進入閻魔亭以來確實不過短短數日,整座亭內的麻雀們極愛黏著太陽神之子的現象,以及後者如何容忍這群嘰嘰喳喳的生物,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看不慣啊,他就是看不慣對方正在無意識地助長別人的壞習慣這種事。
「?是嗎。」
「恐怕是麻雀的思考和我不甚相同。這種與我無緣的思想與生活方式非我能夠怪責之事。」一道繼續向前,腳步未曾停息,太陽神之子認真回應。
「不不、這跟你懂不懂麻雀在想什麼兩碼子事啊,我在說你別老護著牠們……啊啊你一臉『我並未護著牠們』的臉啊喂!」
「算了先不提這個,反正這段期間我都會待在這幫忙,太過分時我再替你發怒就行啦!」說完這一番像是在宣言未來即將出現各種火爆場面的話後,從剛才為止一直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露出大咧咧的笑容。
要不是礙於兩手都用來搬運食材,赤髮青年恐怕就會抬手直接拍向身側舊識的背部吧。
「是嗎。」唇角彎起清淺的弧度,太陽神之子望著赤髮青年頷首。
「……已經是正午時間,要先用餐嗎?」面前已是廚房入口,後頭暫且沒有其他工作,如果廚師不麻煩的話應當可以順道取食。
和此方面較無謂的自己大相逕庭,記得自己的舊友成為英靈後仍保持著進食的習慣。
「喔!都到這時間點了嗎。那就吃飯吧吃飯!這裡的飯可好吃啦!」

一聽到用餐兩個字,照理已經不以進食為主要生存手段的弓兵卻毫不掩飾激昂的情緒,雙眼綻放的光彩與額上所鑲嵌的寶珠同樣燦爛。
「啾啾,吃飯啾!今天是女將特餐啾!」名為都市的麻雀拍拍翅膀,明顯已經從白化狀態恢復了。食物的力量真偉大,可以讓麻雀恢復HP!
一同將食材交與廚房人員,攜帶午餐至一處較偏僻無人的木廊邊。蕭索冬日,父神的光留於空中的時間與溫度減少,可依舊令太陽神之子備感溫暖。
「啾啾,迦爾納,我可以吃點心嗎啾?」吃完自己的份,烏溜圓滾的眼睛對著白髮青年眨呀眨。
「……」習慣性將隨餐的小點心推給都市,他持續安穩進食。
「喂喂給我慢著迦爾納!這小不點自己也有一份吧?你怎麼還把自己那份給牠了啊!」
用餐時比平常稍微要安靜一點的赤髮青年在瞥見舊友分食的舉動後,立刻吞下剛塞進嘴裡的飯菜並大聲質問。
「還有你,是嫌自己不夠圓嗎!連這傢伙的都要討來吃,沒看見他瘦得像皮包骨一樣了嗎混帳!」
「啾啾?!」今天第N次白化的小麻雀都市,觸電般躲到白髮小夥伴的髮頂──腦袋和身體死死埋著,只露出一截短短的尾羽,牠決定從這一秒正式轉職成專業鴕鳥。
「……?牠既然這麼要求,難道我不應該回應嗎?」似是不覺得這有任何不合理之處。
「看你的態度應該也不是第一次給了,我說、就算要回應也該看情況吧?」有如點燃烽火的明亮雙眼先是瞪了眼躲起來的都市,接著再度看向面露不解的太陽神之子:「野生的麻雀就算了,餵太多你不怕牠撐死啊?沒撐死也要胖死了。」
「……確實。先前都市和一些麻雀曾經因為有一日過量進食導致肚腹疼痛,後來牠們會輪流來和我討要食物。」所以近日他才會有完整的正餐。
啾啾,今天剛好輪到我啾……」小聲……馬先生的聲音好大哦啾……
「哈啊?這樣來討食物的那隻還不是一樣吃太多!」聽到這,青年眉間的皺紋幾乎都能夾住筷子了。
「等等……這樣說來……你們這群小不點一窩蜂湧上來討吃的,迦爾納不就沒剩多少可吃嗎!!!」突然意識到白髮青年話語背後的含意,德羅納之子直接俯身逼近目前在場的唯一一鳥,像是在挑戰音量極限似地以更大的嗓門怒斥努力縮減存在感的毛團。
「啾啾對不起啾馬先生不要生氣啾!!!!」
最近牠會去找新來的金髮姐姐要的不要生氣好可怕啾!!!!!
「……」
雜亂的振翅聲響疾風般遠去,太陽神之子總覺這位舊識的嗓門聲量已然能夠傳遍整個閻魔亭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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