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把握僅剩的時光，五人一起來到圭的酒吧。

「帥老闆！今天的特調來一杯！」
一天的行程過後，依舊精神飽滿的亟往吧台高腳椅一座，十分理直氣壯地點單。

「你到底是復原力強大、還是根本沒神經……」
丼還在離情依依的情緒中，不過不影響他和姊姊鬥嘴。

莞爾一笑，雙手各輕揉了一下兩個鬧騰孩子的頭。

「我的話老樣子，謝謝。」跟著入座。

「我也是，老樣子。」刻意學了下方才那人發言的語氣。

「不過你有新的調酒也是可以上給我～」

「好的，季煌和芙蕾莎的酒我馬上送上來。」隨後轉頭看向亟。

「抱歉亟，你還是不能喝酒。」而且今天季煌在，更不能了。

「都最後了耶——」
看向季煌。
「不考慮放水一下嗎——」
趴倒在桌上。
「一口都不行嗎——我之後要改設定啦—嗚、？？？？」

「你好吵！」伸出手快狠準地把亟的嘴巴捏成鴨子嘴，物理消音處理。

「圭！我要一杯熱奶茶，麻煩了！」
被亟這麼一番鬧，心情倒是平復許多。

丼把專屬小白雲撈到懷裡揉揉捏捏。
「明年……他們還能再回來嗎？」

他朝亟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那就要看妳的表現了。」

「如果用跟今年一樣的方式，應該是可以的吧？」一面思考丼的問題，一面稍稍摩挲下巴。

「別哭啊亟妹妹，我可以給你喝喔。」也不怕季煌瞪她。

「對了大家，從客人那收到的禮物吃完了嗎？拿出來開個派對吧。」

「好的，熱奶茶一杯。」迅速地遞給了丼，接著把一杯Sangria給了季煌。

「你要新的嗎？」把那四杯請人試喝的拿出來，「這裡，大家的評價都很好喔，你要哪一杯。」

「芙蕾莎最大方啦！」毫不留情地把丼的手拍開。

「能吃的都吃完了 不能吃的還留著。」

「有個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吃……總之先忍耐一下。」

「其實我真沒想到聖樹有這麼大的儲存能力，並且真的能拿出來用。」

「如果要讓我們也能穿過次元壁……要改良的會是哪部分？」

「啊、謝謝 」接過圭遞來的熱奶茶。
拿出收到的其中一個培森禮盒，把裡頭的薑餅沾著奶茶吃。

「那個是蠟燭吧？」意外地沒打算阻止芙蕾莎的意思，他只是拿出自己收到的樹幹蛋糕，推到亟的面前，「還餓的話，就吃這個吧。」免得可憐的蠟燭慘遭毒口。

「畢竟是對能量很敏感的神的核心呢，這部分能成功也算是萬幸。」拿出筆記本，攤開到尚有空白處的一頁，一邊畫出簡易的示意圖，一邊向丼解說：「當初是希望當他們的能量帶領他們穿過次元壁的時候，我們也能夠趁利之便一起過去，看看能不能讓我們遇到自己的創作者。」

讓自己——已經大致集合成型的靈感——直接栽進那個人的腦袋……之類的。

「這次失敗的原因，有點不太確定是因為能量不夠，還是方法錯誤什麼的，可能之後要再多研究一下……」總之先把能想到的因素先條列式註記下來了。

輕嘆一口氣，他放下鋼筆，改拿起調酒杯中的叉匙輕輕攪拌起在酒液中浮浮沉沉的水果粒。

「還是別給你喝好了亟妹妹，不然季煌哥哥會唸人的。」明知道季煌沒有阻止她的意思還故意這麼說。

「如果是能量不夠的話，下次再丟多一點漂流信如何？讓多一點人進來。」稍微聽到了點內容，儘管她並不是有特別想往村子外跑的念頭，不過同伴都這麼希望了，小小的參與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也有那個欸，聞起來像棉花花。」指著季煌拿出的樹幹蛋糕， 想起自己的樹幹，「難道也是蛋糕嗎？」

「大家在討論的東西好複雜喔……」什麼能量跟次元壁的，盡是些他聽不懂的詞語。

「不過完成的話大家就能出去玩了對不對。」這次看到好多漂亮的照片和好多人，讓他對外面世界燃起濃厚的興趣。

「沒關係啦，你的禮物就你吃吧！我餓的話再拿阿丼的就好。」朝薑餅們伸手。

「我真是被你傷透了心，善變的芙蕾莎。」佯裝心痛欲絕地再次趴倒在吧台桌上。

「土土哇、如果能出去的話你第一個想去哪裡玩？」

「不給！你根本就只是嘴巴癢！」毫不留情地把亟的手拍開。

「多一點人的話應該、就能有足夠打破次元壁的能量了吧？就不知道聖樹還裝不裝得下。」

「其實……我看水晶球的量，真的覺得大家都盡力了。無論計畫成功或失敗，我一度很想告訴他們別勉強自己……但又有點、不知道，期待嗎？」一手支著頭，輕嘆口氣。

「覺得自己……果然很自私吶。」眼神有些低落。

「對我來說味道有點太重了。」盒子一打開就飄出濃厚的甜膩味，只能說心意謝謝了，不過蛋糕實在敬謝不敏，「不然圭要吃的話也可以。」還請麻煩吃確定可以吃的東西。

叉起酒杯裡的一小塊蘋果粒，往亟的嘴邊遞去，「來，特別寬限一回哦。」

就個指尖大的水果塊沾了幾滴滴的酒液，加上都最後一天了，應該不至於毀屋滅村了吧？

「漂流瓶的量應該不算少了，感覺主要是能吸引到的人數有限……」又翻過幾頁筆記本，來到他昨晚新寫下的部分：關於其他企劃的題材類型和參與人數的相關性研究。

「我們的主題似乎不是那麼主流的類型，可能要想一下有沒有辦法增加吸睛度的點子了。」指尖點了點頁面上的內容。

「沒事，論這點的話，我也是一樣的。」安慰地又摸了一記丼的頭，「我們都努力讓大家賓至如歸了，某方面來說，也算是已經讓自己做到問心無愧。」

「哎呀，我這也是為村莊的安全著想啊。」笑著看向亟。

「如果是主題問題的話，不然這樣，我們下次扮個妖魔鬼怪怎麼樣，我記得有很多這樣的世界觀。」

「如果結合聖誕節，名字就叫血腥聖誕夜如何，很適合我們的主題。」

「好啊，我要吃。」滿懷感謝地從季煌的手中接過蛋糕。

「能出去的話，我想去看夕陽。」他拿出自己收到的明信片，翻到背面給亟看，「這張照片，上面好漂亮，想要看看。」

「啊唔——」坐起身、迅速叼走蘋果塊。
「幸福 」
整個人暈乎乎。

是真的暈乎乎的，連帶著每個人在亟眼中都變成一個個色塊、說的話都模模糊糊。
「橘色的……嗝、土土吃地瓜……」
「呵呵呵、哈哈……哇啦啦啦 ！ ！ ！」
雙手高舉指向半空中——
兩串閃電自帶聲光效果，轟—— 地把酒吧天花板炸開了。

把體內剩餘的電力耗盡後，往丼的方向一倒、睡得不省人事。

正在專心構想下一次的主題，冷不防看到季煌要把沾了酒的水果餵給亟。
「等等、別啊！」
阻止不及。

看著天花板……不、看著天空。
「下次真的千萬千萬不可以給她喝酒……就算是一滴也不行！不能心軟！！」
長長地嘆了口氣。
「走吧，我們到外頭邊走邊說。反正酒吧也快消失了。」
抬手招來亟的小白雲，把靠在自己身上的醉鬼拎到雲上放好。

「血腥聖誕夜感覺很刺激，可以來想想新的Tag和服裝。」
oO（有什麼角色是可以在定點窩著的……棉被幽靈？）

「哦……」隨著轟隆作響的落雷聲傳入耳裡，季煌恍不覺錯地一邊輕輕搖晃手上的酒杯，一邊審視亟的「傑作」。

「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有這種威力啊。」雖然確實不至於滅村，但毀屋功力依然了得，「那還真的，只能為村莊的安全著想了……呢。」看來是在這方面完全寵不得的孩子。

聽見芙蕾莎的提議，他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始終與地板平行的紅色酒液面，而後才仰頭飲盡。

「……走吧。」他放下酒杯，從座位上離開，拿起筆記本和鋼筆開始邊移動邊在新一頁書寫起來。

「亟妹妹真厲害。」在感嘆的同時，也隨之跟上其他人的腳步。

「對吧～我也覺得很棒，到時候我們可以弄很多小幽靈出來玩……我是說幫忙！」看丼贊同自己的計劃開心地湊過去。

「竟然壞掉了……」看著被破壞的天花板，幸好之前都有乖乖聽話沒讓亟碰酒。

「在寫什麼呢？」跟上眾人的腳步，他發現季煌似乎在寫些什麼。

「既然是小幽靈……觸感一定要好！」
才可以擼個高興！

「哎……好捨不得你呀。」拍拍專屬小白雲後整個人趴上去，讓小白雲揹著自己飛。

「你快醒醒、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抓住亟的小白雲猛地一頓搖晃。

待會就要消失了呢，這一切。
這麼多人一同在聖誕村打工的日子，恍若夢一場……
把握時間再多看幾眼吧。

悠悠轉醒，沒什麼活力的樣子，語速和反應都慢慢的。

「我夢到……南瓜了……是金黃色的大——南瓜喔！」
在小白雲上慵懶地滾了一圈。

「明年也會很熱鬧的吧這裡。」

「下次醒來要做的事。」用筆尖點了點新記下的幾行字。

雖然身體開始以指尖為起點透明化，也隱隱感覺越來越使不上力，但還是想「今年事今年畢」。

明年……是的，明年。

揚唇一笑，「再一起讓這裡熱鬧起來吧！」

——只要有他們五個人……

。—。—。

　　終於還是到了這個時刻。

　　聖樹的光芒愈發明亮，就連專屬小白雲的形影也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

　　五人離開酒吧後不久，便以逐漸透白的姿態飄浮在半空中，慢慢往聖樹的方向靠去。

　　在最後的流逝中，以視線向村莊做最後的告別。

　　村莊沉默著，他們也是。

　　空氣很安靜，一切就像回到最初的最初、只有他們五人的那段時光。

　　然而，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想出去。

　　丼愣愣地看著下方村莊自邊緣開始發光、直至光芒增強到最刺眼那刻，像之前馴鹿消失那樣，逐漸化作數百顆的黃白小光點，飄散至虛無中……

　　一顆淚珠緩緩滑過面頰。

　　而後是第二顆、第三顆，開了個頭之後是再也止不住的捨不得。

還能有機會再見面嗎？
還會……記得我們、記得這個村子嗎？

　　明知道可以透過圖書館讀到他們之後的故事，可……

　　他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環抱住膝蓋、把臉埋進臂彎中。

　　亟似有所感，默不吭聲地把丼攬進懷裡緊緊抱住。

我陪你啊。

　　一向粗神經的圭，似乎也感受到此刻凝重又悲傷的氣氛，也一同上前，和雙胞胎抱成一團。

不要難過……

　　抑制逐漸黯然的臉色，季煌伸手搭上孩子們的肩。

沒事的……

　　芙蕾莎望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視線回到眼前的聖樹，臉上是與一貫風格不同的沉重。

　　只是凝滯的氣氛無法使村莊消失的速度減慢分毫。

　　光點緩緩吞噬村莊的一切，直至化作虛空，剩下兀自發亮的聖樹及五人。

　　眾人在一陣默然下閉上眼，等待真正沉睡之時——過去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的命運……

　　——嗯？

　　首先發現不對勁的芙蕾莎，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這是？」她猛地抓住季煌的手，示意對方睜開眼。

　　「……什麼？」未料卻見到聖樹自頂端發散出五道柔和的光芒，將他們密實地包裹其中。

　　原先所剩無幾的魔法仿佛再度聚攏，使五人的身形於一瞬重新凝實又透開，變化的速度快得幾乎以為是錯覺！

　　雖然只是個維持短短幾秒鐘的變異，不過……

「計畫……似乎不算失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