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船後的第五周,隨著氣溫降低,布雷姆踏出房間的時間相對減少許多。
這天,耐不住低溫的凡派爾醒來後一步也沒有離開被窩,埋在被單下只露出半顆頭。
「葛伯特──你在看書的話,念給我聽。」
他半瞇著眼對同在一個房間的同伴道,聲音不只夾帶濃濃睡意,隔著棉被聽起來也模模糊糊的。
姿勢端正落坐沙發的黑髮男人抬眼,只能勉強瞄到布雷姆露出的些許金絲。目光移回書頁,葛伯特近乎無聲地嘆口氣,清了清嗓,流暢地自所讀頁面的第一句,緩慢朗讀。
男人的聲音不大,多虧這幾周的訓練,咬字斷句的抑揚頓挫恰到好處,是讓人感到愉快放鬆的頻率。
他知道布雷姆也不是真的想瞭解他讀了什麼,純粹是需要個休閒娛樂。葛伯特邊念邊想,伴隨細微的翻頁聲。
當他準備翻開第三頁時,房門突兀地響起。
黑髮人類嚇了一大跳,看向房間主人尋求意見。
這艘船上,他唯一認識的其他人是伊凡司。但那名青年不知道他的房間究竟是哪一間。
……那、是誰?
對於黑髮男人念的內容,布雷姆的確沒有聽進去多少,只是單純喜歡那乾淨平穩的聲線,聽來讓人安心。
這樣安穩的時刻被突然的敲門聲打斷,比起錯愕疑惑,處於慵懶狀態的凡派爾感受到的是一絲隱約的惱火。
門外的人對此當然毫不知情,而且似乎還挺急的,越敲越大力,平民房型單薄的門板被震得碰碰響。
布雷姆連起身都懶,從被窩伸出手比向門口,撢灰塵似的揮了兩下,無需言語,就是快快打發走的意思。
接收到指示,葛伯特起身去應門。
幾乎是門才剛開,他就聽見急促呼吸與急切懇求:「太好了!求求你救救她!」
錯愕地將門完全拉開,來者是名男性,懷裡的少女奄奄一息。
「拜託你!我這裡完全沒有藥,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辦……拜託你,想辦法救救她!」根本沒有確認他的身份,似乎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願意應門的活人,對方態度相當急迫。
黑髮男人遲疑地回頭看向少爺。
令人意外的,布雷姆此時已經坐了起來,直盯著房門的方向看起來異常清醒。幾秒後他才注意到葛伯特徵詢的視線,披上外袍滑下床,來到陌生人的面前。
昏迷中的少女身上即使經過打理,殘留的情慾味道仍被五感敏銳的凡派爾捕捉到,對於他們的事情布雷姆並不打算追問,讓他在意的只有這女孩本身的味道……
「可是我們也沒有藥耶。」
有沒有其實他不清楚,就算有,布雷姆也不想這樣平白分出去。
門外的男人瞬間抱緊了懷中的少女神情陷入慌亂,但與布雷姆四目相對後很快又鎮定下來,
「沒、沒有藥也沒有關係,只要有血的話……請給我們一點你的血!」
他語帶懇求,向著房間內擁有寶石之眼的青年,「我知道這要求有些過分了,但……求你、救救她!」
面對這樣的請求,第一時間布雷姆沒有答話,低頭審視著少女看似是在猶豫。
嗅不到少女的情慾味道,葛伯特只看得出來少女命在旦夕。
是感冒嗎?最近氣溫驟降,體質較虛的話的確會容易受寒。
但是,血……需要凡派爾的血嗎?
葛伯特瞅了少爺一眼,雖然希望能夠幫上對方一點忙,但要自己的主人獻血又過於踰越。
黑髮男人只能無聲等待布雷姆思考完畢,視線略緊張地盯著年輕凡派爾,等待對方的後續。
「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
布雷姆傾身探近那兩個陌生人,那種甜膩的香味又更明顯了一點。
透過少女滾燙的肌膚、隨著脈搏鼓動在空氣中散開。
不知道因為彼此的距離還是遭到探問,那人開口結巴比之前更嚴重,緊張得好一會兒才定下說法,
「她……身體不好,最近又是這樣的天氣……」
凡派爾拖著長音哼了一聲,雙手插在外袍口袋,摩娑放在裡頭難得沒有戴上的眼罩。
現在他一雙寶石眼是不同色的,虛掩在長瀏海底下的那隻眼睛仍保持翠綠,閃著無機質的光,被這樣的眼睛直視大多數人都會不太自在。
走投無路的男人只能把這沉默當成一線生機,急忙補充道:
「可以的話,我只有這麼一點東西可以報答你。」
於是布雷姆手上多了兩個看起來相當樸素的戒指。
他偏頭偷瞄了一眼葛伯特。
「……把她帶進來吧。」
大概是從葛伯特的表情中讀到什麼,布雷姆側身將戒指交給他,讓出位置指示來人把昏迷的女孩放在沙發上,
「我想我們就用杯子裝?」
接下樸素戒指,葛伯特慢了幾拍才反應過來這是對方給的報酬。等到少女在沙發上躺下,黑髮男人聽從少爺指示拿來平常喝水的玻璃杯。
對方感激地頻頻道謝,這點卻讓葛伯特微妙不自在。
他說不上來是不想讓布雷姆身上多一道口子、或是其他原因,但想要救少女的心情也是真的,矛盾情緒使他更沈默。
再來就是找個鋒利的東西了。
布雷姆知道身旁的黑髮男人在船上有隨身攜帶小刀防身的習慣,沒出房間的時候會擺在──
「找到了。」
他隨手拉開幾個矮茶几的抽屜就找到他要的刀子,拿在手上冰冷沉甸,對布雷姆來說是有些陌生感覺。
包含現在要進行的動作也是。雖然看過無數次葛伯特放血給自己飲用的畫面,現在要換他在身上劃道口子,刀子怎麼擺弄就是憋手憋腳。
最後他乾脆握住刀刃,用力劃拉一下抽出刀子,不出兩秒殷紅血液便從緊握的手心湧出落入杯中。
「這樣應該夠?」
布雷姆臉上沒什麼表情,放下刀子遞出收集好的血。
盛滿凡派爾血液的鮮紅玻璃杯在燈下光彩流轉,散發令人迷醉的深紅碎光。
同時,垂放在身側的手也在不停往下滴落相同顏色的晶亮液體。血濡濕了地毯形成一小塊暗紅亮面,而本人則是一點也沒察覺到的樣子。
男子連忙道謝,小心翼翼接過杯子,給少女緩慢餵下。
血液粼粼,閃爍著像夜空的星,一口一口消失在少女唇邊。
葛伯特沒等那杯血喝完,視線就已落在少爺受傷那手。
他依稀記得凡派爾傷口好得很快,但也忘不了凡派爾擁有無異於人的疼痛感。金髮半掩下那隻不再變色的翠綠,不只是布雷姆不想讓別人看見,他自己也不想看到——仿佛提醒自己曾經惡毒的詛咒對方,又在將要失去時才知道那是僅存的唯一。
身體比腦袋更快,等葛伯特反應過來,他已經輕輕拉過那隻手,作勢準備包紮。
此時的布雷姆卻像是嚇到了,臉上表情混合了些許訝異與別的什麼情緒,怔怔看著對方。
「等等……!」
他忽然抽回手,跑到櫃子又拿了一個玻璃杯。再次弄開已經開始止血的傷口讓他眉頭輕皺,集滿一杯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
等他回來,少女已經飲下整杯血。凡派爾的血不是特效藥,短時間之內她的症狀不會有什麼明顯的減緩,充其量只是強化體能以增加平安活下來的機率罷了。
「最多也只能做到這樣了,希望真的有效。」
布雷姆將手交給葛伯特讓他繼續處理傷口。
「謝謝你們!真的太謝謝你們了!」男人抱起少女像抱起易碎品,誠懇道謝。
葛伯特仔細綁好繃帶,其實布雷姆的傷癒合得差不多,或許再半天就只剩下淺淺的疤。黑髮男人依舊低垂視線,沒有和另外一組人類多對上眼。
……剛剛少爺、是又倒了一杯血嗎?為什麼?
「還有需要的話,嗯……到時候再說吧。」
完成人生第一次獻血,凡派爾感覺挺新鮮的,看來是想好人當到底,笑著送兩個人類到房門口。
「非常謝謝你。要是失去她我真的會瘋掉……」
緊抱著女孩,男子依然不停道謝,甚至報上了自己的房間號碼。據說是個資源豐富的服務中心,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去找他。
「對了,我還有一件情報或許可以做為謝禮提供給你。」
說到這個,他神秘兮兮地靠近了些,對兩人說起前些日子在甲板上目擊到的畫面。
「獵人」兩字一被提及,布雷姆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之後講了什麼他沒什麼印象,只是心不在焉地送走滿心感激的人類,佇足原地發起呆來。
走投無路的人類,還有獵人是嗎……
布雷姆想起曾看過幾個人類為了一條吐司大打出手的畫面,當時他還覺得誇張,現在顯然不再是能一笑置之的事情。
除了藥品,最基本的糧食問題是最迫切的。他知道葛伯特上船後就一直保持製作儲備糧的習慣,但能支撐多久呢?
布雷姆默默決定之後這方面得多留點心。
至於獵人,他對那個情報心裡還是存疑的。
獵人把獵人……推進海裡?
新情報令黑髮人類臉色瞬間刷白,明明是保護人類的存在,但他實在沒辦法對他們感到友善。可能是因為他認為重要的對象,並不在保護範圍內。
I03、I03……那天看見的房間號碼,如果不是1而是I的話……?
另一項資訊讓葛伯特打了冷顫,他想自己非必要是不會靠近那裡的。
深呼吸整了整心緒,葛伯特才拍拍布雷姆的肩,「少爺,還好嗎?」
「什麼?」
背人拍上肩頭布雷姆才回過神。
──真有那麼明顯嗎?
嘖、
他在內心暗罵了一聲,勉強一笑走回沙發,
「沒、沒事啦,真是傷腦筋,怎麼到哪都會有獵人……我想應該是他看錯了。」
無意識抬手用指尖梳過半邊瀏海,來自左眼深處的疼痛像是一種提醒,在他越想忽略的時候越發清晰。為此感到煩躁的凡派爾拿出口袋裡的眼罩攢在手心,想戴上卻無奈纏滿繃帶的手讓動作不甚靈活。
「比起那個,葛伯特你東西還夠吃嗎?藥呢?啊、那杯你喝掉吧,可以──預防感冒?」
放棄自己戴上眼罩,布雷姆改指向櫃上那杯特別額外留下的血,語氣有些急促。
本來只是想說機會難得,想再試探看看對方願不願意喝下,但現在他是真的希望葛伯特能順著他的意思接受凡派爾的血。
自主接過布雷姆的眼罩替他綁上,葛伯特邊動作邊回答:「離剩下航程不到四周,目前糧食都還足夠。」他一開始就多備一周的份,加上私下和伊凡司越發熟稔,那個感覺還藏著底細的青年提到如果糧食不足,他可以幫忙想點辦法,雖然是要收費的。
「藥……沒有受到致命傷應該都不用擔心。」
繫緊罩帶,葛伯特順著對方視線看向那杯鮮血。
……原來是要給我的嗎?
很久以前,布雷姆曾三番兩次、想盡各種辦法要他喝凡派爾的血,不過當時出於莫名的對抗心理,葛伯特抵死不從,久了少爺也就放棄了。
黑髮男人端起玻璃杯,確認似地看向布雷姆:「我喝掉嗎?」
布雷姆用力點頭,扶正因此歪斜的眼罩,用混著期盼還有鼓勵的眼神看著人類青年,
「試試看嘛,不然也是浪費。」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杯子湊到唇邊,與人類無異的腥鏽氣息撲鼻而來,看著杯裡美麗的寶石紅液,葛伯特咕嚕咕嚕仰頭喝盡。
他原本以為會喝到砂糖似的碎屑,但實際上依然是液體,只是比人類來得濃稠。
鐵鏽般的鹹味殘存在嘴裡的感覺很奇妙,抿了抿唇,他認為凡派爾的血說不上是好喝。
黑髮男人緊皺眉間,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評論自己的感想。
布雷姆看上去是愣住了。
多年的野望在眼前實現,高興之前驚訝似乎更多一點。
「喝……喝下去了?」
他跳下沙發,跑到青年旁邊檢查空杯子。
「有什麼感覺嗎?」
沒少聽說過凡派爾血液有強身健體的功效,但實際上是怎樣很少人知道。
「沒什麼特別感覺。」
或許是現在他也不需要做高強度的工作,到底對身體機能增加到什麼程度,葛伯特一時也說不上來。
「可能比較不容易生病?」雖然他本來就不太生病。
心願被滿足的凡派爾笑得開心,不久之前的擔心就像是假的一樣不知道被他拋到哪去。
「那這樣以後交換喝吧。」
只不過取得一點進展就開始得意忘形,布雷姆興沖沖提議,還挽起袖子在自己蒼白的手臂上比劃起來,「割手有點不方便,跟你一樣從這裡取呢……」
「不用了。」看著開始得意忘形的凡派爾,葛伯特出聲制止對方,略為掃興地提出意見:「你的血頂多是營養品,並不能真的讓我活下去。」
而且他不是很想一直看到布雷姆受傷,那個畫面讓他生厭。
大概是會想起不好的事吧。
「但還是謝謝少爺的好意,我多準備一點儲糧可能更實際。」
「東西要吃,血也喝一點不是更好。而且……噢對,你身體狀況好的話血也比較好喝嘛。」
布雷姆沒有放棄繼續勸說,甚至把自己都搬出來當藉口。
「……喝你的血,我的血會比較好喝?」反而在奇妙的點上被打動,葛伯特遲疑反問。
「是啊,就算是同個人的血,味道還是有不同喔。」
像是看到了機會,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胡扯的凡派爾毫不猶豫一把抓住了它。嚴格來說也不算是謊話,只是稍微誇張了點。
「還記得有次你感冒很久嗎,那陣子你的血味道就不太一樣,喝起來比較淡的感覺。」
視線落在桌上那個裝過血的空杯,布雷姆忽然想到什麼又道:
「說起來……有點奇怪,剛才那個女孩子明明是那種狀態,她的味道卻好香啊。」
菜鳥獄警»羅蘭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如果可以讓布雷姆吃飯的時候比較美味,他倒是不介意多喝幾口血了。
聽少爺提起那名女孩,葛伯特露出困惑表情。他嗅不到女孩身上有多香,只感覺得到對方的病弱。
「香?」
是只有凡派爾才能聞到的味道嗎?
「……我沒有聞到。」男人想了一下又補充。
「噢,我是說、她聞起來……」
幾乎不曾喝過葛伯特以外的人血,但就算沒有真的喝過,如同酒水開瓶,光聞著就能分出不同,
「她的血……我不太會形容,好像很好喝?感覺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葛伯特不太能理解地歪過頭。
但他猜想可能就像人類會覺得食物聞起來很香一樣?
「……少爺會想喝她的血嗎?」
不可否認少女的血聞起來很吸引人,但如果問到想不想喝,即使現在就有一杯放在眼前,布雷姆應該也不會去動它。
那不是專屬於他的。
看到葛伯特小心探問的樣子,布雷姆心底突然癢癢的,一抹微笑揚起把心裡答案都壓下,未被遮起的紫紅色獨眼直盯著人類,
「你會在意啊?」
「也、不是在意。」他很在意嗎?
葛伯特抿了抿唇,畢竟他的身份是糧食僕役,如果布雷姆想要喝別人的血,他也沒有阻止的權力。
「如果少爺想喝的話,我沒有權力阻止。」人類低低回答,溫順得像下等奴僕。
但他不期然想起某個青年說他和少爺感情很好這件事。
他們感情很好嗎?
他以為只是因為只剩下彼此,所以不得不。
伊凡司坦然地表達他和他的凡派爾感情很好,那葛伯特自己又覺得如何?
好到會在意少爺喝別人的血了……嗎?
──給我在意啊!
這種話身為主人的一方自然是說不出口,幾經糾結還是難掩不滿的情緒癟起嘴。
「這不是權力不權力的問題……」
「你的確無法阻止。」
即便態度方向正確,布雷姆還是覺得缺少了什麼。他撈過那個空杯子,指尖摸索沾著乾涸血跡的玻璃杯緣思量著。或許是光影造成的錯覺,即使唇角仍勾著笑,溫度卻比平時低了些,神情讓人捉摸不定。
「你應該還要說,會努力變得比她更美味才對。」他沉聲緩緩補充。
「之後我會再給你我的血。」
彷彿之前的詢問引誘拉扯沒發生過似的,維卡家的少主擅自定下了這事。
感覺到對話氣氛驟降,但對這類話題不夠敏感的葛伯特只覺得布雷姆態度突變很奇怪,卻又無法斷定自己哪裡說錯話。
少爺是希望他很在意嗎?為什麼?
「……好,我知道了。」但他現在只能這樣回應,也無法將問題提出。
空白幾秒,葛伯特提起另個疑問:「……少爺會認為那個女孩,和上周在圖書館求救的人……有關嗎?」
「嗯……誰知道呢。」
揚起下巴,布雷姆直視天花板上的吊燈,表情和緩下來。也可能只是累了。
「想知道的話,去I03看看?」
說著凡派爾青年走回床鋪,絲絨睡袍褪下後隨意讓它落在腳踝邊,坐上床緣等葛伯特的回答。
葛伯特遲疑片刻,搖搖頭。
或許是因為膽小,他變相認定只要不知道的話,隱藏在檯面下的黑暗就與他無關。
何況船上可能就有獵人,他只希望能與布雷姆平安抵達新大陸。
比起已經漸漸知道弱點的凡派爾,人類獵人更讓他恐懼。
這差不多也是布雷姆預料中的答案。
但他直覺至少應該做點什麼。
這幾周下來他已經知道這艘船實際的狀況絕對不如表面上平靜,如暗藏在海面下的暗流隨時可能吞噬航行其上的船隻,散落各處的線索遲早會織成一張大網將人拖入深不可見的海底。
話雖如此,平日最大煩惱頂多是該去哪消磨時間,一向無憂無慮的大少爺此時對於自己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是一點概念也沒有。
「可惡!也太冷了吧!……改天、改天再說啦。」
暴躁地踢掉腳上的拖鞋,布雷姆自言自語鑽進被窩。
葛伯特默默將掉在地上的拖鞋收好。
他現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的埋怨,彼此都有彼此顧慮的煩心事。
「……我去找看看有沒有小暖爐?」或者能找到類似替代品,房內也會溫暖些吧。
他想先專注在這種跟大局無關緊要的小事上。
「你要出去?」
淺金腦袋冒出棉被,找到站在床邊的葛伯特。
布雷姆的睡床,與其說是床,視覺上更接近他的『窩』。堆滿了必要數量以上的枕頭還有被子,加上之前的從貨倉搜括來的皮草,本就不大的床被這樣一布置顯得更擁擠。鑒於目前持續的低溫,這樣說不定反而滿舒適的。
「不用了,就這樣吧。最近還是盡量減少一個人行動比較好……我要再睡一下。」
說完馬上又沉回床裡用被子蓋住頭,沒兩秒他又想起什麼把頭探出來:
「……對了、你要一起睡嗎?也快到你的睡覺時間了吧。」
「不過你得跟我擠一下。」
凡派爾露齒而笑,拍拍溫暖的被窩。
少爺的邀請出乎意料,但考慮到人類體溫比凡派爾更高,又是布雷姆主動提出,葛伯特猶豫幾秒便在床緣坐下:「少爺不介意的話?」
「來。」
出於得到人體暖爐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布雷姆開心一把掀開綿被,被突然湧入的冷空氣刺激到打了個噴嚏。
凡派爾不容易感冒,他只是討厭冷。
「好。」
葛伯特熄了燈,溫順地躺進被窩,替布雷姆將棉被蓋得密實。
「睡吧,少爺。晚安了。」
他低低道晚,同時盤算凌晨要如何不驚醒少爺地離開被窩。
……他想知道,少爺究竟在在意什麼。他難得有其他的人可以詢問,所以他打算去問。
葛伯特閉起眼,感覺凡派爾略低的體溫,後知後覺他很久沒有和布雷姆如此親暱了。
感覺莫名有跟官方主線重合的節奏
阿布本來就想互餵血了蒙大奶
(??
神秘get主線
!
阿葛努力迴避BE(???
突然就黑掉了
要相信阿葛………
期待阿葛改造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