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癲狂為執行任務翻山越嶺,今日卻因大雨泥濘,被困山中。
「......」天快黑了,難不成只能在這裡過夜?
「……施主?」奈何拄著禪杖,似是全然不在意杖底陷入軟泥裡,就連草鞋被泥土染濕也無一絲不悅。
他以拇指頂起斗笠,凝視著面前那似乎是熟人的身影。若真是如此,還可結伴同行,倒也不算太壞。
「大師?」笑癲狂正找岩石摩擦鞋底泥濘,聞聲回頭,頓時眼睛一亮,「大師你也迷路了麼?三途不在?」
看來真是熟人。
奈何將拇指往上一推,斗笠便扣上背部,臉面盡顯,表情也比方才還要鬆動了那麼一些,還帶上那麼點若有似無的笑意。
「貧僧來山中尋寺,無關三途。」言下之意便是三途在堂裡,不知道此刻睡昏頭沒有,「施主呢?」
像現在這樣被困於山上並不是頭一遭,但他出來太久了還沒回家,家裡的人肯定會著急。
雖然想快點下山,但這天氣不知幾時才好的起來,若是再下起大雨,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會支持不了多久的。
還是先循一處地方,想辦法度過今天。
這樣想著的舒訣影,拿著佩劍充當手杖往前行走,打算先越過眼前的草叢,再做打算。
douzono: 話題繞回自己身上,笑癲狂側頭,沒幾分猶豫便據實以告。
「有命令,現在回程。」他並未細說自己所屬勢力,只看了奈何一眼,默默收回腳上動作。
「大師知道怎麼出去麼?」發問時,不遠處傳來草叢沙沙聲響,他從背後包裹拿出小型弩,神色戒備,「野獸?」
藍綠 射箭
紅黑 不射
咻──他率先發了一支普通箭矢,並未特意瞄準,只欲趕出動物。
豈料才走到一半,忽有利箭飛過,舒訣影立即拔劍出鞘,當場把那支箭砍成兩半。
即便前面有伏擊,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向前行走,直至走到方才那箭的源頭,他便看見了那個罪魁禍首。
「許久未見,你打招呼的方式又變了。」舒訣影收劍回鞘悠悠地看著某瘋子,而後發現另外名熟人,「奈何大師怎麼也在這?」
「阿彌陀佛。」奈何舉起單掌立於胸前,低頭宣了聲佛號。
想不到趕出來的又是另一熟識之人,況且兩位熟人似乎也彼此認識。
但他向來不做多餘的過問,一切順其自然即可。
「貧僧入山尋寺,未果,正好遇見兩位。」他回頭望向這座被雲霧纏繞而看不見頂的山,正因時間的流逝而漸漸透出陰森冷寒,稍稍蹙起眉。
「既然遍尋不著……貧僧便下山了,兩位做何打算?」
「原來是你。」他搖搖手中弩,見對方沒傷沒痛,便也無事人一般把工具收了回去。有些意外舒訣影和和尚認識,但眼下重點在於其他。
「大師,我隨你下山!」他立即道,打算跟緊緊的,不然可走不出去。
山裡陰涼,大雨方歇,衣袍尚有幾處未乾,惹得他打了幾個噴嚏。
「自然是要下山的,這趟門出的太久了。」舒訣影看著眼前兩人,「再尋無方法下山,家裡的小少爺可要鬧上好幾天的脾氣了。」
自然是不意外兩人認識,畢竟這瘋子成天在城裡悠轉。
「那我們一同下山吧。」尋得兩熟人倒也安上一點心,舒訣影這樣想著一邊向前行走。
似乎是心底某處還未放棄尋找山寺,奈何挺自然的就走在前頭,繼續往他心中的目的地前進。
寺廟不在山頂,在山腰某處,也許也有可能是在山洞中——
他們走進了哪種山洞
紅/ 裡面都是積水的山洞
黑/ 一走進去就有落石堵住洞口的山洞
藍/ 長滿了青苔並且會滑倒的山洞
綠/ 有死人骨頭的山洞
……走進來不到幾秒鐘之內,奈何就後悔了。
他得用禪杖狠狠的壓住石子路面,用彷彿要釘進石壁的力量抵著,才不致讓自己每走兩步路就差點因青苔跌倒。
舉步維艱指的就是現下這個窘迫的狀態吧。
奈何轉過頭,滿臉歉意,但也沒要辯解的意思,「施主,我們掉頭吧。」他發誓他接下來再沒私心了。
「大師,這山洞空空,非大師的過錯,或許半途有緣能找到更好的山洞!」笑癲狂並未讀懂和尚歉意,逕自安慰道。
他邊說著,一入洞就摸著山壁走,不但手上濕黏,腳底如履薄冰。聽和尚說要掉頭,連忙轉身。
滑倒 藍綠
轉身太急,腳步沒有踏穩,所幸手指摳到壁縫,才沒有在兩人面前大摔一跤。
火摺子堪用嗎? 紅黑Y
隨著兩位友人前行,卻來到一處山洞,那黑壓壓的洞口,不免喚起曾經短暫失去視力的那些日子,他翻找包袱裡的火摺子,欲將其燃起卻發現因著方才的大雨潮濕而不堪用了。
「……」他有些無言的看著無用的火摺子,有些惱怒掉往一旁扔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緩步跟上友人們的行動,聽聞奈何說要掉頭,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改天邀請兩人到堂裡吃點東西吧。
奈何實在是對這狀況發自內心的感到愧疚,但此時除了好好地往回走之外,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或是多做什麼了。
看來他修身養性的路還長著。
滑倒
藍綠
如果有滑倒的話有撞到笑癲狂嗎
藍綠
既然要下山,往下走就是了。
笑癲狂不假思索,直直往某個方向前進。都說瘋子直覺最為敏銳,他雖無瘋子自覺,但這次便讓他一馬當先吧!
許是方才為了防止摔倒,腿部失了太多力氣,笑癲狂的肚子咕嚕嚕叫喚起來。
「舒,你餓了?」
包袱裡的乾糧還有嗎?紅黑Y
看著一旁的某人,舒訣影猜想應該是對方餓了。
「你若餓了,不妨直言。」他從包裡翻找,翻出了一塊餅,「江瘋子,莫說我待你嚴苛!」
他將這塊餅塞進對方嘴裡,接著在附近探勘了起來。
此處竟有如此美麗又充滿香氣的花朵。
看來這山嶽搞不好藏有許多未曾見過的品種,如果他還在的話,定會喜歡這花的。
舒訣影未作多想,便蹲下來採集花束,並小心翼翼地連根挖起。
奈何看舒訣影已經開始尋找些什麼了,他也低頭跟著看向地面。
雖說身為出家人,忍飢已經成為必要課題,但多找些吃食給同行友人也無不可。
「……」此山有鬼。
奈何盯著手上那顆骷髏,以衣襬的陰影將其擋住,低聲念了段不動明王咒後,悄悄的埋了回去。
改日再上山來看看,現在不是時候。
被人塞餅,是個瘋子也生氣!他狠狠咬了一口,把餅拿在手上,冷哼道,「這世上沒人能待我嚴格!」
他把餅掰成三兩塊,不一會兒全塞嘴裡,腮幫子微鼓,算是把氣出在食物上了。
兩名同伴都在地上摸索,笑癲狂也不落人後,找個近的彎腰一撈。
「......」笑癲狂跟骷髏大眼瞪小眼,兀自對話起來,「老兄,你也是被困在山裡麼?」
他把骷髏拿近眼前觀看,以袖拂去其上塵土,揣著帶上。
不知怎麼想的,竟想順路帶去山下。
奈何輕輕瞄了眼笑癲狂手中的骷髏。
……他竟萌生一股想直接搶過來塞進土裡的衝動。
修身養性、修身養性,有話好好說,等會快出山時再制止對方吧。反正看上頭也沒附什麼窮凶惡極的靈,就這麼放著目前也無大礙。
三人繼續前行。
前行忽遇細風輕霧,越深處山霧越濃,溟溟漠漠,潔浩漫漫。他腳步遲緩下來,已不見同路人。
「大師?舒?大師?舒?」
前方白色人影初露,他大喜過望,快步上前,伸手一抓,那人避過,轉身對視。
看清來人面容,剎那間笑癲狂胸腔泛酸。他撕開濃霧,又湊前一步。
「你是誰?我明明埋了你!」
那人白衣翩翩,低眉漠然,如天上謫仙。
「說話啊!」想再聽他開口,強烈的念頭連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無法控制的話語倏忽迸出,「師父!」
白衣人頷首,旋身抽離,笑癲狂渾然不顧所處環境,奮力奔阻。
撞到樹幹 藍綠
滑落斜坡 黑紅
幻影還在 藍綠
笑癲狂沒注意腳下一空,身子一歪,滾下斜坡,擦破些許皮,幾顆小石子混泥沙摻入肉裡,一時刺痛不止。他飛快爬起身,再抬頭看,人已遠去。
「……原來他是我師父。」
他扯動嘴角,壓下心中失落。
「大師?舒?」
仰頭望那被白霧遮蔽的斜坡,他吸一口氣,提步踩上。
突然濃霧四起又聽得江瘋子的叫聲。
「你沒事吧?江瘋子!」他環顧四周卻看不見其他人的身影,他正想再往前走,卻被迎面而來的人給震懾住了。
他的臉,他的身影,他的一切。
他不可能會記錯,認錯……,但他已親手葬了他。
「怎麼會……」原本抓在手上的花朵,從他的手上滑落,他欲伸手抓住面前的人,卻發現那人又退了半步,「羽澤,你別走!」
他向前奔去,腳踏過了方才細心採集的花束,他想也沒想就向前撲去。
撞到樹後清醒-藍
滑下山坡-黑
撲到在地上-紅
持續幻影-綠
清醒了嗎?紅黑Y
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後,鼻腔裡充滿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舒訣影覺得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了。
可他真的很想再見他一面,哪怕是只有幾秒鐘。
「……」他伸手抓抓地面,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他深呼吸了一下,才又站了起來。
「江瘋子、奈何大師,你們在嗎?」稍微穩定自己的情緒後,才喚著同伴的名字。
五感似乎隨著濃霧的侵襲而與外界隔了層紗。
奈何擰起眉頭,直盯著現在唯一出現在眼前的模糊身影。
「三途。」他喊了聲,隨即發現那幻影是假的。幻影手中的刀已出鞘,而那刀光上頭似是映著血紅色的彼岸花。
奈何將眉間皺的更深,「他曾答應我,不會隨便讓劍出鞘。」
禪杖往前伸去,猛然一揮,「也不會隨便踏往彼岸。」煙霧既散,在假的三途消失的那一刻,那東西似乎笑了一下。
挑釁麼?看來此山真有蹊蹺。
然而比起東瀛荒神,還遠不足罷了。
視線恢復清明,奈何看到眼前的有些狼狽的舒訣影,走上前去點了點對方的肩,「江施主似乎掉下斜坡。」
在視野被蒙蔽前,他有稍稍聽見那逐漸遠去的聲響,大抵是往旁滑落了。
於是這麼告知一聲,他便也面向斜坡,打算看清有幾丈深,再踏下去。
他試探了兩步,土壤濕滑,後咬緊牙關,提氣一蹬,借山石之力不斷往上攀飛,躍至坡上時差點撞到一人影,身子復而一旋,落在一旁。
「......大師?」他瞇眼瞧了半天,確定對方身份後,鬆了口氣,「你沒事麼?」
問完找起另一人,在發現對方的狼狽後,大聲嘲笑,「哈哈哈哈,你餓到在吃泥麼?」
肩膀上的溫度讓他躁動的心安靜了下來。
沒事,剛才那都是幻覺。
舒訣影在心底替自己打氣,試圖壓過那滿腔的思念。
他正想開口對奈何說,那傢伙輕功了得不用擔心,卻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某人嘲弄的語氣弄得很不舒心。
「閉上你的嘴,給我站好。」舒訣影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卻也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與他玩鬧,他只好企圖用其他的手段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疼嗎?」他將手覆在某人的腳踝上,報復性地用力一掐。
兩人看起來都沒事,還精神的很,頂多有些擦傷。
竟然還有餘裕互相頂撞,看來是不用多擔心什麼了。
奈何多念了幾遍清心咒後,才將禪杖抵定,望向兩人,「兩位施主都安好就好,此處不宜久留,等會出發吧。」
然後他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與眼神特別盯緊笑癲狂,「還有山中物事不可隨意拾取,記得放回去,貧僧改日上山處理。」
笑癲狂慘叫一聲,把舒訣影的手甩開,抱腿跳至另一邊,嘴裡依稀唸著你這渾球。
直到對上和尚富有深意的眼神,他心一突,彷彿竊物被抓現行,只得窘迫地拿出方才撿的骷髏,「……我想說他也想下山。」
他回首前路,左右迷茫,回不去原本的地方,乾脆就地挖一淺坑,將頭骨安放。
「老兄,日後再讓大師送你一程,先在這裡看看風景罷!」他對一半露在土外的骷髏自言自語,此時濃霧漸散,現出一條路來。
他本是想認真地幫對方看看身體有無大礙來轉移注意力,但沒想到對方竟是這般態度,罷了根個瘋子較真什麼?
舒訣影隨著同伴們前行,走沒有多久,眼前便出現了奇怪的異相。
眼前的大樹忽然動了起來,周圍迴盪著一些鳥獸的聲響,不知為何從樹的方向傳來了低沉的聲音:『來者何人,休要打擾老朽的清修!』
樹上的枝葉隨著那低沉的聲音擺動,讓人有種面前的老樹是活物的錯覺。
「我等無意冒犯,只是被困於山中,還未尋得方法下山。」在原地思忖了一會,舒訣影認為雖然不清楚此樹的來歷,但既然可以說話,那便有溝通的機會,「您知道下山的方法嗎?」
『只是想下山?沒有別的?』
「是。」
『那好,年輕人你過來。』
舒訣影依言前去,卻忽然發現在那棵大樹的樹根旁邊,有一株小小的樹苗。
『帶上他,讓他為你們引路。』
「多謝!」
雖然還是有所疑慮,但現下無其他方法,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他挖起小樹苗後,向大樹的方向行了一禮,才回到同伴身邊。
就在舒訣影跟老樹妖對話期間,其中一根觸手朝奈何伸過來。
在還不清楚會發生什麼的狀態下,他率先出手用禪杖將觸手削去。枝條柔軟的很,只輕輕一劃便被截斷。
而裡頭露出不少金磚。
「……唉。」真是諸多迷惑心智的陷阱,若是尋常人來到山中,肯定很難出去吧。
他用禪杖戳了戳金磚,接著施力在地面上挖了個坑洞,便把金磚全部掃進去,再蓋起來。
要是是真的金磚,就等有緣人來撿走吧。
反正他是不信。
笑癲狂站在後尾,幾綹碎髮在眼周打下一層黯淡陰影,那棵老樹給他不好的預感,不欲靠近,只在遠處窺視。
當和尚削下一截藤蔓時,好奇心戰勝理智,他下意識往前踏出一步,蹲下身好仔細瞧瞧那堆金磚,誰知地底突然竄出一根觸手,兇猛突襲而來。
「小子,你鬼鬼祟祟什麼?」
笑癲狂腳尖急退,往後一躍,觸手一擊不成,半空折返捆住他一隻腳,竟如此將人倒吊半空。
「幹什麼!」他驚呼一聲,一腳騰空掙扎,背後包裹往下滑墜,千鈞一髮之際伸長五指,將行囊牢牢抓在左手。
「狗屁!放開我!」右手抽出袖中短匕,幾度想削斷腿上束縛卻遍勾不著,反而激怒了老樹妖,非但晃蕩地更加厲害,甚至連他的右手也捆了起來。
「小子,老朽這便教教你如何敬老尊賢!」
說著,一條拳頭粗的藤蔓纏住他腰身,一改倒吊姿,將人拉到大樹前。
笑癲狂呸了一口,察覺有活物伸進他的衣領內,肆無忌憚,忍不住紅了耳根,破口大罵。
「老不修,飢不擇食啊!個沒腚眼子的……啊……」想不到那些活物竟還往褲檔遊走,細碎呻吟脫口而出,他臉一紅,咬死下唇,在內心將面前老樹罵上八百輪,同時短匕全力朝大樹一扔。
力度不夠,半空墜落 紅綠
刺進樹幹上 黑藍
老樹怒氣值
雖說這老樹妖方才良善,也是這瘋子先觸怒於他,但這樣子也有點過火了。
他可沒有漏看那老樹妖都做了些什麼。
「雖是他不敬在先,但您這樣也未免太過火了。」他將小樹苗置於一旁安全的地帶,拔劍出鞘腳尖一墊向老樹躍去。
『哦?那老朽便陪你們玩玩吧!』
在舒訣影行徑的軌跡,突然躥出了老樹的觸手。
順利的斬斷礙事的觸手 紅黑Y
突然出現的觸手勁道太強,舒訣影的衣袖被擦破幾處,但還是有驚無險地靠近了老樹束縛住江瘋子的位置。
他提劍用力地砍向那橫在某瘋子腰上的觸手。
斬斷觸手 紅黑Y
眼見一擊不斷,舒訣影在腳尖觸地後,又向上躍起,提劍又是一砍。
斬斷觸手 紅黑Y
換和尚有一出手就中嗎
紅黑Y
看著看不斷的觸手,舒訣影想著應是自己的內力又開始渙散,興許他的修為也是極高,所以自己才傷不了他。
「……」他在思考過後,向後躍了幾步離開觸手攻擊的範圍。
舒訣影暫時以劍支持身體,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他一把金磚埋好,轉過身,看到的便是笑癲狂被樹妖給倒吊起來,掙脫不成,反被纏得更緊。
本想著或許由比自己先進入狀況的舒訣影解決會快上許多,於是往旁挪了幾步,讓了空間給他們,然而交手數次還是沒能打下。
……莫非是剛才那迷霧所導致的狀態不佳,而只有自己在吸入迷霧,看到幻覺後立刻將其打散。
是這樣嗎?
奈何冷下臉,一手在袖口之中比了個除靈——不、除鬼時的神印。
若此時在眼前的是靈,無論是怨靈還是善靈,總歸來說趨走即可,他改日再來上山解決,然而若是活著的害人妖物,那麼即便不管前因後果,直接除掉也是可以的吧。
他一邊念著聽上去給人感覺不太舒服的奇怪方言,一邊往前走去,反手倒拿著禪杖,一把就將纏住笑癲狂的枝條全數砍斷,並在前方襲來無數觸手時,以氣勢喝斥,再毫不猶豫的舉起杖身橫掃,頓時汁液四濺。
奈何抹了把沾上泥土的臉,一腳踩上還往前蠕動,不知是想攻擊誰的觸手。
「還有遺言麼?妖孽。」他以杖頂抵著看似是樹妖精華之處,並於發話之時又往前壓下。
『老朽——』
「啊——抱歉,貧僧不該這麼問的。」奈何溫柔的笑了起來,施加於禪杖上頭的力量越來越重,「遺言,就請你自己去跟閻王說吧。」
「貧僧恕不奉陪。」啪一聲,隨著話音落下,奈何也將那塊物體一併刺穿,還在地面上蠢蠢欲動的觸手全都一瞬間沒了聲息。
他轉過頭,將笑容全數收了起來,「兩位還好嗎?需要簡單的藥草嗎,貧僧身上有帶。」
重獲自由,笑癲狂於半空縮起身子,落地一滾,化解多數衝擊力道。
他捏了衣襟抹掉臉上被飛濺的汁液,轉轉手腕,手腳雖被纏出勒痕也不放在心上。
「大師……多謝。」髮絲凌亂不堪,簡直快瞧不見他的眼睛,但他確實直視著和尚,真誠道謝。
雖然小聲了點。笑癲狂垂下眼簾,搖頭,「小傷,不用藥草。」
他上前從那一大坨軟爛的老樹本體抽出自己的匕首,一臉嫌惡地甩去不明液體,藏回袖中。
不論幾次,都不願體會自己到底有多無力。他的雙唇抿成一線,不甘地握緊拳。低氣壓維持到埋著的金磚露出一角,他小跑過去,確定金磚沒有消失。
「大師、大師,我可以拿走麼?」還記得骷髏的事,這次他提前問。
東瀛僧人的修為感情比那老妖怪高上許多?
看來不能小看奈何,說不定還能從他身上學到點東西。
「此症乃舊疾,休息一下便好。」舒訣影對奈何搖頭表示不用浪費藥草,「下山之後定要請奈何大師好好喝杯茶了。」
如果這次沒有奈何在,興許狀況會變得很危急,幸好。
舒訣影徹底忽略了某個罪魁禍首。
見兩人似乎都不需要藥草,奈何就也將準備伸進衣袋的手拿出來。
「……那麼,如果有需要,下山時再送兩位回到住處。」目前看來毫髮無傷的似乎就只有自己。
大概是先前習慣了在深山裡對上孤魂野鬼的關係吧,奈何將目前的情況全推到習慣上頭。
他對於舒訣影的話,回以一個點頭,「歡迎來堂裡作客。」
顯然沒有抓到其話語中的重點。
而笑癲狂揣在手裡的金磚——
看來似乎真不是假的。
「……下山之後讓貧僧再檢查一下,沒問題,施主就帶走吧。」要是上頭被下了什麼咒,絕對吃不了兜著走,以防萬一還是看看,再帶回去較好。
得到許可,他笑了一下,真的將分量不輕的金磚揣著帶走。
接著他腳步一轉,靠近那位有些萎靡的同僚,手肘輕輕一撞,「也謝你。」
同是難兄難弟,便說不出毒舌挖苦之語,只拍了拍肩,以示安慰。
「這金磚若沒問題,到時我們三人各分一份!可不是不義之財喔,怎麼也算是戰利品吧?」他在隊伍後邊,強打起精神對兩人喊道。
「那便勞煩奈何大師了。」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舒訣影並沒有再推辭奈何的好意,至於某位同僚的道謝,他僅是罷了罷手,畢竟他最後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我的那份拿去分給有需要的人吧。」他一邊回應著,一邊回首尋找剛才放置小樹苗的位置,但他卻發現消失的無影無蹤,看來是和那樹妖一同消失了。
真可惜。他將劍收回鞘裡,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才又繼續向前行。
跌倒
紅黑Y
「貧僧那份,就給你拿去當一直以來的點心費吧。」雖說非不義之財,然而若是自己不需要,拿了也無用。
他隨著舒訣影的腳步往前方走去,同時注意著笑癲狂是否有跟上。
而在前行不久後,樹林之間出現了一條溪流。
想著說不定走去對岸能發現點其他東西也說不定,奈何提起僧袍便踏進水裡——
然後在走沒幾步,小腿便撞上礁石拐了一下。
……有點痛,似乎被刮傷了。奈何放下僧袍,遮掩住一切可能讓另外兩人看見的傷口,逕自緩慢地走過去,發現什麼都沒有後才走了回來。
都不需要?那他便收著了,總有用時。
留心到和尚的視線,才驚覺自己走慢了,迅即加快腳步。
以為差不多能出山,結果竟來到溪邊。和尚率先過河,一切正常,他便也稍稍放下戒心,尋一臨溪岩石坐著,赤腳泡入水中。
腰腹又濕又悶,他其實不舒服已久,趁這時半褪外衣,鬆垮地掛在手臂上,單手探入裡衣中,一碰到肌膚,便是陣陣刺痛。熟悉的腥味微微飄出,伸出手來,上面果然是一片暗紅。
回程時為了舒適,已把鐵甲衣收進行囊,誰曾想山裡危機重重,看來不管何時都要穿戴才是。
笑癲狂將手洗淨,背對二人扯開裡衣,瞇眼覷那腰腹傷勢。本以為沒什麼,誰知竟見傷口上留有黏黏滑滑帶點綠沫的不明液體,他臉色登時黑如鍋底。
也不顧同伴們是否要離去,逕自踏入溪中,從袖管抽出匕以唇輕夾,再取出布團浸飽水,些微扯開裡衣便往傷口壓去。
這皮傷的,不知是舊傷迸裂還是稍早慘滑山坡的新傷,但總歸把這疼痛的帳算在那該死的老妖身上。
冷汗直流,唇瓣不斷打冷顫,幾番數次,噁心人的黏液洗滌得差不多了。
說時遲那時快,眼角瞄到閃電般黑影,他心一驚,丟下布團,右手抄起短匕,左手壓著衣袍往上一跳。
被咬到 紅藍
匕首成功擋下 綠黑
食人魚大張利齒躍出水面,追咬上笑癲狂左臂,他硬生生忍住慘叫聲,接連的厄運使他理智盡失,於被咬瞬間,匕首狠狠貫穿那隻食人魚頭,再偏個半分恐怕連自個兒手臂也一起穿洞。
「你們別下水!」
足下一點,輕盈落至岸上。
他邊拔開食人魚的牙,因扯動肌肉,淚水不受控制地滑下。
費了好一番功夫,總算把魚摘下。他以右臂揮去淚珠,繫好外衣,走向和尚討點草藥。
找到水源後,舒訣影沒有急著下水,而是先站在岸邊給自己扎了幾針,暫時壓制一下體內不舒服的感覺。
感覺身體舒服多了才打算打點水,把臉給洗乾淨,豈料手才剛接近水,乎有黑影竄出,就在那物快觸及他手之際,他徒手將牠捏在手裡。
本想看個仔細,卻未曾想手裡抓著的魚,似乎還帶著點嗜血的因子,張嘴就想咬牠。
在奈何與江瘋子看不見的角度,他勾起嘴角露出了冷笑,手勁一催便把捏在手裡的食人魚給了結了。
誰傷我,我便傷誰。
他的眼神裡透著一絲怨懟,雖然他知道有許多事情都無法回到從前,但他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更強大一些,這一切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在他鬆開手之後,他看著池底的其他食人魚,爭先恐後地躍起,啃蝕著同伴的屍體。
此時,他聽見某瘋子的叫聲才回過神來,他隨意地拿出一塊手帕把手給擦乾淨,才回到同伴的身邊。
然而奈何才剛接近岸邊,就聽見別下水之類的喊聲,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有幾條魚扒上他的腳。
……有點疼啊。奈何面不改色的這麼想,低下頭看向魚群時,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但即使被咬了,他行走的速度也沒快上多少,徐行上岸時,還伸出手把幾條還咬著腿的魚拔起來丟回河中。
「需要藥草麼?」看著笑癲狂走向自己,奈何取出懷中的藥草,打開布包遞上前給人取了些之後,慢條斯理地收了起來。
「那麼……走吧?」應該差不多可以下山了。
嗯,腿還是有點刺刺麻麻的,回去再看看究竟傷到多少吧。
目睹和尚的雲淡風輕,笑癲狂偷偷生出一絲欣羨。
他以敬佩的眼神接過和尚的藥草,走一旁去處理傷勢了。說是處理──也不過是將草嚼爛了一掌拍在手臂上罷了。他的布團落在溪中,恐怕沖不見影……反正也不想再入水。
笑癲狂被整怕了,他攜著包袱,躲樹林去換上軟鐵甲。冰冷的鐵塊緊貼著藥草,滋味不是很美妙,但他忍了。
「走吧。」
不知道是否把厄運撞完了,此後一路順暢,再無事端。
到了山下,他將金磚遞與大師。
「大師,你幫我看看?」
奈何接過那些金磚,低頭仔細端詳。
除了沾染上一些晦氣之外,沒有其他更陰邪的感覺附在上頭。他將上頭的灰拂去一些後還了回去。
「無大礙。」
他看見江瘋子處理自己傷口的方式忍不住皺起眉頭,但既然對方選這麼處理他也就不管了,反正看起來也不是太嚴重的傷應該死不了。
舒訣影跟在伙伴的身後,緩慢地下了山,在離開這座山之前,他還是回頭看了一下。
在那裡瞧見了許久未見的身影,雖然不知道是山中的瘴氣還是老樹妖下的幻術,那都確實影響了他的心緒,這樣太危險了。
自己勢必得再加強研究這一塊預防的方式,才不會被別人掐著軟肋。
有和尚的保證他就安心了,他唇角漾起一抹短暫的微笑,背起金磚。
「大師,那魚很痛的,回去要看看腿。」
接著他沉聲朝舒訣影道,「我這十天有事,別來找我。」相信對方懂他是認真的,要是擅闖絕對會被報復。
簡單別過二人,他獨自回到自己冷清的家中。
因此事大病了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