アイ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星星隱沒的夜晚》

那是個流星不斷落下的憂傷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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アイ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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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們來定義什麼是正常吧。
白髮的男人笑著說道,他沉穩的嗓音在空白的房內迴響。
アイ
4 years ago
「嗨,初次見面。雖然是以這種形式,不過希望你別介意手上的銬子──那是為了我們倆好,相信你可以理解這點。」

「讓我瞧瞧,登記的名字是尼克......但你的本名是日文吧?神代......噢不,終谷先生。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你可以叫我C。至於為什麼是C,在這裡待久了你就知道了。」
アイ
4 years ago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嗎?」

「這問題可能有些失禮,但有些人還真不知道。你呢?你是知情才被帶來的嗎?」

「......這樣啊,你是比較少話的那種類型。沒關係,讓我們慢慢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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アイ
4 years ago
「──你覺得自己不正常嗎?」
アイ
4 years ago
桌子對面的人仍低著頭,雖然身軀顫了一下卻沒有其他反應。

像個壞掉的人偶一樣。白髮的男人似乎笑了。
アイ
4 years ago
「首先,讓我們來定義什麼是正常吧。」

「你覺得什麼是正常呢?世俗規定?普世價值?這些所有框架的規範之下是你所謂的正常嗎?」

「那麼脫離所有常規的人,是否就是你認知中的不正常呢?如果是的話,那你跟那些所謂不正常的人又有什麼相像之處嗎?」

「你覺得自己很奇怪?還是有人說你不正常?可那個不正常又是誰來認定的呢?」
アイ
4 years ago
「──所以你,覺得自己不正常嗎?」
アイ
4 years ago
人偶咕噥了一聲:難道不是嗎?

說起來,若不是的話,他就不會在這裡了。

可白髮的男人卻是笑出了聲。
アイ
4 years ago
「那我們又繞回來了,你的不正常是指什麼呢?」

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冬天落下的冷陽,既不熾熱、亦不寒冷。

「在我眼裡你可普通了。普通的活著,普通的想活著,普通的生活著。難道不是嗎?」

「那就是你在這裡的原因了。」
アイ
4 years ago
「歡迎你,夜。在這裡好好休息吧,你在這裡需要思考的只有自己的事。」
アイ
4 years ago
人偶總算是動了,緩緩的、像是關節生鏽般的看向了男人。男人仍舊掛著笑,手撐著頭透過漆黑的眼鏡看著他。

「歡迎你。」

他又說了一次。歡迎,雖然這裡並不是人間樂園,亦不是他人眼中的天堂。
アイ
4 years ago
一顆透明的星從人偶的眼角落下,就像是流星劃過的夜晚。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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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他總是這麼說。
アイ
4 years ago
抱歉,那個在落淚的人低聲呢喃。抱歉,沒能夠幫上任何忙、沒能夠改變、沒能夠成為任何東西。

她輕輕托著他的面龐,感覺到透明無色的液體落得更多了些。

抱歉,アイ,抱歉,他一直呢喃著。我不該對妳許願的。

她很想說沒關係,但是最後她僅是與他靠在一起,從他滾燙的淚水之中汲取自己所沒有的溫度。
アイ
4 years ago
他們說那些是悲傷。她想她無法理解,然他們似乎也沒有要讓她理解的意思。

抱歉。呢喃聲漸止,留下的是小小的嗚咽。

妳明明不是星星大人,可我卻還是好想離開這裡。
沙啞而斷續的聲音說道,她聽著闔了上眼,與同樣閉著眼的人依偎在一起。

抱歉。

他又說了一遍。
アイ
4 years ago
──可以啊。

柔和而稚嫩的答覆允諾了他的離去,同時葬送了他們的未來。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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噁心。噁心。噁心。沒用。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可憐。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無能。噁心。噁心。噁心。噁心。噁心。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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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該不會以為自我犧牲是種美德吧?
アイ
4 years ago
那才不是呢。充其量只是你的自我滿足罷了。

刺耳的笑聲在他的耳邊迴響著。

你覺得像你這種螻蟻一樣的生命是能夠引起誰的注意?你很重要嗎?自怨自艾一點用都沒有,你覺得你為什麼在這裡?

──不就是因為你不被需要了嗎?
アイ
4 years ago
無私得像個笨蛋是沒有救的。

糖果迸裂的聲音從他的口中隨著惡言傳出,帶著的不是甜味而是惡意。

你差不多也該認清事實了吧?你要知道,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外面,你都是沒有救的。

什麼都不去抓住的話,一切都會消失喔。啊,但我想你應該是不懂這個道理的吧──
アイ
4 years ago
──因為你什麼都沒有啊。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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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一直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啊。
アイ
4 years ago
「我還是覺得夜哥你不要回去比較好。」

他捏著茶杯的手緊了幾分。

「怎麼這麼說呢?」
守望著眼前還在淺笑的人嘆了口氣,向後靠在他的床旁。狹小的公寓內很安靜,只剩下外頭的蟬鳴聲透過厚重的玻璃鑽了進來。
「因為真理姐啊。夜哥再怎麼說還是長子吧?而且就算你現在回去,有很多事情也都不一樣了,說不准你可能會被關起來喔。」
「哈哈,不至於吧......」夜尷尬地笑了笑,可面對著面無表情的守,他姑且還是知道這番話的可信度很高的。他下意識地更加抓緊了茶杯,看著守聳了聳肩。
「總之我是不贊成的,可是夜哥真的很想回去的話還是去吧。過一陣子也是新年了,那時候我也會在,到時候再去吧。」
「啊,新年的話可能不行......」他想起那個奇怪的補習班的行事曆,臉上轉變成苦笑。「我有課要上。」
アイ
4 years ago
「......伯父伯母那個奇怪的課程你還真的去啦?」
守的聲調聽起來有些不可置信,看著對面的男子撇開視線,他大大地嘆了口氣。
「不,你為什麼要答應啊?好不容易都脫離他們那麼久了,夜哥你怎麼沒點長進啊......」
「不......那是......」夜乾笑了幾聲,說話聲漸小:「因為......很難啊......」

要突然就去違抗很難啊。大致上的意思守明白,但他還是皺起了眉盯著有些慌張的夜看。幾秒後,他又嘆了口氣,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
「唉,我還能拿你怎麼辦呢?」守邊揉眉心邊碎念了句。「還有不要道歉。」眼看對方又張嘴要說什麼,依著夜的個性大概又是要道歉吧。夜緩緩闔上嘴巴,印證了他的想法,最後還是只能困擾地微笑。
アイ
4 years ago
「那夜哥打算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跟我說,不然我看你是又要自己跑回去了吧。」
在他露出「被發現了」的表情時,夜感覺守的臉好像扭曲了幾分。
「不,因為......守也很忙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回去露個臉而已......」
「......我是不知道他們跟你說了什麼,但亞衣不在那裡喔。」
夜本來摳著杯子邊緣的手指緊了一點。果然,守皺起眉,這人就是太好騙了,這種半假半真的話還是騙得到他。
「亞衣回來了,但是並沒有在本家裡啦。不知道她去哪了,但應該是在日本沒錯。」
「......她為什麼回來了?」
「這個啊──」守搔了搔臉頰,努力回想了一番。「詳細我也不清楚,但聽說是失效了?還是什麼的?總之那邊的人不要她了,所以就被送回來了。」
「還有呢?」
在這種地方這麼敏銳做什麼啊。守又忍不住皺起眉頭看過去,對上夜那雙漆黑的瞳孔。
アイ
4 years ago
「──那邊聽說死人了,所以就送她回來了。」
看著夜愣了會,守攤手聳肩。
「再詳細我就不知道了,但似乎跟亞衣也有點關係。至於神社那邊是怎麼說的我就不清楚了。」
「是......這樣啊。」夜拿起茶杯輕啜,喝著已經涼了的綠茶,眼神沉了幾分。
守抓了抓頭,忍不住像是抱怨一樣地說:「所以說夜哥,你要是對自己的事再更敏銳點才會更好啊。你就是太擔心別人了才會這樣的。」
「是嗎?」他又淺笑了起來,看向一臉困擾的守。「我覺得我很普通喔。」
「普通人只會從事情裡抽身,尤其不會去淌這灘混水的。」守吐槽了一句,看著夜輕笑幾聲,索性將頭都向後靠了,整個人癱在床邊望著天花板上旋轉的風扇。
アイ
4 years ago
「擔心別人很奇怪嗎?」
在一陣子的靜默後夜問了一句。守抬頭看他,只見眼前的人依舊笑著,但眼中多了幾分猶疑。
「──倒也不是。」他頓了會,「但你擔心得太過頭了。」
是嗎?夜咕噥了聲,放下茶杯後看了手機的時間。「我得走了,謝謝你招待我。」
「下次再來喔,不然總覺得你會在哪邊就不小心死掉了。」守看著起身往門口走的人揮揮手說道。
「才不會呢。」夜一臉困擾地笑著揮揮手,「我可是從小就在自己照顧自己了喔。」
「這可不是玩笑啊......」守又吐槽了一句,看著夜噗哧一聲笑出來。在夜走到玄關處的時候,他才終於起身,有些慵懶地走到玄關的牆邊看著對方穿鞋。
アイ
4 years ago
「──我還是覺得夜哥不要回去比較好。」
話題又繞回了最初的對話,夜抬頭看向了守,再次笑著反問:「為什麼呢?」
「因為真理姐啊。」守重複他的回答後又頓了一下,這次換了個方式說:
「因為真理姐她可是很討厭你的。」
「夜哥不是不知道吧?」
守看著夜綁鞋帶的手停了下來,長瀏海遮住了他的表情,無從得知他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聽著這番話。不過最後夜還是抬頭看著他,臉上是一直以來的笑容,用著一如往常溫和的語氣開口。
「知道啊。」
アイ
4 years ago
「所以我更該去見她喔。」他站了起來,整理整理襯衫後轉身開了門。
「是恨我也好、討厭我也好、有什麼要求都好,我還是得去見她。」

「──因為我拋棄了她。」

語畢,夜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後,只剩下他一句禮貌的道別,鐵門便被帶上了。守靠在牆邊,不禁又嘆了口氣。
──所以才說不該回去啊。就是因為太替人著想才會落得這步田地,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守搔了搔頭髮,決定回去思考自己的作業就好。

說是回去,真理姐大概只會更生氣吧。他拿起落在桌邊的布料,手指輕撫過上頭的縫線。
アイ
4 years ago
畢竟在神代家,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啊。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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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抓緊那顆星星的你是沒有錯的。就把星星抓牢吧,抓在手中,然後好好看看夜晚──有些東西在黑暗中才看得清楚。
アイ
4 years ago
──你為什麼要遮著眼睛呢?

他似乎這麼問過青年。眼瞼上覆著黑布的青年輕笑幾聲,他佈滿縫線的唇彎成了微笑。

──那你為什麼睜著眼睛呢?這問題就像是為什麼睡覺時不閉著眼睛、又或是為什麼醒著的時候不睜開眼睛。
アイ
4 years ago
──妳為什麼不說話呢?

他這麼問過女孩。女孩的下半臉被純白的口罩覆蓋,她靜靜望著前方,搖了搖頭,在他的掌心上寫了幾個字。

──有誰會聽呢?
アイ
4 years ago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話?

他曾質問過男子。男子發出了惡劣的笑聲,拿出色彩繽紛的糖果往口中扔了一顆。

──說給你們這些沒睡醒的人聽啊。
アイ
4 years ago
──你看見了些什麼?

那個白袍的男人曾這麼問過他。他猶豫不決,張握自己什麼也沒捉住的手心,看著空蕩蕩的手掌,擠不出一個句子。

──那些人很有意思吧。

男人笑了幾聲。

──世界在每個人眼中都是不一樣的。
アイ
4 years ago
──為什麼呢?

他喃喃自語道。男人偏頭看著他,手輕撫過下巴,細細琢磨他的問句。

──誰知道呢。這不是該由你來思考的事嗎?
アイ
4 years ago
──你的疑問太大了,這只能由你自己來解。

男人離開的時候他仍看著自己的掌心,那裡什麼都沒有,可又好像多了些什麼。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他是沒能夠捧起一顆繁星的夜晚,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也得不到一點光。跌跌撞撞數次,他跌進的那片虛無白淨無聲,一無所有的空間之中什麼都沒有。

他感覺自己散在了地上──像是從高處扔下的玻璃器皿,碎成了千千萬萬塊,就連呼吸的方式都忘了,就這麼癱在雪白的地上,癱在杳無人煙之處。這裡相較外面安靜多了,可以看見的東西都少多了、少多了。房間裡沒有時鐘、沒有窗戶、沒有任何東西,除了他與他自己以外什麼都沒有,偶爾可以聽見外面來往的腳步聲,可沒有人駐足在門前。

好安靜。他想著閉上了眼睛,在久到像是永恆的空間中慢慢拾回自己的呼吸,在沒有人的地方看見了眼瞼下的那片黑暗。

那裡似乎沒有他想的那麼可怕,他看見了他自己,而他自己回望著他。這裡什麼都不剩,他開口說道:除了你以外什麼都不剩。

他的眼角滑過一滴淚。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不要嘴上說得那麼簡單啊,」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血液沸騰的感覺、雙手顫抖的感覺、腦中一片混亂的感覺。
「你到底懂什麼?為什麼可以一直這樣說話?你難道都沒想過別人會怎麼想嗎?」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緊抓著衣物的雙手不斷顫抖,莫名的不適使得他一時之間無法理清自己的思路與字句,平時流利的話他現在一句也說不出來。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他只能重複一次剛剛說過的話,「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聽了會是什麼感覺啊?」
結巴與口吃使得出口的話有些支離破碎,可總是笑笑鬧鬧著的青年此時卻凝視著他,臉上露出了與平時不同、帶了點滿意的笑。
「所以我才說你毛病沒那麼大,少小題大作了。」

終於想到自己啦,你這不是一臉想活下去嗎?
黑白說的話讓他愣了愣,耳邊只剩對方大笑的聲音迴響。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人的罪過是十惡不赦的嗎?

他記得他這麼問的時候,白袍的男人笑出了聲。

如果是的話,何來原諒之說?
可有很多事是不能被原諒的吧。

他摸了摸手腕上還有些粗糙的疤痕,眼中到映著過往。男人聳了聳肩。

你不能原諒的是什麼?你自己嗎?

他愣了愣。男人墨黑的鏡片後頭仍舊看不見任何東西,可他看見了自己。
アイ
4 years ago
──我拋下了她。

他忍不住脫口而出。男人的手輕輕敲在紙面上,在空曠的房內異常大聲。

是嗎?為什麼?
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他的內心飄過這麼一句話。

男人又笑了幾聲。
アイ
4 years ago
沒有什麼事情是沒有原因的。人的所作所為來自這裡,男人拿著筆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所以一切的發生都是有因的。有因即有果,沒有任何罪過不能用文字陳述,只是這份罪過有多冗長、需要用多少文字寫下而已。

──所以呢?有沒有想到什麼原因?

他呆愣了許久,遲鈍的大腦從霧氣之中挖出了一點黑暗。

我別無選擇。他輕聲說道。
那就是了。男人寫了幾個字。

別無選擇也算原因嗎?
你覺得算嗎?

男人總是把問題拋回來給他,他花了好大一番功夫還是只摸出三個字:不知道。

那你就得好好想想了。男人笑著說道。
アイ
4 years ago
他眨了眨眼看著對方。男人的鏡片後頭還是看不見任何東西,而他看見自己看著眼前的人。

為什麼要一直反問我呢?
這算療程的一部份嗎?他納悶地想著,而男人只是笑著闔上了檔案夾。

有些人在這裡待久了就會忘記要思考了,但這對你來說很重要,不是嗎?
アイ
4 years ago
很重要嗎?他沒想過。也許他想過、也許他沒有,也許他忘了。在那天之後有很多很多東西消失了,男人說過那只是一時的,但他現在還是有些迷茫。

他看見自己站在角落,拿著晶亮的刀穿過胸口,把自己釘死在地上。
アイ
4 years ago
罪該萬死。

他聽見幻影的低語聲。
アイ
4 years ago
アイ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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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
アイ
4 years ago
──要說的話,真理就是個會拿著球棒在晴天下高呼勝利的女孩。

在上了高中後叛逆地剪了一頭與家規相反的短髮,在各個運動社團間周轉,校園四處都看得見她的蹤影;那時候沒有人不知道真理,她可是運動社團最搶手的打手,體能好得讓人羨慕。

也許那就是青春吧。他有時候會羨慕真理的歡快,朝氣蓬勃的女孩經過的地方似乎都起了陣風,將周遭的人捲入她的步調、隨之起舞。反觀他,不過是拿個學年第一而已,可基本上沒人知道他是誰,低調、不起眼,不看姓氏的話根本看不出是表兄妹呢。不過那也沒關係,他並不打算引人注目,而受人注目的只有真理就夠了。

只要真理就夠了。
アイ
4 years ago
「──夜!」

一陣撞擊猛拍在他臉上,視野傾倒的瞬間他才意識到自己被球砸到了。急忙的腳步聲踩過青草而來,逆著光的真理一臉擔心地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你發什麼呆啊?連接球都接不到嗎?沒事吧?到底在想什麼?」

問題太多了。他眨了眨眼,呆了幾秒才開口:「沒事喔。」
「你這是被砸到腦袋都壞掉了吧。」真理笑了起來,一把將他拉起來坐好,替人將頭上的青草拍掉。夜仍舊呆呆地看著前方,說起來他剛剛確實是在想些什麼,不過被球砸到後又想不起來了。

真理盯著他瞧,戳了戳他的臉頰。

「天才,發什麼呆?」
「沒有啦。」他無奈地撥開女孩的手,看著她一臉得逞的笑。「說了別那樣叫了,只是多讀了點書而已。」
「比我好多啦,天才。」真理又喊了一次,拍了拍自己裙上的草根。「所以你在想些什麼,想到連球來了都沒接到啊?」
アイ
4 years ago
在想什麼呢,想得可多了。他一時之間無法組織語言,看著真理將地上的球撿起來,朝空中拋了幾次。

夏日的午後陽光正好,他瞇著眼看光底下的女孩,只見女孩轉了一圈,裙襬隨著她的動作優雅地起了漣漪。說實在的,真理的舉止一直都算不上優雅,可她有時候又會有股特別的氣質──那是誰也學不來的、她與生俱來的個人魅力。

「沒有。」他笑了笑,遲了將近一分鐘才回答剛剛的問題:「我只是在想,真理妳笑起來真好看。」
「哎──?」離他有段距離的女孩在河堤邊拉了長音大喊,咯咯笑了起來。

「謝啦,不過你真奇怪,這話可不能對女孩子隨便講喔。」
「說錯了嗎?」
「沒有沒有,你在這方面真的很笨耶。」

他看著真理又舉高手中破舊的棒球,朝著自己扔了過來。這次他記得抬手接了,球打在掌心上有些疼,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アイ
4 years ago
「──說起來,進路調查你填了沒啊?你都高三了吧?」
「嗯?嗯──」聽著真理的問題夜偏頭想了想,隨意地將球丟回去。「就留在神社裡幫忙吧,畢竟是長子。」
「哎,真無趣。」真理相當嫌棄地吐了吐舌頭,「如果是我的話可受不了,一輩子悶在那種鄉下真是要命。」
「不然真理想做什麼?」他笑著反問對方,看著真理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向是在說「你終於問啦」。
「我啊,我要去國外!念大學,找個帥哥然後跟他結婚!」
她大喊著將球拋了過來,是個漂亮的拋物線。
「還真是明確的目標。」夜忍不住笑出了聲,輕易的接住了那顆球。
「你是在笑我嗎──?」看著對面的人真理手插腰,發出了抗議。「先說,你在笑的話我等下就用力丟球!」
「別別別,我接不到。」他趕緊推辭,好好地把球扔回去。「沒有,我只是挺羨慕的。」
「是嗎?為什麼?」真理眨了眨眼,抬手接住了球。
アイ
4 years ago
「這個嗎,因為真理有想做的事情吧?是很棒的夢想喔。」
夜看著對方好像沒有要丟球過來,便甩了甩自己的手休息一小會。「我的話就沒想過那麼多了。」
「那是伯父伯母管太多了。」真理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不然大學呢?沒考慮念嗎?」
「沒有呢,畢竟是繼承人的話,還是早點留在家幫忙比較好吧。」
「所以說真無趣!」女孩大聲說道,「那是你的人生,你自己決定啊!」
「嗯......」他尷尬地笑了下。「這個嗎,這不是由我來決定的。」
「不然是誰?伯父伯母嗎?還是神社的人啊?」
「都有吧。」
他說完的同時真理發出了一聲長嘆。
「──算了算了,你這死腦筋我看是沒救了。」她擺了擺手,一臉無可救藥又帶著憐憫地看過來,看得夜滿頭問號,覺得自己好像被用力同情了一番。
「呃,嗯,抱歉......?」他的道歉馬上又獲得了真理鄙夷的目光。
アイ
4 years ago
「......那如果我結婚的話,你會來國外看我嗎?」
女孩唐突的問句讓夜呆了一兩秒。真理踢開腳邊的小石子,望著地上一片青綠的草皮碎念著什麼,而夜眨了眨眼,然後認真的想了下。
「有收到喜帖就會吧?」
「這是你說的喔。」真理又露出了笑容,「那到時候不管神社發生什麼事你都得來看我喔。」
「這個就......」他本來想開口說得看狀況,不過真理馬上惡狠狠地瞪過來,逼得他把話又吞了回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真有那天的話我去就是了。」
「好。」真理哼哼聲,看來甚是滿意的笑了起來。她再次拿起棒球,轉了轉手後將球拋過來。

又是個漂亮的拋物線,球映在藍空又落在夜的眼底,看起來就像是夢想一樣。

「──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喔!」
アイ
4 years ago
球墜到了他的手中,可他因為呆滯數秒又漏了球,棒球就這麼自他的手掌落至地面。回過神來,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跟著對面笑得開懷的女孩一同笑了起來。

──但他果然還是羨慕真理總是讓未來看起來那麼美好,昂首闊步的模樣充滿了自信與驕傲,彷若未來是一片光明而毫無黑暗。真理的夢想他也很想看看,但願未來就如真理口中所說的那樣簡單就好了。
ア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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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ア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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