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實施方,你得用技術保護對象;而作為被實施方,你也要懂得保護自己。」這是他的經驗,也是第一任主人教導過他的觀念,而今他將這些看似簡單卻經常被遺忘的原則拿出來再三提醒,就怕這些像綿羊一樣的萌新們往後被欺負卻不懂得反抗。
「可是繩子不就是那麼回事嗎?老師,我覺得我還是不太明白......」學生有些茫然地說著。
或許最快的了解方法還是得親身試驗吧?北想了想,將紅繩套上對方的手腕。
「如果我用最普通的方式打結......」北簡單打了個結才續道:「我一束緊,你不只會留下痕跡,甚至還會有傷口;但如果我換一個結......你看,只要調整得當,只留下痕跡而避免傷口是可能的。」
「但只要不拉緊就不會出現老師說的狀況吧?」
「繩子不只能綁人,更能吊人,而人體是有重量的,你學起來放也好以備不時之需。」
學生點點頭同意了北的說法,而後兩人對視了好一下子,才聽北緩緩開口:「......實作是最快的。」不過是誰要上去呢?兩人在目前都是實施方的角色。雖然北不介意自己被吊,但對方是新手,自己被吊起來的話也無從教起。
沈默中,北看向敞開的門,一個身影恰巧走了過去。髮絲掠過空氣,他快步湊到門邊喚道:「Marrons,抱歉,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粟惘平時不怎麼下地窖,他對這場景無感的程度簡直不像個同道中人。偶爾下來一次,多半是因為Q又有了新玩伴或是新的學生,需要他這個“學長”來幫忙調教。
今天也是一樣,Q帶了一個剛入圈的小朋友來,粟惘被他找來演示“一個徹底服從的Sub該是什麼模樣”,還好這次需要他的時間不長,否則獨立以後久沒跪了的粟惘差點沒繃住。
Q和他的小朋友繼續下一步以後,粟惘便離開那房間。只是還沒等他拐進公共區呢,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門裡傳出:「Marrons,抱歉,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唷?North?」粟惘看過去,是個圈內的老熟人。粟惘朝房間走去,同時問道「怎麼了,你也在帶新人?」
「啊啊,在教學繩技的重要性,新人不太會保護自己。」北有些無奈地說著,向粟惘遞出手中的繩子。待對方接過之後他才續道:「能把我吊起來嗎?」如果需要一些不良示範,讓對方來他也不好意思。
今天的北沒戴耳夾,坐在裡頭椅子上的青年有些懵懂地望著這頭的交涉,目光卻不時往「老師」的腰部掃——那是欣賞的意味,像是看見美麗的事物就會忍不住盯著看那樣,不帶情色意味的注視。
等待對方回應的同時,北的腦中已經開始思考怎麼為雙方簡單介紹了。新人嘛,多認識些可以交流指導的「老師」還是很重要的,這樣就算自己不在,對方也能找到其他建議。
「好。」粟惘瞥了North帶的那個小青年一眼,看著像個純萌新「那我也順便給他講講,省得小朋友以後被半吊子傷了都不知道發生什麼。」
粟惘的身高和North相同,只是粟惘看著要結實一些,站在對方身後,倒有些要將人完全包覆的視覺效果。鑒於是給新人的示範,粟惘也沒使用完全的吊縛——畢竟,多少人是連單柱縛這入門第一課都掌握不好——他先讓North雙手朝前併攏,於腕部綑縛以後示意青年過來看。
「如果只使用像這樣的綁法,絕對不能把人吊起來,承重會有問題,甚至可能手腕脫臼。」粟惘解釋道「圈子裡有些人只會一招半式就自稱會繩縛,要是碰上那樣的dom,千萬別跟下去。呼吸、血液流動、肌肉筋骨這些任何一個沒注意好都是會出大事的,如果你將來要佔主導位,記得隨時注意你的伴產生的反應,安全才能愉悅。」
粟惘接著將綁住North手腕的繩穿過吊環並固定,只是繩的鬆緊度並沒有讓North被拉扯,就像單純讓他雙手舉高站立而已。
「如果你想學的是如何把人離地吊起,“後高手小手縛”是挺常用的技術,但那個要練好可沒那麼容易。真的想把人懸空吊起還有很多方便的道具可以選擇,為什麼大夥還是會選擇繩……」粟惘將吊環垂下的、長度依舊十分足夠的紅繩貼著North的臉龐輕輕滑過,另一手捉住North的左腿窩抬高,開始用這節繩段在上面綁縛出花樣「因為繩是一種互動性極強的存在,施與者和承受者都能透過它感受每一寸細微的變化,主導方可以良好地掌握調教節奏,讓你的伴從身體到神智都隨著你的意志而行。」
現在的North雙手高舉、單足站立,他的一條腿被摺疊綑縛後懸在半空,整個人呈現一種雖不受到重力壓迫,卻也無法好好平衡、只能被人掌控的狀態。
「下一步你需要再向他傳授什麼?」粟惘微笑著問North「在圈內可能遇上的意外實在太多了。」
學生認真地朝粟惘點頭,在對方實行時也非常認真,可見不是個沒心學習的。而北在粟惘詢問時則是笑了,語氣似乎帶著點歎息的意味:「親愛的Marrons,你的繩技讓我的腦子突然有些空白。」那是一種知道自己就算無力也會被撐住的安全感,伴隨著有些羞恥的動作,北很自然地就將腦袋放空,一時轉不回來。
「我想試試看......可以嗎?」學生率先提出請求,現在教導者與實驗品都有了,照北的習慣來說就是「不用白不用」。
「可以,Marrons會幫你看的。」點頭同意,北接著請粟惘將他放下,想了想補充了句:「如果他做錯了,在不骨折、脫臼的情況下,你可以讓他看看我傷什麼地方——我最近比較不會玩,稍微擦傷什麼的還不要緊。」這是打算給學生展示失敗後果了,不過他也相信粟惘有分寸的。
粟惘答應下來,將纏繞在North身上的繩迅速解開。明明只綑縛了片刻,繩紋卻已清楚地印在對方身上,這種痕跡或許也是圈內對繩總是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
學生接過繩子,照著粟惘剛才示範的動作在North手腕和上臂處打結。不得不說這學生技術面領悟力挺高,動作基本沒出錯,粟惘也只是幫忙調整了一下小部份交錯的繩。但是在學生接著下一步把繩掛上吊環固定時,粟惘喊停了那個高大的年輕人。
「注意承受者的身體反應。」粟惘示意學生看向North的小腿,他的肌肉繃緊,腳跟也稍稍離地「你留的長度不夠,若是以這樣的狀態繼續下一步調教,時間一長,對他的手和腿都會有影響。當你擔任主導,不能只看見局部,而是要關注包括外部環境、承受者的全身上下以及心理狀態。」
看學生又有些茫然,粟惘勾起一抹笑容,拍拍年輕人的肩膀:「最後一項可能不那麼容易明白,你先記住一件事就好:主導者需要控制的不僅是承受方,也包括自己的慾望。在任性施為之前,確認對方身心的承受能力,才能使彼此都獲得快樂、從中成長。」
學生似懂非懂的點頭,調整完掛在吊環的繩段,接下來在捆縛North腿部時卻犯了難。
「要打得好看怎麼那麼難……」學生看著自己綁出的歪歪扭扭欲哭無淚,明明看粟惘一步步示範這款“單腿折腿綁”的時候覺得一點也不複雜,怎麼到自己手上綁出的就是一堆紅色毛毛蟲?!
「記住隨時順繩。」粟惘用平淡的語調掩蓋自己的笑意以免打擊新手「多練,而且不要用玩偶練,活人才能給你反饋。」
粟惘接著走到North身前,對額際稍微沾上幾點汗水的友人詢問:「我想讓他再重打一次,你還行嗎?」
「嗯,沒問題。」北微微笑著,心裡卻很佩服這位朋友——自己剛才本來要提的事,對方都提前說完了,讓本該是老師的自己十分輕鬆。
粟惘準確的判斷與指導,不得不說,北認為自己幸運地找對人了。
被學生放下後,北安撫性地摸摸青年的腦袋道:「新手慢慢來就可以了,別慌。」雖然手足無措的學生看上去的確有些可愛,但可不能為了看人可愛就阻止對方進步。
「盡你所能地去為對方著想,進而控制,這是作為主導方最累人也最令人著迷的環節。」北抬手將自己有些汗濕的瀏海往後梳。
休息完畢,北再次讓學生進行嘗試。
對方這回比剛才又熟練了一些,卻也有些細微地放慢了速度,北看得出他在學習觀察,也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撫過他的小腿和看得見的肌肉。
「老師,這樣還行嗎?」學生將北吊了起來,雖然還沒挑戰方才的毛毛蟲,但他決定先詢問這第一個門檻。
北感受了一下,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學生這才鬆了口氣,繼續往腿部進行。
這回有小心順繩,卻仍偶爾會忘記怎麼綁,他側過頭詢問粟惘,乖巧地讓北想搓揉他。
解答了學生對技巧的提問,粟惘看著眼前這兩人不禁感嘆:這才是師生該有的樣子!想想自己以前那個不靠譜的引導者Q,走到今天都是淚啊!
學生這次成果不錯,打在North腿上的結中規中矩,以後只要把速度也練起來就行。
「挺有學繩的天份啊。」粟惘讚許「期待你未來獨當一面的時候。」
粟惘接著詢問神色看著也挺滿意自己學生的North:「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今天的教學也持續好一會了,差不多該休息一下。」言下之意是準備結束今天的教學課程,北偏頭朝粟惘一笑:「今天真的謝謝你了,一塊喝一杯吧?或者想吃點什麼,今天我請客。」
「如果可以,我也想請客......!」輕手輕腳卻十分快速地將北放下,學生一聽見這頭的談話便湊了過來,眼裡閃亮而興奮的模樣像隻準備去散步的狗狗。
北將目光轉了回來,雙手搓揉起青年的臉頰,被對方逗得露出爽朗笑容的他口氣上有些無可奈何:「一個窮學生逞強什麼?......等你出社會之後再來請我們吃大餐吧?」學生看上去似乎有點失落,但清楚自己底細的他最終也只能乖乖接受老師的建議。
處理好傻氣的小萌新,北才再度轉回來等待粟惘的回應,而一旁的學生則趁著空檔將繩子整理完畢放回原處。
「不客氣。」粟惘也露出微笑「別喝酒了,吃點熱呼的順一順氣血,今天過來的時候看到隔壁街上剛開了一家中價位的鍋物,以這天氣來說剛好。」
再看看欲言又止、一副很想跟的學生,粟惘聳聳肩說:「別看我,問你老師。」
北在學生開口前便輕輕拍了拍對方腦袋。
「反正就算說不,你也會在旁邊坐下的吧?那還是一起吧,我請客。」無視那過度閃亮的目光,北朝粟惘聳聳肩。
「一會要麻煩你帶路囉?」他接過學生獻殷勤般遞來的外套,卻在踏出地窖時打了個噴嚏。
「Bless you. 」粟惘說,看圍繞著North噓寒問暖的學生不由得笑起來,自言自語道「是黃金獵犬呢。」
一旁的兩人可能沒聽到後面那句,粟惘跟著走出地窖,隨意地走在前頭:「沒問題,我帶路。」
明明是刻意昏黃了燈光的地下樓層,粟惘卻覺得同行的人像是身上帶著光。不管是在圈子裡還是外面的生活中,能遇上對的人都是難得的事。
這裡並沒有覺得他們放閃的意思。
「難說。」學生聽沒聽見他不知道,但北本人可是聽到了的,黃金獵犬什麼的。「還在開發階段,也有可能根本不是圈內人。」單純想約炮或是一時興起玩玩的例子都有;現在看上去好像很乖,但再深入下去發現對bdsm沒興趣的可能也不是沒有,總之一切都不能太早定論。
「我如果沒空的話,他或許會黏著你也不一定。」邊走邊將外套扣子扣上,北將髮絲從衣領中撥出。事實上他經常感覺自己是無情的,或許是防備心的問題,北總覺得自己太理性。
「今天我要多點一份肉。」
他突然說道,目光瞥向身邊的粟惘,是私下對朋友時才會展露的玩味目光,彷彿隨時都要調皮起來的,會讓某些主人頭痛的模樣。
另一頭學生的目光有些深沉,走在兩人的身後,陰影遮擋了他半張面容,讓人更難辨別表情與情緒——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
再次感謝粟惘跟粟中
感謝North跟北中!
對得很開心!!(也好奇學生後續會不會真的和North發展什麼呢?
cremedemarrons: 沒想到龍套升級NPC的戲劇性情節居然要出現在我手裡了
我一開始真的只是想讓他跑龍套的,看來都是命運的安排(欸
哈哈哈!寫文的時候角色都會莫名給自己加戲(?)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作者看著突然壯大的世界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