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晚餐給準備好後,離開廚房要通知同伴用餐,然而在基地內繞了一圈都不見薩爾卡多的身影,才想起他最近很常待在外頭獨自一人吹風歇息。
走到基地外對方果然跟自己預期的一樣,躺在草地上在思考著什麼事情,往那個方向走去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而開口詢問,平淡地回覆道:「晚餐弄好了。」
「……你先吃吧。」將上身撐起改為坐姿,但並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我想在這裡再待一會。」
說實話,馬庫西瑪斯也是令自己心煩意亂的一環,當然這並不會讓自己避著對方,只是思考迴路就時常像是被卡進遮斷器一般運行不通暢,從而無法專心在自己的作業上。
自己也很清楚對那人的感覺、想法究竟是什麼──畢竟曾因此衝動過。能夠維持現在這樣良好的關係大概是奇蹟,不過這也使自己陷入窘迫的狀。況。不想繼續悶在心底、想傾訴這份感情,但說了可能只是把對方給推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打破現狀。確實,已經習慣了有人在旁互動、彼此協助的生活,若再次回到單獨行動的狀態,恐怕不是那麼簡單能適應的吧,更何況……
稍微甩甩頭阻止自己繼續往下想,這已經違反了自己待在這裡享受景色的目的。
聽聞這番話並沒有先行離去,而是選擇直接坐到對方身邊默默不語地陪伴著。
回想起初次在此處主動向這人撒嬌的行為,其實在那之前就有某種情感在自己心裡頭悄悄萌生,這感覺從未有過。畢竟之前生為不死皇帝處在連隊的「棋子」一切的情緒都是多餘、不必要的。就連擔任協定審查官也裝有壓抑情感的機能,導致自己完全不知曉這情愫該如何形容最為符合。
要將這份連自身都不清不楚的感情告訴對方一定是很失禮的行為吧。也並不願再跟之前一樣與這人鬧出尷尬便將其埋在心裡,想自己搞清楚再說。
擔憂地看著身旁人甩了甩頭,卻也不清楚是否可以過問原因。
「……你不先去吃嗎?」看那人沒有往基地的方向回去,而是在自己身邊坐下,還往自己的方向看,不禁有些疑惑。開口讓他先回去,也是想一個人在這裡先把心緒給整理好,自己是著實沒想到對方會有這樣的舉動。
「我等你一起吃。」開口回應對方的疑問,早已習慣與他一同用餐要是這人不在的話很不是滋味,還是等對方一起吃比較好。雖然有試圖想講出一些安慰的話但就是思忖不出個說法,只好繼續默默待在對方身邊。
「……小孩子嗎你。」雖然是蠻容易能想像到的可能回應,但還真是沒料到對方真的給出這樣的答覆。也沒有其他理由能讓對方離開,也只能將頭撇回去望著天空發呆。
就這樣安靜了好一陣子。夕陽的橘紅已經盡數從天空褪去,開始能見到繁星點點。微微側過頭看著身旁的人,對方也注意到自己的視線、轉而和自己再次對視,紫色的瞳被提燈的黃光渲染成不同的顏色,仍是一樣的吸引人。
──還是,想要對他說……
「吶,有件事想跟你說……可以跟我保證你會安靜地好好聽我說完嗎?」伸手拿下不知何時落到對方帽子上的落葉,並裝作漫不經心地問著。
——小孩子嗎?或許是吧,大概也只有對你才會這樣任性。
默默在心中想道也並未出聲反駁他,而是跟著望向天空發呆。
夜幕降臨,無雲的天空使星辰得以一覽無遺,點綴在漆黑的夜空上的確是能讓人感到心曠神怡的美景。眼角餘光瞥見旁人看向自己便不解地回望。
「嗯。」看著對方手中從自己帽上取下的葉片,開口承諾了他的問句,會如此詢問感覺是要傳達很重要的事?十分認真地等待這人接下來要說的話。
聽見對方的應允,遲疑了一會才挪動了身體坐姿的角度,轉過上身使其面對那人的方向,並靠近過去、伸出雙臂將對方輕輕摟進懷裡。馬庫西瑪斯似乎還是嚇了一跳,不過沒有將自己給推開。
「……抱歉、明明已經決定好不會再提起或做會讓你不舒服的事情了……我還是想把心裡的話直接說出來。」將下巴抵在對方肩上,在那人耳邊開始低聲、慢慢地傾訴著。「你覺得噁心也好、要就此決裂也罷……我沒有辦法繼續忍耐下去了。至少……讓我把這句話告訴你。」
這種話,若是直接看著他的臉,或許根本沒辦法好好講出來吧,才選擇了這樣抱住他。
「──我喜歡你,馬庫西瑪斯。」
見那人調整了坐姿,忽然靠近並將自己一把抱在懷裡,這意外的舉動確實讓自己嚇了一跳,就這樣傻愣在原地。
任對方靠在自己肩上,保持沉默地聽著那人傾吐真心,總覺得聽得讓內心有些難受……
在聽到最後一句時震驚地睜大了雙眼,喜歡?薩爾卡多剛剛是說喜歡我嗎?心裡頭那所不明瞭的感情開始躁動著,像是在證明自己懷有與對方相同的情愫。
霎時間也不曉得該如何回應、表達,便依舊默默不語地讓人抱著。
把想說的話一口氣通通說完之後,又維持抱著那人的姿勢一陣子。對方並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也沒有其他動作。
──這也是一種拒絕吧?
反正本來就是抱著會被討厭的覺悟告白的,這樣的狀況也是意料之中。能夠把想說的話都說出口,也就夠了。
才正想放開對方,背上卻感受到了觸碰──
腦中不斷思索著該怎麼做才好,感受到對方微微鬆開了手,情急之下提起雙手回抱住那人。將頭靠上他的頸肩處深吸一口氣後,用著極細微、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的音量開口,把這份足夠清楚的情感傳達給對方——
「……我也喜歡你。」
「……欸?」忍不住發出呆然的單音節,一瞬間並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並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從來也就不敢妄想他會回應這份感情。
扶著那人的肩輕推、將兩人的身體稍微分開,帶著錯愕正面直視也微微抬頭看著自己的馬庫西瑪斯。「等等、你、你說……也……?」
看對方錯愣的反應連講話都支支吾吾的,懷疑是自己傳達的不夠清楚乾脆以行動表示。提起手拉著他的衣領、另一手拉下對方戴著的面罩湊近,覆上他的唇落下輕輕的一吻,主動發起攻勢的行為不禁讓自己耳根微微發紅,這樣應該就足夠證明自己的心意了吧。
被對方的舉動再次弄得一楞。在那人的唇要離開之際,伸手托住其臉頰、瞇起眼睛,將主動的吻延續下去。
這次,不是玩笑、也不是單方的衝動與掠奪,而是溫柔、細膩,贈與戀人的吻。
持續了許久,才依依不捨停止親吻,看著那人似乎是打算用吻證明自己話語的認真表情,忍不住露出「被打敗了」的苦笑:「真的是……被你反將一軍啊。」
「你都這麼主動了,可不能輕易反悔吶。」看著對方有些疑惑的表情,伸手摘下對方的面具,在他左眉上方、被瀏海稍微蓋住的淺淺傷痕上落下一個輕吻。「……坦承一點如何?不需要用這東西去遮什麼。」
「唔、」才剛要離去雙頰忽然被捧住,對方所應對的動作在自己意料之外,但也並沒有拒絕而是溫順地任他吻到結束為止,看來還是行動勝於言語。
還正在困惑對方所說的話之際,面具就被眼前的人所取下,並在感受到傷痕被吻了下後才反射性動作將頭低垂面向地上,即便先前曾在他面前拿下過但還是非常不習慣。
「……我盡量。」邊含糊地答應邊伸出手想取回面具卻老是勾不著,抬起頭才發現對方故意將其舉高不讓自己碰到,只能開口向薩爾卡多索取了:「還給我。」
「不──要。」露出了惡作劇得逞的笑容,順勢站起身,將那人的面具揣進懷中,收到披風內的暗袋裡。「這東西,就先給我保管了。」
不給對方拒絕的餘地,拎起提燈轉回基地的方向,並回頭喊上那人:「……走了,回去吃飯。」
「……」完全無言以對眼前人的回應,看著對方的表情不禁覺得他也是小孩子吧?
望見面具被收進披風內,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站起身把帽子更是壓低,默默跟上對方的腳步,之後總有辦法拿回面具或是其他替代方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