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了,若僅僅只是注意到的話,那或許不會這樣。但他注意到了,而且——發現。發現少女似乎需要別人的幫助,發現少女看來似乎沒有第一次見面那般好受。
這令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不得不——早已沒能明白到底是出自自己的意願誘惑他人的教導。他停下離開的腳步。然後,看。先是看著,猶豫。後是下定決心,決心——開口。
「ㄋ-那個……」
她第一時間只覺得這聲音真耳熟,將視線從紙張上抬起,這才發現是曾見過的人。
「......你好,沃特。」
印象中是這名字沒錯吧——總之她打了招呼,小小聲的、有氣無力的。
「怎麼了嗎?我擋到你了?」
雖然不是站在人流多的地方,但這樣佇立不動確實會影響他人,於是露特維奇向後退了幾步。
「啊、ㄅ-不是……」當然不是,怎麼可能是。他向前走了幾步,罕見的——向其他人前進。可也不過因為他——自以為是地——想要提供幫助。自以為是、一廂情願。
「我……」將目光擺放於一旁,他仍舊是那個膽小的沃特。「我想說……」他以為,「你需要ㄅ-幫忙的話……」沒把話說完。他只是隨著話語,逐漸拉緊了於身一側的提包。
啊。
「是......是呢,我確實需要幫忙,謝謝你。」
因為初次見面的印象,該怎麼說呢?雖然有點失禮,但她以為對方不會提出這樣的意見。露特維奇稍稍睜大了帶點黑眼圈的眼,將手中的紙張給他看。
一看便能明白,那是休學申請書。
老實說在學期初就休學她也不願意,但是沒別的辦法了,與其被退學還不如這麼做比較好。
「我想跑流程,但不太確定各處室在哪裡,如果你能帶我去那就幫大忙了。」
一張休學申請書,一看即能知曉。
眨眼,他還清楚記得今早瞄過一眼月曆——月曆上的日期停留在今日、今日是開學的第二個禮拜——第二個禮拜二——準確來說。
眨眨眼,「啊、」沃特打破自個兒突如其來的沉默,停止了他那心底失禮的猜測與臆想。「好……」他答應了,也不可能拒絕。
他不是沒想過休學,甚至可以說,他不是沒想過——死亡這件事——但他既沒膽子,又不勇敢。就連自我傷害這件事,他也殘破的——辦不到。僅僅只是,辦不到。
所以,他沉默。既想開口,又沒勇氣。只是、只是,領著少女走著。
對方沒有出口詢問真的是幫大忙了。她想。踏著有些虛弱的步伐跟在人身後,已經許久沒有嗅到學校的空氣,露特維奇反而有點無所適從。
自由的空氣?不是,健康?更不可能。腦中想著各種無法具現化的形容,她頓了一下。
不行,得說些什麼才行。
「啊......」
她開了口,腦子卻無法跟上。
要說什麼比較好?該怎麼辦?
———只要這張文書通過,他們就是陌生人。談不上朋友,最多只能算見過兩次的、陌生人。
「不......沒事。」
是生命,校園裡的空氣——是生命。如同一個小小的社會,不在其中者,就不存在。這說的並不是生命意義的不存在,不是那樣的,只不過是——彷彿不存在。
一個人的存在依靠著另一個人。
那麼——無能依靠與被依靠的,就不存在。就只是這麼簡單又殘酷的事。
「嗯……」他讓少女一個人走進第一個印章點,『沒事。』
又走至下一個地方,彷若蒐集戳章,僅是不愉快——真的沒事嗎?
——怎麼可能啊。
——別開玩笑了。
皺著眉,這明明不是他應該難過的事——這不是他的事。「你……」沒有看向對方,只是盯著走廊前方、地板。他深吸一口氣「那個……ㄈ-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了什麼嗎?
即使做好被詢問的心理準備,露特維奇仍是被這句話給釘住了腳步。
確實,哪有人學期初就休學?明明課業也不難,能夠好好通過的。更不用說後來還有一連串活動在待機,如果可以的話———
她忍不住握緊了手,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心臟跳動頻率扭曲的瞬間,她知道自己在緊張。
不想說。
眼前一片模糊,水滴凝結成熱流沿著臉頰滑落。
她很少哭的,明明是這樣的。
少女停下了腳步,他則因為少女停下的腳步——回頭——發現了淚。
瞪大了雙眼、沃特因為愣著、張開了嘴。「啊——」是這樣啊,真是糟了。自己還,真是糟糕啊。
「......對不起。我哭不是因為你......」
知道面前人很容易受驚嚇,露特維奇勉強自己露出了笑容,所有舉動都想傳達『我沒事』的信號,但一切都只是假象,她所冀求的假象。
「我沒事......雖然很想這麼說......」
不想說。
不想承認。
還想留在這裡,即使沒朋友也好,也想體會自由。
以及各種多彩的生命力。
她的話語越發哽咽。
「對不起......」
彷彿不是初次見面的模樣。
「不……」他想聽到的不是這樣的話。「不是的——」他並不想要得到對方的道歉。
他只是,只是?自以為事又得意忘形而已。這樣而已,醜陋、噁心。
維持著距離,兩個人都駐足在屬於自己的位置。「對不起……」他說,「不想ㄕ-說的話……沒關係的……」少女肯定是,肯定是不得不如此吧。不得不離開學校、不得不選擇自己不願意的路。
「是……非不得已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在學校、待久一點……」
避開了自己不想承認的地方,她捏緊了紮著針管的那只手,手上的文書只要再蓋三個章就能完成手續。
如果可以讓時間靜止就好了,一輩子停止在這裡。
但非走不可。不走不行。
因為時間是有限的。
是最壞的選擇啊。
她趕緊抹了抹眼淚。
「我……沒關係的,帶我去下一個地方,拜託你了。」
沉默,然後又是另一個沉默。
這樣啊。『非不得已。』輕描淡寫,話題被停止,徒留下願望留在原地。
沃特只是待著、讓劉海垂著。依舊,駐足在自己的位置。
肯定是不得不的——真的是不得不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不就太令人難過了嗎。
願望如果能被實現的話,『如果可以的話』,那為什麼要選擇不行的那條路——「不、」自大的、自卑的「不!不要……」他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襬。他不要——不要實現別人不想實現的事。他不想讓他人不想實現的 真實被實現。
所以,「這……才、才不是沒關係!」說著,連他都想哭了。
沒想到對方會拒絕,露特維奇愣了半晌,不知道是否是流淚讓對方嚇到了的關係抑或是其他。
才不是沒關係……嗎?
是的,她也覺得這並不是沒關係,但是逼不得已。比起被退學的話,還不如賭上最後一把的可能性。
在這裡固然快樂,但是她已經沒有那個力氣、那個權利了。
「沃特……」
她有些哽咽地說出口,帶起了苦笑。
「我必須得跑完流程才行,拜託你。」
「我也、不知道……」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與病魔相處,但是要她想出其他辦法的話,她沒有辦法做到。
露特維奇又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如此無助,如此徬徨。
醫生的診斷說明了一切,說明了她必須再次被醫院拴住。明明才剛要開始的,卻又要回到那純白得令人窒息的房間。
她也不要啊。
「沃特……如果是你的話,非不得已的情況,你會怎麼做呢?」
一隻貓吃一隻雞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死盯著地面,他只是聽著、聽——那無助被說出口。
他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其實,也是手足無措的其中一份子。
可是——可是啊——「……ㄨ-我會……逃跑吧。」
「如果……逃不掉呢?」
她想揪緊自己發疼的心口,但是手上的休學申請書阻止了她。
逃跑,現在的她沒有逃跑的勇氣——不像那年,現在她身邊已經沒有那人在了,只有她一個人的話——
露特維奇並不樂意讓泰勒傷心,更不願意因為自己的關係讓他露出悲傷難過的表情。
她想要健康地活下去,可是不行。
上帝給予的試煉是多麼、多麼令人難受。
「我……不想離開……還有好多想要體驗的事情……」
露特維奇說出了真心話。
「我不想……但我不知道怎麼做好……」
抿起嘴、沃特的眉間深深皺起。少女的面色,說出了沒能言出的、真正讓人痛心的話——是多麼悲傷的事——無助,而不得不放棄。
放棄,
這怎麼可以。
用那種表情——談什麼放棄啊。
衣襬已被抓的皺,抑制著自己的緊張,他甚至沒能注意音量的說著讓人痛苦的話,「那就去體驗吧!去體驗好多好多的事情!」明明,自己一點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為什麼——不得不離開。
「沃特……」
她用含淚的眼盯著對方,右手緊緊握著,埋在肌膚內的針管帶來了陣陣的刺痛。
去體驗吧。
「沒辦法啊……」
就連現在,她也是醫院網開一面才能站在這裡。
如此無助、如此的……可悲。
放棄、抑或是苟延殘喘,她只能擇其一,沒有其他的選項了。
「……我沒辦法啊。」
彷彿就像在看著自己,彷彿就像是在自我質問。咬緊著牙——卻仍然痛苦、難堪,沒有辦法。
他想避開目光,但,也不想。
朝著少女走去、他拉起少女的手,走。「走吧——」又能走去哪?
他不知道。
但——不是這裡。
彷如初次見面反著過來的行動,對方拉住了自己的手。
走吧。
去哪裡?
他們心中或許有一樣的疑問。
一樣的、困惑。
「沃特......?」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試圖以呼喚當作詢問。
沒有回應對方的呼喚,沒有回應少女的詢問。他就只是,走、走出建築物之外,走出人造物之中。
長日仍在,帶了些許暖意的日陽照映在兩個人之上。由海邊吹來的風經過城市、經過小巷,最終抵達了此處。
伴隨著世界的記憶,參雜著萬物的歌,去體驗——風與日陽直接的觸摸、去觸摸——日陽與風給人的感受。
「ㄓ-這樣難道不行嗎?」他說,沒把話說完的,說。
說實話,露特維奇並不是很明白對方的行為。只是暖風的吹拂、日陽的照射讓他想起了那一天的冒險。
她還沒辦法踏出前往奧茲國的步伐,只能獨自一人待在角落哭泣,怨嘆生命以及病魔帶來的痛苦,卻沒有試過——試過再次掙扎、保留自己可以待在外頭的權力。
這樣難道不行嗎?
能給出的答案十分模糊。
露特維奇低下頭,沒有甩開對方的手。
「......我可以嗎?」
轉過頭——他終於,看向少女,正眼。
「為什麼不行——」只要想的話,只要願意的話,只要、只要還有一點點可能的話——「當然可以!」他閉緊雙眼,喊,於風中。
被握著的手腕傳來對方的體溫,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肯定地同意,碧藍色的眼滲出了未乾的淚,再次滑落。
這是自己能夠辦到的事情嗎?露特維奇不清楚,在心臟跳動頻率扭曲的一瞬間,又好似被打了回票。
可以、不行、可以。
但是,為什麼?
如此唯唯諾諾的沃特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呢?她表現得這麼無助嗎?不行啊,這樣的話會讓人傷心的。
「我......」
「沒事的。」明明由他來說最沒有說服力、明明他手裡毫無依據。可是,他還是這麼說了——「沒事的。」
沒事的。
這話彷彿是一句強心針,直直給了她一個當頭棒喝。
要是無法分離,那就試著共存也不為過。她是這樣想過的。
能夠辦到嗎?
能夠———
她還沒理出頭緒,胸口傳來的不規則跳動以及劇痛瞬間將露特維奇的思考給打散。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彷彿在拒絕所有希望似地,她因為突來的疼痛而喘息、冒出冷汗。
做不到。
空著的手按住了胸口,露特維奇弓起了背,祈禱疼痛快點結束。她不想——也不願給人帶來麻煩。
一隻貓吃一隻雞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情況不對——就連不明事理的他也明白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急急忙忙的,他向少女靠近了一步;攙扶對方雙臂上處,使比自己矮小許多的少女不至於倒下「怎麼了!」但理所當然——得不到回應。
這是他的自以為是,
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自開始之處便被註定的結局。
他終究——什麼忙也幫不上。
——救護車來了、少女離開。他只是看著,徒留,面色鐵青的--絕望啊。
________
感謝沃特寶,對不起讓寶寶留下ㄌ創傷(幹
這是我:
但我還是愛ㄋ跟露緹 怎麼會這樣ㄟ
(沒有要猜
我愛你(好了
我知道呀 我也愛你
可是你現在時時刻刻都想殺掉我(幹
愛之深責之切(靠夭逆
看恐怖片也可以吃消夜呀!
番茄醬很恐怖(?)我可以配南方公園但我無法配恐怖片(ㄨㄨㄨ
啊……心疼露緹跟沃特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