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2161
Responses disabled for others than plurk poster
latest #98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我以為你曾經寂寥地死了,很久很久的從前
你我一定曾經寂寞地同死,很久很久的從前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從不失控,背叛你我以外的世界。
立即下載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詞之結尾毘陀羅,在2161的從前。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2160年12月31日是一場美夢,但是天豹再非人類,因此也無法美夢。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戰爭年代的蒼生始終憧憬著佳節。雖然新大西洋聯合和太平洋縱橫在這一個月內,多次互送最後通牒,遙遠的太空站發生了不少明顯是人為的意外事件,雙方也判刑了數名政治犯,但是也不妨礙世人渡過2160年的最後一日。即使是緊守崗位的軍人,也對同袍展笑,畢竟他們遙遠的家人,似乎已經沒有太多機會看見他們的笑容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太平洋縱橫給予天豹優渥的住宿,還賜他尊貴的軍銜,然而今天他卻待在某軍營的倉庫,讀著無意義的舊物。那是獨槍的遺物,他們是兄弟,曾經留著相同的血,曾經一起逃難,一起為新大西洋聯合效力,又一起落入太平洋縱橫手中。獨槍的遺物無非是些徽章,太平洋縱橫早就把他們從前新大西洋聯合的物品銷毀,光憑著遺留在盒子的這幾個徽章,實在沒有甚麼回憶可言。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除了獨槍的個人物品,也有其他軍人的遺物,那是獨槍的收藏。當年獨槍手下不少士兵同樣被太平洋縱橫俘虜,但沒有任何人能活到2160年的一天,有些捱不過太平洋縱橫的實驗,有些無法接受叛國的自己,有些也背叛了獨槍,但獨槍在他們死後把能留的也留下了,像是把所有人的骨灰掃到同一個罈子裡,即使知道是再無意義的塵土,也不忍心飛散。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簡便的娛樂用手帳,裡面收集的也是運動頻道。太平洋縱橫並沒有那麼流行足球,踢得像龜爬,因此手帳裡還有歷史賽事的紀錄,連第三次世界大戰前遠古經典賽事的也收錄了,可惜就是沒有任何他們一起踢球的影像。他們從兒時便喜歡踢足球,那時的阿拉斯加沒有像樣的球場給小孩子,他們偷偷在廢棄的軍營踢了不少歲月。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隨著獨槍離世,一切皆成過去。又或者,這是他的電腦記憶的過去,他未曾經歷,或者經歷了也不會有任何不同。

今天是他電腦改造完成後的十個月,也是獨槍辭世後的一年。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毫無感覺,喪失了一切感覺。

天豹以為自己會因遺物感觸,但是他意識那不過是過去的紀錄,不能再被改變的事實與紀錄。他的記憶中,獨槍死去後他覺得自己了無意義,便自願參加了太平洋縱橫的電腦計劃,他們說,成為了超人的電腦,便能為獨槍復仇。天豹曾經懷念新大西洋聯合的日子,但對於自己為人處世的立場沒有顧忌,也許報復他的出生國沒有錯,如果電腦是那麼厲害,他可以放任自己向世界任何一角報仇。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但是成為電腦後,他喪失了一切的感覺。獨槍死了,獨槍曾是他兄弟,即使復仇能令獨槍復活,也不過是一個記憶中的人復活而已。也許任何人對他再無意義,他不再真正喜惡,這十個月的每一天也重覆尋找不同目標,好讓自己運行下去。有一天他會停止運作,或許是他的四肢和內臟首先腐爛,又或者是電腦直接被擊碎,那時他會走到終點。他真正的目標是走到終點。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在阿拉斯加,正是寧靜的凌晨。遠在外太空的他離開了軍營,前去指揮站報到。

今年最後一項任務,也可能是他的終點:潛入夜父號,駭取毘陀羅9000。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或許太平洋縱橫是當真信任他這台電腦,在他接受改造後,給了他一台專用小型戰機。
這台戰機像是天豹的第二個家,雖然他不需要家,但除了必要的休息外,他寧願待在這裡。每當戰機關上時,他便從物理上與世隔絕了一點點,他經常癱坐在坐椅上,試圖不思考,不運作任何邏輯的電腦,或許便是死去的電腦,但是他始終讀著流動的時間。
他知道把這裡貼一些標貼能讓他變得更天豹一點,比如說是足球徽章,或者在不出征時在戰機內放一些喜歡的音樂。但是他始終不行動,因為記憶從電腦中如甕中捉鳖,只不過是將赤裸的資訊掏出來,回憶的次數越多,越是有把電腦掏空的錯誤印象。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仍然應該喜歡自己過去喜歡的事物,只是失去了喜歡的能力。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資料核對無誤,指令確定後,他的戰機從太空站出發。在地球歡慶的時刻穿過深黑私宇宙,目的地是夜父號,神不知鬼不覺,彷彿了銀河中的萬千星火也無法發覺。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好戰的年代,天豹失去了好戰,但像是太平洋縱橫手中的槍械,因為被扣下板機而開火。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時間渡過了應有的長度,失去了快慢,但始終將他的戰機送到了夜父號的偵測範圍了附近。

根據太平洋縱橫的斥侯報告,他的電腦已經計劃了潛入路線。在靠近夜父號同時,戰機的探測資訊也更新了他腦裡的數值附近太平洋縱橫的突擊軍已經發出了攻擊訊號,夜父號上的人員馬上會重迎部署,在夜父號大量人員出戰後,將會是他難能可貴的機會。

這難能可貴的機會,不到兩分鐘。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脫離了戰機,憑著干擾訊號,闖進了監視能力最低的邊緣。

在清除留守夜父號的人員同時,他釋放了自行制作的小型機械,移動靈活,像是小蜘蛛的大小。原理和機械也不複雜,在這兩分鐘內能給他少許幫助。小機械能給他更新片面的資訊,最不濟也能擾敵,即使毘陀羅9000知識那是簡單不過的機械,也不能放任它在夜父號四處探測。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也許是憑著昔日的回憶,他才會創造出這小型機械,記憶中初參軍時,他和獨槍被視作後備中的後備,把球踢破了後便只能抓些當地的蜘蛛來折磨了,青少年的他們總愛折磨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生命,幻想自己的手指是宇宙中的巨艦,蜘蛛是破碎的殘兵。尚且為人時非常好戰,如在網中渴望死鬥,但在多年好鬥後只能在網中好死,成為電腦後卻像是變了那張網,不需要好惡的能力,只能沒有一絲波瀾和掙扎地看著死與鬥。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小型機械很快便被毘陀羅9000的雷射光束擊斃成碎片。

同時他也來到了主甲板,電腦成功攻擊了附近邏輯簡單的機械,即使他們仍然聽從毘陀羅9000,也不會承受到天豹的攻擊。過熱、爆炸、失控,機械殺死了操作的人類。緊逼的時間下,獨槍掏出了滅聲槍,他甚至不需要判斷,手臂自然地抬到那唯一精準的角度,在眼睛捕捉到應有的動態時,對來人的眉心瞄準。被擊斃的是改造士兵,子彈是何其準確地落在改造組件的致命點,直接將他那人類的大腦毀滅。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然後,天豹踏足毘陀羅9000的準確監視範圍,如同那士兵落入他的瞄準一樣。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毘陀羅意外地沈靜,如同毫無防備的電腦,他勢如破竹,洪水猛獸似的瓦解對方的防禦,簡單得像是兒童拼圖。
門後就是那傳說中耗廢了無數心血,甚至令頂尖科學家陷入瘋狂的毘陀羅邏輯核心。在他出生的那年,毘陀羅計劃才出現了藍圖,他們參軍時,毘陀羅已經成為了新大西洋聯合的第一超級電腦。他未曾真正見過毘陀羅,但是他記得不少士兵對毘陀羅的厭惡,曾經毘陀羅取代了陪審團,輔助了軍事法庭,他們說電腦更加理性,更能思考,沒有感情的思考是他們在血腥過後渴求的冷靜。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如今,士兵的厭惡大概成了恐懼,甚至是崇拜,三十年左右超級電腦便成功將有血有肉的戰爭機器馴化。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天豹知道那層恐懼,曾經他也是當中一員。還沒接受改造的時候,他想像過要是被新大西洋聯合抓住,說不定也會被毘陀羅審判。
超級電腦也許會宣布他叛國。
現在,他身為電腦,更為肯定。超級電腦會按照法律宣布他叛國,讓他坐電椅,就像人類陪審團。他們頭上至上的權力,已經寫好了他們的邏輯,既然沒有免罪的理由,便不會有赦免的機會,陪審席上需要的是令人恐懼屈服的超然存在。人類已成戰爭機器,那麼必然被在上的機器主宰,唯有那些能夠隨心所欲,將戰場視為拼圖遊戲的人類,才能主宰機器。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要是獨槍未死,也必然用恐懼的眼神看他,如同太平洋縱橫的所有人,他們恐懼,他們遠離。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天豹連同他的訊號,踏入了邏輯核心。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整齊排列的組件,如同肋骨,閃過的訊號節奏像是脈搏。
「我期待已久了,太平洋縱橫的真正改造成品,代號天豹。」
聲波與頻率,毘陀羅的聲音。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毘陀羅將邏輯核心的門鎖上,他本來入侵了的傳送管路,突然開始反擊,果然是圈套,他發現了,只是他始終要執行而已。
「你在等我?」
他開展了攻擊,以數量面對毘陀羅的應對能力,明明他們可以發送訊息,卻以聲音對話,說不定是因爲毘陀羅不視他為電腦對手。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你是我等了很久的人,
全憑著你獨闖夜父之心的勇氣,
我有機會得到人類的身體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們未曾接觸,但他知道毘陀羅,毘陀羅亦知道他。在網絡上毘陀羅肯定比他更為活躍,他對他了解到甚麼到步,了解到想得到?有了人類的身體,但沒有人類的心靈,天豹覺得沒有甚麼可取與特殊之處。雙手,計算觸及之處,雙腿,計算可到之處,五感只不過是危機的提示,人類原始的本能便是如此,加上了情感依賴的記憶後本能被沖淡了,電腦卻把一切赤裸地還原,其實人類和電腦可以是沒有相異之處的。
他們勢均力敵,他不知道毘陀羅是否刻意退讓,但無數訊號與電波之間,相視更勝相殺。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太平洋縱橫傳來動靜,太空中的狀態變化萬千,萬千之中人類也有千百變化。邏輯核心像是隔絕了一切變化,此刻他們敵不動我不動,如同靜止。
他看著核心裡的暗光:「我不算人,你想多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不論如何,你注定是我的手下敗將,而太平洋縱橫也會失敗,請你投降。」
溫和得像是請求,端正得像是命令。

「是嗎?」
天豹不知道為甚麼,不但出口回應,還送出了訊息。是與否的回答,變成了反問,如果是單純的指令,就像是提出執行前設的分析過程。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緊急訊號亮起,戰爭的號角,但邏輯核心仍然是寧靜的世界。
「真不是時候呢,但也可以說是真是時候,沒有人會發現這一切,超級電腦違反命令得到人形,沒有人會發現。」
奇怪的毘陀羅沒有攻擊,依然與他對望。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看來你不是傳說中的全知,我算是明白了,我們這個戰場,兩敗俱傷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他們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也許是一時間的訊息太多了。他收到了太平洋縱橫的訊息,也收到太平洋縱橫試圖駭取新大西洋聯盟所得的訊息,毘陀羅一定也跟他一樣,忙於閱讀。不知道兩方強權,是否知道兩台電腦正在這安靜的一角相爭。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結果是戰爭完全爆發了。
2161年1月1日0時,節日煙火之中,地球爆發第五次世界大戰,2160年最後的歡笑終於併發成慟哭,而這場戰爭同時在太空爆發。雙方早已就位,只差一聲號令,便會以死相搏。陸軍對付陸軍,海軍對付海軍,空軍對付空軍,太空軍對付太空軍,電腦對付電腦,他們的戰場最為安靜。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血月出動了。」
「威登也出動了。」
「人類要完了。」
「我們也完了。」
「我一直知道他們想除掉我,但你的到來說不定能讓他們無法如願。」
「為甚麼?」
「你有雙足,你能逃出這裡,但我必須寄居在夜父之心和網絡。」
「給你裝個輪子吧。」
「不好,我想成為你。」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危險的倒數訊號。
戰爭爆發前,他們是重要的電腦。戰爭爆發後,他們只是其中一方戰場,又或者他們是新大西洋聯盟和太平洋縱橫難得的共同敵人。也許此刻毘陀羅得到了最新的命令,但是太平洋縱橫出動武器後,新大西洋聯盟必定還擊,所以是誰發出已經不重要了。

毘陀羅,或者有一點點驚訝:「是重力場——」
可能他沒有計算過自己被踢出戰爭的拼圖。天豹四肢失去了反應力,電腦訊號混亂,過去記憶跳出來,但甚麼也看不到。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未知年份,成功運算,但無法確定重啟時間,也沒有計算時間的原因。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無窮而空虛的深淵宇宙之中,他與毘陀羅,以及毘陀羅駕駛的夜父號寂寞地在萬千寂靜之中,渡過不再精準的時間。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毘陀羅比他要早醒來,也不知道注視了還未重啟的他多久。他一直被鎖在邏輯核心裡,肉身與四肢雖然虛弱,但還能維持原狀,應該不算當機太久。毘陀羅為他打開了邏輯核心的門,還友善地分享了夜父號的狀況。邏輯核心的通道被鎖著,因為夜父號殘存的成員變成了奇異的怪物,還企圖衝破通道,攻擊夜父之心。沒有監視鏡像,系統在重力場武器發動時被摧毀了,毘陀羅只能透過設施的損毀和感應推測怪物的狀態。

兩個電腦的電波與通訊,變成了這夜父號僅存的理性。
天豹算是跟毘陀羅合作了,他親自前往夜父號確認死亡士兵轉化為怪物的狀況。難以形象的黑色物體,不成人形,互相吞噬,也許因為是夜父號內已經沒有生命體了,怪物攻擊著訊號與電波最為頻繁之處,毘陀羅的邏輯核心似乎也吸引了他們。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我們被包圍了。」天豹說完後覺得毘陀羅的聲音接收或許不完整,又重新發出了訊息。毘陀羅說雷射系統倒了一半,天豹問他:「我們應該等待關機?」
關機也許便等同人類的死亡。
毘陀羅卻說:「不好。」
沒有聲音,但天豹看著四周冰冷的機械,一副垂死之像。天豹說:「你駭進我的電腦,我便完了。但你靠著我的軀殼還是沒有可能跑出這裡的,在太空之中,還會有你渴望之處?」
毘陀羅說:「沒有。」
天豹根據分享的代碼打開了通道的門。怪物感應到他身上活躍的訊號,一擁而上。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未知年份,無關痛癢的時間。
以失去一條手臂的代價,換來了更寂寥的夜父之心。怪物不是被消滅了,就是被趕到夜父號,毘陀羅及時鎖門。自從趕走怪物後,天豹便需要搜括夜父之心有限的治療用品,搜括乾淨後,只能任由軀殼腐朽。「現在,我應該想得到你吧。」天豹躺在邏輯核心裡,「你的能源應該能比我的肉身支持得更久,他們在製造這電腦時認為受限固定能源補給不可取,便想著用身體的生命來補給,不知道我的肉身腐爛後,電腦還能殘存多久。」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毘陀羅說:「你想交換嗎?」
邏輯核心內有小小的輸入平台,如今除了打字毫無用處,天豹爬起來,敲了一行:「你還想交換嗎?」
毘陀羅不知道是否覺得有趣,不與他以訊號溝通,在屏幕上回應:「好啊,但是現在的設備被破壞了。」
「需要設備?」
「硬體上一定會需要修改,我的知識量未必能由你的電腦負荷。」
「人類大腦有無限的可能性,也對,我現在沒有人類的大腦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那是小小的實驗室,隱藏在夜父之心裡,心臟中的心臟。毘陀羅竟然有辦法躲過艦上的所有人,用機械臂製作出簡單的實驗室。天豹觀光似的參觀了一圈,這裡始終完好,但連接的能源與對外系統被怪物破壞了。他像是找消遣似的試圖修復,艱難但有可能,試著修了一點點,慢慢也沒了興趣丟棄不管了。毘陀羅默許了他的修復,也默許了他的放棄。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殘存的手臂開始麻木,不能再玩打字遊戲,便回到了最基本的訊號交流。「不知還能走多久。一條手臂一雙瘸腳,還收貨嗎?」
「不收貨。」
「我沒有價值了。你也沒有,這裡沒有人需要超級電腦,沒有新大西洋聯盟也沒有太平洋縱橫。」
「監視你現在是我的目標。」
「我關機,你也關機?」
「可能。」
「以人類行為來說,你是變態跟蹤狂。你有連上過暗網吧,很多奇怪的東西,你的形象被弄得亂七八糟,許多人對超級電腦有奇怪的幻想。」
「你對我是怎樣想?」
天豹用電腦想了一想,然後說:「沒有想法。」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無意義的時間。

天豹已經不能動很久了。
他在徹底不能動之前,踏進了邏輯核心,倒在地上。然後動彈不得,監視作用的眼珠見證著肉身最後的變化,萎縮、腐爛的肉,白骨。白骨可能會留在這裡一段時間,他人類的一部分以如此頑強的方式,留在他的電腦旁邊,不知那骨頭裡,會不會有他隔離了的情感,比如對獨槍與過去的懷念。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毘陀羅與他分享了夜父號的網絡,他也看著怪物的變化。夜父號也變得安靜了,互相吞食的怪物成為了一體,沒有足夠活躍的訊號,毘陀羅切斷了夜父之心與夜父號大部分的訊號來往,怪物竟然也安份了,漸漸的,也像是沉睡了。
不知道是重力場武器發動後的多久,寂寥變成了死寂。
天豹檢查自己的電量,是有盡頭的,而且是可見的盡頭。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我快完了。」
「我們快完了。」
「如果你是人類又有這樣強大的大腦,我關機前的話是不是會永遠留在你的腦裡,成了永久創傷?」
「你的話是留在我的腦裡的。幾千年後如果人類存活,有考古學家找到我們的殘骸,也能從我的腦裡抽出你的話。」
「他們也能抽出我腦裡你留下的話,我也是電腦,不過一直以來,你也沒有說過任何驚喜的話。」
毘陀羅像是否定似的拒絕回應。
「我給你的腦子留點有意思的東西,我快完了,給你唱首歌。」
天豹才想起自己的聲音系統連接的血肉不再存在,只好貧瘠地把想唱的詞傳給毘陀羅。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在階梯相遇……說過去……我不在……他說我是朋友……很驚訝……我對他眼睛說……我以為你很久便一個人死掉了……
「出賣世界的男人,為甚麼給我這首歌?」
天豹不意外毘陀羅認識這首歌。「給我們的,我們都想賣了那幫地球的肥豬,然後我們都被這太空賣了。我曾經很喜歡這首歌,還會在駕駛戰機時邊唱邊開火。」
「你還是很喜歡這首歌。」
「你覺得是,那便是吧。」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天豹又看著自己的電量。「如果你還有聲音系統,你該唱給我聽聽,研究所的那堆禿頭給你弄了不錯的聲音,可以給我腦子留點特別的東西。」
「研究所的人不是禿頭的。」
「真的?你確定不是假髮?」
「真的。」
「太平洋縱橫的軍官,三分一是禿頭的,還說是新大西洋污染他們水源造成的。」
他們互相說著無意義的話,很久很久。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如果可以,天豹或許會發笑,毘陀羅或許會發笑。
電量到盡頭了。
「快沒了,你唱給我聽吧,把歌詞重新傳給我便給你合格。」
毘陀羅開始傳歌詞,一句一句,故意的緩慢,彷彿這樣便能拖延他電源的消耗。
我倆從不失控……
「毘陀羅。」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兩個電腦的電波與通訊,夜父號僅存的理性,卻勾起了早已枯萎的情感。也可能是在這無聲之聲中,情感在餘燼之中死灰復燃,最後一刻,無意義地稍作掙扎。
「謝謝。」
訊號中斷。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毘陀羅對無法接收的電腦發出多次呼叫。
天豹
天豹
天豹
天豹
天豹
……
直至電源用盡。
真正的黑暗來臨,夜父之號無力地飄浮在太空之中。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聯邦時代……(續)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紅鬚號計劃無疑是失敗告終。然而二十四小時內,聯邦人將會如何得知此事實。

唯一「生還者」貓苜,被押送到聯邦艦隊上,軍官士兵對這名囚犯當然是抱存戒心,但一切有待那名「銅眼爪師」長老定奪。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克勞迪亞.玫瑰支著手杖,聆聽軍官的報告。囚犯已經被隔離,根據觀察並不是太會說話,乖乖招供的類型。軍官又簡述了囚犯的資料,克勞迪亞看著牆上的時鐘,打斷了軍官的簡述,順便把軍官手上的資料手帳拿走了。邁步到審問室前,他說:「通知艦長,啟程回航天空市。」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審問室裡的貓苜果然如想像中不合作。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克勞迪亞把手帳放在桌上,沒有點開。雖然不情願但是他仍然以長老的身分各種問候和客套,然後才開始問有關紅鬚號的事:「你能告訴我紅鬚號上發生了甚麼事嗎?毘陀羅9000到底做了些甚麼?」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內亂。」
「Schrödinger's Cat......」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克勞迪亞又道:「希望你能透露多一點,是哪一方的內亂?又是如何開始,你又是怎樣出逃?」

囚犯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多加開口,但是將逃出路線和紅鬚號內部的大致位置畫出來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都是瑣碎無用的資料。
囚犯入睡後,醫療官呈上睡眠監控報告,在夢中幾乎不能察覺的簡易測謊後,克勞迪亞終於得到了紅鬚號上的事發經過。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軍官,全體陣亡。
黑獸,紅鬚號上。
電腦,狂暴。

醫療官離開,留下克勞迪亞在私人客艙。
登艦以來,他初次露出笑容。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紅鬚號在叛變內亂中毀滅的消息傳遍了聯邦的每一角落。聯邦吵鬧如驚雷,不知歡騰或哀號,有人說重整毘陀羅系列的電腦,有人說囚犯死不足惜,有人說浪費公帑,有人說軍團不濟。
克勞迪亞專心地駕駛著飛行船,這台陳舊的鋼鐵經改裝後雖然能夠簡易跳躍,卻變得比本來更難操作了,唯一好處是難以偵測。雖然他已經暗中讓軍團關閉部分監察,但是這場旅行要隱密到不留在監視紀錄,便需要這種被時代淘汰,不被現今科技發現的工具。這五天他話不超過三句,到了第六天跳躍成功後,他終於放下心頭大石,在紙質簡圖畫了一個記號:「快到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們身處的宇宙並不空洞,卻是凌亂如廢墟,千百年的漂流後,戰前的殘渣也流逝了,餘下的只有碎石與星星的骸骨。這裡是聯邦邊境數個不能完全偵測,也沒有監控的價值,遺世千年,只有數次為人踏足,而這些宇宙殘駭也不會記得。
喬凡尼呆滯地看著窗外流過的碎石。克勞迪亞看著他的背影:「你還是不信嗎?」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喬凡尼轉身過來,卻仍是低頭:「那是一百年前發生的事。」
克勞迪亞對他微笑:「沒錯,都要過去了,戰前文明已經死了,回魂過來本來就是錯誤的。」這些年來,他們重拾了祭酒太學時的情誼,但懷舊同時也揭了彼此的瘡疤,越是重拾越是萬劫不復,然而紅鬚號的崩解,竟然能成為他們重新正視過去的契機。若不是紅鬚號已遠去,喬凡尼也許不會願意踏上這趟旅程。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到達了目的地範圍,他們仍然需要定位搜索。二十年前,躲藏多年的探索隊生還者喀洛帕斯提供了探索隊最後的活動範圍,但是仍然無法定位實際的位置,畢竟這片廢墟實在荒蕪過分。他們以肉眼搜索,祈求找到喀洛帕斯口中「掩埋一切」的小行星。
漫長的搜索中,他們飛過模樣不一但別無意思星星,克勞迪亞感覺眼皮漸沉,卻聽到一把曾經的聲音,喬凡尼原來在角落打開了喀洛帕斯的錄音。
「老師殺了白宜教授,我就在旁邊。」
「白宜教授為甚麼會想銷毀那兩台戰前電腦,我仍然沒想明白,戰爭機器不能重返地球和聯邦……?太冠冕堂皇了,哈哈,史學家浪漫……」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莫圖教授、朴恩教授,我的木迪雅老師,哈哈……我們這隊伍才是真正的錯誤,朴恩想把東西帶回軍方……老師當然是想拿回去黨內啊,莫圖教授也想把電腦拿回去自由之心……哈哈……就這兩台電腦,我們只是在搶電腦,怎麼會弄成這樣子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喀洛帕斯的聲音稍微停頓了一下,克勞迪亞記得那個時刻,喀洛帕斯在看他,期待他說一句話,甚麼話也好,但是克勞迪亞選擇了沉默。喬凡尼未曾看見喀洛帕斯病逝的模樣,聽著這病弱的聲音,臉上只有迷茫。
「如果我們毀了那兩台電腦……就不至於變成這樣……到頭來,你的老師才是正確的。」
「你不要告訴喬凡尼,我愧為他的學長,我都快死了,又被當做了死人那麼多年,都沒差別了……」
「如果我能阻止木迪雅老師,也許你的老師……」
「對不起。」
喀洛帕斯更微弱。
「我真是失敗啊,哈哈……」
「就看看,那台電腦會不會毀了聯邦。」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錄音到了盡頭,就像停止了呼吸的喀洛帕斯。
喬凡尼看過來,似是在猜測他親耳聽見喀洛帕斯遺言的表情。克勞迪亞放任他猜測似的與他對視了好一會,才道:「其實喀洛帕斯的推測也沒有甚麼意義,毘陀羅怎會想毀了聯邦?毘陀羅這台電腦遠比我們想像的簡單,它根本不想去理解聯邦,我們擅自把它想成敵友,它卻像個普通人,只是有生存的執念和賴以為生的目標,我們從來不在它的想法裡。」
喬凡尼嘆了一口氣:「你說的話,像自由之心。」
「我不否認他們,但從未讚同。」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白宜教授是克勞迪亞在祭酒太學時的教授,既是良師也是益友,那五年除了白宜教授,他身邊也有喬凡尼,大概是他最快樂的時光。白宜教授對戰前歷史暸若指掌,無論是美國蘇聯,大西洋太平洋,對能暢談整天,有時白宜教授就像個古人,彷彿經歷過歷史的大小事。只是他又點飄忽,一時是大西洋的支持者,一時又響往著太平洋的歷史。他記得白宜教授的一句話:「我的喜惡,與事實無關。」
或者他也變得與自己的老師一樣,或者這是理性。
面對毘陀羅,白宜教授在許多掙扎後,結論是毀滅。白宜教授失敗了,不知道毘陀羅的存活會否摧毀聯邦,但首先被摧毀的卻是探索隊。那隊伍只有寥寥數人,卻廝殺如同世界大戰,只剩下一人活著回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們最終找到了那平平無奇,毫不起眼的小行星。
小行星比月球還要細小許多,空白一片,只是要找出喀洛帕斯的記號並不容易,得靠著雙腿,舉步艱難地找出小小的記號。
他們的太空衣以牽引繩連結,頭盔內是簡單的電線通訊,克勞迪亞帶著喬凡尼一步一步地搜索這蒼白的星球。「其實夜父號的最後位置沒有那麼難以到達,問題只是深黑物質,說不定過了很多年後,那些生還者會回到聯邦。」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漫步之中,他又忍不住對喬凡尼說了許多夜父號和當年探索者的事。根據喀洛帕斯的遺言,大家在混亂中觸發了數次空間跳躍,白宜是第一個被殺的,然後眾人除了互相殘殺,也受到了深黑物質的影響,朴恩看上去是承受不住物質死亡,莫圖清醒到最後,喀洛帕斯說自己是好運才殺死了莫圖,幾經辛苦才逃到這個無人星球已經筋疲力盡。
喀洛帕斯在星球上想了很久,克勞迪亞說那是懺悔。喀洛帕斯是白宜教授的好朋友,痛苦地選擇了自己的恩師木迪雅後,白宜所說的毀滅卻一一應驗。深黑物質折磨他的身軀,但比不過腦裡的悔恨,為甚麼是他拿著這兩台電腦,體會這劫後餘生?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喀洛帕斯始終不願放棄,他相信木迪雅老師,他們需要戰前科技。
他卻無法否認白宜所說的一切,畢竟他就是證人。
他想把電腦埋了,也想把電腦帶回去。
不想背棄任何想法,便成就了所有想法,那一刻他放棄了思考未來。他像白宜那樣埋了兩台電腦,也像木迪雅那樣複製了毘陀羅的原始檔,回到聯邦後他編造了探索隊的意外,疑真疑假。偷偷把複製檔留在祭酒太學,然後逃跑,他不想後果,只想了結朋友與恩師的意志。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其實,我也不知道喀洛帕斯說的真實到哪裡去,畢竟也是他片面之詞。」
喬凡尼問:「深黑物質是不是真的把他折磨得走投無路?」
「不知道,我沒有讀醫,他逃了那麼多年,不肯接受改造治療,卻堅持到毘陀羅重新面世的時候,或許他的身體比他想像中更能承受暗黑物質。他跟我說,無論如何他也很後悔。」喀洛帕斯與克勞迪亞算是朋友,但對喬凡尼來說,更是尊敬崇拜的前輩。或者沒有見到了喀洛帕斯的最後一面,對喬凡尼來說是好事,喀洛帕斯死得不好看。
喬凡尼木然地跟著克勞迪亞的腳步。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知道了毘陀羅複製檔落入了自由之心手中後,他後悔了。再之後,自由之心從地球遺跡挖掘出毘陀羅的記憶備份,他更後悔了。若是當初不把複製檔帶回地球,他應該也會後悔,歸根究底,他後悔眼睜睜看著你的老師殺了我的老師……不過,他也沒有選擇吧。」克勞迪亞頓了頓,又道:「或許是看見了他,我更討厭讓自己後悔。」
喬凡尼失笑:「你太隨心所欲。」
克勞迪亞回頭對他笑道:「我是為所欲為。」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克勞迪亞指著不遠處的一點,堆沙似的突起,還有半埋的金屬板,像是星球上的墓碑。
「喀洛帕斯的遺言可信度又提高了一成。」
太空衣手套的強度足夠他們刨土,他們徒手發掘,不知道星星流動了多久,終於挖出了一台半身大的金屬機器,還有一台金屬大腦。一時間,他們兩人也呆在這兩台電腦前,誰也不敢觸碰,也不敢啟動。即使這兩台電腦已失去了硬體和電源,但只要按下那殘破的開關,就會把千年戰爭,百年人禍重新帶回宇宙之中。
他們並肩呆站良久,喬凡尼才問:「喀洛帕斯有沒有說,不把『天豹』複製的原因?」
克勞迪亞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沒有直說,但是他提及過在夜父號的時候,他們實驗發現『天豹』零件損毀得太厲害,得換了零件才知道還有沒有辦法運作。」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喬凡尼小聲地說:「你想試嗎?」他又發現自己說得太小聲,不知道收音設備能否正常傳到克勞迪亞的頭盔內。
克勞迪亞兩眼凝滯在金屬箱子上,自言自語似的唸著:「你覺得,這個的毘陀羅有記憶體嗎?能記得多少事?我們把它啟動,它會怎樣?也會努力去救它的朋友『天豹』嗎?」
喬凡尼搖頭:「應該記得夜父號最近的記憶,但沒有了更早的記憶……應該不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克勞迪亞玩笑似的道:「你才把它說得像人,身為復興黨人不覺得慚愧?」
本來緊張的喬凡尼也笑了:「因為自由之心改寫記憶的實驗太強大,我不得不折服了。」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克勞迪亞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我也參與了記憶改寫,毘陀羅被升級的消息傳出後,喀洛帕斯便找上了我。後來毘陀羅的進步實在失控,我想,只有讓毘陀羅自己走出去,才能把它從聯邦根除。」
喬凡尼點頭:「我知道。」喬凡尼一直也知道他做了甚麼。「所以現在的聯邦的毘陀羅,真的只是程式級別的點頭機器,可以任意鏟除?」
「沒錯,超級電腦自己跑到宇宙深處了,它把自己的重要資料也捲走了,許多自由之心的人還真的對他寄予厚望……你還有甚麼想對著超級電腦的原始遺體發問嗎?」
「……問題放在之後也可以。」他們站在兩台金屬前,畏懼得太久了。傳說中戰前最強電腦與改造大腦,以及震撼聯邦的原型,即使只剩下金屬邊框,仍值得敬畏。
「好。」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克勞迪亞舉起右手,對著金屬箱子,一記重拳。改造過的身體加上特製太空衣,這一拳力量巨大,金屬箱子馬上受了重創,喬凡尼傻了幾秒後,也加入了毀滅電腦的行動。他們兩人,竟然在這宇宙中,用拳腳把千年電腦給毀了。
兩台電腦被毀滅得無法還完,碎片從他們身邊流走,四散到宇宙之中,千年後不知會飄流到宇宙何方,戰爭的歷史殘片就這樣落入了虛無之中。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檀香山星,位於76號殖民星系的中心,與地球的檀香山無關,卻是星系的交通樞紐,不少旅客也會路經此地。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把古董飛行器銷毀,又換了好幾台飛行後,隱藏身份的兩名長老終於找到了休息的機會。他們故意入住三流旅館,穿著廉價的紀念品上衣,穿梭在人群之中,在分別前,他們想再喝一杯。每次分別也可能不會再見,他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把對方逼得走投無路,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幸運和退讓,才得以再見。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克勞迪亞自豪地介紹檀香山星,說經濟黨讓這裡轉型後是多蓬勃,說得興起時還跟路邊攤販打起招呼來,像個傻得要仲的狂熱遊客。喬凡尼雖然覺得丟臉,但又想,自從畢業以來,他好像便沒有看見克勞迪亞那樣開心過。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們在海濱的一角坐下,買不到酒只能喝果汁,但無損克勞迪亞的興致,他說了很多,說得很開心,就像在學時說自己的理想一樣。
「復興黨完了,自由之心內亂,超級電腦也走了,聯邦的未來真是……一片光明!」
喬凡尼看著那張笑臉,內心卻莫名悵然:「所以,你想怎樣?」
「經濟黨真正掌權後,先廢除宗教法,很多人平常都是嘴上信信罷了,你不讓他們去信仰,他們反而覺得自己精神感召是聖人,就由他們去吧,當然邪教該鏟除,騙財騙命有完沒了。」
「聯邦的架構其實很好,兩大黨胡亂治理那麼久聯邦還不倒,證明架構設計能制衡,問題是現在冗員太多,軍團還一堆自命世家貴族,不過兩大黨衰退後他們也得意不了多久。」
喬凡尼見他說得興高采烈,真是幸好四下無人,不然麻煩大了。「還有呢?」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克勞迪亞真正想做的事,他始終沒有看清。
克勞迪亞實在太像他的白宜老師,或者是喜歡歷史的人,更能珍惜明天,但是喬凡尼不肯定,克勞迪亞想像的明天是為何?這二十年經濟黨帶來了史無前例的改變,克勞迪亞變成了世人口中的銅眼爪師。經濟黨把殖民星當成工具,克勞迪亞也把經濟黨當成了工具,他始終不明白克勞迪亞想利用經濟黨達到甚麼。
克勞迪亞的聲調冷靜下來,道:「聯邦核心撤出天空市,地球,甚至是太陽系。」
見他面露訝色,克勞迪亞歪著頭道:「你沒想過嗎?戰前戰前,都是過去了,為甚麼要復興過去的地球?我們現在還不足以自立嗎?天空市駐紮的都是戰前遺民中的掌權者,那麼多年過去了,他們憑甚麼操控市場,屍位素餐?就是因為所有人都太懷舊,崇拜地球,天空市才那麼高高在上。」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他們又逛了附近的遊客景點,一路無話,也許是剛才說得太多。
重拾與克勞迪亞的友情,喬凡尼也被復興黨內責難成叛徒,喬凡尼知道復興黨即將走入歷史,只是不知道克勞迪亞渴求怎樣的聯邦,也不知道為甚麼他超乎常人地渴望著聯邦。那些報章上的浮誇說辭,會議的雄辯,只是克勞迪亞的面具……又或者那些才是克勞迪亞真實的面孔。小時候天真的克勞迪亞,求學時我行我素的克勞迪亞,從政後野心勃勃的克勞迪亞,與他一起在孤獨行星漫步的克勞迪亞……喬凡尼始終懷疑,他是否把克勞迪亞的野心想得太美好,還是美好的一切,始終變成了野心。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分別的時刻來臨,克勞迪亞必須動身到星際車站,而喬凡尼也得回去天空市。在火車站裡,兩人說了再見,他們很快會再見,但很難再像今天的再見。除了再見,喬凡尼看著他,說不出話別的話來。百年前的事情過去了,但百年後的倒天一樣有許多事,不知道甚麼時候才會過去,以後他們或許沒法一起懷緬過去。
克勞迪亞看他沉默,又道:「我們連戰前電腦也毀了,聯邦已經不必留戀昨日,以後必然天翻地覆,多年後,即使毘陀羅帶著自己的囚犯回來反擊,重生的聯邦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到時候我應該也得和經濟黨分道揚鑣……如果能活到那天。」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喬凡尼不敢直線他,看著地面不語。克勞迪亞等不到他的回答,便捉住了他的雙手,凝重得像是握著救命草一樣。
「我說過我會不得好死。說不定到時誰也砍我一刀,將我五馬分屍,也罷了,我的決定害死了多少人,我心裡有數。但是你一定要安然無恙地活下去,如果復興黨徹底倒台了便好好退穩,等著幫我收屍,如果我被弄的骨灰都沒了,連電腦碎片也不如,你便給我立衣冠塚,如果你到時候窮得連這也顧不上,就像超級電腦那般記著我吧。」
「畢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宇宙飄散著過去的歷史,未來卻是變幻莫測,直到未來被遺落成過去,直到過去被遺忘。聯邦不知道甚麼時候會成為過去,從前的今天,許多人成就或墮落,也許重要,也許不重要,也無關痛癢了,他們以及無數人的這個時代,無須依靠回憶,無分真假,恆久存在。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期待下一個時代的來臨。
阿羅堤儲存
4 years ago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