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的第二日。

戴雅醒得很早，她在被窩中微微轉身，看一眼枕邊人的模樣。

養母側身蜷曲著，胸脯均勻起伏，散發令人欣悅的暖意。
看起來睡得又香又甜。

女孩挪動身軀，先將腳丫探出被窩，輕輕一勾，接著像條滑溜的小魚溜出溫暖的床舖。

踩著柔軟的厚毯，戴雅無聲走往廚房。
冬日的晨光略晚，況且今天依舊零零星星地下著小雨，光線不太充足。

她藉著走廊微微發光的一盞夜燈，悄然走向那片在夏天時能飽覽蒼翠庭院的開闊落地窗。

窗台很涼，她綁緊晨衣腰帶，拉開一道小縫，感受清新冰冷的氣息撲鼻迎面。破曉的氣味乾淨而清爽，儘管夾雜細如針線的水滴，仍使人心情愉快。

女孩兀自站在窗邊吹了一會兒風，直到一道禮貌的咳聲傳入耳際，才回首查看。

「早。」來人臉上掛著笑容，抬起的手微微晃著。「唉，這個時間點──戴雅睡不習慣？」

「你也早。床很軟，非常舒服。」戴雅搖頭，儘管她確實無法在異地安睡。她關窗落鎖，阻擋灌入屋內的冷風，按下角落暖風機的開關。

男子笑著道謝，他點燃電子壁爐，溫了兩杯牛乳，遞給戴雅加入蜂蜜的。「在家也這麼早起？」

「嗯。要幫歐珀弄早點。」她放下瓷杯，沒有發出一絲碰撞聲。

「真讓人安慰，聽起來不需要擔心好妹妹餓昏在家裡。」

「應該不必。」女孩頓了頓，想起昨晚廚房的慘樣，遲疑了一會：「或許戴亞需要購買一台電子管家。」

「我同意。」男人嘆一口氣，他注視著窗外，若有所思。

氣氛異常寧靜，除了暖風機偶爾發出的換氣聲外，兩人再無言語。

牛奶喝完了。
她瞥了男人一晌，那人已陷入沙發，雙眼輕闔，昏昏欲睡，渾身被壁爐跳動的火光染為橙黃色。

想睡為什麼不回房？

戴雅不太清楚，她輕手輕腳走向男人，貓一般收回他隨手擱上矮桌的瓷杯，連同自己的放入洗手槽中。

曙光漸漸亮起，晨光點亮了沉睡的世界。女孩眼皮輕抬，往窗外眺望，雨中的森林成了灰藍的邊境，寂靜而美麗。

光影迷濛的遠方，一台熟悉的工務車駛入屋外鋪滿碎石與落葉的小徑。她認出那是拜爾斯的車。

若能放晴就好了。

※

沒有放晴。
（上午伴隨著我希望週末可以出太陽的欲望打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