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通常不是納塔莉會涉足的地點,網路搜尋引擎就能解決各式各樣的問題了,她怎麼還會需要書本呢?好吧,事實證明她錯了,否則她現在就不會站在圖書館門口。
前腳才剛走到圖書館前,納塔莉就見到一個金髮的女孩蹲在地上撿拾書籍,從那傢伙渾身狼狽的樣子看來估計是跌倒了吧,地板上的書籍數量也是挺可觀的。
「妳是書呆子嗎?連這點書都搬不動。」一開口就是不怎麼好聽的話,但她卻蹲下來開始撿起那堆書。
「不、我並不......」
她下意識想反駁自己並不是書呆子,但該怎麼說呢,一口氣拿了那麼多書,不被人誤會也很難。
所以露特維奇將話語給吞了回去,乖乖地拾起各式各樣厚重的文學小說。
呃,她很感謝面前的人幫她,不過書呆子跟拿不動書有關連嗎?不是書呆子就拿得動嗎?
對奇怪的事情感到疑惑。
把大多數的書都撿起來重新堆疊之後,她將那些書放在自己手中,似乎沒有要歸還的意思。對她而言眼前的女孩子就跟校園裡那些好欺負的傢伙一樣,讓人看不下去,但也無法置之不理。
「妳打算要去哪裡?」反正接下來的時間還閒著,她開口詢問。自己是想幫助眼前的女孩嗎?才不是,不過就是想讓她別在門口礙事罷了。
唉?這人要幫她嗎?
她慌慌張張地站起,過程又不小心發生了因為沒抱好書而掉落的小插曲。
「我、我要回教室......」
她告知了自己的年級。話說她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因為太過孤僻,目前她還沒記住班上人的臉。
「嘖,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真的很礙眼。」看對方又落下幾本書,本就不是很和善的面容又皺起眉頭。
聽到對方所說的教室位置,納塔莉這才發現眼前的書呆是自己的同班同學,不過自己對這人沒有太大的印象……好吧,自己對班上的人本來就沒有太多記憶,她不喜歡社交。
「原來我和你這怪胎同班。」
說完她轉向往教室的方向踏了幾步,然後又轉頭看向女孩:「還楞著幹嘛?走了。」
「啊、嗯……」
啊,原來她們是同一個年級嗎?露特維奇現在才抓回了神智。對西方人而言有些矮小的身軀就這樣一嗑一嗑地跟在後頭。
倒是……該怎麼說,這個人講話實在是不饒人,但是所作所為……還挺溫柔的,如此的反差讓她一時間除了跟著不知道要幹什麼了。
這傢伙話還真少,嘛……自己太兇了嗎?那、那又如何,她本來就沒打算對別人太好。
她逕自走在前面,雖然保持了一些距離,但步調一直維持在身後的人能夠跟上的程度。「妳不會又跌倒吧?」走了一小段路之後,覺得這樣沉默氣氛怪尷尬的,她隨口問了句。
「咦、唉?那個……應該不會……?」
她自己也不太確定,只是跌倒也罷,頂多再撿一次書或是……再痛一次而已。
噢好吧,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露特維奇在心中悄悄否定了自己。
「那個……妳的名字是……」
試圖尋找話題。
「納塔莉,納塔莉 ‧ 羅伯茨。」她重複念了一次,大概是怕對方沒有聽清楚。回頭撇了一眼正在走路的露緹,確定對方沒有要跌倒的趨勢才又轉回去。
「妳呢?」
「露特維奇•希爾。朋友和哥喊我露緹。」
她乖乖回報了名字及小名,
「那個、謝謝妳幫我……」
有些扭捏地道謝,她原本以為對方是個壞人,不過大約只此嘴壞了點,沒有惡意吧。
大約。
「我可沒有要幫妳的意思,我只是看不順眼而已!」從後方可以看見納塔莉的耳根有點泛紅,聽到對方的道謝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走到教室的這段距離並不算太遙遠,寫著教室編號的牌子就在不遠處,只需要再走幾步路就能夠到達。
嗯,她記得日本好像有個名詞來形容這類口是心非但其實很善良的人,似乎是叫……Tsuntere?原來面前的人就是所謂的Tsuntere啊。
如此想著,露特維奇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
即使這行動在他人眼裡多麼奇怪詭異。
聽到一聲笑聲,疑惑地轉過頭看著露緹,剛才還顯得畏畏縮縮的女孩突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自己說了甚麼嗎?還是她身後有些甚麼?
「突然之間得有甚麼好笑……妳這個人真的是怪胎。」
「嘻嘻,只是覺得找到了很適合妳的形容詞。」
她老實回應,接著又瞇起眼笑了笑。
「納塔莉、對吧?我想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露特維奇已經能自動在腦內轉換語言了。
這傢伙真的很奇怪。可是,好朋友……嗎?
聽到這個詞的當下總覺得心裡有股莫名的暖意,她身邊的朋友屈指可數,不過初次見面不到一天的女孩子,居然對自己說可以成為好朋友。
「隨、隨便妳啦,我可沒那麼容易接納妳喔!」走到教室裡之後,幫忙對方將書本放在桌上,臉上還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這個學年才轉學過來,之前又一直在住院,身旁一個朋友都沒有,如果能讓我隨意來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將書一本本擺置好,她呼出一口氣,才搬物走了一小段距離便有些喘不過氣,看來病弱體質所言不假。
「沒問題!我很擅長黏人的!」
但現在她人倒是很開心。
「成天黏人……又不是小孩子了。」看對方開心的樣子,有點無奈的說著,一句隨便能讓人這麼開心的嗎?她完全不覺得。
「我還有社團的事情要忙,妳總不會一直跟著的吧?妳也打算去參加社團的吧?」想起社團練習的問題,她便隨口問了句。
「社團……這個……」
說到這個,露特維奇有些喪氣地垂下了眼睛。
運動系社團或是那種需要高專注力的社團她勢必無法參加。也沒那個膽子去申請參加姊妹會,要說她能夠辦到的,大概就只有一般般的輔助工作吧。
簡直像被主人責備的黃金獵犬。
「幹嘛?一副別人欺負你的樣子了,社團不是挺多的嘛,總有想參加的吧。」
仔細想想,校內有不少相當活躍的社團,不管是甚麼樣的興趣都能夠在學校裡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怎麼還會露出這種困擾的表情。
「因為剛出院沒多久、我體力很差……也不擅長跟其他人交際……我不知道這樣的我能替別人或自己辦到什麼……」
這話是說重了些,但她真的這麼想。
該怎麼去調適自己的體力分配一直是個問題,光是上課就快要耗盡了,不用提要分配多少給社團,Cost一滴不剩。
說著,她更喪氣了。
聽完對方的話,納塔莉沉默了一陣子。
這孩子實在是把自己住院這件事看得有點重,自己體力也不算好、周圍也沒什麼朋友,某個角度來看或許她們是很相似的也說不定。
「如果這是妳的理由,嘛、那我還挺失望的。」她伸手使力捏了下露緹的臉頰,接著又一個勁兒的說道:「體力是可以去慢慢鍛鍊起來的,誰說這樣就甚麼也辦不到了?辦不到那是因為妳沒有勇氣!」
「好痛、我當然知道!」
她掙脫了對方的手,碧藍色的眸子揚起了一絲不服輸的光火。
「就是因為有努力過才知道自己的體力差到暖身操做不到一組就喘不過氣,勇氣也是什麼都沒有,比起同年齡的人我要無趣得多,就像妳說的是個書呆怪胎,可是……算了。」
妳根本還不了解我——這段話被露特維奇吞了回去,她撫了下其中一本書的書封,上頭寫著慢性疾病療養幾個字。
「謝謝妳幫我。」
「沒什麼。」
自己似乎說的過火了,她實在不懂得怎麼去鼓勵人,納塔莉默默的咬緊自己的下唇,她目光撇向一邊,接著轉身背對著露緹。
「……也許不是妳喜歡的類型,但是如果想體驗社團活動的氣氛,可以來電競社看看的,至少那裡的大家會很樂意接納妳。」離開教室前,她小小聲地說,這或許是自己能提供最大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