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個人傾向占卜派的，不過說到底兩方也只是系統上的運作不同而已。」臉上戴有假鬍子的女孩接過熱巧克力，本該違和的搭配放在她身上卻莫名有股小老頭的和諧——今天的造型還特地換成了容易進食的款式。

利德爾執著杯子緩緩坐下，偏了偏腦袋看著面前的小老頭──事實上他自己也像個小老頭，他倆根本半斤八兩。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怎麼說？」

「會感覺有差別我想和所謂的習慣和喜好有關吧？」托比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轉身拿出裝著麵包的小紙袋，然後遞了一個小圓麵包分給利德爾，接著說：「不管是算命還是占卜，目的都是用來預判未來走向。」
她拿起杯子輕輕對冒著熱氣的杯口吹氣，白煙隨著她的動作改變漂浮的軌道。

利德爾向女孩投以感激的眼神，接過麵包撕開一半送進嘴裡，分泌出的唾液和麵粉完美融合，蔓生出甜蜜滋味。

少年邊咀嚼著麵包，同時咀嚼著對方的話。

「那麼妳覺得命運是必定的嗎？」

「也許吧，但要是未來能被所謂的命運這麼好掌控的話，某方面而言也挺無趣的，大概就像算命所得出的機率有時候並非絕對。」女孩說出似是而非的見解，輕啜了一口熱巧克力。
「利德爾怎麼看呢？算命學和占卜學。」她反問對方。

少年目光挪向女孩琥珀色的眼，接著又緩慢移開，望著天花板上的星空圖樣。

「大同小異。」利德爾的神情專注，彷彿那些星子能夠脫離次元的限制，自行活了起來，在半空中展開排列出某些深不可測的公式。清晰可見，熠熠生輝。

「同樣都是預測命運，方法不同、系統不同、符號也不近相同。」微微瞇起雙眼，利德爾話鋒一轉：「事實上不只命理學科，所有的科目都是這樣，善用能力──不管哪方面──使得生活更容易，那我會好奇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系統和符號。」

托比隨著利德爾的目光望向上方的星空，也不知道對方眼中的風景是否和自己一樣。
「那似乎又是更廣泛的面向了呢，」杯中已經有些微涼的飲品表面映照出上方的光景，彷彿裝載了一部分的星辰在杯中。
「不管怎麼樣，道路都是要自己決定如何走的，那些系統也只是給予我們提示和建議的輔助。」

「確實，」少年臉上延展出一道弧度，顯然很滿意對方的結論，「我相信未來在占卜學的課堂上妳會有很大的收穫，托比。」

這麼說的同時利德爾邊站起身，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踏開步伐，以女孩為中心，緩慢地繞著圓圈。

整個世界好像倏地被下了噤言咒又好像沒有。交誼廳安靜得過分，安靜得幾乎能聽見寢室裡其他雷文克勞沈浸在夢裡的呼吸。

少年繞著女孩踱步，捲翹黑髮下的腦袋快速運作，要是再仔細點或許就能聽見那顆腦袋運轉的轟隆聲。

他倆誰也沒開口說話，因為這時候感覺就連不小心咳嗽出聲都是件相當失禮的事。剩下的半截小圓麵包被利德爾握在手裡把玩，修長指節讓麵包在自己的靈活操弄下起舞，那指頭裡蘊藏的力量仿佛能夠拆解任何精密儀器、再將之一一重組。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了個面望向托比，腳步未停，笑意未褪，「我最近透過鳥相占卜了些事，想猜猜是什麼嗎？」

她知道這個世界總有千奇百怪的方式來提示人們該如何在這充滿選擇的生命中前進，大至物換星移，小至杯中的茶梗站立。
托比只是微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一反前面超齡般的談論見解。
或許是夜晚的緣故，此時單純安靜去傾聽似乎是更好的選擇——雖然她也很想提醒對方麵包不快點吃會不新鮮。

利德爾把雙手背到後頭，腳跟相扣，挺直胸膛，用著不會吵到其他人卻也足夠大聲的聲音宣布他的占卜：「明天餐廳的天氣會是一場暴風雨，以及當作甜點的米布丁要回來了！」

「而在那之前──」

話尾剛落，一語又起，少年彎下腰把臉往對方面上湊，隔著一個手臂的距離與之相望，「在那之前我有條道路想邀請妳做選擇，托比・霍蘭德小姐，妳願意作為我的舞伴參加聖誕宴嗎？」

「看來米布丁的美味終於要為這餐點的聖堂帶來不平靜的風暴。」托比像是接收到什麼，同意了利德爾的鳥占預言。
「依照這杯熱巧克力剛才的熱氣飄動顯示出的跡象，」她舉起實際上有些涼掉的飲品，「它預示我該答應你的邀請，走向參加舞會的未來。」

無蹤無跡，毫無預兆，所選之路即為心之所向。

利德爾笑出一口白牙，一手伸到胸前行了個有點浮誇的禮，「利德爾·洛爾德，在此聽候差遣，女士。」

說完少年把剩下的麵包塞入嘴裡直回身子，「現在我想我們都該回去準備迎接明天早上的米布丁風暴，托比，時候不早了。」

把剩下的熱巧克力喝完，托比收拾完站起身。
「那麼我期待明早的到來，很愉快的交流，洛爾德先生。」她同樣拉拉裙襬朝對方回以一個敬禮，「當然我也期待你在舞會上的表現，晚安。」女孩假裝歐洲貴族架勢煞有其事的樣子，和對方道別完便走向回房的方向。

「晚安。」帶著笑意目送對方，直到女孩的小小身影消失在門後，利德爾才終於動身回到自己寢室。室友們都已安然入睡，他把被人踢掉的被子安回到睡著的人身上。

晚安，晚安。

祝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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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數統計】

我還是要在這邊大喊謝謝ㄌㄉㄦ給托比泡熱巧克力 （喔

Columba11: 中： 偶才要謝謝托比在被問了這麼多問題後還願意跟利德爾去舞會！！！超級天使555555都泡給她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