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變數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著——猶如透過封在窗戶上的木板縫隙可窺探的夜色，以及因那黑夜而飛散，熟悉且刺眼的猩紅。

那人似乎對自己說著什麼，卻無法馬上將零散的詞語組織成有意義的句子。實在是太久沒有過希望在自己身上得到回應的存在，花費了一點時間才理解出了對方應該是在問自己的名字。
在來得及表示自己沒有可以報上的姓名之前，就被染上艷紅的雪白包覆了起來，伴隨而來的是男人的體溫與證明他活著的沈穩音色。

啊、要被帶走了。
在腦海中漫無目的的浮沉著的思緒有些事不關己的如此回報著，久未接觸過的室外冰涼的空氣導致身體本能的打了個寒顫——外界已經開始染上跟自己相似的白色了，僥倖的是重新進到密閉的空間前並沒有花費太久。

——這次會被賣到哪裏呢。雖然也不太在意去向，還是希望新的所有者至少有較為正常的癖好。如果不是要易主的話，或許是要前往睽違已久的派對？隨著稚氣逐漸褪去已經頗久沒被帶往過，由自己現在的所有者所舉辦的派對。因為餘興只有自己一人，可能性似乎不大就是。

意識隨著微微晃動的車廂淡去，再次浮上時已經再次回到了那人的懷抱中，帶著寒意的風撫過自己外露的足尖。厚重門板關閉的聲音傳進了耳蝸，似乎是已經被帶到了目的地。

覆蓋視線的布料被掀開，為了逃過忽地失去阻隔的光源緊緊閉起了雙眼，再緩緩睜開。
透過缺乏色素的虹膜映入眼底的是比自己熟悉的衛浴設備看上去華麗不少的浴室——在再次賣出之前要先試用嗎？畢竟面對滿身是血的身體應該頗難提起慾望，先讓自己清洗乾淨也是理所當然的行動。

聽見身後傳出房門關上的聲響，自覺的抬腿踏進了架高的浴缸中，旋開水龍頭調節起了水溫，開始細細的沖洗掉身上沾染的腥紅。
在確認經腳踝流走的水已經恢復清澈後，半跪下來扶好浴缸光滑的邊緣稍稍前傾了身體。
確保客人會使用到的所有部位狀態完善是作為商品的責任——至今仍然清晰的記得，自己的所有者是如何一遍又一遍的把這個念頭刻畫在腦海中。

完成準備的工序，在離開與自己色調相近的陶瓷之前先是確認過毛巾的位置，才在光滑的地板上牽出了泛起水光的痕跡。
草草的擦拭過身體及頭髮的水分，在放下有些溼意的浴巾的同時用手指從髮根梳順了還垂落著水珠的白髮。

擰開通往外部的門，那人果不其然就在床邊的椅子上等著。習以為常的邁開腳步往床鋪的方向靠近時，男人那猶如沉靜夜色的雙眼對上了自己無色通透的那雙，緊接著揚起了一陣波瀾。
男人放下手中的書本就急忙的往自己接近，看著似乎有些焦急的在一旁的抽屜中翻找了下，取出輕薄的布料就往自己頭上套了下去。

對此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又迅速的得出了結論——噢，是這樣啊。
「您比較喜歡我穿著嗎？準備已經在浴室裏做好了，隨時都可以開——」話音未落，肩上傳來男人雙掌的感觸，背上接近肩胛骨的位置幾乎是馬上撞上了有些粗糙的牆面。
跟預想的不同，這人似乎是急性子的類型——在領口被扯開時有些恍惚的想著，思緒卻又立刻遭尖銳的痛楚打斷。

「唔、」連忙壓下差點出口的驚呼，抿著唇悄悄的想——跟第一印象相距真遠。
不消一會，男人就從自己的肩窩抬起了頭，微涼的指尖撫過仍在出血的位置。那雙深邃的眼睛又與視線對上，夜空中微微閃爍的星光該是自己的錯覺。

會疼嗎？他問。

太溫柔了。自己回答的不假思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