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季煌掛著和善的微笑，一邊走進室內，一邊提醒仍在裡頭逗留的人。

「明天要正式開工了，還請不要遲到哦。」

不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嗎？

這局才賭到一半，這時後喊停太無趣了吧。

「快點啊趕緊把這局打完再散，那邊那個，沒時間讓你猶豫了要跟的快跟！」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跟著人群下注。

不過她也知道，這情況並不能持續太久，或許她只是老樣子，想挑戰下對方極限到哪而已，畢竟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比桌上賭局更加刺激的遊戲。

他瞄了一眼位於正中間的那張還熱鬧著的最大賭桌，明明離得不遠卻沒有立刻靠近，而是把周圍的機台都巡過一遍後，才略顯刻意地踩著閒然的緩步靠過去。

不過也沒特別說什麼，就只是笑彎起那雙翠綠如草的眸，以稍息的姿勢靜靜站在一旁看著賭局而已。

「一、二、三，開！好欸！來來來交上來交上來，看來我今晚運氣不錯啊！」收完桌上的籌碼，芙蕾莎本想再開下一局，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還興致高昂的賭客們突然像洩了氣的氣球，眼裡帶著些許驚慌盯著一旁正帶著微笑觀看的男子。

芙蕾莎跟著他們的視線望去，傾刻間便了然，還能有什麼，不過是大魔王降臨了而已。

「哀～現在還正精彩呢，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嗎季煌煌？再去那邊，嗯......門口巡一下再回來，我保證到那時候這邊就結束了啊！」

「我只是想來提醒妳，賭場關門後記得和圭去夜巡。」他聳了下肩，露出無意干涉的歉然貌，再偏頭瞄了一眼牆上的撲克牌造型時鐘，看那指針來到了零點零五分。

「剛才不好意思打擾妳們還在進行的賭局，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他將身子前傾一些，狀似疑惑地掃視一輪剛把下注的籌碼分給贏家後的桌面。

「結束了，呢？」他的笑容弧度增幅不少。

「欸？原來這是結束嗎？」她歪歪頭，眨眨眼睛，做出一副無辜樣，「可是我的結束不是這樣的啊，都還沒有人把籌碼輸光耶。」

「而且你看大家，都還很想賭的樣子，你忍心趕他們回去嗎？」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賭客。那群人見指頭往這裡移來，紛紛對季煌搖搖頭，認真地表示他們很收斂他們很聽話。

「是——嗎？」微微歪首，一臉怪哉地觀察大家的表情。

「我倒覺得他們好像都累了，果然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垂垂眉，於心不忍地朝他們點點頭。

「各位晚安，祝好夢。」揚起溫善的笑容，向賭客們輕輕揮手道別。

「啥？你哪隻眼睛看到－－欸欸欸！別走啊你們！」正想反駁，一旁那群賭客卻是先一步地掉頭就走。

見此忍不住做出痛心的樣子，「好啊這些人！有夠沒義氣的，要不是剛剛我放水早就讓你們輸到脫褲了！」

「你看你，把我的玩伴都弄走了，你要怎麼賠我？」她傾身向前，對著季煌努努嘴，「我沒盡興的話就沒幹勁，沒幹勁的話我就沒法工作，這樣我可沒辦法巡邏啊！」

「……哦？」順勢換成雙臂環胸的姿勢。

「村裡首屈一指的賭后，要是真有玩到滿足的那一天，太陽應該就打西邊出來了？」不予置評地揚揚眉宇，他的腰椎靠上桌緣，唇畔笑意不減。

「擔心什麼呢？這幾天妳多得是玩伴。」他騰出一手拿起桌上的一枚紅色籌碼幣，反覆拋於半空中地扔玩著，「相信他們之後又會準時報到的。」

畢竟被幸運女神眷顧的感覺，可是會讓人一試成癮的滋味。

「可我要的是現在啊。」兩手往桌上一撐，芙蕾莎往賭桌上坐去。

「明天再多玩伴，怎麼說都是明天的事了，今日事必須今日畢不是嗎？」兩腳晃得歡，她看向季煌，手托腮幫子，笑得一臉得意，隱隱還有幾分奸巧。

「要是咱們季煌大人能夠紆尊降貴來陪我玩一局，說不定我就會心滿意足，乖乖地去巡邏囉！」她拉過季煌的手臂，笑嘻嘻地湊上，在那枚籌碼重新落下時，伸手一把截過。

「如何？這可是雙贏喔～這樣既能讓我滿足，你也可以有個認真工作的好夥伴，不需要你在這裡浪費時間多費唇舌，只要點頭即刻擁有。」她將接過的籌碼把玩於手，紅色的圓形幣在她手上靈活翻滾，最後止於食指和中指間。她把那枚塑膠貨幣遞到季煌眼前，嘴角微揚，瞧著是輕佻又自信，彷彿知道眼前人一定會接受她的提議。

不難看出對方意猶未盡的玩心，季煌微微瞇眸，睞著與自己討價還價的芙蕾莎。

沒打斷她的大言不慚，只是變回眉眼帶笑的表情，不時點頭表示「OK. Fine.」。

對對對——妳說的還真是——好意思呢……

該說當他預料自己勢必得準時進賭場抓人時，這整件事肯定不會只因他幾句話就一步到位。

定睛於夾在她指尖的賭幣，他花了一秒思考這場交易的划算與否後，帶著意有所指的微笑伸手拿回，用拇指將其彈至半空中，一把握住。

「一局為限。」

「成交。」嘴角勾起，她的眼裡帶著計策得逞的志得意滿，與此同時，她的手上出現一副不知從哪來的撲克牌，「我就喜歡你這麼爽快，你人最好啦季煌煌～」

熟練地洗牌、切牌，一系列流暢的動作不難看出這人不僅是好賭，而是把賭博的技能牢牢地記在骨子裡，是下過功夫練過的。

沒多久，芙蕾莎便將洗好的牌堆，一張覆蓋的牌貼著桌面飛到季煌面前，「是說，這樣只有玩牌，感覺不過癮啊，我們又不需要賭籌碼，不好玩～」，她自己手拿另張撲克牌，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如我們也來賭點東西如何？」

才正要伸手拿牌，就聽到眼前淑女又不知道想耍什麼把戲，季煌覷了她一眼，雙瞳變得更細了些。

果然賭徒就是賭徒。
還很懂得怎麼給他得寸進尺。

不過意外地，他沒有出言強硬回絕，僅僅順勢坐往一旁的椅子，交疊起被西裝褲襯得修長的腿，「例如？」

「比如說……輸的那個要聽贏的那個一個命令？」嘴角勾起，她揚揚眉，對著人像有三分挑釁的意味。

「如何？雖然挺老套的，但很刺激不是？」從牌堆抽三張出來，她看了下牌，隨後將手上呈現扇型的牌面掩住了輕笑的嘴。

「放心，不會讓你做奇怪的事情的。」

沒錯過她看上去勝眷在握的笑容，季煌僅是不予置評地低哼一聲，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接過並翻開自己的牌查看。

「這是答應了？」她又笑了聲，心情頓時又愉悅幾分。

「表情別那麼僵硬嘛，我保證等等好好巡邏。」眨眨眼睛，她再次做出無辜的表情，好像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一樣。

瞄了芙蕾莎一眼，繼續保持沉默。

「好啦，開牌。」她把手牌丟到桌上。

「三條，還不錯。」

「你說，要說什麼命令好呢？」

「不如這樣，扮成聖誕老人來我這禮品店兌換處服務怎麼樣，這也是給新人們大放送嘛！」

單手一攤，揭示自己比對方數字小的三條。

「……是要放送什麼？」語調清清冷冷的，沒什麼抑揚頓挫。

「就是那個嘛，特別服務。」

「讓工作完身心俱疲的員工們，來賭場消遣娛樂時還有帥哥可以看。」

「我這邊應該有適合的聖誕裝，要試穿嗎？」

「不用了謝謝。」

「要帥哥的話不是有圭嗎。」

「那不一樣～」雖然具體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

「而且小圭圭是酒館的招牌，我怎麼能搶人呢？」

牧場的倒是搶得理直氣壯？

在心裡嘆息一記，季煌起身離開，簡單擺了擺手當作告別。

「……快點去跟圭會合吧。」走出賭場前還不忘多提醒一句。

「是是是～」她對遠去的季煌擺擺手，隨後跳下桌子，整了整微亂的裙擺。

「好啦，該工作囉。」伸個懶腰，她對今天的小收穫十分滿意，姑且就認真的巡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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