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的四季盯著里爾離開的身影後便把視線移回，並端正地坐直。

「我沒想到哈拿同學就是里爾找到的組員呢，剛好也有交換過聯絡方式，晚點可以拉個群組，雖然我只有回到房間才能用通訊軟體。」

「里爾那時是怎麼跟哈拿同學說的呢？」她問起加入畢製組的事情。

「人家對於另一位就是四季同學倒是沒有很意外呢，畢竟是這麼重要的事呢。」

能有機會親手拯救所愛的人，會是怎麼樣的感覺呢？花朵默默思索。

「是在聊天的時候提到的呦！那天人家邀里爾來人家家玩的時候。」

「嗯，畢竟也不想讓別人來決定里爾的生死呢。」眼前的人依舊笑容滿滿，但卻多了一股壓迫感。

「那麼，兩位談了什麼呢？」
她身子向後一靠，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直視眼前的藍色花朵。

眼神似乎比先前懾人。

「人家很遺憾，但這點似乎只能給里爾決定的呦。」若是真那麼堅持，他相信對方總會不斷嘗試的，失敗的自殺可不能只有一次。

「 一點人家的事情，一點里爾的事情……」

「不，他說過只試這一次，失敗了就會放棄。」

然後他的命就會是她的了。

聽到哈拿講的事，她一下子又露出閃閃發亮的眼神傾身靠向哈拿的方向。

「什麼什麼，我有點好奇呢，是我可以聽的內容嗎？」

女人好可怕，史瓦爾。
「里爾的部分人家不能說呢，人家約好要保密的了……但是是關系到四季同學的事情呦，而且是他多重視和你的愛。」他伸出那戴著手套的食指，在不存在的嘴唇前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你的、他的，在加上一些別人的。

「沒事的，如果是需要保密的部份我也不會多問。」她禮貌地回應，跟前面強勢的表現完全不同。

「那有什麼我可以知道的事情嗎？」她回到正坐的坐姿。

女人真的好可怕，史瓦爾。

「很抱歉人家有些東西得這樣呢。」對於那些無法開口的事情，他如以往的開始閃避。「但……還是有些東西能說的……至少人家想告訴四季同學。」

「如果……只是如果，里爾成功畢業了的話，他會成為典禮上最漂亮的花朵呦，比人家的還要好上很多很多。」指了指自己的花花頭。

「如果他最後的願望是這樣的話，我會支持的。」

「雖然還無法確定是否需要實行，但我還是要感謝哈拿同學替里爾身後事的認真規劃。」如此說著，四季深深地向對方鞠躬，表達謝意。

代替愛人送上感謝。
明明是這樣裡所當然而幸福的場景，哈拿的胸中似乎卻被什麼給堵塞了。不愉快的感覺堆積著，就個沒有透水孔的盆栽。

「人家才覺得四季很辛苦呢……哇呀、人家能直接這樣稱呼四季同學嗎？」

只能放任呼吸器在悶熱中腐爛窒息。

「沒問題的！那我也直呼哈拿同學的名字可以嗎？既然都已經是同組同學了，稱呼不用那麼生疏也行。」四季笑著回應。
「說辛苦倒是真的挺辛苦呢，醫療系的課業內容無論念幾次練習幾次都覺得不夠呢。」四季對於這事倒是不避諱。

「嗯嗯、人家沒問題的呦」
「四季的練習通常是怎麼樣的呢？人家之前，還聽說醫療系跟自殺系的還是合辦的呢。」既然對方沒有抗拒的意思，哈拿就順勢問了下去。

「平常的話，純粹練針的話還能用豬皮一類代替，跟實際位置有關的部份還是得麻煩大體老師……」四季思考著，「但除了知識，臨場的判斷和應對也非常重要，這部分感覺除了倚靠實際經驗外也很難累積起來……」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有些變小。
即使沒有自信也必須有自信，因為只能夠去做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嗚……四季還是會感到不安呢。」他察覺到了對方隨著音量漸弱了的自信。
「如果不能相信自己的話，四季要不要就相信里爾？相信里爾選出的是最能救治他的醫療系夥伴」哈拿用手肘靠著桌面，像個小女孩一樣的撐起花朵。

畢竟四季和他有雙不一樣的手，能牽起生者的手。

「如果是自殺系的學生，一般是不會想找最能救治自己的醫療系夥伴吧？」她苦笑著，生前的事情雖然自己並非主體，但她還記得實除了本身的自殺計畫外，夥伴也是有稍微挑選過的。

「也許現在的我還不夠自信，但在當天我一定是充滿信心的。」四季堅定地說道。

她其實並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多少，要跨越的也只有心態上的問題了。

「呀……人家都忘記這點了，抱歉抱歉。人家並不是那種意思的說。」他晃了晃藍色的花苞，向眼前的對方道歉，但目光卻聚焦在四季的手上，難以察覺。
「那人家就在之後等著四季的表現啦！」

「那麼往後也請多指教！」四季禮貌地再次鞠躬。

在她語聲剛落，門側傳來輕柔敲門聲，過了會才是被開啟的聲音，那青年探出半個頭望向兩人，「晚餐準備好了喔。」

「如果聊得差不多隨時歡迎下來用餐。」他補充道，然後見他把門輕輕帶上，隔著門是他下樓的聲音，看似是回去準備其他事情。

「哈拿走吧，餐點趁熱吃才好。」四季輕輕扶著桌緣起身，等待著哈拿站起。

「好的好的，人家這就跟上。」像個小孩一樣的小跑步到了門口，並停下腳步回頭等待剛才等著自己的四季。

等到你們都下了樓，紫髮青年剛好擺上最後一道菜，將餐桌佈置完成。

味道聞起來今天的晚餐是以南瓜為主的料理，擺在主位左右的各是一碗擺盤好看的南瓜濃湯還有一盤橘黃色的波斯菊，而主位則是焗烤南瓜千層麵。

「我也有做哈拿的固體部分晚餐，但我猜你會比較想帶回去吃？」青年的語氣保留，沒有斬釘截鐵的擅自決定，「但總之兩位先坐下吧。」

「波斯菊？」四季走到自己平常習慣的位置坐下，好奇地看著桌面。
「今天里爾做的料理看起來也很好吃呢！」

「好漂亮的顏色呢！總覺得在發光呢」
「是的呢，要麻煩里爾了。」

「那是送妳的。」青年把一朵橘黃色的波斯菊別在妳的髮上，雖然看起來搖搖欲墜，但勉強是黏在上面了(?)，「搭配今天晚餐的色系，還有花語。」

接著青年繞去廚房，將藍色花朵的晚餐以紙袋裝起，交給已入座的你才回到座位上，「我會建議用烤箱烤個五分鐘，溫熱的比較美味。」

「謝謝里爾！」她不太清楚花語，但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知道含義後，她靦腆地向里爾道謝。

聽著兩人(一人一花？)的對話，雖然四季對哈拿為何不在這裡用餐感到疑惑，她也沒有開口詢問。

堵塞的感覺又出現了，他不願多加定義 的將這歸於對畢製的不安。

「齁喔～ 」他的視線轉向了四季頭上的那花朵，像是在起哄一樣的發出怪聲。
「人家非常感謝呢，好期待人家到家後的享用。」

「難得有超過兩人在這個空間，這麼做是應該的。」他對著黑髮女性和藍色花朵微笑，看上去是真的挺喜悅。

接著他首先開始用餐，同時將兩份資料個別交給你們，示意在空閒時間可以稍微過目，「這是我希望的旅程，希望你們可以看看，若是需要更改都可以討論看看。」

旅程安排了一個禮拜，其中包山包海，還有熱氣球的行程，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朋友會出去玩的行程——若是無視最後的行程，回到了原本這個城市，然後結束他的「旅程」。

四季點點頭，仔細地閱讀著內容。

不知道能不能也讓結花出來看看，畢竟生前的她在能自殺的第一天就動手了，可以的話還是想讓她多看看這個世界。

她一頁一頁地翻閱著，直到最後表情都沒有太大變化。
閱讀完後她又往回翻看加深不熟悉部份的印象。

哈拿像個明天就要去遠足的孩子，在翻閱資料的同時，身後的尾巴像是在打拍子一般的搖晃。從第一頁，一直到最後一頁，哈拿的動作都毫無改變。

畢竟他早已知曉。

「感覺超有趣的呢，人家還沒搭過熱氣球的說！」

在你們閱讀之時他已將晚餐用完一半，接著用紙巾抹唇，點了點頭，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欣悅你們仔細地看完整份資料。

「這裡面也有許多是我沒有體會過的……熱氣球是其中之一。別擔心費用的部分，我會全數支出。」

青年笑了笑，他或許當成這是最後一次投資，「在這全程學校會指派一個助教給我們，雖然還不清楚助教的資訊，但當有消息時我會第一時間跟你們說。」

「感覺像是大家一起環遊世界，除了上山下海，還一起越過天空。」
「好像哪裡都一起去過了一樣。」

作為最後的旅程，她覺得十分完美。
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這都是不會有遺憾的旅途。

在這個前提下，她覺得最後的自己，應該也能沒有壓力地放手一搏了。

「這樣漂亮的行程，希望整趟旅行，里爾、四季跟人家都能保持笑容呢。」

在最後那刻的來臨前，他所做能的也只有等待了。他的手，從來都不善於拯救。

「會的，我會盡我所能將這『作品』最完美地呈現。」

準備好了，萬事都準備好了。

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將這不斷輪迴的重擔真正放下，用最後的任性去完結一切，這是唯一的選項了。

「先預祝我們都有一趟深刻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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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驚訝這交流有5位畢業校友按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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