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踏三步，轉。踏三步，轉。

「踏錯步了。」

眼前的青年有點僵硬的停下腳步，無言的、有些困擾的看著他。
阿瑪迪斯雙眼含笑，寶石眼在昏黃的光下熠熠閃亮，自身並無察覺。坐在舒適的躺椅上，背靠著以金絲繡著圖騰、帶著異國氣息的毯子。看不出年齡的吸血鬼手端著高腳杯，裡頭乘著金黃色的液體，香氣醇厚。

酒——又稱生命之水。雖然是不同意義上的，但誠然是值得這樣的稱號的。之於吸血鬼，生命之水大概是另外一種沈重了。

晃著透明容器裡的液體，不知不覺地將其中一些撒在躺椅的毯子和身上的絲質襯衫上。

不在意地讓冰涼布料貼在皮膚上，將杯子舉到雙眼前，透過扭曲視線的玻璃邊緣看著芮納德，笑聲像是冒泡般的不斷躍出喉嚨。笑得太過用力——不知道是因為對方的有些尷尬的舞姿、抑或酒精影響，手雖然還捏著高腳杯的頸，但所有的酒液已通通貢獻給棕紅色的地毯了。

人類青年的神色莫測。
阿瑪迪斯以為是對方覺得被嘲笑了，於是費勁的將酒杯放在躺椅邊、立好，搖搖晃晃地起身，站到芮納德面前，握住對方的手，擺出了社交舞的姿勢。

好像不太對？連他自己都不太記得舞怎麼跳了，活得太久，這是重點嗎？
無所謂了。

「能否跟我共舞一曲？」
雖然順序錯了，但他仍舊提出了邀請。待芮納德遲疑地點頭，便開始隨著音樂起舞。身姿優雅，搖曳生花。或是視線的重影讓他覺得眼前人類青年的長髮晃得很漂亮，披散的方式很美。

不知不覺，音樂輕柔的成了背景音，溫柔歌聲與窗外的雨滴響合奏，兩個身影慢舞著。

「為什麼 █ █ █今天會不想來呢？」
讓目前正在追求的戀人之名滾落舌尖，阿瑪迪斯並沒有注意到芮納德瞬間僵硬的身姿，繼續說著。吸血鬼一臉不解，一反往常的講話帶著明顯的情緒，滿是醉意。甚至講話的方式與尾音帶著點撒嬌的意思。

「為什麼他不接受我呢？」
「為什麼你願意待在這裡？」
「為什麼大家都要我的眼睛？」

吸血鬼開始跳針，十萬個為什麼無法停止，但是詢問的語氣依舊禮貌，甚至是正經的。

「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為什麼他要死掉？」
「為什麼大家都不愛我？」

「為什麼你的眼睛是藍的？」

醉鬼緊緊盯著人類青年的蔚藍色雙眼，紅柱石的綠色與紅色閃在對方眼底，茫然的。
「明明你的漂亮多了。更像寶石一樣。我的真的很醜。」

「奇怪，為什麼會這麼模糊？」
他抬手揉向雙眼，溫熱的水滑落臉頰與指尖。

將哭泣的事實擺到一邊，他再度開口想要繼續詢問，但眼前的人類抓住他的手肘，將他拉往臥室。吸血鬼近乎乖巧的跟著對方，不發一語，腳步虛浮。
濕熱而深情入骨的深吻，曖昧繚繞的手指劃過肌膚的癢，惹人顫慄。重疊的身軀才到走廊半路，便互相纏綿、四肢糾纏。性慾在兩人之間的熱度與汗水中蒸騰、催發的越發強烈，越分不清醉人的是彼此還是嘴裡的酒香。

待他們跌跌撞撞的進了臥房，便是一室旖旎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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