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節日即將到來的關係，現在走到哪裡都是聖誕氣息濃厚的裝飾品，聖誕樹跟緞帶、奇怪或可愛的吊墜，樹頂安置著金星造型的透明裝飾，樹底放著包上繽紛包裝的禮物盒……

還有倆倆結伴的人也增加很多。看著就討厭，真礙事。
再次與情侶擦肩而過時，冥界女神面無表情地在心中嘀咕。

「…………不對，那個的話也……」白皙脖頸繞上一條暖橘圍巾，依舊穿著黑短裙黑長襪的少女在氣溫開始下降的日子裡似乎也還不打算多少罩上一件外套。

她繞著同一樓層轉了又轉，單手撐下巴作思考狀，有整整十五分鐘都絲毫沒有注意到周遭投來的奇妙注視以及──

現正前方，那除了髮色瞳色，與自己長得簡直一模一樣的少女。

「什──」看到少女的瞬間，女神還以為看見了伊絲塔，不過當她強行冷靜自己並打量一下後，很快的就發現這是誤會。

對方身上沒有神性，還有，她是個人類。
非得要說的話，嗯，這是個跟她們有著緣分的特殊人類。

「………………」

「雖然應該穿什麼都適合，但果然還是實用的東西比較安──」少女持續前進，思緒終於到了一個停頓點，眼角餘光這才發現自己快要撞上他人而抬起視線。

「────。」

「………………」對看。

「………………咳，看甚麼看，沒看過神嗎。」不過只是多看了一下就被回盯，有種偷偷觀察卻被抓現行的感覺。

努力堅持住自己的氣勢不要因驚嚇產生破口，冥界女神鎮定地抬起手──然後馬上把手上忘記放下的布偶藏去身後。

「…………」
「不好意思，我們應該上次才見過？」而且還對她的Archer很不客氣。

「……？……？」滿臉困惑的金髮女神在少女回話的瞬間僵硬一秒，然而就算想了老半天也完全沒印象有見過這麼個……人……？

「……等一下，妳是把我跟伊絲塔搞混了吧！我才不是伊絲塔那個笨蛋女神！」難怪上次外出回去時她表情那麼奇怪！還以為是吃錯藥了！原來是瞞著她這件事情嘛！完全沒想起自己也沒問過對方的冥界女神，擅自在金星女神頭上記下一筆。

就算某種意義上她們確實算得上是同一柱神，那也不代表她會忍氣吞聲的承認自己跟那個愛慕虛榮又慾望滿滿不懂節制的笨蛋女神是同個人！她是驕傲的冥界女神才不是那個殘念女神──！

「……哼嗯。那請問女神大人，妳的大名是？」伊絲塔，是蘇美神話的女神吧；她很自然地翻找了一下記憶。

長的這麼像，大概是神話裡與伊絲塔有相當關係的神明，到了這裡她列好了幾個可能人選。
眼前的少女比起另一位女神似乎更容易慌張，她不自覺露出一抹笑。

那個反應──是什麼意思啊？！
看著她們降靈的容器（少女）露出奇怪的笑臉，冥界女神原本打算說的話又全哽回喉嚨，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真是不敬！我可是埃列什基伽勒，是掌管冥界一切的死之女神，對我不敬的話小心我給妳下詛咒哦！」順好氣後流暢地說出慣例的台詞，單手放於胸口的冥界女神用另手朝少女伸出，像是打算作勢警告。
然而，手上有著布偶的狀況下根本比不出個所以然，女神只得先轉過身把布偶放好再做出原本要做的要脅手勢。

「好、好。我了解了，埃列什基迦勒大人。」半舉雙手，但表情比起臣服於恐懼，不如說……只是覺得女神很可愛、捉弄了一下之後的小小抱歉。

「所以呢，和那位不客氣的女神大人天差地別的您今天在這裡有何貴事？」

「……」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暫且不論她們之間的緣，即便是神，以從者的身分到了這個世界後也必須遵守紀律，就像不是冥界住民的生命進到冥界時都必須服從她──在這樣的狀況下當然無法殺死少女。更何況隨便動手殺人太不合理了，那種事情她才不做。

「看也知道是來買東西的吧。」恐嚇失敗的冥界女神放下作勢下咒的手，雙手環胸後側首輕哼了聲。

「那妳又是來這裡做什麼的，凡人。」

「……」
「也是來買東西喔。快聖誕節了對吧。」

……不可能在公共場合講出那個人的事情來。而且，她多少，還想給對方驚喜的。

不管怎麼說，都是要過節了。
既然要過就要徹底過好，過得開心，禮物也得精心挑選，否則她可對不起自己。

……嗯，是因為不想對不起自己，然後，也要、稍微表達感謝──

目的是相同的。
在與迦勒底的人聯繫上後，原本準備立刻返回的冥界女神被少女御主安撫勸住，說是要在這裡打造一個迦勒底的度假基地──所以她才會跟伊絲塔裝成凡人待在這裡。

一方面是為了完成藤丸立香的願望，一方面也是為了早點把她的視線從照片身上奪回來，原先是打算藉機為對方挑選禮物的冥界女神一心期待著聖誕節當天，想著「即使無法回去也要將禮物轉交給少女御主」──不過真的挑選起來時卻是怎麼看就是覺得有所不足。

在這樣下去，該不會到聖誕當天都還沒選出禮物吧……！

「……挑選禮物真是件難事。」輕聲嘀咕著近日猶豫下來的感言，冥界女神一掃剛才的活躍感，又變回平時與伊絲塔相比安靜到陰沉的模樣。

「……」
「要是跟對方交情很好，想過他的事情選的禮物，那對方無論收到什麼都會開心不是嗎？」

「欸？欸……才、才不是那樣的關係呢！只是，只是……」被少女這麼一說馬上崩掉女神架子，冥界女神脹紅著臉拼命搖頭，支支吾吾的樣子完全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只、只是……」收到像她這種陰暗女人的禮物，真的會覺得高興嗎？明明在她的身邊有著各式各樣的、閃亮到讓人不想直視的存在，跟她們站在一起都覺得難受、就像是陰影一樣的她真的能選出合適的禮物嗎……？

如果是製作牢獄用的籠子，那個她可是特別有自信的，但是聖誕節收到那種東西的話想也知道不會開心吧！又不是過萬聖節！想也知道絕對不會開心的啦……！但是符合正常人類觀念的聖誕禮物，她又該怎麼從那麼多東西中選出正確的物品……？

「……那個人總是太過溫柔，就算我最後送了她奇怪的東西，她也一定會什麼也不說的笑著收下。好不容易，這可是第一次能夠送給她禮物，我想選出能讓她開心的東西啊……」沒想到剛做下決心沒多久，就在最開始卡住了。

「那，我看妳不是已經開始挑了嗎？都跨過最難的那一關了，要在這裡放棄？」
「如果是要送玩偶當聖誕禮物的話，這算是挺普遍的禮物喔。」

「那、那個只是……」被戳破原本考慮的女神再次哽住。

「……哼！話又說回來，推薦的時候說得頭頭是道的妳又打算準備什麼禮物！看妳在那邊繞了那麼久，繞到被其他路人盯著看都沒發現，不會什麼方案都還沒選出來吧？」找到機會反將少女一軍的女神直起腰說道，紅玉般的眼眸中滿是自認勝利的驕傲閃光。

「…………」

──她這邊也，還處在開頭。

…………從者只是作戰工具，既然是工具，那性別、個性什麼的無關緊要。
她讀過隱約傳達這種想法的書本。可是，無法認同。

好歹是成年男性，送玩偶大概不會開心吧。

「我已經有想法了，只是……只是還沒定下來要哪一個！」

「哼哼！」女神發出了揶揄的笑聲。

「妳要送的對象是男性還是女性？我的話，是送給一個女孩子。年紀應該跟妳差不多，不過非常活潑……像是向日葵和陽光一樣溫暖，很適合抱著花束在太陽下微笑的人。」故裝不在意地轉移話題，自行提起收禮者的事情，冥界女神再次翻找起有沒有合心意的禮物。

不過當她說話時，臉上的表情明顯柔和不只一些。

──討論一下應該沒問題。
她可是把那個人支開到別樓層採購有一陣子了，要把握時間。

「…………是男的。要形容的話，像月光一樣安靜，嚴謹、禮儀端正、感覺好像什麼都不缺……然後，像父親一樣沒什麼表情變化的人吧。」

「年齡，詳細不太清楚，不過外表是年輕的成年人。」

「哼嗯，是這樣嗎。這樣的話，布偶之類的會不會太孩子氣了？」假如收禮對象是男性的話。

「日常用得上的東西怎麼樣？大人一點的話就是好寫的鋼筆、別緻的領帶夾、漂亮的袖扣，或者是對方可能會喜歡的東西，再來就是季節限定的……像是冬天的防寒用具，春夏天的遮陽帽或防曬用具？」

「我沒猜錯的話，他跟我們類似吧？那麼禦寒用具也還是派的上用場。就算我們跟妳們不同不會因為氣候變化生病，但是五感還是正常的運作著哦？還有日常偽裝的時候也派得上用場。」

走在冬天的街上卻穿得跟沒穿一樣，不是寫白了我有問題嗎？應該沒有蠢到會在大冬天什麼偽裝也沒穿，直接在街上亂跑的從者吧？嗯？應該沒有吧？

「……那個我當然知道。所以往實用的方面去考慮了。」布偶太孩子氣這點她理所當然有考慮到。
不過該說果然是神明嗎，還是其實對方應該也劃分在從者的領域？馬上就察覺到自己嘴裡的對象正是自家從者，印度的天授英雄阿周那。

「不過謝謝。我會參考一下。那妳呢，因為是女孩子，好像能送的禮物種類太多反而猶豫了？」偽裝這點雖然有考慮，可禦寒部分她倒是遺漏了。

畢竟對方一句話也沒主動提，少女也不曉得青年的體感溫度究竟如何，還以為都沒感覺。這樣的話，選擇偽裝兼保暖的物品確實沒問題。

「就是這樣！雖然她個性感覺不太像普通的女孩子，不過可以送給她的東西太多了……」要是可以的話甚至想給她數不清的禮物，只是那樣絕對不合格吧？又不是哪來的金光閃閃暴發戶。

「原本想過給她做個護身符，但是以我的身份來說，送出祝福生命安穩的護身符也太破壞形象了吧？而且，那種東西她在平常也收夠多了，反而是比較日常的東西……她可能已經有段時間沒收到過了。所以我想送給她普通的禮物哦。」

雖然從神的角度來看什麼東西都很普通，但她又想從這些普通的東西中找出不普通的、最好的禮物……所以這樣才讓人頭痛。仔細想想找不出禮物根本是自己害的嘛，但她才不會這樣妥協呢。

「普通的、大多時候都派得上用場的，還要是個會讓她懷念的，想要一直在手邊把玩或隨身攜帶的……雖然不是不行，不過消耗品的優先順序還是排在後面吧。我一定要找出能讓她笑出來說『這個禮物我太喜歡了』的最棒禮物！」不是想要，是一定要找出像這樣的東西才行！

「那從平常的喜好或興趣去考慮？比如說愛看書就送書籤之類的，這類禮物對一般人而言就蠻日常的。」
「穿的衣服可能有風格喜好的問題，但小配件那一類的也不錯──」至於對方剛剛拿的玩偶也可以吧。

「如果要增加紀念性，加上妳們……交情應該不差？成對的東西，杯子、掛飾、飾品也都可以考慮喔。」

她的話……就不能送阿周那上述類型的東西了。
果然送條圍巾之類的，比較安全吧。

雖然不能送到心尖上讓人不太甘心，可自己現在不是能想那種事情的情況了。
只管盡心盡力吧。

她奮力揮去腦海中一瞬的糾結，維持著原樣繼續和女神交談。

「哎……」說的也有道理，書籤嗎，不過那孩子大概比較喜歡閃閃發亮，最好還是彩色的結晶體……？不過那種東西這裡買的到嗎？

看著被放回原處的布偶，雖然很可愛但只送這種東西還是有點不滿足。那麼，要不要挑一些……像是，那個……成對的東西什麼的…………

「……成對的啊……」那個，就是像朋友裝一樣的東西嗎……？無意識下拎起布偶捏了幾把，軟綿綿的手感就跟現在冥界女神的心情一模一樣。

「那、那就這個吧！雖然成對的東西總覺得有點……不過聖誕節的話可以原諒的吧……！」

「嗯，畢竟是聖誕節？」
「物件選好的話接下來會輕鬆一點吧。」

「……！」
「總、總之我的大方向可是已經決定好了呦！那一定很快就能找出來……！比起我妳又怎麼樣呢，不會還沒想好吧？小心百貨都歇業了還沒找出來哦。」

「……」
「大方向決定好了。不過覺得有點不太夠吧。」總是覺得沒辦法弭平心裡那股不甘。

「還是不太夠？嗯？是那麼挑剔的人嗎？」難道是跟那個財寶女人一把抓整天哈哈哈的中二時期金閃閃一樣的人嗎？對供品很挑剔的問題人物？那種人有第二個的話，想想就頭痛……

「啊，不。這倒不是。雖然算是貴族階級出身的，不過不是很在意那些的樣子。」她可不能讓自家從者被誤會。

「要說的話是清心寡慾喔。看不出需要什麼、想要什麼的那種感覺？」

「哼嗯……原來是那種人嗎。身為御主就算送了什麼給他，他都只會普通的收下，沒辦法送到讓他覺得非常合心意的程度。」所以會覺得不甘心嗎？就跟她想要送給立香最棒的禮物一樣，她也是想送出最棒的禮物，嗎。
只是清心寡慾的人，不是真正的聖人、就是想要的東西難以得到，或是不管想要不想要都已經什麼都有了……給這種人挑禮物真是頭痛。

「很好，我決定了！接下來就換妳，看在妳剛剛給我出了不錯的點子，現在換妳說說妳的點子，我們一個個看過去就知道了……我跟伊絲塔那個只看得見寶石的傻瓜女神不一樣，眼光很好的！」

──這種時候，像立香說的一樣先行動再說，更何況都說出了這樣的話，那麼就算賭上冥界女神之名她也要把事情做到最好！讓那個清心寡慾的男人被嚇一跳！

「……」是不想欠自己嗎。好吧，有借有還也挺不錯的。

「那就彼此彼此囉？我是有考慮送條圍巾，但不管怎麼說都覺得有點單調吶。」要是收禮人很挑剔的話說不定還比較好辦，對方卻偏偏是那種御主給什麼都看起來不太有意見的。

「只有一件單品太單調的話，再加一件大衣或外套？最近不是很流行那種風格嗎，挑一件大多場合都能穿得上的基本款式和圍巾，有整體感的話會看起來很時髦……我覺得不錯唷？」

曾聽客人說過秋冬是男人可以放手打扮的季節，那麼乾脆趁機給對方準備一套萬用冬裝算了！而且大衣外套的種類那麼多種，找幾件適合配圍巾的不是問題吧？再不然，還能多買幾種合氣質的裝飾配件？

「……」或許可以。她出門前為了避免這種狀況順道記了一下青年的體型，還因為盯太久被問了「凜，妳怎麼了嗎」，想想就羞恥到不行，但事實證明這是有意義的。嗯。

「再搭一個可以別在外頭的扣飾，可以自己選要扣在圍巾上頭還是大衣外側……好像不錯。」

「是吧？扣飾的話，我剛剛在那間店有看到，比較樸素的純銀或金色，也有鑲水晶和玻璃石、稍微華麗一點的，看他給妳什麼樣的印象給他挑幾個適合的吧。」適量的話，能讓自己心情變好的消費她也還是會做，人類不也是支持適量的奢侈嗎？更何況是難得的節日……沒問題的，適量就可以了……！

「知道了。那妳呢？要買的東西在這邊嗎？」
「互相都不是喜歡欠人的類型吧。就這一次合作一下也沒問題喔？」

「咦，要、要一起買嗎……？！」原本還想著自己等等再去買的，被這麼一提差點發出奇怪的聲音。

「……在隔壁櫃啦，那個。」猶豫了一下，女神才默默地指向掛在旁邊的手帕。

邊緣繡著算不上華麗的小花，顏色淺淡不過看起來很舒服，是個淡黃色的柔軟方帕。向日葵的圖案佔據一處角落外，還留下了可以繡上名字的空白處……
所以，買回去後向專業人士請教一下，稍微練習一下的話，可以在上面繡各自的名字，什麼的……這種話說不出口啦……！

「…………」她仔細看了一下，是很不錯的設計。但是。
「看起來是很不錯……順便問一件事，妳的對象是日本人嗎？在日本送手帕是要和對方絕交的意思喔。」

「…………！？」冥界女神，絕句了。

「……這、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但是，那個，我可是蘇美的女神大人喲？日日日本的隱喻什麼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其實根本不知道，但是手帕這麼好的選項──可以自己繡上名字，可以讓收禮的人隨身攜帶，而且還會被使用……為什麼日本這麼麻煩啦！

……但是，立香是日本人沒錯吧。
想到這件事馬上又變成消氣的氣球，只差沒到牆角自怨的女神挺著所剩無幾的氣勢，眼睛在周邊飄移了下後，捕捉到了在手帕旁的馬克杯。

「哼、哼，當然是要買這個啊，有著可愛圖案的成對馬克杯……！一起用這個喝泡棉花糖的熱可可一定很棒吧！」把手帕之後的替代方案二（臨時）拿到手上，畫著可愛圖案的馬克杯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完美的方案！

……至於，手帕的話……手帕的話……
……果然還是算了吧。

瞄了眼放著手帕的架子，女神默默地打消念頭。

「而且經常用得到，我覺得不錯喔？」
「所以手帕就不要了？」

「～～～～～～！」

憋著一口氣，僵硬的女神大人沉默片刻咚咚咚地走到手帕旁邊，悶頭拿了兩份──多拿了一份那也沒辦法──原先看上的手帕，然後咚咚咚地踩著鞋跟走回來。從紅得一蹋糊塗的臉來看，要是再繼續打趣的話，燒斷理智線的女神會從番茄變成煮開的熱水瓶然後現場暴走吧。

哎呀，好像有點過頭了，收斂一下吧。

「那我接下來要去妳講的那間店看看……妳先去結帳吧。現在這種時節請店員特別包裝也不會很奇怪的。」她輕輕帶過，留給對方一點冷靜的時間，率先邁步往女神方才指引的店面走過去。

那麼要挑什麼呢。
琳瑯滿目的飾品，她踩著步伐走到扣飾區。
不愧是新都的百貨公司，進的貨周全到了一個境界。

……時間也不曉得夠不夠，今天至少要把扣飾挑好才行。

眸光流轉，視線飄移，她伸長手臂找到了以某種花卉為型的銀製扣飾。
這個的話會太明顯嗎，是不是還是不要的好？

「……」算了。又沒人規定只能買一個，送兩個讓他自己選或替換也可以吧。

左手指尖緩緩觸到冰涼的堅硬感觸，少女又取了另一扣飾仔細端詳。
簡約優雅的設計上鑲了小巧的藍水晶。這個，應該很適合吧……

「……」

收拾好表情重新歸來的女神把禮物小心收進隨身包包，然後，就這麼站在少女身後盯著對方挑選禮物。

蓮花跟弦月的圖案，以扣飾風格來說是樸素的一邊，送給男性使用也沒問題吧？雖然有點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男人會被少女認為適合蓮花和月亮，不過貿然詢問也不是什麼有禮貌的事情……

哼嗯，以後總有機會看到的。這是女神的預感。

然後，大衣的話。青年是不是對白色情有獨鍾呢，看他現界時的那套衣服。

萬幸白色是百搭色，這樣的話搭灰格紋的大衣如何？
黑色雖然比較安全，但太沒新意了，而且膚色也要考慮一下……再配一條寶藍色的圍巾──這一層有服裝的店家嗎？

「……！」

「妳，妳什麼時候在的？」少女一轉頭就發現女神的蹤跡。

「哼哼哼，妳說呢？」
「妳挑了什麼我就不問了，這種事情妳自己知道，再來可要好好送出去喔。」看少女先前猶疑不定的樣子還有些在意，想著需不需要推她一把，看來是她多慮了。畢竟也是她們的依附體，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太丟人了吧！

「這，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嗯。」

──凜。
在她打算讓自己鎮靜下來的時候，那月光下長河亙古流淌般的嗓音明晰地在腦海裡直接響起。

似乎是交代的事情辦好了。少女含混地在心裡應了聲，並且感受到青年正在向自己緩緩靠近。

……時間正好。剩下的再找機會悄悄出來買吧，絕對不能被發現。

「……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要是被他發現的話今天就白費了。」

「然後，謝謝──」
「妳也記得把手裡的東西送出去，可別到了緊要關頭對自己沒信心。」

她小聲而快速帶過表示謝意的字句，隨即不再多語，旋身迅速奔至櫃檯結帳包裝。

「……」

說到底，這也不過是意外的相遇。
看著黑髮少女背過身快步走往櫃台結帳的身影，有種像是看見姊妹神的感覺。那是過去的自己只能在陰影中向空中眺望，自由奔放且任性的，像是在大地上肆意怒放的花──令人心生忌妒與羨慕的溫度。

……只是，已經不一樣了。

那份想要讓冥界盛開花朵、想要沐浴在陽光下與誰一同微笑，還有歷經努力後登上山頂眺望花海的願望，她摯愛的果實已經為她全部實現了。所以，她不需要再忌妒這些擁有生命與溫暖陽光的人──雖然伊絲塔的話果然還是覺得跟她合不來。這是根本上不能忍受的事呢。

「…………哼哼，彼此彼此吧。」

為了各自期望的笑容和夢境努力吧，她們的容器（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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