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畢竟是別人的店面，諾亞很克制地只彈了一個段落。
鋼琴是上漆的紅木，沒有太多雕紋的樸素款式。音調柔卻又不失明亮，琴鍵的輕重他也相當喜歡。

柯爾特一直覺得諾亞的琴聲十分動聽。
陪著諾亞來到城鎮的樂器行，他站在諾亞與鋼琴背後，雙手抱胸，細細聆聽著。
他的生命中也聽過不少美好的演奏，但像諾亞那樣每一個音節都晶瑩地點在心頭的琴聲，是至今未曾經歷過的。

「喜歡的話多彈一下。」他說：「老朽也想多聽聽諾亞的琴聲。」

再彈下去真的會彈一個早上的，諾亞忍不住這樣想，他們也的確是一開始就是以去樂器行看看為目的出門。
「耽誤這邊也很久了，我下次再彈給柯爾特先生聽吧？」諾亞看了一下店內的時鐘，從他們進店到各種試彈也過好一陣子了。

「這樣啊，諾亞認為好便可。」點點頭，柯爾特接受了諾亞的提案，他轉身招來店員。
一直在一旁等待的店員見柯爾特招手，立刻就湊上前來。

「幫老朽把方才她彈得最久的那一架直立式鋼琴結帳吧。」他拿出信用卡，對店員說到：「請幫忙送到非人公寓的305房，感謝。」

⋯⋯咦。
諾亞在還有點意猶未盡輕撫琴鍵的時候聽見了後方的低語，「等等、那個——」
他是蠻喜歡這組琴的，但總不是就要人幫自己結帳啊。

「嗯？怎麼了喏？」把卡交給店員去結帳後，柯爾特回頭問到：「你不喜歡剛才那一架嗎？可要老朽換一架給你？」
柯爾特微微偏頭，方才看諾亞對那架鋼琴愛不釋手，應該不會不喜歡才對？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諾亞覺得自己應該要追上店員去把信用卡給拿回來，但柯爾特就剛好站在走廊中間，「我是打算自己買的－－」

「老朽來買也是一樣的意思。」伸手輕輕撫摸諾亞的頭，柯爾特的指尖順著髮絲來到髮尾，他以食指捲了捲對方的紅髮：「老朽也想早點讓老朽的諾亞在公寓彈琴呢。」

「……那至少讓我也出一部分吧。」長年下來諾亞知道和對方爭這個是不會有結果的，而且他向來也爭不贏。他任由柯爾特像在擁抱自己的動作，只能希望惡魔會願意做出一點讓步。

「那麼，諾亞的那部分，就用彈琴來支付吧。」將諾亞的髮梢勾到唇邊，柯爾特在上頭落下輕吻，隨後放開了對方的髮：「老朽很喜歡諾亞的琴聲，這對老朽而言是一筆划算的交易。」
語畢，他退了開來，還紳士地替諾亞整理被自己弄亂的髮尾。

諾亞耳根燙得像是方才柯爾特親吻的不是髮梢而是臉頰，他想起自己還在店裡便佯裝整理頭髮遮起已經發紅的耳朵。
「我知道了……但、下次還是請您別這樣了。」

「呼嗯，諾亞無論如何都不希望的話，老朽會考慮改進。」當然，同樣的話柯爾特已經說過無數次，至今也沒有改變的跡象。
他畢竟是惡魔，而惡魔向來都是自我中心的。

「你還想去哪裡嗎？」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正好是下午茶時間：「要不，找間下午茶店，陪老朽喝個午茶吧？」

「我還有點想再多逛逛這裡，應該也可以找到不錯的店。」稍微冷靜下來的諾亞理了理裙襬，搭上柯爾特朝自己伸來的手，難得因為彈琴而取下了手套，能感覺到對方指掌的溫度和觸感。

「如你所願。」握住諾亞細緻的手掌，柯爾特領著人來到櫃台，在確定完成付款後，取回了信用卡，並牽著諾亞一起離開了店面。
「那麼，從哪裡開始逛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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