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裡是她唯一能看見顏色的世界。
但她幾乎沒能夢到口中所述說的那般繽紛多彩。
唯一僅有的——。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她再次驚醒。
意識在外怔愣猶疑了片刻,才緩緩回歸。一片平靜的黑暗中,她先是感覺到溽溼額髮的冷汗,隨後是因夢境情緒餘韻微顫的身體,最終才是長時人體躺臥產生些許溫度的床鋪。
她夾在清醒和渾噩之間,身體裡那因
殘餘獸血的咒術產生的痛感,卻逐漸復甦,讓她想起自己該做的事。
「——。」
劉椿用力撐起上半身,輕吐氣平復暈眩噁心感,拿起床旁備著的小刀,拆開左手的繃帶,照著已有的手腕傷口再次割開,將血淌進床下的水盆。
鮮紅的生命流進水盆裡。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好了。」
確認已至極限,止血包紮,她鬆開手,任小刀滑落進盆中。
「麻煩、大家……。」
在昏睡過去前,她低聲喃喃囑咐了句,便任意識重新被拉入那片渾噩。
花兒們妥善處理了水盆,連被擾動而引來的不成形妖怪惡意都處理了。
說著無人能聽見的細語,樓裡的花兒們似乎下了決定。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今日的八珍樓,不知因什麼事也深鎖大門沒有營業。
——周圍的陰影,似乎擾動不安著。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帶著
那股不悅的情緒延燒將續,男人一路往八珍樓去。
但越是靠近,越感受到體內那半血液趨向不安定的浮動,並不單單是因為情緒不佳。
思覺不對、他低垂眼簾,帶著自己的氣息向後退了步伐。
『 --。 』仔細耳聞洞察,四周的陰風流竄過身邊,都向著自己的目的地。
…咒術嗎。得悉了結果,藍眸微微睜開、蹙起眉頭。
過去遇過類似的狀況,但還不曾有過正面對上的時候。
但勘這般微弱的引力,一般妖怪反因自身妖力難覺,僅只能引來漫無飄渺的遊魂或是尚無形體、需主體依附的妖物。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作為下咒術目的為扼殺獵物來說,意義了無……應當是已做過一番處理。
「…………。」
男人敏銳地推敲著所有可能狀況,惱火外更多挨上了鬱悶。
虧他是個半吸血鬼,一生都得被這種蠱惑牽引。
虧他渾身火氣,那般不快牽引出更敏銳的感知。
虧他不明就裡卻仍能看出這女人一次次的掩藏。
--他快受不了這個女人自以為的無謂。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保險起見,趕在其他十紋來前,霄在八珍樓的附近用六生給的手符推鑲進景物中做了暗號,也能更有效阻絕妖引。
俐落地將一切妥善,他走到了八珍樓的大門前。
本該像森田所說的,被那些花草阻擋進門才對。
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他甚至在門鎖聲喀響前,毫無聽到聲響。而大門無風、卻悄悄地開出了一道縫。
「……。」
意會了甚麼,不顧落下了手中的東西和軍帽,加快腳步奔上二樓,想也不想得推開那扇廂房的門--
「…劉椿?!」
夢裡渾噩不清,光怪陸離。
她將自己分成了
兩個,一個清醒、一個昏眩,前者試圖將後者拉出那泥淖,卻反到連自己也難保,連帶陷了進去。
一半的她清楚明白這不過是
夢。
一半的她惶然迷失這區區場
夢。
水面只在抬手之間。
她卻無法動彈,囚於這自己劃下的牢線中。
——!
有人破開了水面。
打散了渾噩,毫無猶豫地將她帶回了現實。
「……霄、先生……。」
不需要多餘的思索,劉椿醒來的第一瞬間,便明白自己落進了誰的懷裡。
怎麼進來的?為何來此?衣衫不整不適合、狼狽不堪不適合——。
剎那間接連蹦現的想法炸得她難耐地閉了眼,又在左手指尖觸及對方外衣,感受到明顯的髒汙痕跡,而顧不得逐漸強烈的暈眩頭痛,勉強睜開眼。
「您……。」
過於繁雜的想法,讓孱弱的大腦完全處理不來,她只擠出了一個單音,便頓住,配合著她輕推對方胸膛的動作,竟像正找理由驅離人一樣。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吵死了……不要動。」
房間充斥的血氣讓他又陷入那回的焦慮難耐,只是眼前的人癱軟的樣子更讓他心煩至極。
那雙抵過來的手只是軟弱無力的推阻。沒有任何實質效益,更不能撫去他被一切挑起的躁亂心跳。
壓抑…能如何壓抑?
只看到那雙手上的傷。--他真怒了。
「…不准再拒絕我。」
平時使用的言詞,只足夠讓他擠出這般言語。
但別於語氣決絕,托過那雙瘡痍端詳的手卻輕柔,也因克制本能而產生微微顫抖。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右手看像是利器的挫傷,左手包紮下的血痕……
「--妳放血了?」
看清那雙手的傷痕,不可置信對方寧願對自己身體亂來,也不肯讓別人幫忙。
「妳…瘋了嗎?!偏選擇最蠢的方式!」
沒等對方能不能聽進自己說話,即是脫口而出的謾罵。
他怪罪有那麼多人關心的她。僅只是受傷這種事情,有肉身就可能會發生的事……要想解決,本可以求助他們任何一個人。
摟住纖細身段的手,終透過那單層緞料,滑觸到對方那潛藏在後背、凹凸不平的過去。
「……一個個…愚蠢至極。」
那一會,藍眸閃過了那般人人皆會有的…人一出生在這世上,最先因不甘而表露的情緒。
「…………。」
閉上眼想掩下更多,那瞬情緒隨著低下頭而消弭,只存靜默。
煩躁而紊亂的心跳環繞在右耳,轟鳴著形成了聲音的囹圄。
她強撐著清醒想說什麼,卻被左耳逼來的怒氣迫得瑟縮,甚至激起了夢境裡帶出來的殘餘情緒,接連的龐雜思緒和清楚到鉅細靡遺的痛楚,令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停下啊、停下啊。
內心裡的吶喊徒勞無功。
她狼狽難堪得連閉上眼逃避都沒有意義。
「……不、」
終於在那份怒氣告一段落,劉椿才堪堪擠出一個單音,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試圖用失焦的褐眼尋獲那雙重眸。「不、不是的……。」她不是不求助,不是沒有其他方式——。
「……我……。」
又忍下一波疼痛及暈眩,她已經連口舌都打不直,嗓子發起了顫。
她用近乎全部的勇氣努力面對。
害怕則跟隨在後,吞沒了僅剩的膽量。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手中惹人心憐的顫嗓,引省了他。
如獵物般無法掙脫的怯顫,喚醒了
它。來勢洶洶的吻封住那張早不能言語的嘴,不由分說的舌探進了口中僵直。
「--…。」
順著口中能觸及的熱燙,流淌過的是帶著淡淡鏽味的生命。
以手勾住的下顎留下了鮮紅、溜落在蝤蠐頸項,綻染在淺色的衣襟上,剌開軍服袖的蒼白手肘上則多了自己銬下的印記。
「………。」
再不能控止手中環抱的力度,只能放下手中身量的左手、跟著一力度將身子往床上壓去。
下意識的吻吮不止。好容易咬破了自己的唇奪回一點意識,迫對方喝下了所有後,又仿佛只聽見耳旁呻顫的野獸,往身下人的頸部探去--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遲遲未得到回應的唇再啟之時,卻迎來了氣勢滔滔的入侵者。
發鈍的感知在過去彷彿一世紀後,才將熾熱的強勢霸道回饋。
或許是對方的溫度融化了恐懼,散去了初始的怔愣復歸為柔軟,被入侵者勾著圈著,一同起舞於唇齒後,領略屬於她的此處芳華。
「——、」
短暫的一聲喘息後,男人的薄唇再次貼上,蘊著憐愛和慾望;這次並未侵入,卻讓一股熱流流入,消融所有恐懼的冰霜,得以讓她半取回清醒,冰冷發麻的指尖恢復了知覺。
「——、——!」
她嚥下對方給予的溫柔,漸漸恢復的氣力終於讓她對這侵迫得以反應,恍惚著發現野獸已埋入頸肩,顧不得其他,使勁合攏的雙掌對著欲往下深入的男人推阻。
「——霄先生!請您清醒!」
「您不應該、被牽著走……!」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停…下…
給我…
那一攏帶來的絲微疼痛,引得咬緊牙根的反抗意識。
…………--停下!
隱約聽見喚著自己的聲音,男人終於停止了激烈的動作,隨著一身深吸吐息、稍稍仰起頭。
那雙眸子還瞇矇著,待燃燒的體溫緩緩褪去前僵持休憩著。
藍眸的視線不敢輕易望向身下人,只能一手探向自己拉扯蹂躪得慘狀的軍裝,竟找不全扣子能扣上的地方,乾脆扯掉已懸掛在肩上的圍脖扔到一旁。
「……這是、妳的錯。」
怒意還在,他帶著窘態的語氣責怪。
但緩緩攀起身,卻發現另一手盈握著柔軟。
…………。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甚麼時候?
在男人因炙熱上升的體溫著急想扯去衣物,又如飢餓的狼般怕底下獵物跑走的時候。
貪婪隔著外衣不足,直接探進了因動輒被扯開的衣領裡……
「……。」
怒火被尷尬澆熄大半,霄不知道該如何伸出那只手。
劉椿一開始並沒有什麼感覺。
說是被責罵而興的委屈有,卻缺乏助燃的因素,就算被強吻也只是添上些慌張及對霄被本能控制的不滿——
「霄先生——」
直到現在,在對方那句彆扭的話語化為柴薪添入,加之隔著貼身肚兜清楚感受到的大手化為助燃劑,讓向來溫和的女子徹底爆發。
「請您,把手,拿出去喔。」
完全沒有任何赧然和羞澀之意,仰躺於床的劉椿微微一笑,冷靜的可怖。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方才還像隻野獸的男人,聽聞後只是訥訥地將手遠離了那塊禁地。
收了收拳,甚有一種不敢褻瀆的意味、那手也不敢碰哪去,一時不知道從哪退開。
「……。」
最後先將腳橫跨回一邊,兩人距離終於挪開了大塊。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在男人移開腿後,怒氣騰騰的劉椿無視只恢復一半的身體,直接右手用力撐起身子,包著繃帶的左手伸了出去。
「——我跟您說過了吧?」
一把捏住了發窘中的男人的鼻子。
「男女有別,您是真的毫無概念嗎?」氣得唇角笑容越發溫和,吐出的字句卻越顯犀利。「有事情要問女性,不能再用如此粗暴的方法,您自己明明也答應過,原來極樂霄是位言而無信者?」
她字字如刃,因著翻騰的怒氣粗喘了幾口氣,還未來得及扣好的衣領半遮半掩著胸口起伏。
「出爾反爾是您的座右銘?還是說,您能為一時衝動打破所有堅持?」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身體狀態還在餘韻中,就被伸來的手揪了鼻子。
薄唇一抿、頓退了下。
他只轉圜過氣息,卻還沒轉圜過現在的狀況。
興許聽見了對方還有氣力罵自己,他竟有些安心。
「我是說了,」
同樣在這間廂房,這張床上,這樣的角度。
他沒有忘記,他當時回答對方的答案是--
「……再看看。」男人嚥了嚥喉,似乎不懂這種時候不該回嘴的道理。
看著那隻包紮著繃帶的手不好輕易伸手去揪,只能不做任何舉動。
但緩下才發現那後方的春光浮動更讓人不知如何是好,被捏著的鼻梁而仰不起頭、他又只能低垂著眼眸,避開任何再掀起慾火的要素。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喔——再看看呀?」
聽得男人甕聲甕氣的回嘴,劉椿怒氣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殘留的病態倦容,都沒能弱化那銳利的眉眼。
「您是打著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用這句話含糊交代、混淆過去,才這麼說的嗎?」
她撐起身子的右手晃了下。
「還是說這本來就是您的起手式,為了為自己後續及前面一切行為開罪,讓自己心安理得、毫無顧慮地拿到自己想要的?」她喘了幾口氣,劇烈的情緒波動及接連不斷的諷刺大量消耗不多的體力,才剛以吸血鬼血液恢復幾成的身體馬上發出警告。
「您隨心所欲、我行我素、任性妄為,反正您只活在自己的世界照著自己的步調走,我這個化外之民說的話您又何必在意呢?」暈眩又湧了出來,淹沒了膝蓋以下來至胸口,壓得劉椿又喘了幾口氣。
「是呢,我算什麼,敢在這對極樂霄先生大放厥詞——」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那頭滔滔不絕,這頭則如止水靜。
他並非沒有最快能阻止自己如此的辦法,有幾分是真的氣惱、不願意多思考體諒……那便有幾分是他放縱自己這麼做。
不可恥那種狀態的行為難以自制,但也因習慣如此,他更能釐清自己想法。
但不想面對,更不願意對方直面接受,他便甚麼也不回應。
身體要得又如何,……何來心安?
--那之於,他是該可恥了。
默默在腦中讀取對方連串罵句中的資訊。但接著只聽見對方不接喘的罵聲,他忍不住呼聲打斷:
「…劉椿!」
握推開那隻始終不忘捏著自己鼻子罵的手,他覺得劉椿看起來又快暈過去了。
「想罵之後再說。」
他甚至沒有找任何理由,就像無視對方的所有罵句一樣。
「——呵呵、呵呵……咳咳咳咳——。」
怒火衝破頂蓋,在她一陣爆發的笑聲中,以咳嗽失去了溫度作結。
劉椿平復氣息,疲憊感及種種不堪拉回思緒。她低下頭,長髮頹然灑落於床,不願意再徒勞地用本就無法目視的雙眼,去對上於她來說沒有意義的視線。
「……請您出去。」
她的右手搭上握住自己左手的大手,用盡全身僅存氣力推開。
「請您——。」她止住話語。
溢出眼眶的複雜情緒,讓她對這樣的自己:即使到這地步,依然只能對這男人說些空話、卻吐不出傷害性字眼的軟弱自己,覺得可笑又羞愧。
她說不下去了,只能僵在這裡,無所適從。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沒有明白對方怒火的中心,只知道對方不願意再看自己。
那笑聲是針針刺痛。
而他只是靜靜等著一如既往,一如開始,一直以來唾棄自己存在的人們般的結果。
等待著對方下一步的責罵,卻只等見最不想再從對方臉上看到的情緒。
「……我也說過了…」
藍眸探尋著那雙別開目光的褐色眸子,只能輕柔地撫起那張脆弱的臉龐。
「不准再拒絕我。」
再次接近的氣息,輕輕點過上唇、生怕讓對方沒能喘息,只是淡淡吻過。
「這是,我……」靠著自己的意識決定的。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只映見對方疲憊不堪的模樣,排斥卻說不出狠話的結果。
他是為了她打破了許多堅持。
那麼也是該停止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
最後一次摟住彷若隨時會隨風吹消散的花朵。
按下多餘攪擾的情緒,至少能純粹烙印在靈魂中的一刻。
「我不會再來了。」
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心拍,告誡自己這種鼓動不過是肉體製造的假象。
是他從一開始,就妄想能從這個人身上得到些許不同。
所以,後頭都只是新鮮感膨脹的思緒。
不許眷戀地鬆開手,只像以前一樣,不再給予便再不會有失望。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讓他們來看妳吧。」
結束一切,男人遠離床沿,不忘幫那群無從插手的傢伙們的叮囑。
拾起掉落的衣裝跟手套,撤清不該在這間房間出現的一切…唯獨看見扔在一旁劍上那條紅色的綁繩,動作遲疑了半拍。
「暫時不要亂動二、三日就可以了。」他恢復了淡然,自然地將配劍綁回腰際,補充道。
「附近貼了六生的記號符,有甚麼狀況會有人來解決…那時候不要踏出門。」
想起對方體內或許有殘餘的咒術,他再次回頭開口:
「…妳在哪中了咒術?」
床上的女子怔愣,彷彿被人停下了時間。
劉椿望著、或者說聽著那個人說著,動作著。
她保持沉默,或者說,將那些本該脫口的答話壓實累攢,自扣入掌心掙開傷口的雙手,到咬緊忍住不出聲充血的紅唇,終至那雙映照著青年身影的雙眸。
憑什麼自己做主。
憑什麼擅自決定。
憑什麼妄下決斷。
……憑什麼,不聽聽,她究竟想說什麼。
她下了床,不顧禮儀不顧腳步踉蹌。
這次花兒主動踏出一步,抱住了野獸。
「……我一開始,並不是不求助。」
她將臉埋在對方背後,淚濕了那塊衣衫。
「……只是,太害怕了。」她不敢抬頭,雖然鼓起了自己最大的勇氣述說,但表情一定難看得讓她無地自容。「又怕……牽連你們。」
她的手緊緊揪著青年的衣衫。
「我不是……要你離開。」她的話語含糊不清。「只是,想、整理好自己,太難看、太失禮了……。」只穿著寢衣和男性說話,而且還是——。
「……我不是……。」
她說不出那三個字。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只是太害怕、只是怕牽連。』
語落的問句,得來的答案卻是最開始責罵對方時的回應。
倒抽被擁住的那口氣,硬生吞沉下欲出的安撫。
「……是嗎?」冷冽地只存音調的字符。
『--不是要你離開。』
「……。」語句中捕捉到的真切回應,沉澱所有。
『我不是--』
「…………。」不能說出口的,他接收到了。
所以含糊不清的言語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了。
或許該忍住看見嬌弱那面的怦然,卻還是耐不住轉過身
只因他確切知道這不是本能作祟。
指尖托起含蓄的花瓣稍,或許花朵都不會知道雨露後才能將自己漾得清美。
對上那雙朦朧的褐色,眼前若如晚霞中的微微細雨。
「好,」
姆指憐惜地拭過雨露,撩過撫憐在頰上的髮絲,滑下扣上對方沒能扣好的領子,最後是食指指腹輕滑、抹去唇瓣那點血痕。
這些都是他想做的。
「我陪妳。」
重瞳中不如雨落漣漪,那澈藍色是盪平一切的波濤。
花兒被細緻地拂去塵土、拭去露水,最後抹去了那抹不屬於本身的緋紅。
於那海天交融的澈藍中,停下了斜斜細雨,陰雲散去後是水霧淨化後的純然美景:日輪半沉,羞然的赧紅渲開一片赤霞,灑落欲出的星子微曦和尚餘的金烏暉芒。
「……霄先生先去樓下,好嗎?」
劉椿稍稍斂起笑容,臉上的紅暈卻一時未褪。
「給我、一點時間。」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將回應自己的景色收落眼底,他輕點頭,指尖緩過雲霞。
不急,他還能細品。
「嗯。」
所以,收到了指令。男人還是舉步踏出了廂房的門、走下樓梯,穿過布簾、躍過被自己撞倒的屏風擺正。
咒術的事情,先擺後。
那群傢伙(他們
*),不重要。
最首要是讓房裡的人先清洗整齊。
--雖然,他的衣服是最慘的那個。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回到八珍樓的一樓,他終於有時間看清楚自己的軍服。那破爛得像是出過大型伐妖任務一樣的十紋軍服。
領子被拉扯的脫線鬆脫,雙排釦子全數不知道被洩憤般扔去哪。
倒是傘妖在腹部踢那一腳的髒汙完好健在。
男人繼續往下察看褲子有無破損。
「…………。」 沒 事 。
蹙眉,他默默將鬆脫的腰繩拉好,那自然不是打架的後果。
接著收拾被自己波及歪斜的中式桌椅,撿落掉在地上的軍帽跟披風,以及森田交還給自己的紙袋中、滾落於一旁的木盒。
全數放在方桌上後,坐落下。
「……。」
藍眸定向著眼前的一簇空氣。
毫無睡意,但他從未像現在如此渴望睡眠。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僅有青年的廳中響起了悉悉簌簌的聲響。
不知何時打開的庭院窗戶,探進了枝桂花,枝條慢條斯理地呈著堆東西,來至沉默的霄身旁,隨後降低高度,將東西放到了對方身旁的桌面上。
那赫然是軍裝外衣上遺失的金鈕扣。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還枕著手放空,被悉數落在桌面的小敲擊吸引注意。
桌面上其他東西都完好,但髮簪木盒旁多了幾顆鑲紋的金鈕扣。
向上看發現那攀進的花枝,是日日能在十紋機構看見的植物,也是最近一直往自己身上扔香的植物。
「--悉…」
已經習慣的存在,恍悟自己下意識想向植物開口道謝,語出未落就改成了點頭致謝。
…他一定是累了。
對於青年未完的話語,桂花枝條稍稍停頓了下,但仍因那點頭致謝跟著小幅度上下搖擺,才慢慢收回了庭院中。
優雅帶著點急促的下樓聲響起。
「讓您久等了。」
從屏風後步出,換上一襲淡紫丁香的素色旗袍,下身也僅著同色系的長褲,步行間裙襬翻飛出白皙玲瓏的腳踝及小巧的繡花鞋。
簡單的高馬尾在她入座於青年身旁時自椅背滑落,劉椿抱著腿上的裁縫盒,為遮掩什麼而塗了胭脂的紅唇一彎。
「您的外衣,方才……似乎毀損了,或許,我能幫上些忙。」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回應了一陣沉默,只因對眼前的人已說夠多的話了。
從早上到現在,也是他說過最多話的一日。
而居然劉椿那麼上心,他也就把耐性下在對方的衣裝打扮。
只是流盼過一圜,從不抹上胭脂的唇還是讓他心境窘澀一霎。
下意識想撤手去拉領子的圍脖,卻發現空無一物。
鑲著黑甲的指頭順著枕著下顎的動作,曲掩在罪魁上。
「…。」
劉椿已坐在自己身旁。
沒有消化過對方說了甚麼損毀,一轉睄見被納在懷中的布盒、重接上了訊息動作,他解開了外衣褪去交給劉椿。
黑色裏衣下袒露出屬於吸血鬼獨有的無暇。但毫無掩護的脖頸上,一針針新舊交疊的痕跡添了些許委靡。
興許是只一扶手之隔的男人重眸焦點過於明顯,劉椿愣了幾秒,還未完全散化的羞赧又將雙頰染上脂粉般的粉暈。
她接過了青年遞來的外衣及扣子,小心確認狀況,在發覺除了排扣,連衣領都被外力強烈拉扯脫落時,撫在墨黑衣料上的皓腕明顯地頓了下。
她沒有說話,只是先收好了扣子,取出針線熟練地穿了孔,微微斂眸開始細細縫補起衣領。
「……前兩天,有位外國人士光顧……。」
縫補了半晌,溫婉的嗓音才將一切娓娓道來。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靜靜聽著事情
*原委。近日海邊的確是有陸續匯報事件,機構從一開始就有派人過去調查。而調查後的狀況過於複雜,又派了下ㄧ批人過去,還多指派了半妖的十紋。
但從頭到尾沒有辦法在海上自如的霄,自然不會接這樣的任務。
「………。」
即使有滿腔不悅也無法干涉的案件,他只能思索著哪個廢物,動作如此溫吞。
紅髮的半妖十紋?是有這麼一個頭上簪角的人。
「我知道了。」
想不起名字…… 咒術所造成的心靈狀況,劉椿只是委婉帶過,他便聽甚麼吸收甚麼。
但在廟宇和老先生的談論,再觸及劉椿背後那道傷痕,種種下來、總使跟自己拼湊的資訊尚有些許的落差,他也能大略知道劉椿的過去。
「……我知道了。」
他僅是重覆一樣的應答。
對於男人一反方才的咄咄逼人,這番漠然針對要點開口的簡潔俐落,倒是令這時的劉椿一晒。
隨著事件敘述,她手上的縫補也收至尾聲,在最後一顆金鈕釦固定完,她稍稍清理了腹部的汙痕,雖然無法全數清除,卻也只到殘留深色痕跡。
「……好了,您試試,可有哪裡不適。」
她摺好外衣,撫順後遞回給青年。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沒有意會到劉椿笑甚麼,只被遞過來的外衣帶回思緒注意。
若不是順著自然情勢,他從剛就想讓她不用費心縫補,自讓十紋機構的人煩擾就好。
雖然那氣色已經大半恢復,劉椿這時也應該多休息。
「……。」
但接過手攤下衣服、隨意順過的任一針角,比那些人都來得細膩。
青年隨後站起身,方能看清黑色的貼身裡衣之上還束著戰術腰帶、接連似嵌在腰背後的精簡皮料包。
那之中裝載著銀鋼製的筒狀物,因為微微擦過了軍服上的釦環而發出聲響。--那也是他接下來不打算隱瞞劉椿的東西。
因習慣將上衣帶進褲下,他僅僅試穿後就褪下,將軍裝擱置在桌面的披風上、想著待會在一併著裝。
「可以。」
似乎認為對於抱恙在身仍展現技藝拯救無辜軍服的人,應該要再多一些想法:
「…我覺得很好。」似曾相識的乾瘪評語。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那怕不足而補充似的追加評語,似曾相識的令劉椿失笑。
可是想起方才,更衣時廂房裡的花兒,對於卸下武裝似的脖頸上那些針孔鉅細靡遺的描述,及上一刻雙耳捕捉到的玻璃聲響,讓她斂起了笑。
「……霄先生,」
她將之與對方種族聯想起來。「您……有固定、進食嗎?」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還在尋覓著適合開口的時間、對方卻突然主動提了自己在躊躇的事,放下衣服後霄仍定站在那,藍眸的神色透著些許愕然。
隨著推導像是想興師問罪的問題,男人直率地思索對方是問哪個層面的進食。
確認沒有會錯意後,比往常更小心謹慎,遲疑的表情卻顯得比平日沒防備。
「算是有。」
模稜兩可的答案並非因為他不想回答,只是不確定自己的方法算不算『進食』。
「……是誰說要扯平的呢?」
劉椿輕聲嘆氣,將懷中的布盒放至桌上,撐著扶手站起身,踏出一步靠近青年,左手先是搭上對方手腕確認高度,接著才微微側過身子,伸長戳了戳對方後腰的那個皮料包。
「方才是一次扯平,現在——」她明白地表示了自己已然知曉對方遮掩的事。「是我得一分唷。」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看來劉椿只認為他是想掩藏背後的針筒,而並非察覺他的猶豫。
「是我讓妳的。」
思量過,不願她再這個狀況生氣,決定先掩下想提議的事情。
自然地將指結點過那張得意笑臉的鼻梁,目光卻溜到下方別於平常的艷唇,這樣的距離也掩飾不了那微微腫起的弧度。
「劉椿…。」最後只是輕輕喚了聲,便別開眼神。
「我先離開了,好好休息。」
行為矛盾地將衣服套上隨意扣過,戴上軍帽後便拿起披風披上。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因為鼻樑輕點眨眼,劉椿對於青年掩下不說的選擇抿了抿嘴,雖然沒說什麼,但結合一切後事實也被她推敲出七七八八。
她安靜地踏出腳步,伴隨人來到大門外,才停下步伐,轉過身子。
轉瞬揪住對方衣袖,踮起腳,如蜻蜓點水般,輕吻上男人傷痕累累的脖頸。
另一手卻趁此摸進外衣內,自皮料包抽走一管液體。
「霄先生,我知道的。」
劉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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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退一步,晃了下右手中的東西。
「您說,要我習慣您。」劉椿抬起頭,對上男人的目光。「所以……我今日——。」
她最後還是打住了話語,抿起笑搖搖頭。
「我希望留有一個,不是為了突發狀況……。」
她將管子收入口袋。
「……是希望,您明白。」
那雙褐色的眸子裡,只映照著名為極樂霄的男人身影。
「……習慣,是互相的。」
極楽 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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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感受到吻上脖頸的冰涼,異常柔軟的觸覺惹得那一縮的稀少反應。而那隻趁著溜神探進腰邊的不規矩小手,取走了原本想親自交托給對方的東西。
「………。」僅兩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僵直地轉過頭。
怔怔地著看向那方,對應那雙柔婉眸子此刻卻流露堅定。
掛著那般淺甜的笑,言詞無一不清晰將自己的言語牢記。
「妳這樣,」半晌,男人回應。
勾起的笑容,純粹自然。卻隨著使壞瞇起的雙眸看來有些孩子氣--
「…會讓我後悔剛才不該停下來。」
然而理所當然說出限制級的言語。
他笑嘆了聲,斂起笑容進了一步、把對方逼向門檻,搶在對方可能踉蹌後跌之前環住腰肢,摟入自己的心窩上。
極楽 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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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下的心臟抨動,又被花撩得異常紊亂。
三三兩拼湊的節奏,聲聲帶著振盪緩波。
「記住這個聲音。」
透過胸口傳去的嗓音沉而穩,淡然解釋著自己的生理狀況。
「…再加快一點就不用猶豫了。」他將那只手托向自己的脖頸。他還是要她緊急的時候用。
「--懂嗎?」
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照著自己的步調走。
「妳不那麼做,我就當妳自願。」
所以聽著的人,只能跟上步調。
總說那些溫柔的人似水,究竟是因為什麼?
水都向低處流,就像他們的謙虛有禮;
水無形而可被隨意塑形,就像他們隨和退讓;
水濕潤而無孔不入,就像他們無聲細緻的體貼;
然而這些溫柔的人,就像水一樣,就算凍結成冰、汽化為氣。
只要熔化、只要液化,依然會復原為水。
他們溫柔、隨和、體貼,看似毫無脾氣。
卻也是最堅持最固執的人。
劉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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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著安靜,是不是被那心拍震得一時耳鳴,抑或對於青年提出的方法默許了呢?她只是在對方鬆開手時,佇立於原地。
「——霄先生、」
然後在對方後退一步要拉開距離時,她開口輕聲呼喚,主動跟上一步,像是要說悄悄話似,用仍殘留男人餘溫的右手攀上他的肩,邊輕輕施力邊掂起腳尖,將紅唇湊近了那黑髮中的耳。
劉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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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喔,習慣,是互相的事。」
溫柔細語隨著吐息入了那耳。「所以這個東西,我希望,您會因為普通的日常,才向我索取使用。」
「——您是不是忘記了呢?」細語中添了笑聲。
「我可是、一名怪異呀——。」
話語落下後,她輕啄了下向其述說秘密的樹洞,就像鳥兒點水似輕柔,在驟然退開時留了句過眼便化雲煙的話,接著不待男人反應,便溶入潮水般湧出的綠藤花枝後,讓它們將二人接觸的可能徹底隔絕。
執行完動作,綠藤枝條便如潮水回湧,關上了八珍樓的大門。
只在青年手中,留下一枝散著微光的海棠花。
極楽 霄.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
忽地上前的柔潤吐息在耳搔著,若不是男人猛抑下感覺、針筒或許是不用待到之後使用了。
他是忘了,
忘了這個女人是能迷惑人心的妖異。
收到那句退開時留下的言語、回過頭,湧出的綠藤花枝已將他擋在門外。
「……。」
門外的男人嘆了口氣,還疑惑著手中微光的海棠花作用,順著摸上了頸側。
指頭擦過些許黏著的觸感,延上耳翼,收攏的手指尖帶回了嫣紅脂粉。
也許是錯覺,一定是錯覺,必定得是錯覺。
是因為風,是因為陽光。
--才讓離去的身影看上去帶著雀躍。
劉椿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在門掩上後的廳中,尚未散去的植物小心地避開了擺設,將女子圍繞在他們的保護之下。
『姊姊?』
『姐姐不舒服了嗎?』
『姊姊怎麼了?』
『……都回去吧,讓她靜靜就好。』
暗紅的罩衫蓋上蹲坐於地面的女子,花草們終究是安靜地退了回去,把偌大的廳堂還於劉椿一人。
過了好久,於斜陽已然攀上她的鞋尖時,女子才終於有了動作;她揪著衣衫,將自己從頭都包裹了進去。
「……我都做了些什麼呀……。」
她掩面,連素來偏涼的雙掌也反被臉頰的熾燙溫熱了手。
自窗外遠遠看進,確實是一朵,盛然綻放的紅色山茶花。
結束啦!!!!!!
辛苦了!!!!!
好一朵美麗的山茶花…芬芳美麗滿枝芽……
又香又白 啊現在是紅色…
ㄚ!!!!!!
本月檔期扣打如同極樂霄開口的次數已經降到0……(暈)
最後那個樹藤留花的描寫好美///A///香爆
不禁想為你們搖旗吶喊兼打摳!
GOGO霄總!GOGO小椿!吼母RUN!
(以為在打棒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