姫姫的心情是慌亂的,衣服沾過血了她卻沒心思處理,不久前她親手在熟識的人身上取走了器官又縫回去,儘管她並不喜歡她,但器官溫暖的觸感彷彿還殘留在指尖,她和另外一位室友共同處理了她,燃燒蛋白質的味道肆意的徘徊周圍。姫姫曾經以為自己不畏死,什麼都沒有的她沒有任何掛念。
死亡終究是太靠近了,她如此恐懼地想到,而後掛滿腦子的是她應該要做點什麼,神才不會剝奪她與父親母親前往天堂的權利。
而犧牲這頭並不是那麼方便的頭髮似乎是好選擇。
拋接著手裡撿到的刀子,實想著下次再見到那個人類時再還給對方,身處在這個環境依然輕鬆愉快地小聲哼不成調的歌。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呢?在小調裡能聽出模糊的疑問,但明明他現在有一個首要的選擇——回到宿舍脫去身上的制服好好洗澡。
混身黏附著屍體濺出的血,原本乾淨的制服和長髮都染上刺眼的紅,更顯他手中閃爍銀光的鋒芒銳利,彷彿在街上會遇見的隨機殺人魔,中性的纖細臉龐上卻流露出絲絲溫柔笑意,異樣詭異的氛圍在其身上擴散。
嗯?
迎面望見走近的女孩子,粉色的長髮宛如初春的盛放嫩櫻,他輕輕接住落回手心的刀子,想到接下來可以做什麼事。可以的話,真想請她給自己一些頭髮。
她當然注意到了,姫姫看見面容中性的少年,在背對少年時她摸了摸割掉一部份的頭髮,一藍一綠的眼球仿佛是森林與湖水的結合,若是平常姫姫並不會感受到不同,但少年略帶詭譎的氛圍讓人難以久待,更別提他身上沾滿血的制服與一閃而過看似和善的笑容。
總而言之姫姫停下來了,並回過頭去看著少年,少了偽裝與表情的姫姫多了幾分生人勿近,但她一如往常地咪著眼睛看著少年綁起來的白色長髮。
「你,要做個交易嗎?」
在自己開口之前對方就先詢問,感覺省去些麻煩的少年彎起雙唇露出底下雪白的虎牙,像找到獵物想要伸出把玩戲弄的貓,柔和與奇異的氛圍混融在一起流動。
「好喔,您想要什麼?」
話語的次序前後倒轉了,在詢問對方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前,他就已經爽快地答應,看來並不介意對方提出多過份的要求,游刃有餘得像早就預料到少女的想法。
「食物,物資。」
對姫姫來說明確的說出想法是不習慣的,儘管她時不時的希望能夠將心裡的巨大毛毛蟲全數吐出,她不自覺的咬起牙關,抿著擦了口紅的嘴唇。怨恨會使恐懼蠶食身體,姫姫想起父親對她說過的話,充滿怨恨的她從來不相信那一套。
該死的死亡壓力,因為專注而不停跳動的心臟讓姫姫感到煩躁。
「你不用給我積分以上或剛好,你有什麼可以交換?」
「食物?」
他將背包抓到身前打開來,拿出今天拿到手但還沒吃過一口的乾糧遞出去,對食物毫無執著的他望入對方漆黑雙眸中盈滿煩悶的情緒,實有些困惑地歪過頭。
「要交換的話也就只有這些了,您需要嗎?還是不足夠呢?」他邊問著邊從背包中又翻出水瓶和醫療包,全是拿到手後沒用過的東西,「加上這些的話可以換到您的頭髮了嗎?」
「醫療包好了。」
一個醫療包的積分雖然貴,但目前為止還是多拿一點感覺會比較好,誰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需要受傷都指令。姫姫想,並從對方的包包裡拿走一個醫療包。作為代價她側過邊,讓對方去割掉她那一段頭髮。
對方拿走了對自己來說最不重要的東西,但要是這樣就能換一段頭髮倒是沒什麼所謂,他收回自己拿出來的其他東西,笑著一手捧起對方的髮,另一手俐落地用小刀割下細長柔軟的粉髮,髮絲間還留有一點屬於對方的溫度。
「謝謝您喔!」
他收起刀子,隨即從背包裡拿出打火機往髮端點火,頭髮被燃燒的氣味瞬間升溫、在煙裡散發,像玩線香花火般看著火焰慢慢往上。
「您已經做完其他任務了嗎?」在火光中更顯滿身赤紅的少年看似關心熟絡地問道。
被對方這麼一說,不久前解剖室友的畫面又被回想起來,被火光圍繞的少年像是一幅常人無法看透的藝術品,帶著炙熱的鮮血與死亡。姫姫不自覺的露出她黑色的雙眼,那雙眼僅僅是映著火光。
「我已經做完了。」
並不算騙人,她想要做的已經做完了,唯一不想做到的只有指令九,那種指令光看到就一陣嘔吐感襲來,想到就令人害怕。
「你不害怕嗎?」
或許姫姫知道少年是什麼樣的人,或者是少年已經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了,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多問一句。
燃燒頭髮的光影在深沉的眼眸裡搖曳,卻無法照入黑色的深處,像探入稀世洞窟般難以窺見其中藏匿之物,少年倒是很喜歡這種神秘感,不禁對人勾起嘴角。
「不害怕喔,您會嗎?」
他若無其事地對人笑著回答,在他記憶中完全沒感受過「害怕」的情緒,理所當然也不明白大家所說的害怕是什麼,但這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熱焰快要燒到纖白的指尖,他馬上放開手,被焦黑沾染的粉色髮絲宛如蟲子般蜷縮在地上,慢慢被火吞去身影——頸圈響起嗶一聲。
「比起害怕,我感覺更煩躁。」
燒完冒出煙的時候,燃燒蛋白質的味道再次撲鼻而來,焦黑的頭髮落在地上,輕輕一踩就會變成破碎的灰燼。人類總有一天也要被火燒盡、在泥土中腐朽。
誰又能給予他們一個救贖呢,或者救贖真的是必要的嗎?
姫姫看著少年,也對他投以微笑,她甚至沒有過問對方的名字,只是因為少年也沒有問,在他脖子上發出聲響後,她準備離開了。
「能幫上你真是太好了。」
他不懂對方所說的煩躁是為何,但就算對方好好向自己解釋可能也不會明白,更甚是對於情緒上的差異困惑之餘又覺得有趣,所以一定難以理解,這樣的話說不定會令面前的少女更煩躁。
「不會,這邊才是,謝謝您幫我。」畢竟本來就想過割掉對方的頭髮呢,「那再見了。」
收起手上的打火機後他向對方揮了揮手,不曉得下一次再見時會是恰巧碰面,抑或是一個無可避免的場面呢?思索著充滿可能性的事情,他笑著越過少女的身側,心情愉悅地離開了。
謝謝姬中的交流
謝謝姬姬的頭髮!!
結束了!感謝實中的交流,實在很抱歉我交流太慢了
我們的表符不約而同的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