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薩慢吞吞地走在雪地上,他的手裡拉著一條深藍色的細繩,細繩的末端綁著一顆渾圓的金色物體,正拍擊著銀白色的小翅膀在他身周飛舞的就像是一隻小蜂鳥似的--這是在以薩
報名了學校球隊後得到的禮物。
時序已然入冬,細細雪花降下的同時也帶走了深秋的最後一絲涼意,原本遍佈在校園內的學生們轉而留在了溫暖舒適的室內。
Elias恰恰是反其道而行的那個人,他離開了熱鬧的交誼廳,獨自漫步於校園之中,享受初冬的寧靜。
沒料到會遇上其他人的。
有著金髮的嬌小身影走過,少年一眼就認出對方是同院的學長,不覺稍稍加快步伐追上了那抹月光般的淺金色——
「以薩學長,你在做什麼呢?」
「嗯?」
雖然有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傳來,但以薩在對方喊出聲來的時候才停下腳步,隨著嘴裡呼出來的白霧,以薩轉過頭去,金色身體跟銀色翅膀的小蜂鳥在他們的頭頂上嗡嗡的飛著。
「伊萊亞斯。」
他軟聲道著,偏了偏頭,「我帶他來散步。」指了指飛舞在空中的金探子--露出了小小的笑容,「等一下我會放他自由,我想在禁忌森林那裏再找個好地點放生他。」
「放生⋯⋯」金探子嗎?少年忍不住輕笑出聲。
贏得比賽的搜捕手想讓金探子自由,這樣的舉動大概是巫師歷史上的頭一遭也說不定。不過也許因為對象是以薩吧,常人看來如此荒謬的行為由這個學長來做卻是沒來由的合理。
「那麼讓我跟你去吧。」少年微微俯首看向對方,提出了同行的請求。
「好啊。」
點點頭,以薩答應了對方的請求,半晌後他們倆又再度漫步在白雪皚皚的校園裡--而金探子嗡嗡地在他們倆的頭頂上飛著--也許是作為禮物用的金探子跟實際比賽用的金探子有所不同,以薩手上的這顆顯得的個性溫馴多了,就像是一隻真正的小鳥一樣。
「他之前都在我的寢室裡飛,會睡在床幔的頂端,以免被室友的貓吞掉。」
「貓似乎都喜歡追逐金探子。」Elias想起自己的寵物貓胖胖在家時總是追著二哥練習用的魁地奇球跑,偶爾還得從胖胖的窩裡找那顆時常失蹤的小金球。
「學長怎麼會⋯⋯突然想放生金探子呢?」在踩踏雪地的沙沙聲與金探子振翅的嗡嗡聲中,少年輕聲問道。「我以為你會想把它留在身邊,偶爾帶出來散步就好。」
「大概是因為金探子看起來就像是小鳥吧?」
所以貓咪才這麼喜歡追逐著金探子,不過只要是很靈活會動的東西,貓兒都喜歡抓。
「原本我就想著要放生了。」
白霧吐息裊裊,以薩的視線追逐著飛舞的金色小球,「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他有翅膀,很自由,在禁忌森林裡面不會被人抓住,想要去哪裡就去哪裡,也許他還會飛回來找我,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以薩的嗓音總是很柔軟的,就像是棉絮一樣,也像是今天的初雪一樣輕盈,「我覺得這樣很好。」
「該不會你是為了想放生金探子才參加魁地奇的吧?」下意識脫口之後,才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我只是猜測而已。」少年補充。
Elias有意無意調整自己的步伐,好讓他能夠配合對方的速度並肩而行。初冬的細雪一碰到人體就融化,沒多久,身上已經多了一層薄薄的水珠。他拿出魔杖,思考著是不是該施個不被弄濕的咒語。可又有些遲疑,他覺得以薩身上的水霧像是一道朦朧的微光,在陰暗天色的映襯下如夢似幻。
「我也覺得這樣很好。」少年的嗓音帶著青春期特有的沙啞,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語。「要是沒有翅膀也能自由就更好了。」
「不是猜測,是事實。」
以薩軟聲一笑--「我想要金探子,我在寢室裡看到學校招募球員的傳單,他說只要獲選為隊員就能夠得到一顆金探子,所以我報名了。」
「我想要擁有那只有金色身體和銀色翅膀的小蜂鳥,任他自由自在地飛舞,再也不會被捕捉。」
棉絮一樣輕飄飄,帶著幾分不真切的笑容,只因為他看起來是自由的,所以他想讓那隻小蜂鳥真正的自由,爾爾他聽見身旁少年的低語,停下腳步望向了對方,軟聲笑道:「沒有翅膀也可以自由,你瞧。」
他說了,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巧克力蛙,將將包裝打開,裡面那隻深色的巧克力蛙就使勁一跳---跳到了雪地上,噗的一聲輕細,一蹦一跳的跳遠了,以薩指著青蛙消失的方向,道著:「他也自由了。」
--就是如此簡單純粹的,像是花開花凋一般的道理。
眼前的笑容像是一道晨光,散發輕輕軟軟的白色光芒,Elias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看著以薩放生口袋中的巧克力蛙。
巧克力蛙頭也不回的跳走了,少年卻突然蹦出了一陣大笑。「哈哈哈⋯⋯沒錯呢,很簡單就自由了,青蛙。」也許這就是Elias喜歡待在以薩身邊的原因吧,在對方的世界裡似乎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難題,他所有的煩惱對以薩來說都只是簡簡單單就能解決的小事。
「不過只有一隻是不是太孤獨了?」少年輕道,他蹲在地上,學著以薩從口袋裡拿出未拆封的包裝盒,打開盒蓋,看著另一隻巧克力蛙投奔自由。「這樣就好。」
少年站起身,拉住了對方的衣袖。「走吧,風雪似乎要變大了。」
以薩看著另外一隻巧克力蛙一蹦一跳的追隨著前一隻巧克力蛙跳遠了,小小的黑點不久就消失在白茫茫的草地上,一直到身旁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袖後才回過神來。
「嗯。」
以薩點點頭,他指著就在不遠處逐漸茂密起來的深色森林,「我們到那兒去。」那裏是他們平時上奇獸飼育學課程的森林入口,金探子嗡嗡的拍擊著他銀色的小翅膀,速度有些加快,似乎也很期待著自由。
Elias拉著以薩慢慢走,小徑上積了薄薄的雪,給人踩過後變得濕滑、沙沙作響。少年一直沒有再說話,只是讓沉默流竄在冷冷的空氣之中,好幾次他張開口想說些什麼,卻又作罷,他覺得安安靜靜的似乎也很好。
「到了,就是這裡吧?」
「嗯。」
以薩點點頭,輕聲應了一聲後,他解開了藍色的細繩,而那隻金色身體與銀色翅膀的小鳥兒很快地就振著翅膀高高飛起,先是在他兩人的腦袋上盤旋了一陣後,很快地便飛入了蓊鬱的森林裡。
而以薩只是看著,看著那自由了的金探子消失無蹤。
柔和的臉孔上表情淡淡的,像是柔和的清風或是淺捲的薄雲。
「掰掰。」
過了好一陣子後他才輕聲道了別。
Elias依然沒有說話,他靜靜的佇立於一旁,看著對方解開繩子,任由金探子振翅離去,直到它消失在禁忌森林之中,再也看不見。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只是沉默著;他知道重獲自由是件快樂的事,卻還是止不住內心微微漾起的惆悵。於是他再次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衣袖,停頓了兩秒之後轉而握住那隻把自己小了一些的右手。
距離又近了一些。
「要回去了嗎?」他終於開口。
好喜歡以薩中的配圖
小小的以薩跟唉哩太可愛了——
「嗯,回去了。」
點點頭,並沒有拒絕對方抓住自己的手指,反而是鬆鬆的柔軟地回握了回去,入手一片冷涼,以薩眨眨眼——「我們回交誼廳去泡點熱可可喝?」前幾天爺爺給自己寄來了一些可可粉,還有一些牛奶——兩個人都被初雪弄得有些溼答答的,一起在壁爐前烤火,邊吃餅乾邊喝著熱可可,愜意又舒服。
「我還有一些牛奶餅乾。」
以薩拉著伊萊亞斯往城堡的方向走去,但仍舊是徐徐慢慢,不著不急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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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那ㄍ畫面整個很治癒
手心傳來暖暖的溫度,少年偏過頭對上那雙淡綠色的眼眸,唇邊開出一朵微笑。
「嗯,我喜歡熱可可。」Elias任由以薩牽著自己的手走在與來時相同的小徑上,剛剛踏過的腳印已再次覆上一層薄薄的冰雪,他隨著對方的步伐姍姍前行。
雪依然下著。
「而且我也有很多零食。」少年的聲音依然很輕,溫熱的白煙隨著話語飄遠,轉瞬消失在風裡。
成列的腳印隨著兩人的身影遠去,逐漸地又被落雪悄然地掩蓋,再也無一足跡可追尋,落雪也漸漸的大了,古堡外已是一片的雪色茫茫,帶著冰冷水氣的兩人通過了入口鷹像的問答,回到了相對溫暖的空間。
雖然還未入夜,但雷文克勞塔已是一片星光璀璨,高高的塔頂、垂落的布幔與地毯無一不是被星子所點綴,壁爐燃燒著溫暖的火光,橘黃色的火焰發出了輕柔的劈啪聲,以薩牽著伊萊亞斯來到了壁爐前後鬆開了手。
他將因為潮濕而有些懨懨垂下的黑袍脫下,搭在椅背上讓爐火烤乾,輕輕甩了甩頭,將些許的水珠甩出,「我去拿可可還有餅乾。」
指了指自己寢室的方向後,以薩依舊踩著慢悠悠的腳步離開。
Elias沒有應聲,因為他正忙著脫下自己身上濕答答的長袍,沒多久,身上便只剩下薄薄的白色襯衫。水氣讓他蓬鬆的金髮變得毛躁,亂糟糟的披掛在肩上滴著小水珠。
胖胖不知何時跳上了披放長袍的沙發,對著自己主人喵喵叫,像是不滿被冷落似的。
「胖胖,你好吵。」Elias將自己埋進火爐前溫暖的沙發上,讓胖胖在自己腿上找到舒適的位置,於是當以薩回到交誼廳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一人一貓昏昏欲睡的樣子。
以薩拿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就是看到窩在沙發昏昏欲睡的伊萊亞斯和胖胖,他沒有馬上叫醒他,而是將牛奶餅乾盒、兩個裝了可可粉的杯子放在一旁的地上,拿出魔杖揮舞著,施展了漂浮咒將裝滿水的水壺飄到了爐火上方,窩在壁爐前面發著呆,等待冷水煮開。
水咕嚕咕嚕的滾著,以薩揮揮魔杖,讓水壺飄到杯子旁邊,分別往裡面注入熱水,用攪拌匙打圈的攪了攪,濃郁的可可香氣飄了出來,以薩端著杯子坐到了伊萊亞斯的身邊,將熱呼呼的杯子放在地上,伸手戳了戳伊萊亞斯的胳膊。
Elias並沒有睡熟,他在以薩拿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只不過暖洋洋的爐火太過舒適,讓人捨不得張開眼睛,於是他只是靜靜聽著以薩在壁爐前的動作。
因此,當以薩試圖叫醒他的時候,Elias很快便醒了過來。
「嗯?你回來了。」濕透的捲髮在爐火烘烤之下變得蓬鬆,身上的襯衫也因為窩在沙發上而變得有些凌亂,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因為他知道對方也不會在意。反而是胖胖被濃濃的可可香氣喚醒了,從Elias腿上一躍而下,湊到了冒著白煙的杯子前看了又看。
「貓舌頭、貓舌頭。」
以薩軟聲的說著,抓住了胖胖的腰,將這肉呼呼的黑貓兒拉到自己的大腿上,怕這隻貪吃的貓咪會給燙傷了舌頭,「你吃牛奶餅乾。」他說著,從盤子裡撿了一塊奶白色的牛奶餅遞到胖胖的嘴邊。
「嗯,可可。」
用餅乾塞住胖胖的嘴之後,以薩才端起另外一杯熱呼呼的熱可可遞給對方。
說也奇怪,平時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胖胖今天竟然對以薩的行為毫不反抗,溫馴的坐在對方腿上吃餅乾。
「小惡魔。」Elias接過冒著白煙的熱可可,忍不住啐了胖胖一聲,只會欺負主人的小壞蛋。裝著熱可可的馬克杯有些燙,握在手中暖呼呼的,涼冷的指尖也因此多了溫度。
「好香的熱可可。」濃濃的可可香氣從手裡的杯中擴散開,令人放鬆。
「嗯。」
以薩軟聲映著,輕輕撫摸著大腿上又胖又軟的大黑毛球,也跟著端起自己的熱可可,小小的啜了一口,接著拉過了一個軟墊,懶洋洋的側臥在地毯上,摸著啃牛奶餅乾胖胖。
「還有牛奶餅乾。」
這是對著正享受著熱可可的伊萊亞斯說著。
「等等會吃不下晚餐的。」話雖這麼說,Elias還是伸手拿了一片,不得不承認牛奶餅乾加上熱可可,比任何魔藥都還有療癒人心的效用。
他移動身體坐到地毯上,將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毛毯也一併拉過來裹住自己。「要是能一直躺在這裡就好了⋯⋯不用上課也不用管別的事情。」Elias打了一個呵欠。
「嗯....」
以薩柔軟的應了一聲,像隻小動物一樣很自然地就將身子一歪靠再打了一個哈欠的伊萊亞斯身上,又香又甜還很溫暖,這樣的氛圍實在是讓人不由得昏昏欲睡了起來,他也忍不住跟著打了一個哈欠。
慢吞吞的啜了一口熱可可。
身上多了重量的瞬間,伊萊亞斯明顯的僵了一下——還是不習慣跟別人太過親近。不過也許對象是以薩,柔軟的捲髮總讓他想起家裡養的第一隻貓,一隻蓬蓬鬆鬆的毛茸茸金吉拉,一點點的不適應很快便消失無蹤,身體也隨著放鬆下來。
像小動物一樣。
「想睡了?」他拉開毯子,將以薩也納進溫暖的範圍裡頭——雖然火爐和熱可可已經足夠暖了——不過毛毯帶來的是安全感,一種令人鬆懈的安心。
「嗯......」
以薩輕輕地應了一聲,很乾脆地就將馬克杯放下來,像小動物似的整個人蜷縮起來,窩進溫暖的毯子裡,軟綿綿的靠在伊萊亞斯的身旁,淡色的眼睛閉上了,沒有多久就很安然地睡去--能夠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至於晚餐,他也不是那麼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