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4 交流】來自糖果的機緣巧遇
sl_vival

時間:早上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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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吞下糖果的瞬間,結城未央莫名想到:如果今天不再有指令,是否代表可以暫時安全活動?

這想法太過天真,連未央自己都覺可笑莫名,然而當她轉過頭、望向目不能視的結城風來,「真心話」無法控制的便脫口而出。

「我要--出去校園看看!」
latest #60
就是這股無法解釋的衝動(以及被自己頂撞兄長驚嚇到的勇氣),讓她趁著風來無法行動的情況下,甩開哥哥,自己握緊電擊器,咬著牙,往校園大步前進。
居妄嚥下了那顆光是色澤就充滿工業氣息的怪異糖果。

舔拭還有些腫脹的牙齦,他又一次趴在化學教室的漆黑桌面、雙眼迷茫地回想本該拋在腦後的往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副作用?在腦海躁動的細碎畫面與自身絕望之外,他意外地還有餘裕反思。就是不知道自己原先拿到的糖果會是什麼效果⋯⋯

如果還能認出與自己交換的同學,再問問看對方的狀況好了。
依舊不曾銳利的鐵劍安然待在木鞘中,他只穿著一身運動服、凝視教室牆面像試圖驅逐思緒中的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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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關緊的化學教室大門外忽然傳來聲響,接著便是被人拉開、伴隨著少女換氣不足的喘息。
「有、有、」眼前的小高一喘壞了,一句話半天說不了幾個字。「這裡、有人在這裡嗎--」
--從活動中心離開後,她本來想親眼看看此刻校園的慘況,而不是一直被結城風來蒙著眼關在宿舍,像被圈養的無能寵物,不知道外界嚴峻的變化。

然而,沖天屍氣逼得結城未央那怕已經戴了口罩,卻依然只能掩著口鼻,節節敗退到空氣相對更加乾淨的樓層,直到位在樓梯口附近的化學教室,結城未央這才允許自己走進那裡,想躲著稍微喘一下氣。

--她一口氣爬了四樓,累壞了啊!!!
「無上天尊,有人在喔——」聽見對方的聲音,居妄覺得有些耳熟便逕自回應了。語畢他才憶起如今氣氛的幾分弔詭。

「近來稍微坐一下吧,不放心的話,我坐在門的對角,沒辦法立刻攻擊。」

揉了揉額角,他坐正、用力伸了個懶腰。
「這麼說來,需要喝水嗎?」手邊擺著兩個水瓶,其中一個明顯已經被他喝過了。「雖然我可能是在自找麻煩,但還是想稍微問一下。」

因為自以為放心的話會讓別人遇上不幸的事。

他搖頭,想抹去不斷叫囂的回憶。
無上天尊?

這奇妙的稱呼,即使未央還沒能清楚看清對方,依然不影響少女自心底浮現的慶幸。
「居……居妄學長?」那個送過她兩張奇妙符咒的、坐在操場中央的奇妙學長。啊,符忘記給哥哥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畢竟剛剛才看到那麼多殘缺不全的屍體……或者說屍塊,她一點也不想看到自己認識的人也躺在其中。
「水我有的,不用勞煩學長費心,我不要再讓人擔心了!」
……呃,她剛剛說了什麼?

「而且我相信學長的,我沒有不放心!」

--呃啊!她又在說什麼!!

小學妹摀著自己的嘴,滿臉錯愕地把自己壓在牆上,看起來像快哭了。
「居妄學長對不起,我現在好像、好像只能說真心話,請不要覺得我噁心!」
「啊,原來是⋯⋯」可疑的停頓後,他才又道。「結城未央學妹,許久未見了。結城風來同學也還好嗎?」

見對方神色慌亂,他有些無奈地勾起嘴角。

「雖然雲裡霧裡的虛空也令人享受、真實也偶爾讓人無法直視,但是卻不會噁心,」他擺出一如往常攏袖的動作、示意少女在自己對座休息。「謝謝妳的信任。我很高興呢。」
「過度緊繃之後,大家都有些疲憊了,」托著腮,他撚動耳上流蘇、如斯說道。「無論是妳剛才說的不想讓人擔心,或者將名字親自填上名單的人。」

「大家都累了。」手上動作一緊、已經被扯鬆的耳飾便吐出條紅線。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我也很高--」
「哥哥好多了,因為跟晴--」

結城未央懊惱地再次摀住嘴。

只要一開口就會說出「真心話」,這樣我該怎麼辦?

乖乖地順著居妄的示意入座,短髮少女一時間不知所措。

oO累了?
oO……嗯,也是啊,畢竟外面正是那樣的屍骸地獄……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看著眼前的高年級生些許疲倦似的肢體動作,接著,靈光一閃,未央想到了或許可以「正常對話」的方法。
拿出手機,她點開螢幕,一手依然摀著嘴,有點焦急地等著手機開好機。

她垂下小腦袋,指尖滴滴滴地幾下,再轉向居妄時,已經是她滿懷關心的話語。
『學長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嗎?』
「哈哈,」見狀,他輕笑出聲。「我沒有聽清楚名字,不過還是會保密的。能夠在這種時刻找回寧靜而非死寂就已經很好了,不需要更多。」

他正望著靜止的水瓶發愣,卻察覺纖細手掌握著手機轉了過來。

「原來我已經忘記有手機的存在了嗎?」也許人類之間的溝通仍舊需要一些雕飾才能出口,無論是為了己身心證、或旁人觀感。「如果想說話還是可以說的,如果結城未央學妹比較自在的話。」
「不舒服嗎?其實——」居妄本想輕巧帶過,然而他總是會不由自主隨著對話者的行為處世改變自身。「吃糖果之後就想起不愉快的事情,變得更疲憊了。」

「昨天也看到不該看的畫面,結果整晚下來只睡了三個小時。」

「⋯⋯後面的事情就不用多提了,前面的故事妳會有興趣嗎?是高一的、不太會說日文的我的故事。」
「可是我一開口就會說錯話--」
「咦?要!」

……呃。

「……你看,我又說錯話了。」
未央好委屈,摀著嘴,可憐兮兮地望著對方,像隻找不到地方藏東西的小倉鼠。

會想起不愉快的事……那也是糖果的效果嗎?

為了避免現在的自己又講出不合時宜的「真心話」,少女點了點頭,表示願意聆聽。
如果會不愉快,那說出來會不會好一些?她是這麼想的。
「沒關係、沒關係,」青年本想伸手拍拍對方肩膀,思索片刻後還是放棄了。「就當作是某種發掘自我的契機吧。」

「我很少說故事,所以技巧應該很不熟練?」

「嗯⋯⋯從頭開始說好了,」已經準備好用好幾個小時來講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像結城未央學妹之前看到的那樣,我對道家文化很有興趣。」
「第二學期的時候,我被同學拉去大學找課程旁聽。我不是那麼在乎到底聽些什麼才好,所以我就隨便選課了。」那個時候的自己特別厭世。

「結果我就去旁聽到莊老哲學了!我在那邊遇到了大好人,也是送我這個流蘇的課堂助教。」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見對方提到了流蘇的時候,比起一開始的陰鬱依稀明亮起的神情,未央好奇追問。
「那串流蘇是有特別的意義嗎?我覺得它很漂——」

她又用手摀住了自己試圖吐露真心話的嘴。

莊老哲學……她記得在國中的東亞篇歷史課裡似乎有提到過……然而現在的未央對其僅存的印象,就只剩「花非花、夢非夢」。

依稀記得,似乎是出自莊周玄學、很美的一句話。
「是對方送我的祝福,因為我那段時間也才剛來日本沒多久、狀態有點糟糕,」聽見對方脫口而出的讚嘆,居妄的笑容總算輕快了些。「謝謝結城未央學妹。我也覺得這個東西很漂亮呢。」

「助教的年紀有點大,那個時候好像五十幾歲。」

「課堂結束之後她過來找我聊天、還送我外文譯本,」說到這裡,他的神情又轉為沈鬱。「我們後來變成朋友了。助教沒去過德國,但是一直都很嚮往。」
「她教我一部分的哲學之後,我會告訴她家鄉的事情。」

「雖然在那裡生活十幾年,我卻反而對德國的景色很不了解呢,哈哈,」他想了幾秒,還是先把沒有拆封的水瓶放在少女面前。「所以她決定在假期去看看。」

「『為了讓我有旅遊的感覺,你自己先去德國,然後再為我接機吧。』助教這樣對我開玩笑,」青年垂眸。「我沒有等到那班飛機。」
……所以是是飛機失事?
「很難過吧,來到日本卻發生這樣的事——呃!」

她恨透了那顆糖果的效果。
所以未央乾脆接過水瓶,用瓶身抵住自己的嘴唇,拒絕它繼續違背自己的意願哪壺不開提哪壺。

再次打開手機,因為從第二天發現真的完全沒有任何訊號開始,風來就讓她把手機關起來節省電量。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學長是德國人?是留學生嗎?』

將幾個接受到的訊息排列重組了一下,少女用帶著擔憂但又有些好奇的眼神,把想問的問題慢慢自腦中輸出。

『…是多久以前發生的事了呢?』

望著螢幕上正常顯示的字句,看來用手機溝通是可行的,她不想一開口就說出「可是難過沒有用,已經發生了」這種會更讓人難受的話。
「難過啊⋯⋯確實,但又有一種在預料之中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樣毫無根據的結論。

居妄並未察覺少女的動作——若是當真瞧見了,又一次溺入應當掙脫的泥淖後他大概也無法如平時那般輕快笑鬧。巧合興許亦是好事;他總是想保留些漠然之外的什麼。將手中幻覺般的機票撕除,他聽見敲擊螢幕的動靜才終於別過頭、探看。

「我是德日混血,」他晃晃雙腿。「這是高一第三學期的事情,當初不管擁有什麼樣的感受⋯⋯現在都應該褪色了。」
「大概是糖果導致的作用?」他說到這兒,後知後覺地咂嘴。「現在想想,它的味道好像跟藥水有點相似⋯⋯好像有點糟糕呢。」

「千萬、千萬要小心,」青年望著未央,似乎有些日常關注之外的愁慮。「虛實之間的判斷越來越模糊,有些人選擇自我折磨的清醒、有些人耽溺抹除知覺的睡眠。」

「⋯⋯對不起,忽然又開始說莫名其妙的話了。」他暫緩言語、喝了幾口水。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嗯!真的很莫名其妙!」

……啊。
她想說的明明是「不會,一點也不會莫名其妙」的。
驚覺失禮的未央想道歉、想說「那不是我的意思」,然而不經修飾的真實話語依舊自口中吐出,習慣膽怯的少女慌的一下站起身來,碰撞到桌緣的聲響令人生疼。
「但是我知道啊,我知道學長的意思的!」

不,我不知道啊,我應該知道什麼?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胸口還留著些攀爬階梯的換氣麻木,隨著不斷吐出的真實而轟鳴加大。
未央還未能自驚慌中回過神來,就聽見屬於自己的聲音繼續振振有詞。

「就像風來哥哥以為把我藏起來就能夠保證我的安全,但是他能保證的,其實也只有他的自以為是……」
撞到的地方痛的要命,她心裡越慌,就越加無法控制語氣的抑揚,最後一句話語卻依然在她徹底緊閉雙唇之前逃脫成功。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因為我才不想、都這種時候了,還被當作是個一無是處的好孩子啊!」

哇哇啊!我、我說了什麼啊!

水瓶滾落在地,咕嚕嚕地,教室內半晌沉寂,只有捂著嘴的少女滿臉驚恐,懼怕對方會因她無法控制的叛逆言論,而對平日總表現的溫順聽話的自己投以不可思議的注目。
「哈哈哈哈——」聽見對方堅定地認同自己言語莫名其妙,居妄終於大笑出聲。「這種莫名的耿直其實習慣了之後很有趣啊,哈⋯⋯」

尤其是少女在意識到自身脫口的言語之後,很是孩子氣的彌補嘗試更讓他覺得有趣。在潛意識中對方究竟理解了自己所說的什麼呢?說不定是連他都不知道的破碎思緒。

「抱歉,得意忘形了,」被桌椅碰撞的聲音嚇了一跳,他趕緊起身要查看對方情形。「妳還好嗎?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擦藥⋯⋯」
oO(不對,我沒有帶藥。)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帶在身上的物品寥寥無幾。猶豫良久之後青年還是將手輕放在未央肩頭。

「先坐下吧,深呼吸——」給著毫無意義的建議,他將落下的水瓶隨意撿起擺在一旁、頓時無措。

「人、人的用處!」他抓住了那人後來提及的關鍵試圖挽救氣氛,沒察覺原先困擾自己的記憶已不再張牙舞爪。「為什麼結城未央學妹會覺得,身為『好孩子』是一無是處的呢?」

「當然了,我也不喜歡一味依循制約,所以大概能理解妳的心情。」
「因為、因為……」傻傻地任對方將大掌輕放肩頭,她依然惴惴不安,然而看青年的反應,似乎並不會下一秒就劈頭責罵自己。

多多少少,讓她也稍微地鬆了一小口氣。

「……哥哥他總是不讓我自己動手做事,他覺得要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好好的,才是所謂的『照顧妹妹』。」
不管是日常小事,還是執行指令……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我如果乖乖聽話,就會被大人們稱讚是乖孩子,可是這才不是照顧妹妹,只是控制狂吧!」
「我也想證明,我不是只會拖後腿的無能妹妹啊!」

嗚嗚嗚,快住嘴,我都不敢再聽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了……

滿臉絕望地將自己的臉藏在一雙小手裡,她乖乖回座,但一雙蜜色金眸依然偷偷透過指縫,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對方的神情變化。
末了,才又細聲地補了一句。
「就算不能保護人,至少也希望自己可以幫助別人嘛……」

在這種情況下還說得出如此天真的話語,或許也就是獨屬「有人保護者」的專利了吧。
「Ich verstehe(我理解)。」他說話時向來不會特意盯著旁人的眼瞳看,可居妄現下試圖自少女的金眸中看出言語之外的什麼——興許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可是心直口快的誠實。

「不知道結城未央學妹對於莊子的著作有什麼理解?」問句自齒間流出,他自己頓了一瞬又搖手。「啊,不是哲學隨堂考,我只是忽然想到他寫過的一個經典,儵、忽,與混沌。」

他不大明白為什麼會想到這則寓言;或許是因為前日還在思索類似的事情?一些難以承受的光影依舊會盤據在角膜邊緣,青年讀過不少書籍、在此刻想尋找言語時卻顯得過於拮据。他只有那些紙頁中的幾場夢、無望浪漫與失根虛無。
「⋯⋯故事我就不贅述了,用最簡略的方法解釋,儵忽為報恩,反而陰差陽錯害了混沌,」說到這裡,他察覺自己的言語中含有過多的暗沈、垂著眸晃晃雙腳,喉間是思慮過多的侷促。「當然,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沒有遭遇這樣的不幸。」

「妳和結城風來同學說過這些嗎?關於他的保護、以及妳對於自己的期許,」他的指尖在劍鞘上隨意滑動、視線落在方才撿起的水瓶。「無論結果會如何,我想我能以用旁觀者的角度告訴妳,我見不到『無用』。」

「嗯⋯⋯」說著說著,反倒是自身心情又一次安然。「就像是妳現在成為了我的臨時聽眾一樣,這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幫助啊。」
「……」
嬌小的女孩安靜地對著居妄思考了一會兒,半晌,她的嘴角浮現出細微的笑意。
「……雖然還有些聽不太懂,但總覺的心情好了些……」
「我很開心可以幫上學長的忙!」

想要報恩的儵、忽,卻反而害了混沌……

她自然不會知道這則經典,然而青年的話語卻似夢中的絮語,融入進了未央的意識腦海。

……風來與她,誰是儵忽?誰又會成為混沌?
「……如果我是儵忽,我一定會非常生氣的吧。」自知無法阻止真心話的吐露,加上居妄並不排斥的反應,未央也就忍著心裡的不踏實,慢慢讓真話流出。
「為什麼我要讓混沌有機會幫助我呢?如果我更勇敢一點,是不是我就能真的向混沌報恩了?」
「……我希望可以幫助別人,但在這種情況下,會不會我也不小心成了別人的儵忽?」

隱藏極深的自卑,與一絲極其細微的怒氣,終於自語氣中緩緩流露;她依舊徒勞無功地試圖遮掩,卻最終只能對著居妄露出苦笑。
「你好奇怪!竟然不討厭我的樣子,還覺得我幫到了你……」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我才要謝謝居妄學長願意這樣告訴我呢!雖然我真的聽不太——」這次未央的手阻止成功了。

不過,大概是因為提及了莊子,所以她唯一對玄學的理解,便自然而然地在將手放下後,吐出了口——然後又讓自己尷尬的差點咬舌。
「——學長覺得會不會這些都是一場夢呢?」
「嗯⋯⋯生氣?的確是遇上這種事情會有的正常反應呢。」當初遭遇許多事情的自己也曾以憤怒作為最是直接的回應。

不過事到如今,就連炸裂似的情緒宣洩也沒有了用途。

「哈哈哈——結城未央學妹不是第一個說我奇怪的人了,不過每次聽見都覺得很有趣。」

「不討厭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嗎?沒有什麼討厭妳的必要啊?」聽見少女似是染有迷茫的語調,居妄難得不解地歪首。
問句脫口後他便聽見對方提出的新疑,攸關夢。身處恍似電影的情節,有多少人將之看做真實、又有多少人認定自我陷入荒謬遊戲?青年摸著越發清癯的流蘇、倚著桌面若有所思。

「有時候這就像是荒誕不經的夢,但有時候我又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清醒,」找不到確切措辭,他有些困擾地蹙了蹙眉。「或者該說,這是一次對於人性的清晰揭示?」

「不過這究竟是夢境的隨意片段,還是讓人不安的真實,這就要看每個接觸者的想法有什麼不同了。」

「我希望這一切都是夢,畢竟每個人都安好才是大眾想像中的完美結局。」
「不會的,不會有每個人都安好的完美結局。」

三個小時尚未結束,未央幾乎可說是絕望地放任自己的真實持續自唇縫流瀉。

「但這不是夢啊,連最可怕的噩夢都比現下的景況溫和可親。」

她不想再說,然而腦海卻無法自控地回放出今早所有親眼所見的「校園景色」。
「我很……生氣啊!」
抬起蜜金眼瞳,重新與對方的雙眼對視,結城未央的臉上溢滿苦笑,與更多難以敘述的什麼。
「……我的身體很差,在一年以前都還是只能住院的病人,好不容易能夠升上高中、交到朋友……才想著可以好好表現給哥哥看了,卻又遇上這種事,」
「……我真的很生氣,因為我好不容易才活著出院的啊!」
一行淚無預警的滾落,像把透色的刀,割開了少女的面頰,雖然未央立刻就將之慌亂的用雙手抹去,卻抹不掉已經隱隱沸騰起的心緒。

「我還有那麼多想做的事……怎麼可以停在這裡……怎麼可以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不講理事情死在這裡!」
「學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她現在只能闡述真心。
意即,不論任何突兀的表現,都完完全全發自未央的內心。
「⋯⋯未央,」他沒察覺自己遺漏了姓氏。「這種事情沒有必要道歉。」

一面這麼說著,他在口袋間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拿出所剩無幾的紙巾、小心翼翼地按在少女頰側。活著、活著,每個人都擁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無論冠冕堂皇或歸於最初的本能;他大概也是想活下來的吧。青年將對方面容殘存的濕痕沾去,以自身平時修習太極時的認真。

死生為晝夜,他想這麼說。
但自我也曾因別離而憤怨不解、為了陌路的瞑目夜不成寐。

「妳已經走出了一階地獄,」他幾乎要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這只不過是震懾方式不同的又一層罷了。現在想想,醫院、校園,抑或原先的街頭,一直都充斥苦痛與死亡。」

「只不過是,在此時被放大了,而妳需要再次賣力前行。」

「⋯⋯這樣說話真不中聽,糖果原來還有殘存的影響嗎?」他本該將負面以煙塵揮散,此刻卻任由它們借往事侵擾溜出齒列。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一直壓抑著的情緒上揚太猛,少女不願示弱,可此刻捏著對方給予的紙巾,用雙手緊緊掩面,也只能放淚水不斷自指縫流淌。

瘦小的肩膀因咽泣而劇烈抽搐,未央想這樣不對,一開始明明沒有想要打擾他人,只能試圖硬是把抽泣都給壓了下去。
滿臉通紅,是哭猛的也是丟臉的,少女緊閉脹紅的雙眼,張闔嗆咳了好幾次,吞下更多難以抑制的示弱。

想回家、想出去、想上課、想找媽媽--所有紛亂湧出的脆弱,通通被出乎意料有著頑強的勁兒的女孩壓成了唯一一句響徹腦海的真心話。
要活著出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彷彿能聽到已經哭得泣不成聲的少女如此怒吼。

「學長、嗝、吃到的糖果、會想起不愉快的事嗎?」
「我、做什麼、可以讓學長心情好一點起來?」
她哭到自己都打起哭嗝了,還想著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對方好一點。
跟第一天與青年初次照面時一模一樣。
明明都已自身難保,卻還記著要關心別人。
她能做些什麼,他又應當做些什麼?在這樣毫無規則的塵世還有所謂的規則與天道可依循麼?不合時宜的紛雜思緒在此刻叫囂著要泯滅按壓許久的理性。

此刻居妄驀地想起那失群的紅繩,指尖稍一捻動。

「我確實會想起一些令人不快的事,」他的聲音越發輕巧,像是要消逝在本就靜謐的空曠當中。「不過心情還算是穩定呢——當然了,還是有件小事想請結城未央學妹幫忙。」
這麼說著,他將紅線繫結成環、循著桌面光滑推至少女面前。

「可以帶在身上嗎?」他這麼詢問,並未望向對方。「帶著一點微不足道的『緣』。」

「雖然並沒有什麼實質意義,但這樣的一點條件交換總能給人一點安全感。」
「……?帶著就可以了嗎?」
小心地捧起那圈紅環,小腦袋裡依稀有這東亞文化裡紅線成緣的印象,雖然出自哪裡的典故就說不清了。

於是,她收起本為流蘇耳飾上墜的紅線,捧在手心,珍惜之意溢於言表。

「沒問題——!」眼眶都還紅著一大圈、滿臉淚痕的小學妹鄭重發誓。
「我會、咽……好好保護這條紅線的!」
「絕不會弄丟這條『緣』的……!」

連日高壓、與親眼見證了遍地的屍骸煉獄,總算獲得了宣洩管道的未央又抱著紅線泣抑了好一會兒,才稍微讓情緒歸回平穩的水平。
然而,似乎也有些東西,隨著天真淚水不斷的滑落,逐漸沉澱至一雙蜜色金眸底部,逐漸溶煉某種更堅定的意志。

「……我想活著,想在能活著的前提下幫助我重要的人,」
「居妄學長……還有什麼可以讓我『幫助』的事嘛?」
小鼻子還哭得紅透,她卻很希望有。
不為別的,僅只是那一條微不足道的緣線,與眼前的青年那彷彿自夢中走出似的輕淺語氣,她就覺得自己應該再為他多做點什麼才好。
「⋯⋯」

他還是能夠碰觸到麼?去熟悉化的教室中若有似無的暖意。除了遞水瓶與其餘紙巾外青年也不知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只得以自身聽來尷尬的沈默暫且陪伴不知如何詮釋的少女言語。

還有什麼能被當作幫助?他試圖思索。被神祇拋卻的銅牆鐵壁中,助己便也能夠被算作「助人」了,不是麼?
「保護好自己吧,」他最後說,對口中老掉牙的字句有些赧然。「結識的人安然無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幫助。」

「好好活著,然後再以獨屬於『結城未央』的方式幫助他人。」

居妄本還想再多說些其餘的溫吞瑣碎,卻驀地打了個呵欠。

「⋯⋯嗯。」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比較疲憊的應該是妳。」
風來 ✧ 未央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啊!」
一看對方打了個呵欠,未央馬上像是找到自己用武之地一樣的毛遂自薦。
「要小睡一下嗎?我可以幫居妄學長守夜!」

守什麼夜啊,現在才大白天呢。
好像聽見風來的聲音這樣吐槽了自己一句,但是話都出口了,她只能再次掩著通紅的小鼻子,丟臉的整個人又縮成了一小球,乾脆破灌破摔把「真心話」喊完。

「我有、我有自己帶電擊器!可以保護學長補眠時不會被人打擾!」

保護什麼啊?這算哪門子真心話啊。
小學妹嘴一癟,又丟臉的想哭了。
「守夜嗎?成為點燈人啊⋯⋯」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脫口而出的畫面該歸類於何處。

「雖然我對結城未央學妹很放心,不過晚一點還是——呼啊——要鎖一下教室的門哦?」發現再不休息一會兒的話真的會撐不下去,居妄在呵欠之間不好意思地提醒。

「啊,對了!」他揉揉眼眶、將身邊的劍擺在未央手邊。「雖然沒有開過刃,不過也能預防萬一⋯⋯」

這麼說著,他脫下運動服外套稍微折疊、充作枕頭。

「那麼就麻煩妳一個小時後叫我醒了,」青年伸了個懶腰、將對方的幫助暫且看作稀鬆平常。「然後在輪到妳休息,如何呢?」
看著對方放心地交到她手中的鐵劍——還真有點沈!幸好她有穩穩拿住!——雖然那其實並未開封,自己的小身板也不一定揮的動劍,可結城未央望著他的劍、再望向它的主人,終於從那張哭花的小臉上,綻出了一個真心實意、滿懷被信任的雀躍笑意。

……這種時候的「真心話」應該說什麼呢?

——就交給我吧!
———end———
(這是未央中在交流中不斷演變的心情變化

感謝居妄中答應交流 未央會把這條緣收好收滿的
謝謝未央中跟我進行夢寐以求的交流 未央學妹真的很暖很可愛⋯⋯居妄很想抱抱但是又很怕嚇到人家被電(沒有想到這個)
一起珍藏快樂的緣分
sl_vival: 不會的不會被電的XDDDDDDDD倒是後面那個哥哥手上拿著球棒很危險要不要先放開
真的覺得居妄很電波可是真的超可愛的不知道在可愛幾點的啦 真的再次感謝居妄學長跟學長的護身鐵劍啦
救命 一個同窗鬩牆的概念
也謝謝未央無條件暫存(?)鐵劍!雖然居妄根本沒有考慮到這種東西到底能不能真的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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