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憶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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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該起床了。」

模糊的睜開雙眼,被母親溫柔的搖醒。趴在就算在冬天也不怎麼冰冷的胡桃木,慢慢地從書桌支起身子。


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呢⋯⋯
「早安⋯⋯母親。」

慢半拍的道早,還未憶起今日的行程。

懶散地伸了懶腰,昨日的疲憊帶至今天,不正常地坐姿使得腰痠背痛,臂上還有長時間壓木頭上的紅痕,僵硬的手緊握著抄筆記用的鋼筆。

計算紙和考卷散了滿地,連同未完成的素描紙也一併落下,也許是睡著時不小心弄倒的。
被稱呼為母親的女性嘆了氣,只提醒桌上有早餐後就離開芳的房間。

整理完房間後緩慢地走進浴室,習慣性的對鏡子扯出一絲微笑後,才開始梳洗。
換上便服後踏著疲倦的步伐下樓至廚房,裡頭傳出男女的交談聲。

這下芳完全清醒了,久違的菸味傳上二樓,在樓梯口的他偷偷朝裡頭察看,卻正好和許久未碰面的父親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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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幹嘛?」

男人放下手中的菸,坐在餐桌前問著。口氣並不是很好。

「連道聲早都不會,你還會做什麼?」

說完便把視線放在報紙,連再賞個眼神給芳都沒有。
從進出廚房的門口看見被風吹著的日曆,掛在冰箱門上,上頭用紅墨筆寫了『教堂』。
顛頗的路程令人反胃,坐在後座的芳抱著頭試圖冷靜下來。

『今天是和父親出門⋯表現得正常點。』

在看好日期後趕緊回到房間換上西裝,拍了拍積了灰塵的花雕皮鞋趕緊套上。他並沒有收到父親會回家的消息。
稍微睜開眼,透過後照鏡偷偷觀察正在駕駛的父親。
叼著煙熟練的轉動方向盤,明明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有種說不出的犀利和怒意。

又來了⋯⋯

每每做出讓父親不順意的事,總是會被沈重的氣氛壓迫到無法呼吸。
芳低頭摸著左耳上的十字耳環,壓抑住想哭的衝動和胃酸,鐵製的飾品有著微薄的安心。
明明是父子,卻得將自己包裝成最好的樣子,連一點瑕疵都不能有。

雖然這樣的相處模式從八歲就開始,但從來沒有因為時間而釋懷,心裡的傷口越來越深,他不知道還能再忍受多久。

『父子⋯⋯嗎⋯?』
「阿們。」

禱告結束後,芳站在和友人寒暄的父母身後,把玩綁至後腦的馬尾。
每次看著時不時掩嘴微笑的夫妻,心又更涼了些。

對話內容就像普通朋友,卻比和自己兒子的對話還要快樂數百倍。時不時的自嘲和誇飾,隔壁鄰居的小八卦和工作上的交流,不管是家人朋友或是生活上的大小事,什麼都會聊。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就連在家裡嚴肅的父親也笑得開懷。只要來到教堂,平常寡言的母親也變得很健談。
『就連外人都能擁有父母親的笑容,自己到底還算什麼?』

好難受⋯⋯好難受⋯⋯緊張的握拳,施力過度地指尖發白。痛覺拉回理智,他知道逃離這裡的後果絕對更難過。
✝✝✝
「後面是你們的兒子嗎?長的好漂亮好可愛~」

話題突然轉向自己。咧出最好的微笑角度,芳笑著回答:「姊姊你好,謝謝姊姊的稱讚。」

父親皺眉,轉過頭看向芳。最後只是對友人笑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既然三位都在,不如來合照一張吧!」

也許是對芳的稱呼很開心,那位姊姊指著手中的相機問了父親,還熱情地把芳推至前,和父母並排。

「當然好啊,還麻煩你了。」父親很快地站定位置,母親則站在芳的左邊。
突然,父親用力地將綁住馬尾的髮圈扯下,柔順的粉色頭髮滑落至背部。

錯愕的轉過頭,對上父親憤怒的眼神,示意他閉嘴。在攝影姊姊低頭準備時狠狠地對他低吼⋯⋯
「漂亮?可愛?你是鹿家的孩子,不是在路上賣的女人。別用你那娘炮的模樣毀了我一輩子為這個家維持的形象。」

「為了培養你這個毫無用處的兒子,我可是日夜不停的接下所有案子,花大把的錢讓你能發揮。結果你把興趣和專業發展到哪裡?為什麼就不能好好走商這條路?!」

「鹿家的接替人是個廢物還像話嗎?和女人爭豔好玩嗎?和男人搞再一起好玩嗎?」

「鹿芳你給我搞清楚,這個家不需要自我意識,路已經鋪好在那你就走,懂了嗎?」
小聲地不讓任何人聽見,卻像是把積蓄已久的所有不滿發洩出來,過程中緊捏著芳的手掌。
疼痛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咬著下唇不讓眼淚落下。

「懂了的話在明天之內把那些女人在用的化妝品丟掉,明天如果還看見你是這副樣子就別怪⋯⋯」
「準備好囉!」

攝影姊姊向一家人招手。
還未宣洩完的父親瞪了下芳,馬上收起怒顏,笑著擺出準備好的手勢,還不忘提醒家人們要微笑著看鏡頭。
「三、二、一。」
⋯⋯⋯
⋯⋯
坐在書桌摸著垂至胸口的馬尾,就算到現在依然改不了這個習慣。

不想沈浸在複雜的情緒,他觀察起房間裡些微的變化。
當時被父親扯下的髮圈躺在垃圾桶裡,就像他原本的遭遇一樣。

牆上的全家福的木製相匡剝落,父母的臉依舊被不對稱的倒三角割下,現在看起來反而安心許多。

其中有個分支小相匡裡浮出相片,復古牛皮紙色的教堂風景圖出現,的確是那個藏匿在深山裡的教堂。
想起父親的一部分後,雖然討厭他的虛偽和惡言相向,卻有些懷念被督促和管教的日子。但他知道一切都無法倒回了。

起身走近那張合照,試圖找回什麼卻是徒勞。

「原來人家忍哭的臉這麼難看嗎⋯⋯」說不出任何抱怨,芳只能苦笑地自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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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解鎖芳的姓氏。

鹿家從初代就是父權至上。稍微介紹一下鹿林,也就是父親,極度厭惡八歲後的芳,他認為自己的教育方式沒問題,變因都是芳自己的問題。
順帶一提芳這時16歲。(找不到歌配這則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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