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只是吃下了草莓芭菲而已才對。
拖著一套不合身的衣服,邊嘗試理解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邊一路往出口的方向移動。
視線變低了,餐桌的高度突然變得好高。是身體縮小了嗎?發出了驚呼,但那聲音也明顯地跟現在有不小的差別,絕對比他自己知道的要稚嫩多了。
--所以是年齡倒退了。
剛這麼想,不小心就踩到褲腳跌倒了。
「哎呀......」整個人撲到了什麼上面,緊急抓住了誰的衣角才免於摔得一塌糊塗。
找回平衡感,他抬頭一看——是個有著一頭黑色頭髮的高大男性。
撞到人了。
感覺到外套衣角被一股外力扯動,眼見是一名目測年齡還是國小的孩子。久保寺馬上將手裡的蛋糕放下,稍微傾下身去將人扶住,也沒注意自己剛剛吃了蛋糕而長出的白羽毛翅膀。
話說……來這也有些時間了,還沒看過年紀這麼小的孩子。
雖然對方外表是個孩子,但身上穿的是不相襯的大人尺寸西裝。那長相還有些眼熟,只是髮色少了挑染讓他有些遲疑是不是自己遇過的同一人。
「你的身體……還好嗎?」
他詢問對方的語氣溫柔,但眼神也帶點遲疑,心裡也有些猶豫該不該使用敬稱。
「算是還好……啊。」那張臉他曾經見過兩三次,雖然說得上有印象,但名字卻完全叫不出來。
「你是,上次的水手服先生......」他喃喃道,上一次見面應該是女子會?的時候吧。
之前好像也有在國王遊戲之類的看過對方。
對方能這樣認出他,那自己應該沒有認錯了,只不過記憶印象竟然是水手服,他也想起對方上次貌似是穿了件可愛的洋裝。
「嗯,我是久保寺,請問怎麼稱呼您呢?」
即使先前在遊戲中遇過幾次,但雙方也還沒怎麼熟悉認識,連名字也不知道。他記得對方在言行上就像孩子一樣友善親人,現在還忽然真的變成小孩了。
「……需要我帶您回房去換件衣服嗎?」
對方披著尺寸過大的衣物也不好行動的樣子,剛剛大概也是重心不穩才會撞到他這來。只是尺寸小一些的衣服,不知道對方自己房間有沒有。
「佐嶋由楽,叫後面的名字就可以了。」聽到對方報上名字,也跟著告訴人家自己的稱呼。
確實自己是被衣服給絆倒的,這身不合尺寸的西裝實在是太讓人難以行動,他也是想著趕快把衣服換掉才往出口走的。
雖然剛才看衣櫃時是沒有看到小時候的衣服,但如果是平時的連帽衣,應該可以勉強穿著吧?反正本來就是落肩的款式。
「可以的話,就拜託你了。」笑著點點頭,如果有人帶著應該也不至於再跌得亂七八糟了。
說完,他這才看見久保寺身上長出的白色羽翼。
「你是天使嗎?」沒來由的蹦出一句話,他兩眼發亮地看著那雙翅膀,雖然不是神,但見著天使大概也夠他高興很久了。
天使?……由楽先生怎麼這麼問呢?
「嗯、老師是保護著由楽的天使哦。」
看著由楽發亮的眼神,久保寺不自覺又用了以往待小孩的方式回應。小孩子天馬行空的發言他聽得多了,雖然不是真的,但他總想著不能侷限住小孩的想像力,簡單來說就是不能把孩子的幻想泡泡給戳破。
畢竟現實總是無趣單調,多點夢幻色彩也不是壞事吧?
如此想著的同時,身後的翅膀也微微晃動了一下。
「由楽的房間是哪一間呢?」
久保寺像在抱小孩一樣將由楽抱起,用手臂支撐著讓對方坐在上頭。雖然在幼兒園常這樣將孩子抱起來,但他感覺已經很久沒這麼做了,比他來到這裡後的時間還要更久。
「老師......?」有點遲疑的吐出問句,但也很快的就接受了這個說法,他應聲並點了點頭。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人身上的白色羽翼,簡直和書上說的天使形象一模一樣,由楽是這麼想的。
他甚至有點想摸摸看那些純白的羽毛。
被人一把抱了起來,腳底騰空的感覺有些新奇,雖然這樣反而讓他更擔心腳上太大的鞋子會不會等下一晃就掉下去。
不過這個人力氣還真比看起來的大。
「我的房間在208哦。」邊抓著對方的肩膀,他邊這樣說著。
天使要帶他回去了。
久保寺將人抱起後,注意到由楽腳上的鞋子因為尺寸不合而輕晃了一下,他順手將那雙鞋子脫下勾在手指上,這樣就不會走到一半不小心落在地上了。
他抱著人,在樓梯跟電梯之間有些猶豫。不知怎麼的,他來到這後就對電梯有莫名的恐懼感,所以要上樓之類的都是用走樓梯的方式。
但是這次手裡還抱著人,走樓梯肯定有點危險的吧,他可不想把人不小心給摔了。雖然只有一層樓,還是搭電梯上去吧。
搭上電梯後,久保寺環抱著對方的力道大了一些,不安的感覺令他有點緊張。直到電梯在二樓停下後,他才又睜開眼快步離開電梯。
抵達了208房,他抱著人靠近門上鑰匙孔,讓對方方便能直接插鑰匙開門。
「由楽、剛剛好像一直看著什麼呢……」
輕聲提起先前對方直盯著什麼看的事情,或許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好淡忘剛剛搭乘電梯不適的感覺。
腳上晃盪的鞋子被人取了下來,他輕輕晃了晃腳,也不管會不會等等就把自己晃下去。
到了電梯裡頭,不知怎地,抱著他的力氣感覺更大了點,雖然不會緊迫的讓他感覺不適,但看對方的臉色,似乎有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為什麼坐電梯會緊張?這個問題倒也沒有讓他思考甚久,畢竟只是GF到二樓的距離罷了。
到了房間門口,他從鬆垮垮的衣服口袋裡找出了房間鑰匙,插進鑰匙孔,轉動。
「我在看天使的翅膀呀,很漂亮哦。」帶點愉快的語氣回答,他伸手把門板推開,那是一個家具盡是白色調的空間,透過窗戶灑進來的晚霞讓房間有了點溫暖的色彩。
久保寺微微往後看了一下,視線範圍只看得到一些純白的羽毛,但也足夠讓他震驚了,那翅膀真的長在他身上?
這翅膀可以飛嗎?他第一時間這樣想著,雖然不知道翅膀是怎麼來的,但要是飛得起來,他倒不介意自己身上就這樣多一對翅膀。
「由楽想摸摸看的話,等一下可以摸哦。」
邊說著邊將由楽在房門口放下,接著把鞋子並排放好,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對方的褲管,牽著對方走進房內。
這純白色調的空間讓他感覺像是踏入聖地一樣,看見了牆上的十字架似乎有著西方信仰,想著由楽先前說他是天使……所以是真的把他當作天使了?
看到對方似乎有點震驚的樣子,他顯然不知道是在驚訝什麼,哪有天使會訝異自己身上長著翅膀呢。
「可以摸嗎!」被放到了地面上,搭著對方的手,一邊注意不要跌倒的走,一邊歡呼似的說著。
天使先生人真好。
進房以後,緩緩移動到了衣櫃旁,把能找到的衣服給一件件的拿出來,也不在乎那麼亂的櫃子被人見了會不會被說嘴。
「要是能找到小時候的衣服就好了……」把姐姐的衣服放到一旁,他自言自語說著。
在對方翻著衣櫃時也不好盯著看,總感覺有點侵犯隱私。他的注意力轉而集中在自己剛剛發現的翅膀上。
長出來時沒甚麼感覺,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羽翼,順著毛摸時雖然沒太大的感覺,但觸動羽毛跟尺骨接觸的部位就會感到有些癢,翅膀還不自覺抖動了一下。
……難怪小鳥被弄了翅膀或尾翼會想甩毛避開,大概就是這個感覺吧。
因為是長在自己背後所以能觀察的地方不多,他很快的便將頭轉回去看看由楽的狀況。
似乎找得有些時間了,而且櫃子裡的衣物幾乎都被翻了出來,難不成是找不到嗎?
「如果找不到的話……用平常穿的連帽衣勉強遮著?」
要找到合適的褲子也挺困難,對方平常穿的衣襬長度現在或許可以把腿也給遮住一些。在這地方應該也找不到合適的鞋子穿著走,如果不介意的話他倒是可以全程抱著對方移動。
「嗯——找不到。」
有些傷腦筋的伸了個懶腰。把櫃子翻到底了,能說年代最久遠的衣服也只有高中時的衣服,但那尺寸怎麼看也不合適一個國小年紀孩子的身體。
「應該也只能這樣了吧。」先是把礙事的西裝外套往旁邊一扔,把襯衫的袖子捲起後,拿了自己平常穿的連帽衣往身上比對,長度差不多蓋到大腿中間,要遮著應該不是不行。
又拿了原本的長褲對比,理所當然的長到拖地,而且腰還寬得不行。
沒辦法了。於是由楽就這樣乾脆地背過身,把白襯衫的釦子一一解開,脫下並套上了黑黃色的連帽衣,衣服長度剛好可以擋住該擋的地方。輕鬆地把腰圍不合的西裝褲隨便丟到一邊後,覺得好玩似的甩了甩過長的袖子。
「……好長喔。」他又甩了幾下。「蠻好玩的。」
看地上堆了許多衣服,久保寺在對方比對尺寸時邊幫著由楽將散亂的衣物摺好放好,包括剛剛扔出來的西裝褲子也是整理好的放在一旁。
同時他也注意到牆上掛有像是全家福的照片,感情好得能拍合照放在房間裡,他從小到大似乎還沒跟父母合照過。
抬頭看對方已經穿好上衣了,好玩似甩甩袖子的模樣無害又可愛,久保寺伸出手去牽著對方的袖口多晃了兩下,隔著一層衣料輕握了一下那雙變小的手。
「……由楽喜歡這裡嗎?」
忽然的脫口問了一句,來到這裡後就沒辦法跟家人見面了,但是每次見到對方好像總是很開心的模樣,不知道是否內心某處其實正壓抑著思念的情緒。
「啊,謝謝!」看到被疊得整齊的衣物,他隨性的道了個謝,然後把衣服一一塞進衣櫃,這是他來這裡後第一次看到整齊的櫃子。
對方也抓住了自己的袖子甩了甩,不知道是出於有趣還是什麼,反正他是覺得無所謂。
被握住手,他雖然是想握回去,可隔著一層布料太礙事,也就作罷讓人抓著了。
「我不討厭這裡哦。」看著風吹動的窗簾,緩緩地說著。「雖然……姐姐不在這裡會有點寂寞,但是她如果也在這裡的話,反而更不妙吧?」
不過自己會出現在這裡,這事本身就不太正常了。
由楽閉上眼,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一切都很好。好像很快地、很快地就能與想念的人再會。
「天使不喜歡這裡嗎?」
他對這地方,一開始倒不覺得有什麼想法……但是現在的話,非常不喜歡。
不管是夜半的女聲、收到信紙後的死寂,還是莫名讓他感到恐懼的電梯,心神不寧的感覺幾乎要漸漸佔據他的心理。
但是排除這些的話,他知道目前為止遇到的人都是好人,也包括眼前的孩子。他不相信自己是自殺來的人,總是笑著的由楽更不該出現在這吧?
「比起這裡,我更喜歡在這裡遇見的人呢。」
說完,他再度將人抱起,覺得不該讓孩子有感到寂寞的時刻,當然他也無法代替當人家的姐姐,但至少他還能做自己身為幼教者能做到的事情。
「由楽以後想吃飯的時候,可以來找我,跟我一起用餐吧。」
他不知道對方以往都怎麼處理三餐的,但是跟人一起用餐是他在這無奈的生活裡,鮮少能幫助他放鬆的事情。
這裡的人嗎?他想了想,確實至今遇見的感覺都不是什麼壞人。
而且眼前就遇見了一個天使。
被緊緊抱著的地方傳來了令人安心的溫暖。
又被一把抱起,他的確是更好了衣,但鞋子一時間是真的沒辦法拿什麼替代,大概也只能再拜託人家代步,或者乾脆素腳走在地上了。
「好呀,那我該去哪裡找你?」這可好了,他自己可是連飯都做不成,已經吃不知道算不算食物的東西好幾天了。
「一起吃飯一定會很開心。」由楽笑了笑,然後看了下門口的方向。「要過去了嗎?如果很重的話我也可以自己走哦。」畢竟不會跌倒了,雖然只能赤腳走路。
「我住在104房,在樓下而已,也可以常上來看看由楽哦。」
這房間還有海風吹得舒服,當作運動爬個樓梯上來也不會嫌多麻煩。
對方的重量對自己來說不算多重,上回他還讓小八坐在他身上完成伏地挺身,被小孩的重量壓在上頭似乎也挺習以為常了。
「不會重的,不過等等我想走樓梯下去呢……」
雖然喜歡抱著小孩走,但他也不想沒事再多坐一回電梯,於是將對方帶去門邊放下,腳髒了頂多洗洗就好,倒是要注意別踩到硬物受傷了。
久保寺走出門後穿上自己的皮鞋,稍微用腳跟叩了幾下地板便將鞋子套好,在路上同樣輕輕牽著對方的手往GF走去。
104嗎,的確是只在樓下,哪天閒著就去找對方玩吧。
所以他點點頭,笑著說當然好。
想走樓梯?剛剛對方在電梯裡的樣子確實有點奇怪,可能不太喜歡電梯吧。由楽這樣猜想著,當然他自己是無所謂就是了。
「好哇,那我們走吧。」被放下來後,待對方穿好鞋子,也牽上對方的手往晚會的場地過去,不知道的人看了可能會覺得像是父子同行吧?
赤腳踩在地上的感覺冰冰涼涼的,而且地上幾乎不怎麼髒,可以說是還挺舒服的。真感謝他們打掃的如此乾淨。
到了會場,雖然是過了開始時間一會,可宴會看起來還是熱鬧的很,不但參加者好像越來越多,桌上的食物飲料也沒有變少的樣子。
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牽著小孩走了?……
跟小孩手牽著手散步,同樣是熟悉的動作,但又同樣感到遙遠陌生。
在抵達會場之前,他一路上都沉浸在牽著孩童散步的輕鬆氛圍裡,有那麼一瞬間還冒出了一個十分自私的念頭——如果能看著由楽一直這麼小就好了。
他不知道這是否又是一場夢,或是這狀態會維持多久。但當他牽起那小巧的手掌時,滿足感幾乎是要滿溢出來。
回過神時,自己已經端起紅茶喝了一口,香甜的氣味在口中散開,但不僅是味蕾嚐到一股清甜舒服的味道,連身心都被這感覺渲染了一樣。
不少開心的畫面一格一格的出現在腦海裡,能讓他感到最幸福的事情,應該是孩子也對他嶄露出笑容的時候吧。
想著,他也不自覺得笑了出來,且笑得出自內心深處。
就像是和姐姐一起走一樣,他不禁這樣想,即使跟他走的人不是自己的姐姐,更連女性也不是。
他感覺有點懷念,小時候他們應該是這麼常手拉手在一起的,那種暖暖的感覺,由楽至今也還深深記著。
對方喝了一口紅茶,不知怎地,他露出了很幸福,很幸福的笑容。由楽是全看在眼裡了,他也很開心,為眼前笑得開懷的人感到開心。
大家都該要是這麼快樂才行。
這般想著,他嗅到了陣咖啡的香氣。雖然也不是特別喜歡咖啡,但由楽還是拿起了裝著黑色液體的瓷杯,喝下了好一大口。
……好甜,怎麼會這麼甜?
嚇得放下了杯子,視線卻突然模糊了——奇怪,水滴從臉上裡不斷滑落下來,滴到了地上。
他在哭,明明自己一點也不覺得悲傷,但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感覺到對方放下杯子的動作似乎有點不對勁,才不過一會兒沒注意而已,原本笑著開朗的由楽卻開始落淚,而且淚水還像是無法止住一樣的滴到地上。
他趕緊蹲下身看著對方,手指輕輕抹去對方臉上的淚。雖然不知道突然發生甚麼事情了,但他不會要求孩子忍著不哭,只是溫柔的順著對方的髮梢,等待由楽的情緒緩和下來。
「啊、這裡沒有人要吵架,都很開心在一起玩的……」
他想起上次在女裝聚會也不小心把孩子惹哭了,他也說了這麼一番話,而當時的問題似乎是大家要是吵架了會怎麼反應。
「嗯……會好好聽他們說哦,要對我做什麼都好,反正他們出完氣就會開心了吧。」
回想起由楽當時的答案其實也讓他有些在意,對方是想起了什麼,想起了以前小時候的事情,所以在哭的嗎?
而他們指的是誰,他第一時間能猜想到的只有家人,家庭暴力……似乎也是他記憶裡熟悉的事情。
「由楽……跟媽媽處得怎麼樣呢?」
對方剛才說過想念姐姐,卻未提及母親,這也讓他好奇對方對於母親的印象是如何。
有點笨拙的用袖子擦了擦臉,可淚水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只是一點一點的傾瀉而出。吸吸鼻子,他試著回想起和媽媽相處的時間。
他記得。
他記起了九歲那年的罌紅色。
那是鮮豔的、刺眼的、神聖的——吞噬了一切的色彩。
「我——我記得,媽媽一直都很不快樂……」由楽的聲音顫抖著,倒不是因為悲傷,只是因為哽咽使得他沒辦法好好說話,鼻音重得不行。
「我覺得她好可憐。」
「……我很喜歡媽媽哦,不過媽媽不喜歡我。」
「所以在她打我的時候,我跟她說這樣也沒關係。」
——如果這樣就能讓妳開心一點的話。
他是笑著說這句話的。
就像他當時也是這麼笑著看向她。
啜泣、哽咽……由楽現在雖落著淚,卻揚起笑容。這些反應看在他眼裡格外心疼,比起大聲哭泣還更心疼得多。
大抵知道了對方的家庭狀況,雖然不知道對方的母親是怎麼想的,本身是否又患有什麼身心問題,但他明白了由楽一直在默默承受著,只為了他還喜歡著母親的那份心意。
久保寺將人摟在懷裡,一隻手繼續輕輕順著對方的髮絲。輕撫髮梢能讓他感覺安心,所以每當他想安撫孩子時,都會這樣做。
「由楽的笑容,就跟天使一樣……老師很喜歡,能在這遇到像天使一樣的由楽,很幸福呢。」
他說著,同時也忍耐著別讓自己露出一點看了難受的表情,身後的翅膀也緩緩往前張開包覆,像是要讓由楽能安穩的待在懷裡。
被天使抱住了。
對方身上的溫度傳了過來,他覺得暖暖的,所以也伸手回抱。
多久沒有被擁抱過了?好像很久了吧,由楽下意識的這樣覺得。不過無所謂啊,他並不需要也沒渴望被誰抱著,反正他很快樂,很幸福。
一直以來都。他當然也沒想過會輪到自己被人同情。
他
應該一點也不難過才對。
不可思議的是,在那抱擁之中潰堤的淚水停了。
「謝謝......。」緩了緩呼吸,哽咽的感覺似乎也慢慢消散了。「我也很高興能遇見你,跟你在一起很開心哦。」
瞇起哭紅的眼框,由楽依然笑著。他是真的開心,畢竟幾乎沒有什麼事能讓他感覺不快。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要自稱老師?」
事到如今。
漸漸聽不到對方哽咽的聲音,久保寺緩緩鬆開手,看著對方停止哭泣後露出的笑容,自己也跟著安心了下來。
「啊、這是工作養成的習慣……」
從前每天跟孩子說話時都會這樣自稱,導致他看到青少年以下的小孩都會有這種說話習慣。看著眼前的由楽就像回到以前,在對話時還會不小心忘記對方實際是比外表年齡還更大。
「我是幼兒園老師。不好意思,不小心真的把您當成小孩了……由楽需要再休息一會兒嗎?」
望著對方哭紅的眼眶,食指關節輕輕蹭了一下對方臉頰旁的淚珠,方才環在對方身後的羽翅也緩緩的收了回去。
「那,你也是這裡的住客......」不是天使啊。
雖說對方同樣是住客這事應該理所當然,人家也早就報上不像天使的名字,意識到這點還是有點失落,大概是遺憾自己沒有真碰上神的使者吧。這裡怪事實在太多,由楽還真認為撞見天使不是異常的事。
倒不是很在意被真的當成小孩對待,反正對方高興就好,硬要說的話他自己也還沒成年,不算是個大人吧。
不過對方既然只是個普通住客,那他身後的白色羽翼到底是什麼東西?
想都沒想的上前碰了碰,順著羽毛的紋理摸了下來。
「我沒關係哦。」事不關己地說著,他抬頭看向久保寺的眼睛。「嗯--我比較好奇這個翅膀究竟是怎麼長出來的。」
就跟自己突然變小一樣不可思議。
自己的確只是普通的住客,雖然不確定由楽現在是怎麼想的,但看著對方的反應……是不是,讓人失望了?
誠實回應對方的話後才意識到自己將話題拉回了事實,因為自己不是跟對方所想的一樣,即使面對事實也沒什麼錯,但還是讓人失望了。
想著還是覺得不要緊的,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只是臉上的微笑不自覺的收了些,直到翅膀被觸碰了以後才回過神。
「……或許是神明大人想讓由楽看看天使的樣子,才讓我長出翅膀的吧。」
真對不起,我並不是真的天使。
但是一次也好,就算真的已經離開人世,也想再看一次心中嚮往的事物吧。
如同眼前的景象,他也很想再跟如此幼小的孩子相處在一起。
停下撫摸翅膀的手,由楽愣了下。
是神明想讓自己親眼看看天使的模樣啊,眨眨眼,直盯著眼前那人的模樣,一時間沒說上話。
--是啊。
「嗯,一定是這樣!謝謝你讓我看見『天使』!」
露出了燦爛的笑,他又上前抱住了天使。
神明這個詞彙有什麼神奇的力量似的,好像只要說是祂的意思,什麼超出常理的事情都能獲得合理的解釋,讓人得以信服。
因為只要相信就好了啊。
由楽對他所信的事物深信不疑。
感覺到再度被擁抱住的溫暖,他任著由楽蹭在他懷裡,伸手輕撫著對方的背部。
……這地方,也該長出一對翅膀才是。
如此天真善良的孩子才應該變成天使,盡快離開這地方才對。
孩子因為他說的話露出燦爛的笑容,不管是真是假,對方都因為腦海裡的理想被實現而高興著。
讓自己變成他人心中理想的樣子,為的就是看見他人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看見落寞感消失的那瞬間。
——大家都會很開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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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改了一些排版&放忘記放的圖麻煩大家F5一下
謝謝老師陪我對02......感覺都在偷放主線有點抱歉(
然後表白則也中..........偶愛ㄋ.......
中間的圖感謝則也中繪製
謝謝由樂中交流
說甚麼ㄋ我要挖爆由樂主線
(ㄟ
偶也超級愛ㄋ
我看完第三遍所以我來不知羞恥地留言了
卡哇依………… 可愛過頭了吧……兩個天使……簡直就要哭出來………不管是由樂對於神明的深信不疑還有對媽媽和姊姊的情感、或者是老師在各種細節上的照顧都讓人覺得好開心好溫暖
圖也是……好好看……第一次看的時候差點就這麼在外面哭出來……你們好棒……
rihai: 哇三遍......!!
八中看得好細哇,謝謝感想......TTTT很高興能溫暖到
然後別哭......眼淚是珍珠......
(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