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左右,操場邊的司令台。
前一日抽血造成的不適讓雨宮晴彥選擇先坐著旁觀,幾位體能強健的男同學們已經換上體育服開始執行指令五了,但更多的是和他一樣在陰影處休息的同學。
暖身、跑步、和同儕聊天偷閒,體育課的尋常光景。
恍如昔日。
深秋的早晨氣溫偏低,雙手收在外套口袋內,晴彥看著一個個少年少女努力奔跑的身影,只覺無趣。
為了積分乖乖執行指令,就像被主人豢養的狗一樣——或許失禮,但這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像狗一樣,資源同樣仰賴上位者給予,甚至還有項圈呢。
咚沙。
白色毛絨物爬出箱子,短短的四肢使動作笨拙,或許能稱為蠢萌,但看在雨宮晴彥眼裡只有蠢。
殺掉這蠢東西有一百積分,是其他兩個指令的合計。
就是殺隻畜生,有什麼好猶豫的?
「你看,牠吃了,好可愛!」
「我真的不想殺牠啦……指令怎麼能這樣,太過分了。」
「可是、剛剛好像有人一領到箱子就去執行指令了……說是要從樓上丟下去,還有聽到說要用瑞士刀殺的。」
「太殘忍了吧,牠們也是生命啊……」
「總之我是不可能濫殺無辜的。這個指令我不做。」
晴彥揉了揉額角,睡眠不足加上女學生聒噪的高頻率高分貝說話聲讓他的頭隱隱作痛。
三個指令,殺兔子、跑十公里、與人舌吻,後兩者受限於體力和對象,最後選擇殺兔子的人應該更多些。
要怎麼殺?晴彥一邊想一邊推開那隻對他散發敵意的蠢毛球。
問問其他人的做法吧。
「……喂,不要咬我衣服。」
第一個徵詢對象,平時相處融洽的學弟。
「……淹死的。」
加倉沉默了片刻後回應道。
畢竟親手拿刀劃開還是有點……不舒服。他不想看到血肉模糊的畫面。
「牠就像是我們在吃的豬牛魚,人也是為了生存才殺死牠們的。」
晴彥點點頭,將淹死列入考慮。
「的確是呢。」
同樣是為了生存才殺死的,不過是因為兔子外表比較可愛才激發了同情心吧。
沒看過平常有誰有在為家畜哀悼哭泣的。
雨宮晴彥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接著是,擔任社團經理的同學。
「殺兔子?」
秋樹摸摸懷裡紙箱中的那隻兔子,兔毛柔軟的令內心人感到舒緩。
「為了不要在辦不到的指令讓積分過低而死,這種……這種殺害小動物就能取得積分的事,我……我要先完成。」
看著對方溫柔地撫摸兔子,晴彥有些意外地問道:「你討厭兔子嗎?」
有著一頭柔軟灰髮的少年輕輕搖頭。
「不討厭啊,所以這傢伙到現在還活著。」
秋樹指了指時鐘的方向,下午兩點,兔子是早上去領來的,到現在他都遲遲未下手。
「如果是,見不到這個跟見不到瑪莉,我必須選擇見不到這個。」
必須選擇。
是啊,大部分人的家人都在等著他們回家。
怎麼能為了一隻兔子放棄機會呢?
儘管是喜歡著的,仍然會親手葬送,溫柔地。
「做成了紅酒燉兔肉喔。」
一頭艷麗紅髮的清秀少女柔聲應道。
平凡的溫柔,奇特的答案。
「……宮內學妹還會做菜啊,真是深藏不露。」
晴彥愣了一瞬後讚道。
「很簡單的喔,學長也試著料理看看吧。」
優美眉眼彎彎,彷彿他們在討論的是家常菜。
「我會考慮的,謝謝。」
鬼才要。晴彥一邊笑著和學妹道謝,一邊暗自吐槽。
「剝皮肢解做成芥末兔肉,如果能找到芥末。」
帕克懷中抱著新鮮、活生生的毛絨兔子一隻,明明少年的動作很是溫和平穩,牠卻不停顫抖,似乎隨時會因恐懼而死。
「從小時候就是這樣,為什麼動物都很怕我呢?」
「芥末應該很難,也許可以去園藝部看看有沒有香草之類的植物可以替代調味。」
看著雖然這麼說、卻沒有絲毫困擾之色的帕克,晴彥僅是回以淺笑。
「我跟你相反呢,牠們會靠近我,但我並不喜歡。」
接連問了幾個老師和同學,得到的是一串堪稱兔肉全席的菜單。
紅酒燉兔肉、芥末兔肉、唐揚兔肉、串燒兔肉、炭烤兔肉……
不過才第二天,這些人就餓昏頭了嗎——腦內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失禮的想法,晴彥不禁輕嘆,為自己差強人意的廚藝、也為扛著箱子行動的麻煩。
與此同時,遇見了那位曾一起在音樂教室聊天的白髮少女。
「瑪茯菈同學。」
對方以淡雅微笑作為招呼。
在聽完他的問題後,她先是一陣靜默,才緩緩開口。
「晴彥同學,是為什麼想要動手,又是為什麼不想要動手?」
少女的碧眸柔和而冷靜,翡翠一般深邃,映著他的影。
「那不是單純的選擇題。」
「⋯⋯對你來說,你必需要堅持的是什麼?而為了那事物,你又能付出多少呢。」
堅持什麼——同時,放棄什麼?
晴彥瞟了眼箱中不安分的生物。
躁動、不甘現狀,活生生的。
「考慮過這些以後,晴彥同學也一定會有自己的解答了吧。」她保持一貫的微笑,和異變前幾乎沒有不同,「加油。」
晚上八點半。
雨宮晴彥覺得今天比昨天還要疲倦。
回到寢室燈也不開,水瓶一扔,直接走到陽台推開窗戶,居高臨下地看這腳邊那團猶如棉花糖的生物。
紅色的眼睛血窪似的,在晦暗不明的夜裡格外深沉,只在偶然反射一點點冷光。
晴彥低頭,目光落在紙箱旁的小碟子。
切片的蘋果放置多時早已氧化,但與他出門前相比,完全沒少。
根本是暴殄天物。他想。
抓起兔子,原想使力將其頸脖折斷,但觸感殘留在手上的疑慮最終還是讓他停下動作,打算改用沉重的物體將其敲暈再殺死。
暫且放下白兔要去拿工具,哪知這蠢毛球依舊不屈不撓地想藉由啃壞他的衣物來表達反感,咬著他的褲腳不放,逼他彎下身粗魯地撈起牠。
兔子對他充滿抗拒,扭動個不停想要跳走,經過大量運動與出乎意料事件後疲憊的晴彥耐心已趨近於零,是那一咬使他決定讓這隻畜生嚐嚐什麼叫後悔。
雨宮晴彥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吹風機吹出的熱風噴在兔子濕答答的毛上,吹出一個奇怪的痕跡。
晴彥一邊擦乾頭髮一邊「料理」兔子,由於湊合著使用沐浴乳,他們此刻帶著同樣的淡香。
要把這東西留在寢室過夜果然還是要洗乾淨,誰知道在指令下達之前這些兔子待在什麼地方?
潔癖如他理所當然的抓著兔子一併洗乾淨,沒有網路也不知道正確的方法,但說到底也許明天早上兔子就會回收或是自爆——見識過項圈的致命後現在什麼離奇的假設他都敢想像了——這種無關痛癢的小細節就別執著了。
幾番折騰後好不容易恢復乾爽,白兔一副被這人嚇壞了的模樣,不再咬他或做出抵抗的姿態,而是縮成一球不敢妄動。
晴彥不禁想,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雨宮晴彥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看著毛茸茸的兔子,晴彥回想起整日在外頭所問到的答案。
要殺牠嗎?為什麼?
沒有一個答案讓他滿意。
伸手戳了戳兔子尾巴,細軟的毛,好像布娃娃一樣。
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是很喜歡動物的。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討厭牠們了呢?
什麼時候……開始反感沒有實際價值卻能夠輕易被疼愛被珍視的這些寵物?
兔子動了動,挪開身子。
見狀他笑了笑,更像在自嘲。
「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被喜愛,多輕鬆啊。」
雨宮晴彥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因為很可愛、因為很療癒、因為……
理由怎樣都好,人們總是單方面的為寵物付出,不求回報,甚至樂在其中。
可是對著人,卻無法如此。
人總要有些什麼價值、什麼能稱為資格的特質或能力才能得到喜愛與肯定,並且被期望著等價回報,或是付出更多。
沒有人會愛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他再清楚不過。
就連朋友也是建立在互助關係之上,說穿了就是互相利用,這沒什麼不對——爭取有利生存的機會是本能,選擇能幫助自己的同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若要的更多、更深呢?
那些自古以來,人們就不斷傳頌謳唱的情與愛,永遠最不可靠。
如煙如雲,鏡花水月。
表像是美好的,實質是空洞的。
世上少不了耽溺於綺麗幻想的人們,可絕不包括他。
因為他見證過夢幻,也目睹過幻滅。
摸了摸兔子的頭,紅色小眼已滿是睡意。
用舊毛巾墊在箱子底部讓牠舒服一點,晴彥將牠抱到箱中放下,動作很輕、很柔。
睡覺吧。
最好做一個夢,忘掉今天所發生過的事。
雨宮晴彥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指令四
〈親手殺掉一隻小白兔,未達成。〉
大家好這裡是在吃宵夜的晴彥中
(如此沒營養的開場
又是一篇不知所云卻莫名長的指令,本來還想說要他
這基掰人殺兔子簡直易如反掌,看大家討論結果細思之後就寫出這東西了……
(好
兔子還在,
讓我們看看禮拜六官方會不會真的引爆牠們,預告一下沒死的話晴彥就會帶去溫室棄養,對就是棄養
好沒品,不殺是底線了
晚上是接在
這之後,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總之他需要時間啦,大家要相信他可以
(可以什麼
至於有多少&需要多少時間能調適就看官方指令和他自己的造化囉
(喜勒靠
經過大量運動與出乎意料事件後疲憊(亂標重點
嗯~晴彥後來還是把兔子留下了呀~
突然有感覺得晴彥心底還是有柔軟的部分呢(跟寒江相比(ry
喜歡同學穿插的部分 <3 好有寫實感
然後你怎麼都在我準備睡前貼文,我等得好苦,害我打這麼多(沒人逼你
ye_sibling:
又在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大大 我都說他明天要拿去棄養了……
(一言難盡的臉
這是我的問題嗎對不起那我以後都不貼了
(……
嫂子的兔子妹子養不要棄養啊給未央吧
然後不准忘記啊可惡給我想起來XDD一看到風來的臉就想起來!!!
完全能想像得到晴彥咬牙切齒要把兔子教訓一頓的畫面
可愛又暖心
後面的也好讓我在意,好期待晴彥後面的發展!!
喔,然後本來要搭配兩張四格的但因為
畫不完太ㄎㄧㄤ和內文格格不入,所以有時間再連著上一篇限交的圖發出來……吧
雖然其實在棄養之前兔子可能就會嚇死在寢室裡了
兔子是可以泡水洗澡的嗎
要是午夜前死掉就有積分囉也是不錯呢晴彥 (又講幹話
讓他後悔!!抓去洗澡澡
不行看到那,我不小心笑出來了
簡直可愛到不行
果然還是很疼愛兔兔的
還有蘋果吃
覺得叫兔子蠢毛球好可愛(奇怪的點
好喜歡晴彥明明感覺很不在意兔子卻會幫牠準備食物還幫牠鋪床(???)的舉動,也好喜歡內心的思考和問答的部分
noiz85411: 雨宮家訓,做一個乾淨的人!就算是兔子也給我洗乾淨再進門!!
(什麼啦
其實他很後悔,覺得蘋果浪費在小畜生身上太可惜了
(好
Hengling: 謝謝陽子中
不是覺得很凶嗎 他很在意做事的動機跟意義,如果沒有一個足以說服他的理由他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