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戰事膠著,士兵們各個忙於防備、注意敵軍動向,營帳內,駐守的大都督一派從容、翻閱戰報,直至一身披戰甲的彪形大漢走進帳內,才打斷男人的動作。
「稟報大都督,幾日前,末將手下在外巡邏時,發現一可疑人士,看他裝扮,末將以為可能是敵方將領。」
「他可願意配合?」
「末將問過後,他願意配合,只是不知所云,末將猜測是虛弱所致,已命人看守。」
「讓大夫照看著,待他好些便帶上來。」
「是!」
部將讓士兵傳令,要營中的大夫好生照顧他們發現的「敵方將領」──由於戰爭與裝扮,虛弱疲憊、被人們誤以為是北方將領,而帶至前線的黃遙,瞧著看守他的士兵,他想,他暫時是難以抵達城鎮與雙慧和白璽會合了。
水以黑笠黑紗與一席黑衣覆身,揹著一藥箱走在殺戮之後,夜幕垂降的沙場,血腥味、硝煙與腐敗味是戰場揮之不去的氣味──死亡的氣息瀰漫,於戰場上他方才已經救治了幾位人類,但沒有人嚴重到需要被他帶回到自己的根據地。
忽然,黑水的腳步一頓,藥靈能夠感知到瘟物,自然的也能夠感知到其他藥靈的存在,瞇起眼,黑水專心一志的探查這一藥靈的氣息,前一陣都到了消息,因為人類的戰爭而導致血走的暴增,又是讓藥靈開始忙碌了起來,尤其是第一線的滅燼深入戰場總難免會受到牽連而受傷。
這一感知下去月感到那藥靈的氣息微弱,混雜在人類之中,想來有可能是被誤抓了去,但因為受傷而無法脫身。
黑水輕功踏步,於夜色下疾行,前往那同胞的所在地。
得了令,讓士兵領著前往關押他們所發現的將領所在之營帳,有些年歲的大夫入了帳,緩緩靠近看來甚是疲憊虛弱、滿臉是血的白髮青年,定睛細看──那被血污沾染的雪白長髮微微透著褪金般的色彩,想來在光照下,會很好看吧──只不過戰爭還是帶著這般英挺的年輕人上了戰場,一些乾涸的血漬已呈暗紅,想來他被帶到營地一段時間了;大夫眉頭皺起,破損盔甲上的三個洞還滲出腥紅,難辦啊難辦,這年輕小伙還能活著堪稱萬幸。
「好了,這位將軍……」
「別碰我……特別是血……」靈力耗盡,黃遙的烏瞳已褪為金瞳,微微瞇起雙眼,他幾乎是用盡殘存的氣力向靠近他的人類訴說警告。
他不想人類因為碰了他的血而中毒,可那接到上級命令、前來照看他的人類大夫似乎以為他是屬於不願配合治療傷口的傷患,嘆口氣,便打算強行檢查青年的傷勢。
施以輕功疾行,其速度自然是人類所比不上的,沒多久後黑水便到達一人類的營區附近,他先將藥箱藏匿在附近的草叢裡,喚出了黑棍,漆黑的身影拔高於夜空之中,墨色便是他的偽裝,他是觀察著這營區的布置,同時間也更仔細的探查那位藥靈的所在地。
「說了別碰……」
「大都督要小的照看將軍,小的不敢不從,失禮了。」
「……爺的話就不聽?」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能行動加上疲倦與全身多處疼痛,黃遙這下臉色都變得猙獰了,對聽命行事的大夫就是撒氣,以致於他並未注意到手足的氣息。
「爺看你小子是不要命了!」
「放肆!大都督派人醫治你,還敢如此囂張,簡直不懂知恩圖報!」一名看守的士兵看不下去,出聲怒斥脾氣越發暴躁的黃遙。
「渾小子也不看看身上開了幾個洞!若非大都督仁慈,早放你曝屍荒野,讓外面的野獸撕了你!」另一名士兵跟著附和,大夫無奈的搖頭,揮手要士兵們別說了,免得那遍體鱗傷的白髮男子發作得更厲害。
然而,即使大夫要士兵們消消氣,但黃遙火氣可大了,一時半刻也不顧疲倦和浪費力氣,又朝著士兵們咆哮:「爺有說要你們大都督的仁慈嗎……!」
「滾……都滾出去……!」
黑水細細的探查,可感知那同門藥靈的氣息越發的虛弱,難不成是傷勢未被妥善處理?或又是因為久日的監押導致傷勢越發的沉重了?
這營區頗大,且紀律嚴謹,處處都有人站崗,看來要潛進去是相當耗時間和工夫的,黑水並不想讓那位同門的傷勢再拖延下去,思畢,他乘著黑棍下降,往自己藏藥箱的地方而去。
看來得用些手段才能盡快的將同門給救出來了,黑水打開藥箱,從裡面取出一只小匣子,隱身潛伏,悄然接近營區。
營帳內,大夫無奈的拿了條軟布綁在黃遙嘴上,讓他咬著,免得他繼續鬧騰、不小心咬到舌頭,也阻止他和帳內看守的兩名士兵爭吵下去。
而儘管黃遙仍不斷嘗試出聲,要人們別碰他,無法動彈的青年仍舊只能無助的看著眼前的人類解下他的盔甲與上衣,審視他的傷口。
營區的駐紮地點通常都是在水源的附近,因此黑水很輕易的便能夠獲得施展此法術所需要的水,黑水將靈氣探下入大地的水脈,靄靄水霧漸漸地自他身邊漫出,黑水將小匣子打開,裡面是細緻的白色粉末,黑水在匣子上輕吹一口氣,另那細粉飄起,融入了那白霧之中。
滾滾白霧像是有生命一般逐漸擴大蔓延,淡淡的霧氣像是要吞蝕掉什麼似的,覆上了營區,淡淡的霧氣就像是夜間尋常可見的現象,但裡頭含著黑水特別調製過的迷藥,只對人類起作用,而對藥靈無效,在過去於戰場上曾經幫助他多次,不過這要調配起來挺麻煩的,非必要狀況時,黑水並不會使用──
淡白的霧氣籠罩在營區,而吸入這霧氣的人類搖搖晃晃著,迷濛不清,是暫時的失去自主與神智,而黑水就有如入無人之境,一路往營區中央前行。
在那人類大夫正打算處理傷口時,忽然的一陣霧氣飄入營帳,讓帳內帳外的人們各個搖搖晃晃、眼神迷濛,像被什麼勾了魂似的,各個停下動作。
這景象讓黃遙茫了,儘管他慶幸人們暫時不會碰到他的傷處、接觸他的血,可這霧氣瀰漫又人人癡呆的情景,青年還以為是鬧鬼了,竟也愣愣看著人們,仍沒注意到手足的氣息正朝自己所在靠近。
黑水拉開了營帳的布廉,踏步進入卻見到了意外之人,黑水有些驚訝的看著同樣呆呆地坐在病床上,衣服被脫了的那位藥靈──「黃遙師弟?」溫溫潺潺的嗓音難掩著驚訝。
但瀰漫在霧氣之中的血腥味讓黑水回過神來,他連忙閃過呆立在帳中的人類,前去查看煌遙身上的傷勢,同時問著:「你怎麼會被人類抓來了?」
「唔唔唔……!」黃遙見到來者,一時也忘了自己還叼著布,嗚咽出聲,大概是想表達自己也很驚訝於黑水出現在這,而自己暫時不能動彈一事。
然而沒多久,他才慢拍的想起自己這樣,前輩根本不會聽得懂他說什麼,努力的扭頭、搖頭,想試著將綁在嘴上的布給弄鬆──只不過青年再怎麼努力,也是徒然。
真要說,他身體沉得和什麼一樣,滿是疤痕的身子青一塊、紫一塊的,是多處瘀青與擦傷,更別說被血泡咬穿的那三個血洞;打他被綁來這,傷口一直沒有清洗、處理,他又動彈不得,就算幸運沒被感染,傷處仍舊化了膿,更糟的是──他的肝臟破了,血泡的攻擊不只咬出三個洞、將他摔得頭破血流,還咬穿他的臟器,縱使黃遙有使法術簡單止住欲從體內奔流而出的鮮血,可他也不知法術還能再撐多久。
在黃遙嗚咽出聲的時候,黑水這才想起來他的嘴還被人綁著布條──不由自主地感覺到幾分微弱的怒氣──他動手將黃遙的嘴上布條解下,伸手輕捧了一下他的臉頰,「還好我來得及,要是他們對你用刑的話那可怎麼辦?」
黑水在戰場走動多了,他知道在這種場合裏面總是會有些骯髒的事情。
「你傷的很重,還可以支撐一會嗎?我得把你帶回去我的根據地。」
黑水檢查著黃遙身上的傷口,他知道黃遙是利用法術止住最大的那三處傷口的血,而在同時他將手覆在黃遙的胸口將自己的靈氣灌入他的體內,幫助他可以在更加支撐自己,他扯下了一旁的布,將黑棍分裂成兩段,開始製作簡易的擔架,等一會還得去找他們沒收黃遙的物品。
「嗯,可以,晚輩還撐得住……不過……」
「其實旁邊那位先生是要治療晚輩的……是晚輩不配合,那位好先生沒辦法,才拿布把晚輩的嘴堵起來的……」感覺到黑水些微的怒氣,黃遙趕緊向黑水解釋這些人類其實是打算幫助他的,只是礙於自身毒性,才沒法配合醫治。
「雖然更早之前來問話的先生兇了些,不過因為晚輩回答他的話,所以那個人說晚些回報大都督再來讓人來照看晚輩……嗯……」
「難道這也是……拷問嗎……?」
微微挑了挑眉,儘管黃遙並沒有看見,但顯然是自己誤會了,但又為黃遙如此單純感覺到有一些憂心,「很難說。」黑水輕輕搖了搖頭,又道:「別管那些了,我得先把你從這裡方弄出去,我得找你的靈具,盡快把你送去治療。」
黑水的眼睛掃向了附近的藥箱,不客氣地從中先拿到些繃帶,先將黃遙腹上的傷口僅僅的綑綁起來,壓迫住可能隨時會流血的可能。
「他們拿了你什麼東西,我可不想把你的東西落下。」
黑水著問著,動手將黃遙身上被脫下來的盔甲打包。
「靈具、匕首、隨身攜帶的應急藥品……還有剛才脫下來的盔甲和衣服,跟披風。」想了想,自己身上除了這些,就沒帶其他了,他的行囊可讓玄祁背著,和雙慧與白璽進城了。
「……抱歉麻煩前輩了。」
「不會,你辛苦了。」
黑水將黃遙的盔甲、衣物和披風的包裹掛上了黑棍,「來,上來,我們去將你的靈具和那些被沒收的東西拿回來後,就該離開了。」黑水扶著對方讓他躺上臨時做好的擔架。
可以的話,黑水總是盡量別跟人類有太多的牽扯,儘管他醫治受傷的人類,但被人類發現他們的身分有危險的。
「……你的眼睛顏色變了,這會有什麼影響嗎?」
「沒有影響、只是……晚輩靈力耗盡了,眼睛就會變成金色的……」因為放鬆,黃遙的語氣聽來也慵懶些,不單是由於虛弱,倒也有終於能離開人類營區之故。
「晚輩不辛苦……是大意了……」仔細想想,他落得被人類帶回軍營、深陷其中不能動彈,究其因果便是自己一時大意,疏忽了血泡被血走附著的可能。
「是嗎?」
黑水溫聲說著,同時感知著黃遙靈具的方向,接著操控著黑棍將擔架懸浮在自己的身側,「你身上的傷勢是怎麼造成的?」為了節省時間,黑水一邊尋找著黃遙的靈具一面詢問著對方的傷勢是怎麼來的,腹上那三個大洞看起來可不太像人類造成的,假如是瘟物的話他在回去後還要準備共煮來免除任何可能有的感染。
「被血泡咬出來的……」
「晚輩感應到它的氣息,本來想引開,引到遠些的地方……結果、沒料到它可能被血走附著了……被一口咬住……」他記得被那強壯的怪物咬住時,根本連反應都沒法,就被當玩具一樣的亂甩。
「血泡……」
黑水輕聲地說著,「你在哪裡碰見他的?」瘟物容易被藥靈所吸引,他得確保如果將受傷的黃遙放在自己的根據地不會招來危險,他在這片區域活動的時候一邊治療一邊將碰見的瘟物予以滅除。
在其一的帳篷裡找到了黃遙被沒收的靈具和用品後,黑水將之堆在克難的擔架旁,和著黃遙一起後,便不打算再逗留於人類的營區,他施起輕功,單手覆在黃遙的身上,一邊為他輸入靈氣一邊往自己的根據地疾行而去,而隨著他們的撤退,瀰漫在營區的霧氣也漸漸的散去,那群人類只會感覺到自己做了一場夢,以及發現他們的人犯消失了。
「晚輩不清楚……只知道是在距離城鎮一段距離的地方,但不到這邊……」黃遙盡力思考遇見血泡的位置究竟在哪裡,昏沉的腦子無論如何也不能理清精確位置在哪。
「抱歉……晚輩只記得這些……」嘆口氣,黃遙還是為疲倦影響,無法再想起更多,只能再次向黑水道歉。
「它大概、是從北方跑來的……」
「好,這些都不說了,你先休息,得要一刻鐘的時間才能到我的根據地。」
聽聞對方的嗓音越顯虛弱,黑水將藏在草叢的藥箱背起之後,便加快了速度,但因為在他的靈力包覆之下,黃遙躺在擔架上只感覺到平穩與微風,不會感受到其實他們的速度極快,就算是在被人類看見了,也只會感覺到是一抹漆黑的影子在夜色的昏暗之下一閃而逝。
「嗯……」應了聲,黃遙乖巧的照著黑水說的先休息,逐漸模糊的視線中,他瞧著夜色,感受微風吹拂。
他總覺得舒服,可讓血走跑了這事,讓他賭氣似的,不願闔上眼。
黑水亦不在多言,只是帶著黃遙逐漸遠離戰場,往一座小山丘前行,他過往只要來到江南避冬,會在好友子車那兒住上一陣子,但休息過後他便會在南方的戰場活動,醫治傷兵,為了不給子車太多麻煩,因此早早便整治了一處江南的根據地,是為了醫治一些較為嚴重,需要花比較多時間調養的傷患所準備的。
沒多久他們來到了一處密林,黑水在這兒設下了陣法,若是有人類闖入將會迷蹤最後從別的出口離開,不會找到他的據點的──
一會兒後,密林是豁然開闊了起來,林中有一汪清徹的深湖,湖的正中央有一棟簡單的木屋,但無橋亦無舟,湖的岸邊則是系著一艘小舟,在岸邊也有一棟簡單的木屋,黑水的仙火有如水狀的火焰為他們照亮了一路,冷水幽光,是若仙境似的。
黃遙靜靜看著四周變化的景色,密林之後便是開闊,他瞧照亮道路的仙火,思索是不是快抵達前輩的據點。
於此同時,他也感受到法術正漸漸失去效力,幸虧黑水先以繃帶緊緊將傷處捆綁起來,不然沒過多久怕是要噴血也說不定。
水色的仙火落入了屋簷下懸掛的透白水晶所雕成的燈具,一連數盞,一直連綿到診室,昏暗的夜色裡頓時亮起了明亮的白光,黑水直接將黃遙連同簡易擔架送到了診台上,收出了黑棍,將其黃遙的靈具和其他物品先堆到一旁去。
「黃遙師弟,我接下來要為你治療了,你將止血的法術徹下吧,別擔心我會接手的。」
黑水說著,一面將外出的衣服與斗笠等物撤下,同時準備治療──診室被打理得相當的整潔,井然有序,各式的醫療用具都被妥善的布置在桌上與架上,一面櫃上則是整齊的擺放著各種瓶罐,不管是藥品或是工具都相當地齊全──他使用這處的根據地已有數百年了,不管是什麼都準備的應有盡有。
「嗯……前輩稍等會……」
「法術很快就會完全失效了……」他終究只是施個時效性的法術阻止血液奔騰而出,現在時間快到了,血也漸漸不受控制了。
「抱歉……」一想到自己沒靈力也沒能力撤下法術,黃遙不禁感到哪兒歉疚,於是又一次的向黑水道歉。
「不打緊,不要跟我說抱歉。」
黑水溫柔的低語著,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後協助著他將髒汙的外衣脫掉,只餘一件底褲,接著也將緊捆在對方附上的繃帶撤下,三個巨大的血窟窿已經漸漸的似要滲出血水,傷口多日未受到妥善的治療,因此狀況極糟,還有黃白的膿液,散發出不甚好聞的氣味,而其餘的都是輕微的割傷和擦傷,除此之外的便是撞擊後產生的大片瘀血,血泡的攻擊模式便像是野獸一般的粗魯,想必黃遙避是被血泡給咬住,甩飛於地上,不然不會造成這樣的傷勢的。
「傷口一定很痛吧?我先幫你止痛。」
黑水說著,拿起一只白瓷罐,毫不猶豫的將裏頭半透明的液體全數倒在黃遙腹上的傷口,那是以他的唾液為基底所條配的特製的麻藥,立即見效且毫無後遺症,黑水將那藥液勻的抹在三處血窟窿上,便是局部麻醉完畢,是連傷處的一絲疼痛都消失了。
「……謝謝前輩……」由於黑水說了不要和他說抱歉,黃遙頓了頓,在下一個抱歉又要不小心脫口而出時,改成道謝。
「藥性關係,沒那麼疼的……」年輕的藥靈希望師兄不要為他的疼痛而操心的解釋道,儘管疲倦感沒有消去,但在黑水將瓷罐中的藥往最嚴重的那三個血洞倒下後,最疼的傷處已經不疼了,這讓黃遙感到些許輕鬆的吁一口氣。
「還是會疼的。」
黑水輕輕地撫摸著黃遙的額頭後,他將黑棍縮小過火消毒,接著將黑棍分裂成數環覆蓋到了黃遙的傷處上,催動著黑棍的功能,便見那白黃膿液被汲取而出,在空中凝成一團,最終落入一旁備好的土罐裡,趁著黃遙自己本身止血的法術功能還在,黑水俐落的除去膿液,喚來淨水予以清洗傷口並且清創,銳利的小刀,刀起刀落,將腐肉剃去──而在同時,黃遙的法術也失去效力,鮮血湧出──但黑水僅僅只是一歛眸,交替而上的是御血術,進而控制鮮血不橫流。
「我要幫你將傷口縫上。」
黑水說著,接著拿起早已備好的針與桑皮線,如同最優秀的織娘似的,將那三個巨大的血窟窿逐一縫補。
「嗯……」感覺到黑水俐落的處理傷口,黃遙只應了聲,儘管他還在生自己讓血走跑了的氣,所以不願闔上雙眼、好好休息,可在疲倦的攻勢下,青年的眼皮越發的沉,加上治療的過程中,他也漸漸放鬆,意識朦朧之際,黃遙只記得黑水說了要幫他將傷口縫上,便闔上眼,沉沉睡去。
注意到黃遙睡去了,黑水只是溫溫的一笑,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只是妥善的將那三個最大的傷口縫合,確定了止血後,他先到了灶房去燒熱水,等等還要為黃遙共煮才是,一大鍋的熱水慢慢地燒開,黑水先行煮了點溫水,撒上些藥粉,先清洗黃遙身上其他傷口與身上的髒汙,但尚未上藥。
將附有輪子的木桶裝滿了溫熱的水之後,黑水來到了藥房將裏頭所有的關白附皆取出,「得在去備點了。」黑水喃道著,將關白附的藥草與那關白附藥靈皆放入桶中,漫起了水色仙火,燃起了共煮之法,只要被瘟物所傷,儘管當下雖然見不到感染,但總是共煮保險些,況且共主也可減輕藥靈的傷痛與疲倦。
到底是傷的沉了,也累的慘了,黃遙就這麼任憑著黑水擺弄著都沒有醒來,就連黑水拿出皂角,替腦袋垂靠在木桶邊的黃遙清洗那一頭被弄得髒污的雪白長髮時候也沒有清醒。
共煮完畢,將黃遙的身體都打理的潔淨之後黑水才逐一將傷口上藥、包紮,為了讓他更舒適些,因此只套上一件乾淨的褻衣。
一來二去之間也近乎破曉──黑水望了望天色,也沒有停下動作,再好好地用自己的靈氣為黃遙疏通了氣脈,滋養著他枯竭的靈源,看著那慘白的臉色好轉些後才肯罷休。
黑水伸手輕輕撫摸著黃遙熟睡的臉龐,略略思考,又到藥房去配了些安神助眠的薰香,點燃後一室淡淡藥香,替黃遙攏了攏身上的被子,黑水這才離開,稍作歇息。
夢鄉裡,眼前的景色一片綠意,不同冬日的蕭瑟,溪流潺潺、繁花盛開,不知夢鄉中的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甚至還有自己未見過的花草;年輕的藥靈往遠方看去,看見土丘上有如迷你藥王殿的建築,好奇心促使他上前一探究竟──卻沒想到正要靠近時,幾隻顏色不同、有著不同裝扮的毛茸茸小兔子從遠處蹦跳過來。
有幾隻裝飾、特徵皆不同的黑色兔子、有粉色兔子、有藍色兔子、有紅色兔子、有紫色與草綠相間的兔子,也有頭戴小花環與頭上長著小花的白兔子,還有好多好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夢裡的小兔子們有種很強烈的既視感,但對於一靠近牠們也跟著變成毛絨雪白小兔的黃遙還是開心的忘了問題,踩著輕快的腳步跳呀跳,讓慈祥和藹、拿著手杖的長老兔子拍拍他的腦袋後,就跟著其他兔子玩樂去了。
然而,這樣充滿兔子的可愛夢境、可以用兔子身體活蹦亂跳到處玩耍的夢境,在陣陣香味傳來,一隻特別毛絨圓潤的兔子喊著要大家吃飯時嘎然而止──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的黃遙緩緩睜開雙眼──倒映在墨色雙瞳的陌生房間景色,還有不斷從外邊飄來的陣陣香氣,讓昏昏沉沉的年輕藥靈眨眨眼、翻個身想試圖回歸夢鄉之中,繼續他的兔子夢;只可惜就算他闔上眼、試著努力的讓自己再次睡著,但他被飢餓給煩擾得無法入睡,只好愣愣看著房間簡單俐落的擺設,看著眼前的桌椅與窗戶發起呆來了。
這處是黑水的地盤,因此他知道這地方所有的動靜,因此知道黃搖醒來了,他為了讓黃遙可以多休息點,因此給他下了些安神助眠的藥,黃遙也差不多在他預估的時間內醒來了,也正巧可以將他準備的膳食送過去了,這師弟足足睡上了兩天,現在肯定很餓了。
黑水拿出一木製餐盤和餐具,依序將他準備好的食物盛裝擺放──黃遙這師弟特別的挑食,黑水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準備的食材,畢竟正是傷軀不好好的補充營養可不行。
「遙,你餓了吧?」
黑水端著食物進來的時候一個不經意用上了相當親密的稱呼,但他倒是未有所覺,「黃遙師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他將食物放在桌上──一碗清甜的的蓮藕粥,他今早才下潛到湖裡去挖掘出來的新鮮蓮藕,蓮藕有止血、散瘀、散血,且促進消化,對於兩天未進食的黃遙而言也有開胃的效果,濃而不膩,為純甘甜的大棗淮山牛展湯也有補氣補血、滋養脾胃與強筋健骨的功效。
黑水甚至還準備了一到江南特色小點的桂花糖藕,養脾開胃、補氣養血,作為點心也是犒勞他這些日子的辛苦,同時也準備了一壺溫水讓他解渴。
「我看看。」
黑水走至床畔坐落,執起黃遙的一隻手,為他把脈。
「兔子。」睡眼惺忪、尚未從兔子美夢中抽離的黃遙聽見黑水的問話,反射性的就是句兔子脫口而出,他記得夢裡也有隻臉上充滿斑點的黑色小兔,和前輩很像……
所以為什麼我會一開口就是兔子?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黃遙這下是完全清醒了,趕緊接著道:「晚輩的意思是,像兔子一樣感覺很輕快。」
「除了餓以外沒其他毛病,晚輩沒變成兔子。」青年笨拙的解釋,急於解釋的結果,反而讓關白附藥靈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嗯,那看來應該恢復得不錯。」
放開對方的手,黑水抬頭對著黃遙溫柔一笑,看來剛剛是有些睡昏了,伸手摸摸他的頭,笑道:「餓了的話,快些吃東西吧,傷口還在癒合中,行動的時候不要太快太用力了。」
幫著對方起身,黑水悉心交代著。
「是,謝謝前輩。」黃遙乖巧的點點頭,在黑水協助下起身、來到桌邊的年輕藥靈愣愣的眨眨眼──無論如何,桌上的飯菜可豐盛了,而且都是自己喜歡吃的,想來前輩為了準備飯菜煞費苦心。
「……好吃。」吃了口蓮藕粥,因為是喜歡吃的食材,又調理得美味,黃遙心情好了起來,一時間只認真又默默的解決桌上的飯菜與小點。
「如果吃不夠我還有多煮。」
看著黃遙乖乖地吃著飯的模樣,黑水忍不住又伸手摸摸那一頭蓬鬆的白髮,溫聲笑著後又道:「你在這裡待著,我得去看看傷患,順便也給他們送吃食過去。」
於深湖之中那座無橋無舟的木屋是黑水設置的病舍,大部分時候是用來醫治於戰場上傷勢過分嚴重的傷患,也有部分是生了重病之人,曾經那病舍才是他於此根據地的房子,但發生過很多事,讓他決定將病舍移置湖中央,避免.....人類探查他的據點。
「嗯。」黃遙點點頭,明明吃了蓮藕粥卻還總覺得餓,青年想想或許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消耗過多,一時也無法將缺失的補起來,只能慢慢享用黑水為他準備的飯食,默默目送黑水給人類送餐去。
這麼說來,不知道雙慧哥哥和小花現在如何了。
一想起同行的前後輩在城中、不知情況如何,黃遙頓時又感不安,總覺得自己在這安寧的休息實在哪裡過不去,或許他們正忙碌,又或者為下落不明的自己操心;思及此,年輕的藥靈本想起身去尋找雙慧與白璽,可要是自己不告而別,又怕黑水師兄擔心,這才按捺住性子,沒一時衝動衝了出去。
目前在病舍裡的傷患只有一名人類,傷的是極沉,當時黑水看見的時候是被好幾追兵所追殺,不只身受箭傷、刀傷還中了毒,他心念一動便出手救了對方,不過他也不打算探查他的身分,他從來不想過度深入與人類的互動,好在這人類也挺規矩的,就是有一點有些煩人。
「恩人,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於病榻上,一身肅殺之氣的男子撐起了身體,看向了戴著面具遮掩容貌,端著食物進來的黑大夫──他知道眼前這位就是那位在戰場上神出鬼沒的大夫,有著過人的武藝和醫術──不知是妖或是仙,存在在戰場上的傳說已有三四百年有了。
「現在還不行。」
面對千篇一律的問題,黑水只是淡淡地道著:「讓我把個脈之後就吃飯吧。」他靠了過去,將食物放在病榻旁的桌上,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細細把過脈確認身體狀況後便將往後退了幾步。
「等我說可以才可以,不要再問我了。」
「是。」
黑水聽著對方千篇一律的回答,他知道明天進來他還是會被問一樣的問題──就是這一點煩人,黑水將闔上的窗戶打開一扇通風,便退出了病舍,踩上了小舟,操控著水流回到了岸邊後,黑水想了想,決定再去灶房拿點食物,就怕黃遙沒吃飽,不好意思說。
耐著性子等呀等,黃遙將桂花糖藕塞入口中,好吃是好吃,可一想起雙慧和白璽不知如何後,他便食不知味,總覺得這桂花糖藕少了什麼似的,好像又不是那麼美味,可是還是好吃。
坐立不安的黃遙最後放棄一樣的試著放空,連桂花糖藕都還沒吃完,但那其實在心底潛伏許久的火爆、霸道性子可是找著了機會,搧風點火偏要令他坐不住,簡直要把青年給逼急了;最後黃遙是雙手撐在桌上,心煩意亂的把那頭長髮給抓得亂糟糟的。
放在灶台上的蒸籠一打開便傳來了香甜的味道,恰是蒸好了,黑水拿起濕布端起一籠紅棗小饅頭,紅棗補血,又是黃遙喜歡的饅頭,是黑水特地給他做的,就算現在不吃,一會餓了,冷掉也能吃的。
而當黑水端著蒸籠走回房間後便看見黃遙抓著頭髮一臉煩躁的模樣,不由擔憂地問著:「遙師弟,怎麼了?」
「晚輩想起同行的前輩與後輩還在城裡候著,希望能趕緊去與他們會合。」一聽見黑水的聲音,黃遙迅速的抬起頭,向黑水訴說讓他苦惱的原因,以及希望去與他們會合一事。
「讓他們擔心,晚輩心裡過不去。」
「還望前輩讓晚輩去城裡和他們會合。」
「你現在還不能遠行,至少這幾天不能,我知道你很著急,但不可以,可是我盡量幫你治療,但特別的癒合療程需要兩三天,好嗎?」
黑水溫聲地拒絕了,嗓音雖是溫和,但是有著堅定,黑水一面說著一面將蒸籠放在桌上後打開,露出裡面小巧冒著蒸氣的紅棗小饅頭,「但在療程結束後我會替你去城裡找他們,你們有沒有約定好在那裡或是什麼信物呢?」
「再往南行,由一名名為孫涼的人類於城內所設,專門收留來自北方的難民的地方……」從話語中聽出黑水的堅持,黃遙心裡更悶了,但還是照實說出他們原先的目的地:「雙慧哥哥和小花他們去了那裡。」
「因為那位叫孫涼的也廣招各方大夫,要給那些百姓治病與照顧;北方太混亂,加上收到這消息,所以雙慧哥哥才說來江南這邊。但信物……」黃遙低頭看看自己的長髮,似是想到了什麼,「晚輩的頭髮與匕首,可以當作信物。」
「哥哥的靈獸玄祁聞得出來,她是隻黑色狐狸。」
「我知道了,我知道這個人。」
黑水點頭道著,他在戰場上也遇過那位人類的人馬,也曾經被邀請入城裡幫忙醫治百姓,但他未答應,他並不願意和人類有太多的牽扯,不過要是受重傷治療道可以離開的話,他會將人放在那座城的附近就是。
「那麼明天我再出發去找人,好嗎?晚上在幫你進行治療?」
黑水將蒸籠推到黃遙的面前,示意讓他多吃些。
「……好。」猶豫、糾結了一陣,黃遙沉默會兒,還是答應黑水,讓師兄代他去尋找雙慧與白璽。
同時,為了表達自己確實答應這事,黃遙伸手拿了顆自己最愛的饅頭往嘴裡塞。
「別擔心太多,好好休息,先把傷口治好了再說。」
看見黃遙拿起饅頭開始吃了起來後,黑水這才安心了些,露出了溫的笑容又摸了摸黃遙的頭,「你如果吃好了,在房間待悶了可以在附近走走,但要慢慢的移動,不要太大力也不要太快了,知道嗎?」
「這裡是我在江南的別院,我常常在南方的戰場行醫,湖中央是病舍,現在裡面有一位傷患正在接受治療,處在密林裡,林中設有迷陣,但只會對人類起效用──我將人類和我們住的地方分隔開來,湖岸上這頭的房子有兩間房間、一間藥房、一間疹室、灶房和儲藏室,有需要什麼就自己取便是。」
黑水簡單的給黃遙介紹著他的根據地,「一會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做,有事情就來藥房找我,好嗎?」
「好,晚輩明白了。」仔細記下黑水說的,黃遙乖巧的點頭,慢慢解決蒸籠裡的小饅頭,他想,或許等等再休息會可以去外面看看也說不定。
「……前輩累了也要休息。」頓了會,解決半顆小饅頭的青年緩緩的道,畢竟從他被前輩給救了回來,應該也有段時間了;不知自己其實已睡了整整兩天的黃遙想──自己睡了一晚,前輩可能忙了整晚都沒好好休息,待會還得去忙,想著想著,又覺得哪兒過不去。於是,出於關心的,年輕的藥靈淡淡的說了句。
「我會的,那療程我想就訂在亥初,做完之後剛好可以休息。」
黑水微笑道,那特別的療程是特別費精力,做完後他剛好能夠休息,好好調養一番,明早才好去城裡一趟,幫忙黃遙找人,「那我先去忙了。」
語罷,黑水收拾著黃遙用過的餐具,只留下那籠還沒吃完的蒸籠給黃遙後便離開了房間。
「嗯。」黃遙再次點頭,乖巧而緩慢的將剩下的小饅頭吃完後,便照著黑水的交代,動作盡量慢而不會太大的收拾蒸籠,收拾完畢後,便又回到房間裡,乖乖的縮在床榻上;青年本來想試著思考什麼,不過沒多久,他便連本來要去外頭晃晃的想法都忘了,呆坐在床上靜靜放空,直到夜幕低垂,黑水端著晚餐──香菇芋頭粥、藥膳菇牛肉湯、黑木耳炒豆芽,以及點心桂花釀藕粉丸子進房,才又慢拍的拉回思緒、就座享用。
雖說如此愜意又安寧的時光總讓黃遙感到哪兒不踏實,但青年還是努力的將這份心虛藏在他木訥的表情之下;晚飯後,很快又放空、盡量讓自己休息的關白附藥靈乖乖回到床邊,靜靜等待亥初之時的到來。
亥初一到,黑水便讓黃遙脫去了上衣,並且將繃帶解下後躺上診台,他需要的東西早已經備妥了,頓了一頓,黑水看向一直都很乖巧的師弟半晌,忽然輕聲道著:「治療手法不太會太好看,遙師弟你要部閉上眼睛?大約要半個時辰,不會痛的,我會先給你上好麻醉。」
「好……?」儘管有些困惑,但黃遙仍舊照著黑水說的閉上雙眼,並非因為治療手法不好看之故,而是想著既然前輩這麼說了,應該有前輩的理由,所以乖順的闔上眼。
黑水看著黃遙閉上眼睛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但是他很放心黃遙不會偷看,一直到他說可以後,這師弟才會睜開眼睛。
先是抹了一點藥液麻醉原本的那三個孔洞的傷口,黑水將左手的的臂套拉下,拿起一把銳利的小刀削下一層皮肉,他將那削成長條的皮肉覆蓋於三個傷口之上,流淌的鮮血也浸潤那傷口───他並非藥王,無法使藥靈的斷肢再生,但是他是螞蝗,天生斷可生,擁有比一般生物更強的創傷修補和再生能力,他可以將這再生的力量分享給他人。
只要以他的血肉為引,引出他生命本源的靈力來治療,就能夠加速對方自我本身的痊癒力量,加快傷口的癒合,儘管對身體的耗費極大,但是是值得得,只要結束後讓他沉於湖水之中好好的休息調息一番便可以了。
而且他自仙山帶來的,充滿黑玄靈氣的鮮血還剩下幾管,可供他回復氣力。
「遙師弟,放鬆,然後好好的感受我的靈氣,不要拒絕,這樣能夠幫助我竟進療程。」
黑水緩地將靈氣灌注在傷口上,他不能太快,必須緩著來,讓他的靈氣與黃遙的靈氣、與血融合在一起,於此才能夠成功。
「是。」閉著眼,黃遙聽從黑水的指示,盡量的讓自己放鬆,避免影響到師兄;於此同時,在似水般的感覺滲入體內後,他感覺到傷處彷彿蠢蠢欲動,不太安分,似是趕著要接合、癒合般的。
儘管黃遙的直覺告訴他哪兒有些怪,畢竟傷口的癒合會用上什麼特別的治療手法,甚至手法不好看這點都令他困惑。
但年輕的關白附藥靈想,或許是自己多心了也說不定。
這治療手法算是極耗損能量的,一般時候黑水也不輕易對人使用,但這裡地處戰場的附近,加上因為戰爭之故而使瘟物大增,別院又只有黑水一個人,若是他離開別院去城裡幫忙找人,便是只剩黃遙一人,若是溫物被吸引過來,無人可以協助黃遙,黑水唯恐發生無法挽回的意外,才因此動用此治療手段。
近半個時辰,治療接近了尾聲,那三個傷口也好至五成有,黑水收斂靈力,自己被削下一層皮肉的傷處還在滲著血,黑水簡單擦拭,取了離開仙山時,曥子贈與他七厘散敷上,俐落的包裹上繃帶後,將臂套重新帶回手上遮掩傷口。
而那條被削下來的皮肉彷彿是失去所有生機一樣變的乾枯皺巴,黑水輕一碰,變化作灰粉,接著拿起一旁溫在紅泥炭爐裡的熱水稅上冷水,調成溫水後才拿使乾淨的棉布沾濕,將血汙與灰粉都擦拭乾淨,敷藥。
「遙師弟,你可以睜開眼了,還有起身,我幫你包紮。」
黑水溫聲道著,帶著疲倦,拿起乾布擦拭著面上的冷汗淋淋。
「嗯。」睜開眼,黃遙緩緩撐起身子,不過一見著黑水疲倦的樣子,青年思考了一會兒,便接著道:「晚輩雖不精醫術,但能自己包紮,前輩先去歇息。」
由於一直麻煩師兄這點實在讓黃遙心裡過不去,因此思量過後,覺得還是自己包紮就好,前輩也能早些休息。
「沒事,就差綑上繃帶而已。」
黑水搖了搖頭,也沒等對方回應,就直接拿起繃帶替黃遙包紮,「雖然傷口已經癒合了五成左右,但你的動作還是要輕細些,等會睡前運行一下靈氣、氣脈有助於傷口癒合,明晚在治療一次就能好個八成。」
「......嗯。」似是表達對前輩不等自己回應便直接包紮一事,黃遙沈默了一會才悶悶的應了聲,鬧脾氣的皺起眉頭,間接表達他的不滿。
不過為了快些好起來,前輩也不用如此操勞,他還是會乖乖運行靈氣的。
雖然聽得出來,看的見黃遙有些不滿,但黑水現在有些太勞累了,因此他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當作安撫,「好了,好好休息,明天我替你去城裡面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同夥,嗯?」
黑水想著,他明天在收拾診室吧,黃遙的傷口相當深,因此他花費了相當多精力。
「嗯。」點點頭,黃遙想再鬧脾氣也不能讓黑水好好休息,便乖巧的聽從指示,不讓前輩為他費心。
「前輩好好休息。」
「好的,晚安。」
也是累了,黑水不在多言語,便是溫聲道一句晚安後便往屋外而去,他於岸旁一處岩上寬衣,將衣裳盡數脫下摺好安放,渾身赤裸只餘一臂上包裹著繃帶,他涉入了沁涼的水中,走至湖深處直至沒頂──黑水微歛著眸,看著湖面的波光與朦朧的月星,緩地沉入深深的湖水中,湖底細紗漫起,悄地將這螞蝗沒去,一切都是那樣的恬靜。
大力地把遙遙狗狗帶回家金屋藏嬌了(亂說話)
看黑水用力把遙狗狗養好養肥!!!而且這一次還意外解鎖黑水治療手段最大招了!!
因為黑水真的很少使用這一招WWWW(而且感覺用了說不定會被罵(
遙狗狗比高狗狗貴重多了!當然是金屋藏嬌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