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原凪是雅一年級時的地理老師。
石井雅對他的印象不深,整個一年級的時光,他只能記起荻原總低頭自顧自唸著課本內容的腦袋。荻原似乎對和學生交流一點興趣都沒有,一下課便會迅速收拾東西逃離教室,也從不點名問問題,即使下方學生開始閒聊嬉鬧也不會阻止,彷彿講台上與講台下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似的。
某種程度來說,比起那張隨時像是家裡有人過世一般的陰鬱臉蛋,雅對老師的髮旋印象還更深一點。若沒有記錯的話,班上還有不少同學是上了他一年課還不記得他的名字是什麼的,對上課常睡覺的人來說甚至連看見臉都認不出來。
在平時,身高不高又存在感極低的荻原凪混入人群中應該是很難發現的,然而荻原身穿西裝並且身為老師的事實讓他無法躲避來自學生的求助。此時此刻,荻原的身邊圍繞著好幾個拜託幫忙抽血的學生,他們輪流伸出手來讓臉色蒼白的地理老師取血,這副稀有的景象讓雅站在一旁瞇起了眼,不帶一絲溫度盯著那張臉直瞧。
尖銳的針頭刺穿肌膚,眼前學生發出吃痛的悶聲讓本就面色蒼白的荻原凪止不住一顫,手頭上抽血的動作跟著停了下來。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直到學生點點頭表示可以繼續後才嚥下那口氣繼續動作。明明只是依照記憶中的手法嘗試性的幫自己完成抽血,卻意外引來幾個同學的注意並請求幫忙,生怕會傷害到學生,荻原凪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謹慎的像是在拆卸炸彈般。
鮮活溫熱的血液逐漸飽滿空蕩的血袋,凪注視著針頭動作,仍無法無視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視線。他咬緊牙關,壓抑下隨著血腥味不斷上湧的作噁感與恐懼。
「可……可以了。」解開止血帶,凪的聲音虛弱得像是自己才是被抽了兩包血的那個人。目送想盡快完成指令的學生離開,他在與那道視線對上前迅速低下頭,顫抖著呼叫下一位需要幫忙的同學上前。
一隻小麥色的手臂插入了荻原凪的眼前風景,順著紅色護腕往上,關切著老師的少年側頭看著對方一面笑著說道:「荻原老師,我也拜託你了。」
一宮湊將自己原本穿著的運動外套脫去,露出裡面的短袖上衣,並順手地將外套綁在腰上,若不是這場騷亂,湊的模樣乍看之下就像是學期初趕著要去做健康檢查的體育系社團學生一樣。
然而現在不管是誰都是這般凌亂,或者該說,能整整齊齊像眼前老師模樣的人反而鮮少吧?這樣想著的湊一面拍了拍自己上下手臂內側的地方:「老師要是需要休息,我可以先抽一袋就好……,麥克說他也會抽血的,對吧?麥克。」
空出來的手指了指身旁的高大胖個外國青年,從教室醒來後就跟自己就一直一起行動的同學麥克手裡也拿著抽血用具,儘管麥克拍著胸膛說交給他的模樣的確蠻值得信任的,但是湊還是認為身為大人的老師應該經驗更加豐富一點――雖然這點完全沒有根據就是了。
「ちょっと a minute…!(稍等一下…!)」
看完說明書的麥克正在一旁試圖從自己的手臂上找出血管,過度的聚精會神使他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經過幾個失敗的針孔後,他似乎終於把針扎到了正確位置上——
「Awesome!」麥克發出了小聲的讚嘆,看著自己的血液汩汩流進針筒中……不過抽出的血液看起來似乎有些濃稠,顏色也不怎麼新鮮,還是多注意生活作息和飲食的均衡攝取吧,麥克。
滿是成就感的麥克用捲起的袖子擦了擦額頭,「我這邊完成了!一宮さん有什麼事嗎?」
「哦、麥克,你成功了耶!」湊驚奇的看著插在麥克手上的針管和血袋,毫不掩飾自己完全不抱期望的模樣:「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的――當然啦,我知道你真的很聰明,我……呃、只是、嗯,對了,麥克,我先讓老師幫我抽血,你等一下想幫我抽另外一袋嗎?這樣老師就能幫學長抽血,雙贏呢!」
第二袋血只要更換血袋就好了,怎樣都是比較簡單的又能減少老師力氣的提議,湊對老師露齒笑著像是要徵詢他的意見,同時圓滾滾的黑瞳往旁看向了另一個學生。
幫他抽血?看石井雅的眼神,恐怕等會兒針頭戳進的不是對方的血管而是自己的頸動脈。
暗自倒抽一口氣,凪的手指不自覺的捏緊了導引軟管,卻還是得強打起精神回以學生一個(慘澹的)微笑。
「我……嗯……可能是現在室內人太多的關係,我有點頭暈。如果麥克同學會抽血的話……或許……讓麥克同學幫忙石井同學……」他轉頭看向擦著汗的麥克,眼底帶著些許期盼。
「——不,沒關係,我可以等,老師。」
不等麥克回答,石井雅的聲音硬是插了進來。他捲起袖子,輕輕推開擋在眼前的一宮湊,在湊讓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面對面看著似乎真的非常不舒服的荻原勾起了嘴角:「畢竟是抽血,我還是比較信任老師的技術。」
凪張了張嘴,沒來得及在麥克接手前挽留,石井雅就這麼替代了一宮湊的位置在他眼前坐下。難得的能夠被學生信賴,但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血的味道,和女孩有幾分相似的容貌,幾番衝擊下來強烈的作噁感讓凪止不住乾咳,生理性淚水氤氳的視線中看見石井雅臉上掛著一抹難以言喻的微笑,冰冷的眼神卻盯得他背脊發涼。
「哈……石井同學確定要……」游移的視線轉向手中捏著的醫療用針頭,「……給我用嗎?」
「是啊。」相比荻原的緊張,準備被抽血的雅看起來還是一派鎮定,彷彿荻原才是要被抽血的那個。
「老師沒有自信嗎?」他問道,「沒什麼的,戳錯了也只是有點痛而已,還是說——」
拉高了音調,被各種突發狀況攪亂的思緒忽然間無比清晰,看著面前那張蒼白的臉,雅從心底升起一股愉快的笑意:「——老師擔心自己會害死人嗎?」
猛然上竄的寒意讓原本小小的乾咳演變成強烈的咳嗽,再抬起頭時凪原本慘白的臉色反倒因為方才過於激烈的反應被嗆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潤。
「……別開這種玩笑……」
在周遭學生的視線下,他不好厲聲辯駁,更不能拋下後頭仍在等待的孩子轉身離開。在口腔裡死死咬住頰邊肉,凪重新捏緊手裡的針頭,垂著腦袋握住那隻伸向自己的手臂。只有此時坐在面前的石井才知道那隻貼握著自己手臂的指尖正微微顫抖。
「--一宮!」一隻手毫無預警的拍到一宮湊的肩膀上,三井靜奈一點也沒有自己打斷了甚麼的想法,只是正好看見了自己正在尋找的同學之一,就跨過人群的插入了他們的團體。
喊完名字後三井並沒有接著說明來意,只是對這群圍著抽血的人看了好幾眼後,才接著道:「抱歉打擾了,希望沒害你們的針頭歪掉。」
原先盯著自己血袋的湊被突如其來的叫喚和拍肩驚動抬起了頭,看到少女的瞬間,湊朝人露出了有些驚喜的笑容,但很快地,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的往她的後方看去好幾眼後,臉上表情轉為有些失望的模樣。
「我想沒有歪掉,」盯著血液流動的方向幾秒後才重新抬起了頭。
「對了、三井你……」欲言又止的看了一下身邊的人,儘管在這時候還是不願意被其他人注意到自己心思的湊皺眉看三井靜奈:「……你們都沒事嗎?」
大概是知道對方在說誰,說實話她與這群人的接點也只有「她」。想到這裡,三井搖搖頭回應一宮的提問。
「我正在找她……說實話,我以為你們會在一起。」不如預期的,三井並沒有在這群由男性組成的小圈子裡找到自己想見的人。
活動中心裡的人多的要命,她路上也見到幾個同班的同學,可每個人都沒有見到人,就算看到,也是第一個指令剛發布時的事。後來誰也沒心力去關心有沒有見到哪個誰,光是處理自己的事就夠嗆了。
張口像是要說什麼的,又放棄了。
湊感覺到肚子里像是有什麼隨著血液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一種未感受過的異樣感爬滿全身――就和剛才他們目睹指令一生效的那個瞬間一樣。
「等一下問看看老師他們有沒有見到好了,剛才和朋友走過來的路上太多人了……。」目光轉移到了麥克和老師的方向,示意著靜奈可以上前問問和自己待在一起的那些人。
順著一宮的目光看向另外兩人,此時她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記自我介紹了。
「我是一年C班的三井靜奈。」該說些甚麼?三井腦袋當機了幾秒,地理老師她當然認識,而和一宮同班的胖胖男性儘管沒說上話但還是認的出是誰,最後一個看起來有些陰沉的男性--「您們好。」
做為一年級生還是用上敬語比較妥當,自認為介紹完畢的三井閉上嘴結束對話。
「請…請多指教,Miss三井。」抽完血正在休息中的麥克不知為何退到湊的身後,語氣還顯得格外畏縮和畢恭畢敬。
彷彿一旁的小插曲全不存在似的,石井雅一動也不動,面前滿頭冷汗正在幫他進行抽血的荻原凪也是如此。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抽血過程似乎比其他同學還要久,在一旁的麥克和湊都搞定時,他們才剛換上第二袋血包,重新讓雅體內的鮮紅充滿血袋。
荻原的顫抖並沒有因為時間而過去,雅緊盯著對方前額滑落的汗水,沒有再開口刺激對方,只是靜靜等待著。
鮮血逐漸沒過血袋上印刷的兩百五十毫升字樣,荻原凪小心的拔出了鑲進石井雅臂上的針頭,拆開酒精棉壓住對方手臂上仍在冒紅珠的血孔後解脫般的長舒一口氣:「……可以了。」
他們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相交過。
像是剛進行完一輪激烈運動,滿頭大汗的凪這時才注意到剛剛湊過來的三井靜奈,和每一次在走廊上被學生問好時的反應一樣,他面色疲倦的朝著女孩點點頭當作應答。
「荻原老師,你看起來好糟……是不是沒吃午餐啊?」這樣要繼續幫人抽血的話會不會昏倒?
對於抽出500c.c的血量會對人體造成多大影響湊不是很確定,雖然自己並沒有怎樣的感覺,石井學長看起來也沒怎樣,麥克――嗯、臉色蒼白應該是因為還是不能上網吧?
這樣對周圍的人做出一番審視之後,湊關心起了狀態顯然不怎麼好的老師。
「不過說到午餐,」湊摸了一下肚子,他記得自己剛才看過背包裡有乾糧跟水,但是這個情況下,這些是不是要節省一點的吃又是一個問題,許多腦袋裡一直想問的各種問題糾纏在一起,皺著眉頭的湊望著停止下一步的幾名暫時待在一起的同伴,脫口而出了和午餐毫無相關的:「你們不好奇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我覺得⋯我們八成是被捲入類似大逃殺之類的遊戲吧⋯です。」
麥克的聲音越說越小聲,握緊的手把兩個喝完的空血袋都捏皺了。新鮮的血液並不是什麼可口的飲料,但如果這就是他所想的那種遊戲——如果想繼續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完成指令。而抽血喝血可以說是相當親切的指令了。
他抬頭對上一些人困惑的眼神後,稍微做了補充:「⋯⋯吶,大逃殺就是⋯把學生關在一個封閉場所,命令他們做一些殘酷的指令⋯一旦違反指令就格殺勿論的遊戲。」
「──啊……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一宮同學。」平常實在太少有學生會主動與自己攀談,凪頓了一下才茫然的反應過來,朝著一宮湊搖搖頭。
向著石井雅的反方向挪動一些距離,稍微能運作的腦袋開始運轉起來,凪嘗試找回作為師長該負起的責任與義務主動引導學生:「幾位同學也是,如果有不舒服記得說出來……不論兇手是誰,目的又是什麼。現在大家要做的第一要務就是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保護自己不要受傷。那……像這種指令,也可以來找老師幫忙……」
語末,凪不確定的音量逐漸轉小。
麥克提起的東西就連鮮少看影視作品的湊都耳熟能詳地皺起眉,而老師的話更無法讓湊能安心下來――這句話不就更加坐實了眼前的荒謬連老師都保護不了他們了嗎?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啊?
更不用提現在這樣下去自己是完全離不開學校,想起一宮太太一定會責罵自己的湊吞著口水,一面摸向被裝上的項圈,剛才的慘況還歷歷在目,就算是樂觀的他也都只能毫無辦法的垮下臉。
「石井學長呢?」眼神看著在這片情況下看起來相當正常的青年,湊只記得這個人偶爾會看到他和麥克在討論手機遊戲,是麥克的室友之一。
「沒有頭緒。」石井雅平靜答道。
他取下按壓在針孔上的酒精棉,終於不再只是看著荻原,環顧起圍繞在周遭的幾個人——麥克、一宮,還有三井。他們所有人脖子上都緊緊套著相同的金屬項圈,就像是玩笑似的,除了他們之外,活動中心上百個慌慌張張的同學們也都戴著一模一樣的東西,彷彿那是制服的一部分似的。
儘管一直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但他並沒有錯過麥克那句「格殺勿論」,確實,從違反第一道指令的狀況來看,他們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替他們戴上金屬項圈的某個人手中。
「……反正不照遊戲規則來就會死。」他吸了口氣,從口袋裡拉出被他揉得皺巴巴的「生存指南」,在幾人面前晃了晃:「積分過低會被肅清……在看過剛剛那副景象之後,你們覺得誰會選擇不抽血?更進一步說,誰會錯過加分的機會?」
「咦?」對於雅的話過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的湊發出短促的疑問聲,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幾人臉色發白與手裡動作:「這、學長的意思是……我們最好要喝掉血……比較安全?」
捏了捏手中的兩袋血,湊原本以為大家不會喝下那些散發鐵鏽氣味的鮮紅血液,但是當他的眼睛看見麥克空蕩蕩的血袋時,他發現自己還是想的太天真了。
「是啊。」雅皺起眉頭,轉身仰頭喝光了其中一包血,難以言喻的腥味讓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噁心。他擦了擦嘴角,抿唇忍下乾嘔的衝動,慢吞吞地繼續說道:「現在只是抽血跟喝血而已,還會有哪些要求……誰知道呢。」
也許是其他更加挑戰道德底線的事也說不定——若是有其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去做的指令,那趁現在還容易達成的時候,盡可能地配合完成是最好的。
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雅沉默一會,用比方才更果絕的速度喝光了第二包血。
張口結舌地看著雅快速喝下兩包血,湊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袋,儘管他的臉上表情明明白白的表現出遲疑與毫不加以掩飾的厭惡,但想到周圍的人就好像是理解了現在情況,不管是誰都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些的模樣,自己這樣的扭捏只是像個小孩一樣。
吐了一大口氣的湊解下背在後頭的背包,從裡面拿出自己剛才就注意到被壓在急救包下的瑞士刀,用其在血袋的上頭劃開了一個小縫,汩汩液體流進了他的嘴裡。
一邊大口吞嚥那些濃厚腥味,湊先是眉頭打結,接著像是嗆到一樣停下吞食的動作咳嗽數秒後又繼續喝下另外一袋,過程快速得像是喝下整罐難喝的膠原蛋白飲品。
「咳、咳咳噁――也就像蕃茄汁――」濃厚的鐵鏽味讓湊難以控制的發出乾嘔,但他摀著嘴,死命得不讓那些流進咽喉的液體噴出口腔:「真、噁……難喝。」
瞥向被自己壓在包包底下的兩袋血袋,還沒有喝下就能透過室內濃重的血腥味想像出那種噁心的溫熱感滑過喉間,凪面色難看的深呼吸了一口氣,把由下至上湧出的嘔吐感逼退,巍巍顫顫的轉開水瓶遞給湊:「喝……喝點水會舒服一些。」
群聚的學生中似乎又有人發生了突發狀況,引起連串如波瀾般的尖叫,接回自己的水瓶,凪把寶特瓶連同兩包封好的血袋一道掃進分發的背包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我去看看狀況。大家,自己注意安全……」
視線快速掃過在場學生,凪帶著一絲僥倖擠身鑽入嘈雜的人群中。
看了眼喝完血的其餘三人,已經獨自完成指令三全部內容的三井頓時也找不到話題,討論血的味道有多糟--還是算了吧。
還有其他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例如登記宿舍、例如確保資源,還有最重要的找人,確定一宮身邊也沒有她的存在,三井焦慮的想拿起廣播喊人,這或許比她無頭蒼蠅的四處亂繞還有成效。
「如果我有甚麼消息會再來找你。」三井草草與一宮約定後準備離去,「以後有機會再聊吧。」
看著老師和靜奈淹沒在人群之中的湊思考了一下後,轉頭看著麥克和雅,兩者當中他決定先尋求好友的建議。
「現在感覺太亂了,麥克你覺得我們該找個地方先躲起來先?還是你們想嘗試逃出去看看?」從自己的褲子口袋中拿出手機,毫無訊號的鏡面如今功能最多也就是查看時間而已:「不能跟外面聯絡……我家那邊也不知道會不會來……嗯……算了,我想應該不會。」
「一宮さん要不要一起去宿舍呢?」麥克也拿出那本生存指南,「這上面說宿舍屬於安全區域,待在那邊比較好。而且我想……」
「⋯⋯應該⋯⋯會有空床位。」儘管他的視線背對著滿是『被肅清者』的活動中心門口,談及這個事實時仍明顯的打了個哆嗦。
「你的房間嗎?」看著雅,似乎同時也在徵求著他的同意。
「我本來是想說去找一個小的地方躲起來啦,像是社團教室之類的,不過好像宿舍會更好一點。」麥克跟雅提起了生存指南後,湊才想起來的確是有這本冊子的,又一次拉開了背包把瑞士刀丟進去,並同時將本子拿了出來:「原來這邊有這些注意事項啊……」
「呃⋯⋯我⋯⋯我不知道其他兩個室友現在的情況。」
聽見同學的回應,麥克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我的意思是宿舍應該有空床位,但不希望是他們⋯⋯」
「也是啦,反正我也蠻習慣睡地板的,大不了我睡你們寢室地板,或者找其他我們班一樣住宿的。」拍拍麥克的背,湊也發覺自己剛才的話有點不太妥當,有些強硬的轉了話題:「學長也要先回寢室看看狀況嗎?還是你要去找朋友?」
「……我晚點會回去吧。」雅看起來比喝血前還要疲憊許多,他長吁了一口氣,收回注視人群的目光,緩緩蹲了下來,雙手顫抖,空血袋被棄置在腳邊,蒼白著臉朝兩人扯了扯嘴角:「抱歉……突然失去力氣了。」
「學、學長,你還好吧?」沒想到剛剛看起來一切都還好好的人突然蹲下,就像是跑完馬拉松一樣的臉色發白、神情疲憊,湊靠近了人蹲下來一臉關心的問著,嘴裡咕噥說著:「果然是因為喝血太噁心了?」
「不……是有點……不過不是因為那個。」雅無力地說道,在一宮的攙扶下重新站起身來。
「我想……我在回宿舍看看前還有點事情要做。」他的聲音相當虛弱,和不久前與荻原對話時的銳利完全不同,聽上去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但我一個人大概沒有辦法……」
「前輩……需要什麼幫忙嗎?」麥克的臉上摻雜著不安和擔憂。
「……屍體。」
吃力的,像是這輩子從來沒說過這個詞似的,雅艱辛地吐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要去處理屍體……找個地方……做個墳之類的……需要人手。」
看著兩人夾雜著困惑與驚愕的目光,他露出有些不合時宜的苦笑:「你們都認識的,麥克應該聽我說過她……至於一宮的話會更熟悉吧?因為你們好像感情不錯……」
關於老師的開場還沒出現這點我感到由衷的抱歉(FGO豪好玩ㄛ)
我也想阿可是fgo要刷術酒吞……!(彷彿麥克附體ㄉ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