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對方是感冒而沒來學校，但好像也不是這麼一回事，畢竟也已經進入到了第三天，而且也沒聯絡任何人的樣子。

放學鐘聲敲響後，藥麻到對方座位，拿走了桌上那疊作業，並收進了書包。稍早也向老師問過對方家的地址，也被指派把作業送到他家的指示，於是便在出發前傳了則訊息。

“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但我等等會送作業到你家哦。”

桌上的手機傳來了震動聲，躺在床上的洛伊睜開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接著翻個身將棉被拉上蓋住頭部。

週三了...。

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再這樣消極下去，然而不管做甚麼都毫無動力，連去上學的心情都沒有。

樓下傳來了大門開啟的聲音，應該是妹妹回來了。上樓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是敲門聲。

「放餐桌就好了，抱歉。」這幾天都是妹妹買飯回來，也因為不太想和他人接觸，所以都等妹妹回房後才一個人下樓。

待妹妹離去的腳步聲變小，洛伊閉上雙眼。

再睡一下好了......。

『沒已讀的意思啊。』收起了手機，前往對方的家。

到了一棟建築物外頭，看著門派上寫著淺野便篤定這棟就是洛伊家而按了下門鈴。

門鈴響起，正在廚房用餐的牡丹停下手邊的動作，先是來到玄關，透過門上的貓眼觀望外頭。

「咦？」這不是上次那個在IKEA遇到的嗎...。

將門鎖解開，接著打開門。

「是來找姐姐的嗎？」總之先問了。

思考了下，「……算是吧？」眨眨眼，「順便拿作業給他。」從包包拿出了作業簿和自己的筆記遞給牡丹，「洛伊還好嗎？」

「嗯……。」接過作業，思考了下。

可能是在家中身份的關係，所以洛伊一直拒絕和自己聊那方面的心事，可是又覺得真的得讓姐姐找人好好談談，一直關在房間實在不行。

姐姐沒有告知自己藥麻會來，所以也推測她不知道對方的拜訪。

「你要不要去跟她聊聊？」覺得可以賭一把。

嗯？聊聊？對方果然不是單純得感冒這麼簡單而已呢，「誒？所以他不是感冒囉？」

「不是。」皺了下眉，思考該怎麼解釋，「心理上的問題...，只是家裡沒有人有辦法和她開啟這個話題。」

有在看最近的新聞消息嗎

沒辦法？
「嗯……如果他不介意被打擾的話，我是不介意去跟他聊聊。」

「我是不知道她介不介意...。」但自己是覺得對方除了家人外，其他人應該會比較好開口。

「那我帶你到他房間去吧。」退開一步好讓對方進門，「鞋子脫玄關就行了。」

「哦、哦。」脫了鞋子擺好後跟著對方到洛伊的房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洛伊，你還好嗎？」

敲門聲響起的當下，本以為是牡丹要來催促自己吃晚餐，正想回點甚麼時，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唉？」愣了下，從床上坐起，「......藥麻？」

「嗯，是我。」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並無感冒的異狀，「我來送作業的。」

「啊……抱歉讓你跑一趟了。」洛伊趕緊下床替對方開門，表情和聲音比以往來的要無精神，「謝謝……。」

見狀的牡丹把手上的作業遞給藥麻，點點頭一臉“交給你了”的樣子，然後離開。

疑惑地接過作業，再把作業遞給洛伊，「不會，最近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感冒的樣子呢。」

「嗯……。」接過作業，猶豫了下，「發生了點事情。」

「但我會盡快調整好回去上課的……大概。」露出了很勉強的微笑。

頓了半晌，「……你需要聊聊嗎？」

「……。」望了下藥麻，「好。」

往後退了一步，讓對方進入房間後將門關上。

以學生來說，房間內的擺設算齊全且普遍。較容易吸引人的部分在於牆上掛著的軟木塞板，上頭釘著許多剪裁過的報紙、便條和照片，且還有被撕毀的痕跡，而殘骸則被揉成紙團落在地上。

把作業放到書桌上後走回床邊，洛伊抱起鯊魚，接著又爬上床靠著牆坐著。

「……隨意坐吧。」床邊有地毯，床尾也有書桌椅。

「打擾了。」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紙團，瞥見了“突襲”兩字，看來能夠推斷對方是因近日英雄被敵人突襲的那件事而干擾到課業的呢。

拿起了地毯上貓頭鷹的靠枕，把一旁的方向靠枕和隔壁的靠枕靠在一起，抱著貓頭鷹坐了下來，倚靠在靠枕上。

「你...吃飯了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總之先問個。

才剛放學不是嗎？「還沒，你呢？」對方可能覺得尷尬想要開些話題吧，「有照實吃飯嗎？」

「沒什麼胃口。」眨了眨眼，這幾天三餐都沒有好好吃，都等到餓了才去廚房找，時間點上飯菜通常都涼掉了。

抱緊娃娃，洛伊又繼續沉默了幾分鐘。

「......藥麻。」片刻後突然開口，「如果一個人為了自己的理想，拋棄了家庭，這算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嗎？」

……果然。

思考了半晌，「或許是不可原諒沒錯，但只要生為人，都會有慾望、理想和夢想，他只是遵於自己理想，拋棄了家庭。說起來自私，但這也是他生為人的權力，不是嗎。」

「既然家庭會成為絆腳石的話，那她為什麼還要生我？」頓了下，將臉埋入鯊魚裡，「我是說...生孩子。」

「生了之後不馬上做出決定，在孩子有了記憶後突然選擇拋棄，這樣的對嗎？」語調有了情緒的起伏，但聲音依舊不大。

拋棄嗎？「事情沒有一定的對錯，但是你想過他為什麼在你有記憶的時候才離開你嗎？或許出於自私，他想讓你記得他，但這點會很怪吧。要記得卻又離開你？又或者說，他認為你有能力可以生活，在可以不需要他的狀態下過活，所以就安心放開了他的手，離開了你。」

「……。」抓緊娃娃，洛伊沉默了片刻。

「什麼阿……。」雖然覺得對方說的有理，但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接受。

「根本一開始就不需用她，我也可以活的好好的阿……。」吸了吸鼻子，聲音帶有點哭腔，「可是明明很痛苦，但又覺得跟她在一起好開心……。」

「好討厭。」

無奈地笑了下，「畢竟他和你是有血緣的親屬嘛，會痛苦會開心是正常的。」

「我真的不懂阿。」這次毫不掩飾地哭出來了，「我一直想著不要去想她，可是根本沒辦法。」

「我不知道我該喜歡她還是討厭她，我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可是又不想要讓自己變成阻礙她前進的一個理由。」

「家裡的人都很擔心我，可是我不敢跟他們說，我不想要他們顧慮太多。」

「爸爸跟阿姨也好，牡丹也好，有時候真的會覺得我是多餘的。」

頓了下，「你怎麼會是多餘的呢。」
「就像我說的一樣，事情沒有一定的對錯和答案。你不用硬逼著自己要喜歡或討厭他，迎合他人不覺得累嗎？」捏了捏懷中的貓頭鷹，「洛伊太在意過去了，但你現在有選擇可以不讓事情重蹈覆轍。」

「甚麼重蹈覆轍...事情都這樣了還能怎麼重蹈覆轍。」不是很理解，「不要在意甚麼的我也知道，但說的比做的還簡單阿...。」

抿抿唇，捏了下鯊魚，接著突然往藥麻的方向丟過去。
然後轉身把棉被拉起來罩住整個身子，似乎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丟多大力

用貓頭鷹擋下，『嗯……繼續講好像也不太好。』沉默地坐在原位，等到對方調適好情緒再搭話。

兩人又沉默了片刻，待洛伊情緒稍微緩和後，緩慢的拖著棉被移動到床邊，接著從棉被團的底下朝藥麻伸出一隻手。

「鯊鯊...。」

有聽清楚嗎

太清楚了北七

把鯊魚拎起來塞給對方。

把鯊魚拉回棉被裡，然後繼續抱住。接著洛伊又將棉被掀起一個小洞，雙眼盯著藥麻。

「你要聽我講故事嗎...。」揉了揉眼睛。

點點頭。

「我阿...和牡丹是同父異母的姊妹。」想了想後決定這麼開始，「父親和親生母親本來都是英雄，但母親對英雄特別執著，所以在我四、五歲的時候就搬走了。」

「離婚好像是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的了...。」頓了一下，「我記憶裡媽媽對我很好，可是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沒有甚麼交集，不過也對啦......牡丹才小我兩歲。」這樣推論下來，自己剛出生的時候爸爸就已經跟阿姨在一起了。

靜靜地聽對方說。

「我對媽媽的印象只有這個髮色。」說著還抓了抓頭髮，「她的臉還有聲音我全都想不起來了。」

「我的瞳色和原本的黑髮都是遺傳爸爸，比較顯卓的外貌特徵就是這樣，所以為了不要忘記她，我國中的時候就把頭髮染掉了。我也有認知到自己好像太執著，有好幾次都希望能放下停掉這種習慣，可是當黑髮留到一定的長度時，又會忍不住去染回來。」

「爸爸不告訴我媽媽現在過的如何，我猜他自己也不知道吧。」苦笑，「所以我這幾年來一直在尋找她的身影，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我找到，但以前就算看到了也沒有機會去和她見面。」

「上週她受傷了，我從新聞中看到她的資訊，所以我假日就直接跑到她在的城市去找她。」頓了下，皺眉，「只是我不太懂……你覺得她為什麼不肯見我？」

思考了下，「他可能怕你見到他以後恨他？」這有極大的可能，畢竟對方是屬於被拋棄的那方。
「或者，他沒準備好要見你。亦或者他不希望你看見他這副落魄的模樣？」還想講說不定對方根本就不想看到洛伊，但對於現在的洛伊來說，這句話肯定會相當刺耳，所以只講較順耳的。

「可是我不會恨她阿……。」小聲的呢喃。

「我一直不敢跟牡丹聊這個。」視線撇向一邊，「就連去找母親也沒告知，都是等他們自己發覺。」

沉默了一下，「……謝謝。」雖然沒辦法解決問題，但是單純說出來就能讓心情好很多了，畢竟憋太久了。

那是你自己單獨認為而已。
「不會，能讓你好一點就好。」

視線回到對方身上，抿抿嘴像是想說什麼似的，「……藥麻，可以摸我的頭嗎，像上次那樣。」，最後鼓起勇氣開口了。

愣了下，放下貓頭鷹走過去，輕輕地摸摸對方的頭。
速度

幸好沒有揉亂

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多開心

「對了。」突然想到，「你記得之前我們去的那個海灘嗎，你還說那邊是波O的拍攝地。」

「可是我後來查發現不是耶，你是不是記錯了。」

可惡，還真的去查了。

「抱歉，所有的燈岬都長得差不多嘛，一實時認錯了。」

「是嗎？」瞧見藥麻的表情，然後笑了下，「記錯也沒關係啦，反正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

「嗯。」沉悶果然不適合洛伊呢。淡淡地笑了下，「既然你好了點，那麼我也差不多該回家了。」

「啊……。」要走了嗎……。

「那我送你下去吧。」這麼說著起身下床。

搖搖手，「不用啦，不麻煩你。」

「不管。」嘟起嘴硬要，總之就是跟著送到玄關去了。

笑了下，「真拿你沒辦法。」
「那麼我就先回去了，作業抄完再還就好了。」都拍照備份好了，所以也不擔心要如何複習。

「嗯，謝謝。」站在門口和對方揮手，「有不會的問題我再問你哦，掰掰。」笑了下。

點點頭，「再傳訊息跟我問吧。」朝對方揮揮手，踏上回家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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