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許放輕鬆一點比較好嗎，最近好像太緊繃了。

少年想像著，落在身上的濕涼與那一粒粒的圓潤同樣，以他視力而言，雨中所有的輪廓只能用矇矓去形容，霧化了的視野總能仗著在雨中所以說它很美，所以他一向鍾情雨天。源自他本身對雨的喜歡，他能夠得意地歸納出，他眼中曾經動人的過往雲煙，都在雨中。

「直接跳下去肯定會摔成一坨爛泥巴吧。」稍微勞動一下走到電梯下樓才是正確選擇，畢竟是最弱的從者。

「除了麻婆豆腐，每天也得均衡營養才行阿，父親……」在天暗神色雨天的微光晃動下，他取下一隻黑色手套，修長的手指頓時暴露在幾乎冰冷的空氣中，但他絲毫不受影響，握著手中的塑膠袋提袋處，進到了教堂內。
「甚麼，這可真是意外的訪客。」
他倏的回頭，瞥向紅色布幔尾端連結的黑色從者，眼睛裡滿是愉快。

「嗯，你這個神父散發著好吃的味道，要不要把你一口吞掉呢……開玩笑的。」然後，臉上浮現很淺淡的無奈，我知道自己很失禮，接著露出很再熟悉不過的笑容。

「稍微讓我待一下吧，反正也沒人找我。」著光的身影笑容模糊，深邃的雙眸彷彿子夜般漆黑。

「讓我滿意一些吧，試圖開啟我的內!@#$%^部打開功能選單吧。」

「如果那就是身為惡意的你所祈願的願望，我倒是不介意帶領你。」

「是呢，千萬……不要走開，好戲馬上登場？」那個人笑得更深了。

＊

「你希望我從哪裡開始？」觀察著那一臉淡漠的人，他安靜的、像影子似的坐在窗邊。
而自己手中拿著聖經，胸前懸著金色十字，口中輕輕哼著讚美歌。

天主會憐憫這個人嗎？
不，祂只會看著他，以愚昧的姿態癲狂起舞。
過往中看著那群形形色色的羔羊，將原本對於神職人員的惶恐和敵意暗暗壓抑，開始以卑微的姿態，探詢上帝是否存在。
此時，我會依然笑著：「讚美祂，你將獲得憐憫。」

回想著看著人們恐懼又虔誠的對自己（聖杯）追求時，在內部冷漠又殘忍的笑了。那抹側臉，只是惡意。
「你們就等著他的審判吧，我要來了。」
頓時，那場火，尖叫與悲鳴四起，那樣絕望淒厲。

「從命中紅心開始如何？」靠在對方懷中，手指滑過對方美好的側臉線條，直到向下指著心臟處。

抓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折。

「若是向你祈禱，我還能上天堂嗎，神父？」痛得臉色發白直冒冷汗，語氣不屑。

不。鬆手。
「……我會領著你下地獄。」良久，嘆息。

「就當作是被你所謂的上帝遺棄了吧，我沒有理由抱怨。」在他的臂彎中轉身，抱住了腰，嗅聞他撒在領口的薄荷香水……尾香是佛手柑。『你養父的品味不錯嘛。』

「是嗎？」勾唇，滿足無憾的。
「我會在地獄門前迎接你，迎接每個人，這可是父親教導給我，神父的職責。」

那個人是個瘋子。
院中的任何一個羔羊都這麼告訴言峰綺禮，語帶驚恐。
他是撒旦！他說我們都在地獄裡！天堂是不存在的東西！他甚至詛咒上帝！
他是瘋子！
但是言峰啟禮只是皺眉，目光飄向落地窗前的那個人。
轉過頭來，漾起詭譎蒼白的笑容，對他啟唇，無聲地……


父親，我只是為了你的教會和聖杯戰爭賺足金錢，神會誇獎我吧？

但若不是因為我懂他包裝自己的伎倆，我就會為了似乎是憐惜一般的情感而低下頭去，現在我要他將自己交給我吞沒。然而此刻，我多麼想藉此譏嘲他的墮落無恥。是嘛，真是太可笑了。
他就是崇拜魔鬼、膜拜慾望的人類，只是理念純粹的像黑色的色紙罷了。

「上帝丟棄了我。」他帶著歇斯底里的眼神輕環繞著自己的肩膀，扼著他的後頸箍在懷裡抬頭。他的語氣冰冷淒厲，濃密的眼睫顫動著彷彿死蝶掙扎的哀痛欲絕。
「在你詛咒的前方，還有我這個Mainyu在呢。」

當你願意，請熄燈。
我將瞭解你的黑暗，並愛著它。

＊
腳下是無限的凜冽與空白，頭頂上則是一整片將世界覆蓋的深不可測的漆黑，連幾許寮弱的星光也沒個影子。

「那麼，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寂寞是什麼怎麼也不懂。雖然沒有父母，他還有一個疼愛他的養父，毋需再奢求多餘的感情。重要的事物能有一個已經很足夠。
所以，在黑夜的包圍下，他還是能準確的認出教堂的方向。不迷路是他的自信。對教誨的依賴，那是唯一的、亙久存在。
沒有投注情感的物件，因為根本不知道這種東西還能要求更多。但凡事總有意外，就像是滿溢而出的、惡意。

彼此無聲對望了很久，在這燭光搖曳的深夜。
「找點樂子而已，警戒心別這麼強嘛。」將食指放在他唇前，讓感受他溫熱的唇溫，低聲呢喃。

「……珍惜，果然是人類的本能吧。」聽見遠處的教堂傳來鐘聲，不絕如縷、似輓歌。

「嗯，是的。」露出有些驚訝的神情，卻沒什麼實際的反應，只是輕輕頷首表示理解。
將父親給予的寶貝黑鍵收進衣袖裡，生活只剩下禱告，並努力說服自己一生所愛，就僅是上帝。因為在選擇之前，已經將自己獻給全能的主。

「米迦勒總領天使，在抗爭的日子裡保護人們，免我們陷入魔鬼邪惡的陰謀，和奸詐的陷阱中。我謙卑地祈求，但願上主譴責他。上天萬軍的統帥，因上主的威能，把徘徊人間，引誘生靈，使其喪亡的撒旦及其他邪靈，拋下地獄……」曾經跪在天父面前起誓，會完成父親傳導下來的職責，手刃上主深惡痛絕的邪靈，將所有死物扔進地獄。否則甘願受來自冥火和撒旦永恆的折磨……自己將找到全部的邪靈，狠狠攫住妄想自他掌心逃脫的蝶，用祂祭祀天主。

除非，言峰士郎成為魔鬼。

輕輕一僵，然後平靜地笑起來：「那麼、請你先用你對天主最誠摯的愛情回答我，祂是否會原諒所有的罪？」

神情有瞬間激盪，卻又很快掩飾過去。不知道自己是否死灰復燃，只是有種錯覺，似乎已經風化為塵、破滅後消散。

「……如果神不原諒的話，就讓你（此世之惡）原諒我吧，這麼一來我也能原諒你（此世的惡）。」

「是嘛，行，我允許了。」

深刻而絕望的擁抱，傾盡所有詛咒，我願用憎惡帶給你冥音、並讓邪惡常伴你左右。此行一別，相會難期，務必珍重、切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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