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還算平緩的步伐隨著踏入熟悉的地方而逐漸緊湊,哨兵到最後是整個跑起來的一一找過嚮導可能出現的地方,上次的病房、共餐的廚房、練習的射擊場、他或他的房間……伴隨每個場景的記憶晃過眼前,兩人共同的時光原來已經累積得這麼多。
施宇濩喘著氣走上天台,仰頭看著星空緩過呼吸。
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也許是因為他突然的回來錯過了相會。
提著宵夜的嚮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覺得夜色真好星空真美,感覺不上天台透透氣真是愧對天地良心 — 這般莫名其妙在推開鐵門望見那身影之後全有了解釋,儘管辛沂覺得心電感應什麼的就和哨嚮之間的聯繫一樣充滿了浪漫主義的矯情 — 好吧,至少這一瞬間就認可一下好了,不然枉為自己一個嚮導身份。
「回來啦。」語氣之中仍是過往不變的淡然帶著一絲慵懶,踏著隨意的腳步慢慢的靠近其實滿想念的哨兵,順便揚了揚手裡的塑料袋。「剛好買了兩瓶啤酒,你運氣挺好的。」
回頭望著這些日子只增不減的想念的對象,下意識地說出這裡給哨兵定下的規則,「哨兵不能喝酒,而且部隊禁……」後段的話止在嚮導的眼神,默默的吞回嘴裡。
「嗯,被趕回來。」平穩下呼吸,也主動走近來人。
看了眼嚮導手中的塑膠袋,目前的人生中確實沒有喝過任何一滴酒精,前期是因為年紀還小,後來是因為覺醒被限制,「……都在半夜喝酒?」
「看心情吧。」就如對方所說的那些規定,自己也不是沒事愛挑戰規矩的個性,終歸還是挺自我的青年地過去一瓶啤酒,沾著水珠的鐵罐上寫著很低的酒精濃度,不是太差應該都不至於被放倒......瞅了那張遲疑的臉兩眼,辛沂趁著指節交錯的空隙調整了哨兵的感官。
他是來喝酒賞星的,不想待會還要扛個大男人下樓。
「結果呢?去了的感想。」翻身爬上建築邊緣,嚮導兩條腿在半空晃呀晃,一邊拉開啤酒拉環,吸去溢出的泡沫不忘一邊拿出烤肉串。
「……比想像的好?」握了握手中的鐵罐,冰涼的觸感降著掌心的熱度,坐到嚮導的身旁,始終沒有拉開啤酒罐。
「跟你說的差不多,媽媽是後悔的,不想在最後帶著愧疚。」將罐子擺在兩人之間,垂眸看著上頭的冰珠流下,「又或者是她想看看跟爸爸相似的我。」
「不過——挺好的。選擇去面對,也能給自己一個解答。」也算是能不再逃避的直視當時的過往了。
「嗯哼。」發出意味不明的回覆,辛沂點了點頭,似是對戀人的報告很是滿意。咬下多汁的雞肉串咀嚼,手裡的食物很自然地轉了個方向,直直地戳到了哨兵嘴邊。「不過,你母親......照你的情緒來看應該還健在吧?怎麼就跑回來了?」
說著,他兩道眉間蹙起,語氣頗有質問的意思。
「……是還在,暫時穩定了。本該繼續留下的,不過被赫妲趕回來了。」咬下嘴邊的食物,一路趕來也沒什麼進食,或許是這個原因,食物吃起來特別的美味。「嫌我的情緒太煩,叫我回部隊找你。」
「你會討厭我的情緒嗎?」偏頭看向嚮導,眷戀的眼神投注過來。
「老實說,有時候是真的覺得挺煩的。」嚮導據實以告,反正都在一起了、雖然還沒有到共享情緒的那步,但至少他覺得與將來要成為伴侶的人沒有隱瞞的必要,反正他說的都是實話:「嘛、不過也只是因為對我來說沒必要才會這麼覺得,你這部分我還是當作優點來一同喜歡著。」
淡定地說出不知能不能算上情話,彷彿瞬間就對食物失去了興趣,剩下的肉串全塞進男人手裡,啜飲著啤酒的辛辣與甜:「話說回來,反正長假都請了,我覺得你還是回去你母親身邊比較好,時間所剩不多了不是嗎?」
≣ 施宇濩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聽見嚮導的回答,哨兵明顯地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針對「覺得煩」還是「喜歡」這個詞。
他湊近臉含住酒罐的另一邊,兩人的臉只剩幾釐米的距離,面對著那雙紅眼跟白皙的臉龐,嚮導呼吸間摻和酒精味,啤酒花的苦味與麥芽香氣縈繞鼻端,光聞著味道似乎就有點昏眩,好像一切都不切實際。
「就算你覺得沒必要,我還是想傳達給你。喜歡你的心情比你接受到的還深。」鬆開嘴,試探性的輕吻鼻尖,空出的手將嚮導的手掌放在胸口,裡頭的心臟跳動比往常還劇烈些,連隔著另一人的手都能感受到,「是直到這裡不再跳動才停止。」
「嗯,會回去,但、有些話不及時說出來會後悔。」就像他的父親、悔悟的母親,誰也無法確定下一刻的情況,畢竟人生總是充滿意外。「……我媽媽說的。」
「不過、是,我確實是想你了。」
「好像有點太沈重了。」這麼說著的人做出了完全不符合嫌棄的行為 — 或許又是明白這樣的愛正是他不排斥、甚至是.......想要、需要的 — 在剛剛分開沒多久、再次貼上男人的唇瓣吸允、舔舐、忘情地汲取對方的氣味,直到再一次的分開。
「真是任性。」聽見戀人這麼說,沒有人不會不高興的。嚮導笑出了聲,乾脆又往那對唇瓣上親吮了一口。伸出手環住哨兵的腰,順勢將整個身子往對方懷裡靠,將臉埋在頸邊輕輕摩挲著,溫熱的呼息灑在施宇濩的肩上。「的確,可別重蹈你母親的覆轍了。什麼時候走?」
「過幾天……你要送我?」抬手輕輕地回抱住懷中的青年,即使互相明白了心意,哨兵的動作還是這般小心謹慎,像現在這樣正大光明的觸碰、依靠是以前不敢想像的,一時還不太習慣的笨拙地給予反應。
跨過心上的溝塹向人說出自己的感情,去獲得對方的答案,踏出腳步的結果比想像的好。本以為單方的情感得到相同的回應,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似乎沒有他以往認為的複雜。
只是自己一直被過往圈限住而已。
手臂慢慢地縮緊將人抱緊,也將頭蹭在頸窩,剛表明就分開,他是捨不得的,但就如離開前辛沂所說的他們還有一輩子這麼長,既然已經明確的表露跟定下,那麼又何必急於一時。
「我知道你不會不歡迎的。」指尖拈著伏在肩邊的黑髮挑挑撿撿一樣的整理,而後沒入其中梳開髮結,次次安撫般的撫觸安慰著哨兵,而自個兒輕笑著充滿自信。
其實嚮導同樣不捨自己的戀人要跑的那麼遠去,但也同樣的理性告訴了自己哪些時候該做哪些事。辛沂抱著埋在懷裡的大狗,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哨兵離開身邊這麼久。
畢竟,等你回來、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有多事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