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見面嗎？」
那個女人的電話來得太過剛好。梁楀柞沒有多想什麼，只是沖了澡並確認沒有弄髒床單後便離開旅店。

今天的夜晚難得的不如前幾天那般悶熱壓抑，或許是誰都不在的緣故吧。

她剪了及肩的短髮，有些細碎不齊的髮尾在夏天的風中飄著。
「你看起來和畢業典禮上差不多。」
廢話。

他只是應了聲妳也是，退還了手上的可樂罐。
她點點頭，露出如同那年似的理解了什麼的微笑。

「你這個腦子裡比誰都清楚現況的混蛋。」
「造成這個狀況的不就是妳嗎？」

他記得那年體育課結束後，自己翹課到理化教室打混被這個女人撞見了。

「梁楀柞，你可以跟我交往嗎？」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
「騙子。」

明顯造假又膚淺過頭的理由消失在口對口的行為中。
梁楀柞至今為止都沒弄懂自己當年究竟想從她身上要些什麼。

他很快就理解了這個女人為何找上自己——因為不想落單。
像這樣幼稚過頭的理由讓梁楀柞忍不住大笑出聲，名為戀愛的行為實際上只是過於相似的兩個人都在尋求誰來當填補空缺的替代品。

「妳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喔。」
自制服裙底伸進的手雖燥熱著卻不帶任何感情。

——騙子。

——「騙子們」。

-

「要是白天也能和晚上一樣涼快就好了……你說呢？」
「我沒什麼差。」
「你怎麼還是一樣冷淡？明明是前女友的邀約喔？」

原本藏在薄外套下的肌膚貼了上來，勾住了頸子。
好冰。
假如這是匕首，現在自己的鮮血就會順勢流下並將這個女人淹沒嗎？

「我要回去了。」
「為什麼？」

「你期待的不就是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而已嗎？」

「梁楀柞，你真的好爛。」

「你剛剛在電話中還說想我了？」

「你以為鼓起勇氣打電話給你又邀你來家裡的我是什麼心情啊？」

「你真以為自己有多偉大到可以玩弄別人的感情？」

「可是這個房間已經不是妳一個人的了。」
掛在床尾的襯衫、成對的咖啡杯、從進門就看見的男性皮鞋。

「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對吧？」
梁楀柞笑了笑，將黑色上衣重新穿了回去。
「我還以為我差點又可以假裝成誰的獨一無二……但這次又慘敗了。」

「……對吧？」

她看不出梁楀柞的表情究竟是哭是笑，亦或是混雜了什麼。
她乾燥的嘴唇沒有闔上，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從分手那刻開始就已經失去這個意義了。

-

凌晨兩點半，梁楀柞隨手在便利商店買了瓶礦泉水，坐在鞦韆上試圖從雲層中找到一點點的月光，但最終仍是只能依靠手機螢幕來給自己帶來些許光亮。

他邊哼著Lewis Capaldi的Someone You Loved邊輸入了幾句話又刪除，重複了好幾次直至時間即將來到三點才離開。

＊＊＊＊＊＊＊＊＊＊

哥哥 快把舊ㄉ斷一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