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內容不同就切割一下！

「恩、有啊。」打開車廂，將裡頭一頂深藍色半罩式的安全帽遞給對方，自己則是戴上了黑色的全罩式。
接著把車廂內的東西稍作整理後將車牽了出來，隨後跨坐上去，轉頭向對方出聲：「上來吧。」

「唷洗～」順利地坐上後座了，才將安全帽戴上，和對方大概告知了一下自己的住家方位。
「欸……你騎車怎麼可以這麼慢啊？」戳戳對方的腰詢問道，還以為是個喜歡飆車的人。

「哪有？我照著速限騎啊。」安全駕駛。
「你喜歡飆快一點喔？我知道有地方沒什麼人可以盡情飆，下次再載你去啊？」在紅燈前停下跟對方閒聊了幾句，然後繼續往對方家的方向騎，大概又經過了九分鐘才到。

「哦？好啊，快一點才爽啊～」語出了這句的同時，到達了住家地點。oO（糟了，他不會注意到我車庫怎麼是空的吧。）有點擔心的下了車。
「隨便停就好了，這裡剛好沒紅線。」雖然本來想讓對方停進車庫，但還是算了……於是拎起鑰匙開了自家門鎖。

默默記下以後載阿車可以騎快點。
「喔 」將安全帽都放好以後拿出重要物品，隨後關上車廂跟進對方家。
「我也來幫忙吧？一起做比較快。」

「這麼好？那你穿旁邊那件圍裙吧。」在準備下廚前先將累贅的西裝外套放置一旁，扯了扯領帶，再解開了襯衫扣子並整件脫了下來，悶了半天的肌膚終於呼吸到空氣，身子稍微地感覺到涼。摸了摸習慣放置居家服的地方，居然不在這。
「啊，可以幫我看一下沙發那邊有沒有T-shirt嗎？懶得走過去了。」人靠在飯桌旁，對離客廳較近的對方說。

「喔、好啊。」剛繫好圍裙的結，聽見對方叫喚才往沙發那邊走去，果然發現了一件T-shirt。
「恩、給——」拿了衣服走到人前，但卻注意到了什麼。
「⋯⋯你也有刺青啊？」

正要接過對方遞來的衣物，卻因突然的問題而愣了下。
「啊……對啊。」原本想遮擋一下，但似乎也沒必要隱瞞了。主體在腰間，於是將腰帶鬆開拉下來點給對方看得更清楚。「高中不懂事的時候刺的。」是在禱告的手勢，手中握有一把十字架項鍊，寫著不知名的文字。
「欸，等等。」頓了幾秒想到不對勁，「也……？所以你有刺青？」

「喔——」為了看得更仔細而彎下腰湊近。oO(信仰⋯⋯？)觀察完那紋路後直起身子。
「啊⋯⋯恩、對啊。」發現自己說溜嘴，只好承認了。
「我也是高中刺的啦⋯⋯」捲起右臂的袖子，原來底下隱藏了一個指南針圖樣。為了讓對方看見完整圖樣而側身對著人，臂上的圖案看來破碎，但指著東方的針卻是完整的，似乎還延伸到了手臂內側。
「這個是跟這邊一起的。」食指順著東方的針來到了右胸前，點了點，示意被襯衫覆蓋的肌膚還有另一個部分。

「哦，這麼大一個。」雖有些意外但也有點驚喜，同事這麼久還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一邊看著對方展示自己的刺青，一邊給自己套上的衣服。
「既然是往事就別提了，該吃東西了。」拍了對方的肩一下，隨後走到冰箱前查看下廚所需的庫存量。oO（既然沒有主動講……應該是刻意隱瞞的吧？那還是不用更深入問的好。）

「對啊，怕被學生看到所以都不敢穿無袖。」笑了笑並將袖子放下，稍微整理身上的圍裙。
「恩、你打算做什麼啊？」見對方沒打算延續話題便也作罷，好奇地詢問今晚的菜單。

「林宇皓不是不管怎麼樣都帥嗎？」
「欸，你吃牛嗎？煎牛排比較快。」翻箱倒櫃，從冰箱裡挖出先前調味過的幾塊牛肉。
oO（家裡還有一點紅酒……挺妥的。）好險應該不會讓客人失望。

「對對！你也很帥啦～」笑了幾聲。
「吃！我來煎嗎？」不過其實也很久沒煎牛排了，應該不會很慘吧。

「我煎吧。」不好意思讓客人做太多麻煩事，已經拾起鍋子開始準備工作，「還有一些培根和甜椒、金針菇……如果你想吃的話自己捲幾個吧？」敲了敲手邊的另一個爐，其實也沒想到自己家裡材料竟然挺齊全的。oO（所以他是真的肚子餓啊？）

「哦、你家菜很多嘛？常自己煮？」照對方的提議從冰箱拿出材料，然後試圖找回做西菜的記憶。
oO(上次做是什麼時候來著……)平常總是做台菜居多，這下還真給忘了。

「單身男性會煮菜不是很正常嗎？」算是半開玩笑吧？說話的同時將肉塊從保鮮塑膠袋裡取出，再放至熱好的鍋子中央，水分與油質的接觸造成它滋滋作響。
「哎，怎麼呆在那邊？」待肉半面熟起來的同時，發現杵在原地思考的對方。「該不會不知道怎麼做吧～」笑了笑，以清水沖洗再拿擦拭乾淨後，從對方手中接過了食材，看起來多此一舉的行為，只是怕弄髒對方的手而已。

「看著。」將一旁的砧板擺放在桌上，先是拿出金珍菇清洗完畢後，觀察一下……照這個長度大概切個兩、三段？再來是甜椒，已好入口的大小隨便切幾下就行了。最後將培根鋪平，在前端放上約4立方公分大小的材料，捲起來……
「就好了。」從頭頂上的置物櫃摸了幾根小籤子下來，串得固定就大功告成。「剩下就交給你啦～我得顧肉。」
其實車榮佑根本不確定對方在剛才的無聲指導中有沒有全程專注，卻還是放心的交付出工作了。

「我很少做這種的啦……」被識破了，語氣聽起來有點沮喪。

乖乖地退開一步，阿皓看著對方俐落的動作，努力記下作法。
「哦——」oO(原來是這種捲法啊。)
「ok！交給我吧！」照著剛剛看見的方式，也試著用剩下的材料捲了幾個，接下來知會對方一聲後拿了另一個鍋，將捲好的食材整齊放入後以小火慢煎。

「是哦～不然你都做什麼，台菜？」發覺自家的材料不知不覺都是西方的形狀，確實是挺少做台式料理的。「下次換你教我阿。」
「你都吃幾分熟？」翻了面，以叉子輕戳了肉的表面，估計是五分熟左右吧。撇了對方幾眼，oO（下起廚挺有架式的嘛？）

「對啊，一些家常菜而已啦。」雖然偶爾會嘗試做其他料理，不過也只有閒得發慌的時候。「好啊！我們來做整桌菜！」這麼說的同時腦海裡已經浮現菜單了。
「喔、我習慣七分熟。」邊回答邊翻滾煎出焦香的培根，感覺差不多了便關火，接著捏住竹籤拾起一個培根捲，拿至嘴邊吹涼之後遞到對方嘴旁。
「啊——」

「做整桌是要給誰吃啦？」被對方的話給逗笑了。
「哦，那要再等一下。」雖然自己習慣是五分，但偶而嘗試吃其他的熟度也是可以啦……oO（好想吃五分……）
「我們這樣也太像老夫老妻了吧。」嘴上這麼吐槽著，但還是乖乖張嘴吃了下去。
「嗯～不愧是我家的食物，很好吃哦？」笑瞇瞇盯著對方，就是不直接的誇獎。「啊你幹嘛不自己先吃？」也拿了一塊培根捲往對方嘴裡塞。

「那就——做給參加我們婚禮的人啊～？」還沒有忘記對方可是借了禮堂的人呢。
「蛤～？不是我煎得好吃嗎——」oO(不過他說了很好吃⋯⋯)尾聲剛落，嘴裡就被塞了另一捲培根捲，於是也唔嗯唔嗯地咀嚼起來。
「哦！這個真的不錯欸！」而且覺得這種吃法挺有趣的。

oO（靠腰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那我們明天幾點要開始準備啊？」差不多這句就可以跟我說是開玩笑的了吧……。確認牛排熟度差不多是對方要求的過後，將肉擺放至全白的盤子上，隨意的淋上放很久的特調醬汁（應該沒壞吧），再放上幾個水煮花椰菜和小番茄。

「既然好吃那你就先端去餐桌上吃吧～我找找東西。」隨手將對方圍裙所打的蝴蝶結給拉開，想提醒他別忘了脫下，就轉過身到別的房間裡偷偷摸摸的……找合適的酒。
「嗯……」其實也不知道對方對酒類講不講究，想說拿個年份最淺的喝喝也行，但總覺得不太好意思啊。

「唉我開玩笑的啦！」拍了拍對方的背，「真要辦的話，我比較想辦在海邊吧。」喃喃自語並收回了手。
「喔、我等你喔～」故意朝對方眨了眨眼，回應的同時也脱下圍裙，確認它沒有染上髒污後折好放回原本的地方。
在對方去房間這段期間將做好的餐點擺上餐桌，順便放置兩人的餐具，一切就緒後坐在位子上乖乖等對方回來。

「靠北喔，不早講，禮堂都借下去了。」越漸小聲的最後一句像是忍不住脫口而出的抱怨，也沒有多回應對方額外的發言，轉過身。
剛才完全是下意識的直接反應，摸到酒品時才開始思考，雖然對方終於承認是開玩笑了，但莫名排解不掉煩躁的情緒……搔了搔頭，其實類似的玩笑以前也不是沒講過啊……
啊，都說借了禮堂……所以應該是介意造成別人困擾的緣故吧？總覺得沒有得到解答該有的灑脫感，但目前也只想的到這個……唉……到底是怎樣。

胡亂的思緒，使車榮佑直接拿起他庫存裡最有價值的……1990年份拉菲一軍紅酒，在離開房間時還不忘先頗有力道地拍拍臉頰，提醒自己維持笑容。於是從玻璃櫃拿了兩個杯子，倒好酒。
「喝吧。」沒有其餘更多的對話，直接就拿起酒杯與對方還放在餐桌上的杯子邊緣接觸，仰頭喝了好大一口。

oO(啊、不會生氣了吧⋯⋯)等候對方的同時思考是不是玩笑做得太過火，待會是不是該道個歉⋯⋯見人終於從房裡出來，還帶了瓶酒，雖然看他臉上帶著笑容，但感覺不太對勁——
「喔、恩。」oO(靠，他一定生氣了⋯⋯)自己也跟著喝了一口酒，並利用這短暫的空檔思考道歉的說詞。
仔細想想，以往開類似的玩笑也沒有鬧得這麼尷尬過，是因為害他借禮堂的關係嗎？但若他不願意，明明可以直接拒絕⋯⋯放下酒杯，阿皓根本無心品嚐方才入口的紅酒是什麼味道。

「呃、阿車，抱歉。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會借禮堂⋯⋯」搔了搔頭，他想知道原因，卻不知怎麼問起，「還是你是因為結婚的——」話都說了一半，才意識到這樣問好像很奇怪。

原本正切好一塊牛排要放入口，卻被懂得讀空氣的人硬生生打斷。oO（要是你沒開口，我真打算讓它過去的…… ）一部份也是因為自己也不懂自己。
「嗯，因為結婚的……什麼？話為什麼說一半？」放下手上的餐具，試圖直視著對方並擺出一副真心不明瞭的表情，但實際上……就很明顯還在生悶氣而已。

「呃⋯⋯」oO(幹、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被對方一問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太遠，如果含糊帶過會不會比較好⋯⋯但他又很好奇對方是怎麼想的——於是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眼見快見底了才趕緊放下。
「因為⋯⋯你想結婚？」盯著手中僅剩一點紅酒的杯子，等語畢才稍微抬起頭注視對方。

「……蛤？」原本緊皺的眉頭因對方荒唐的言論而鬆開，換作挑著眉震驚的樣貌，不就好險自己現在把酒杯放在桌上。
「林宇皓，到底誰想要跟你結婚啊？你怎麼連這種時候都可以一臉正經說這麼奇奇怪怪的話……」認真的覺得被激怒了，不過……

「你給我聽清楚……你開我玩笑沒關係，但這個玩笑的後果明顯會造成別人的困擾……所以，就是這樣……而已……。」如果是平時根本可以自信滿滿地道出這段話，還可以更加順腸、多一些邏輯分析，但今天卻覺得越講越難堪，甚至有一股違背良心的錯覺，臉不自覺的就脹紅起來……就像那天一樣。
oO（三小……為什麼會……）實在太丟人了……低下頭掩著臉，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像極了一個鬧彆扭的小孩。

oO(幹、果然更生氣了……)承認說錯話於是也不多加辯解，就這樣不發一語乖乖給對方罵。
但自己也察覺到對方後續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
望著那逐漸通紅的臉，不會吧？是那樣嗎？「——」想說些什麼，但喉嚨彷彿被哽住一般說不出半個字。如果對方真如自己所想，那兩人會有什麼結果？他也會⋯⋯像那些人一樣離開自己嗎？

回過神，發現掌心不知何時已覆上那綠色的髮絲，害怕會讓他不悅便趕緊收回了手。
「抱歉。」最後只說得出這句話。

再次被對方碰觸時，身子震得不小，但也才發現……原來每次，每當有肢體接觸時，腦袋總是會閃過那天的畫面，要是幾天前的自己只會覺得很白目，但是－－
感受到對方掌上的溫度，又慢慢的抽離，總覺得這次的差距，特別顯著。隨著對方語出抱歉，也緩慢、且帶有試探意味的抬起頭。其實自己根本不是選擇面對、想好如何面對了才看向對方，而是這個時候莫名的……好想……

總覺得自己的思考經常出現斷層，這樣有失邏輯的行為，在數學界是……不該出現吧。
『啪。』可以聽見一件清脆的聲響，車榮佑的臉頰染上一股不自然的紅，絕對是不輕的力道才得以造成，而他臉上沒有任何疼痛般，反而像是因巴掌而感受到救贖。
「吃東西吧，涼了不好吃。」伸手拾起對方桌上的叉，在他眼前揮了兩下，再以叉子邊緣拍拍逐漸冷卻的肉塊。
終於可以再次恢復自己的笑臉，很高興……對，真的高興？但至少車榮佑嘗試把一切都包裝得和之前一樣。再次喝了口酒，後以順時針轉動酒杯，盯著看似平穩卻又因自己晃動而波瀾的酒面，他總覺得今天的酒……特別澀，澀得令人想逃。

那清晰的聲響使他一怔。睜大雙眼，他看見對方臉上漸漸浮現另一種紅，以及微笑。
知道、他知道，他清楚對方想用笑容蓋過一切，而自己也只要坐回位子上，像預計那樣跟對方享用晚餐就好⋯⋯

但他就是無法坐視不管。

「⋯⋯等我。」離開餐桌快步走進廚房，他打開冰箱拿出冰塊後裝進塑膠袋裡，接著用幾張廚房紙巾好好地包了起來。

不到一下子便回到餐廳，將臨時用的冰袋直接敷在對方紅透的臉上，「敷著。」不容拒絕般的態度，出口的語調也比以往更加低沈。

對方的反應毫不保留地全映入眼簾，從他表情出現變化、起身走到廚房，翻開我家的冷凍庫，再笨拙的尋找可以使用的塑膠袋……
從小就會用這種方式排解情緒，身邊的朋友也幾乎都知情，早已被視作個人習慣差異、見怪不怪。在這世界上居然有這種會馬上替自己準備冰袋的人啊……是在……可憐我嗎？好難懂。
在他與自己有機會四目相交之前，趕緊撇開了視線，但自己其實非常清楚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麼。
隔著餐巾紙透過來的溫度恰到好處，但也不想冰著對方的手，於是出手扶住了冰袋。發現自己不再看著對方後情緒穩定了不少，正想大快朵頤時，發現自己這樣根本切不了肉。
「……這樣，我怎麼吃飯啊。」

待對方扶住冰袋後，自己也返回位子上。
「喔、我幫你啊，你繼續敷。」態度雖已沒有方才強勢，但還是特別強調不許對方拿下冰袋。他將身子向前傾，伸手拿過刀叉開始切起了肉，把它都切成一塊塊可以入口的大小後將餐具放回盤上，這才坐回位子也為自己切肉。

oO(好吃。)也許是氣氛沒有一開始來得緊繃，他總算可以細細品嚐晚餐的味道，雖然幾乎都冷了，但對自己來說完全不成問題，於是又接連吃了好幾口。

腦中閃過無數支離破碎的文字，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連謝謝都不敢說出口，噎在喉間。導致對方切牛排的同時，自己只能埋頭喝酒、一直喝酒……這個時候才想到。
「啊，靠腰……你喝酒了要怎麼回家啊……」看對方也要喝完一杯了，總不可能酒駕吧。

「啊⋯⋯」也現在才意識到這件事，「那就⋯⋯借你家沙發躺囉？早上去學校前我再騎回去換個衣服。」雖然這個時機可能有點尷尬，但如果坐計程車回家，隔天還是要來把機車騎走的。

「哦～好。」覺得對方未免盤算得太快了吧。在對話的這段時間，以莫名的速度將牛排解決了。
oO（不小心句點了……食物還太快吃光……）吞了口水，（該講些什麼……）餘光瞄了對方一眼。
「啊……你都幾點睡？我現在去洗澡應該比較不會打擾到你吧？」看時間也不晚了，最後說了聲「盤子放著等我出來洗」趕緊就溜進浴室了。

「沒事啦，我都很晚睡⋯⋯」不過對方已經一溜煙跑進浴室了。
只剩下自己一人待在餐廳，他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白色盤子，接著若有所思地拿起酒杯飲下最後一口酒，「唉⋯⋯」隨著吐氣發出嘆息。
他思考今後要用什麼態度面對他，腦海中吵雜的聲音與寂靜的餐廳形成強烈對比，他煩躁地抓了抓腦袋，隨後起身將兩人的餐具都拿去水槽，一個順手便開始洗起了盤子。
oO(好想抽菸。)就算洗完了碗也無法消去腦中的噪音，於是將杯盤晾著後跑去翻找自己的包包，好運地找到先前抽剩下的菸盒。
帶上打火機拉開客廳的陽台門，確認關上後才點燃香菸。望著來來去去的車輛和零散亮著的招牌，這才覺得腦中的聲音似乎變小了些。

似乎跑得太急了（也才幾步的路？），背貼著緊閉的浴室門大口喘氣著。待一段時間平靜過後，將冰袋放置在一旁的洗手台，一邊卸下身上的衣著。
「……好煩。」手使了些勁扯住腰間的刺青處，「妳可不可以告訴我，我該怎麼辦……」話語被沖淡在蓮蓬頭落下的水勢中。

－－－
浴室裡，待了一位腿部圍住浴巾卻不肯踏出門的人，他將貼上牆面上的防水資料夾換上新的題目。
「極值座標是……那麼，泰勒公式……」沒有計算紙、筆，車榮佑對著空氣筆畫許久，他總覺得今日的解題特別不順。oO（實在不太想出去……）
應該只有外頭的人知道車榮佑這個澡究竟洗了多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腦中的聲音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將煙蒂收進空的菸盒中，直起身子時因吹了太久的風而打了個冷顫。
從褲子口袋拿出手機想確認訊息，這才驚覺時間已經很晚了。
oO(他還沒出來嗎？還是去睡了？)拍了拍上衣想揮散一些菸味，接著回到了客廳，他站在沙發旁盯著浴室的方向，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情況。
還是⋯⋯去看看好了。他想起對方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不會是睡在裡面了吧？

站在浴室門前，他先是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接著才敲了敲門。
「阿車？你還好嗎？」

憑空心算實在要花好久時間，好不容易就快將題目突破，這時聽見了對方的詢問。
「靠腰。」以氣音咒罵了一聲，忙著排解情緒根本沒思考眼前最要緊的事……本想摸起置衣架上的襯衫，卻發現它又不在自己所想的位置上。oO（是怎樣，為什麼偏偏在今天衣服都給我跑掉？？？）
oO（好煩，不想面對他，乾脆裝死好了。）剛才的巴掌、酒喝得太凶，以及被溫熱氣溫染起的紅潤還沒來及散開……甚至可以說是更加劇了，車榮佑認為綜合以上種種，肯定不會被起疑心。
原本盤腿坐在馬桶蓋上，趕緊裝作摔到地板上的模樣，然後發誓緊緊閉上雙眼，在今天結束以前都不張開。然後腦中繼續思考剛才的解題……

⋯⋯毫無動靜，該不會真的喝掛了吧？他又喊了一次，但依舊只有寂靜回應他。
「車榮佑——我開門囉？」轉動門把，打開門的一瞬間，雙眼便捕捉到趴在地上的人影。

「靠！」屈膝蹲下，先是觀察身體上有無外傷，然後才翻過對方的身子，發現他臉頰上的紅色不但沒有退去，還更加深了。
伸手掀開對方的瀏海，以掌心蓋住額頭粗略的檢查體溫，接著將對方的頭微微抬起，將手伸進蓬鬆的髮絲裡輕撫，想確認後腦有沒有撞傷。

oO(好像沒什麼問題⋯⋯)他撐起對方的背，使人坐起身子後背向對方，接著彎下身子，使人的兩隻手掛在肩膀上，接著讓整個身子都趴在自己身上。維持這個姿勢起身走向臥室，接著將人好好地放在床鋪上。
「哈⋯⋯」搬運的那人輕喘著氣，看著那還光溜溜的身子，就替人把被子蓋上。待呼吸平順後，他沈默地盯著對方的臉，隨後又伸手以手背輕觸那紅通的臉頰。

「⋯⋯」他微微皺起眉頭，抽回了手，起身離開臥室時順手把門關上。
該休息了，他關掉客廳的燈，靠著陽台外頭照進來的光找到了沙發，一個側身躺了上去。

由於意識十分清晰，對方的氣息、慌張、和最後手背的觸碰都感受得一清二楚，直到聽見關門聲才吐了口大氣並張開眼。
oO（逃過一劫……）但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仔細想想實在不知道自己在幹嘛，躲過一時也躲不過一世啊……。
小歇至約莫凌晨三點半，被棉被包得一身汗，車榮佑覺得是好時機該出去透透氣了，先是準備好『飲料』，出房門前還不忘先穿上居家服。

由於怕吵醒對方，於是躡手躡腳的，他的目標就是拎著手上的酒杯，出發到陽台。雖然過程一定會經過客廳……但，沒問題的。oO（林宇皓肯定會睡得很沉吧。）不知道車榮佑為何如此的自信。
順利地到達客廳，也發現眼前客人是閉上眼睛躺在沙發上的狀態，感到放心。不過他身子上怎麼……就算是夏天，也可能會著涼吧？
oO（啊，要毯子……）小心翼翼地從沙旁旁的小矮櫃拿出一件薄被，幾乎沒什麼重量，應該……吵不醒吧？這麼深信著，動作輕柔地替對方蓋上了。

隨呼吸平穩而緩慢起伏的胸膛顯示他的確睡得很沈，毫無察覺屋內的動靜，就連身上被蓋了件被子也不知道。
但或許是感受到被子回傳的溫度，在短暫的夜晚間他翻了個側身抱住被子，無意識細細嗅著那人家裡的味道，又繼續睡了下去。

oO（幫人家蓋被子是這種感覺。）挺有趣的，但主要是因為對方沒醒的緣故吧。
在陽台欄杆上發現了些許菸灰的痕跡，沒想到那傢伙抽煙了啊。他煩惱的和自己會是同件事嗎……
「不過，竟然……來我家還抽煙。」嘖了一小聲，喝了口酒，但仔細想想似乎是自己的……錯？轉過身倚靠著扶手邊緣，往房內看去，平時空蕩蕩的，今天卻是不同的風景。oO（好奇怪。）

～早上5:30～
有一個人頂著黑眼圈，在廚房埋頭苦幹在準備難得的早餐。原本還想說喝多點酒比較好睡……卻莫名越來越有精神（原因好像還與酒無關），不得已只好通宵，頭好痛。
oO（這樣應該顯得很有誠意吧？不會介意我等等先溜走吧？他不會那麼早起床吧？）
畢竟老師最晚8點到校就行了，回家準備也不需要那麼久時間，也沒聽林宇皓提過他住多遠。oO（不會被懷疑什麼吧……）
滿腦子擔憂，一邊細心地疊好三明治的每一層食材，一邊卻又頻頻轉過頭查看對方的動態。
「就快好了…… 」不知道是因為小小聲的緣故，總覺得語氣裡充滿顫抖。

約莫過了一小時，躺在沙發上的人才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
皺了皺眉頭，關掉鬧鐘後又迅速倒回去睡，快進入夢鄉時才驚覺自己還在別人家裡。
迅速坐起身子四處張望，空無一人，但發現身上多了一件不屬於自己的涼被，於是默默地將被子折好。

他首先想確認的就是昨晚看似喝醉的人情況如何。站在對方的臥室門前，想著要敲門但又怕吵醒對方，最後選擇偷偷打開門確認裡頭的狀況——卻發現床鋪上頭是空的。

oO(居然丟下我先走了。)同樣確認浴室也是無人使用，他回到客廳，接著才注意到餐桌上擺著做好的三明治。「……」他乾脆地坐下來，面對昨晚對方坐的位置，一口氣把早餐吃個精光。

在離開以前他不忘把餐盤洗好，並發了訊息『我回去囉』，接著騎上機車回到自己目前的住處。

——————
到家後他首先沖了個冷水澡，換上新的內著之後打開衣櫃，隨手拿了一件跟平常差不多的T-shirt正要換上，視線卻撇到了衣櫃的角落——那裡掛著一件全白襯衫。
放下手中的衣服，他改拿起裡頭的衣架。
oO(雖然已經說了是開玩笑……)套上襯衫、扣好扣子、重複確認手臂與胸口的刺青不會透露出來，才接著將一條黑色的領帶塞進包包裡。
畢竟直接戴著去學校還是有點……羞恥。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也差不多是時候出門了。在熟悉的道路上騎著車，今天的心情不知怎麼地，越接近學校，就越來越緊張。

5點30幾分就出門，該做什麼一點頭緒也沒有，困惑地揉了揉頭髮，才想起有好一陣子沒去光顧習慣去的二十四小時佰元理髮廳，離家很近。
『車老師，今天怎麼挑這個怪時間來剪頭髮？哇，你的襯衫款式好特別！七分袖看起來既休閒卻又富滿俐落感呢～今天下班後是要直接去赴什麼重要的約嗎？』
且……這位大學剛畢業的女孩十分健談，總是可以度過一段愜意地閒暇時光，但今天對方字字字句都不偏不移地戳中自己此刻最隱瞞起來的……大麻煩。
女孩似乎讀出自己的笑容有些勉強，也沒有多說太多。總之剃了鬢角，瀏海也不再厚重，不過時間才過了半小時，情緒並沒有跟著髮量變得輕鬆。

隨後，伴隨著門吊複合式咖啡館的店員笑瞇瞇地替自己點餐並準備結帳。
『老師，今天肚子不餓嗎？啊……熬夜了，沒胃口？而且看起來喝了好多酒！為人師表這樣可不行啊～難不成有煩……』
「對……是煩惱，所以讓我靜一陣子吧。」想盡量放鬆眉頭卻毫無辦法，語閉便接過卡布奇諾，選了個靠窗明亮的位置，時而發呆，時而掏出包裡各式的課程相關文件翻閱、書寫。

時間差不多了，拖著沉重地身軀慢步在校門口前那長長的步道。oO（怎麼回事，今天特別長啊。）或許跟久違的走路到校有關聯。
7點30分，準時地開啟門鎖的聲音在空教室迴響起，車榮佑走個兩步就無力地倒上座椅，並像日常般地趴在辦公桌上，但他知道今天的情況很不一樣，於是他打算閉起眼睛當一個聽覺動物，靜聞其變。

抵達學校時，他發現自己比平常還要早到，是煩躁的關係不自覺加快了速度嗎？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辦公室，轉開門把，第一個看見的就是離門口最近的那人。

那人像往常一樣趴在桌上、閉著雙眼，看似沒有什麼異狀，但他注意到對方似乎剪了頭髮。
若是平常的自己，大概就打聲招呼之後再坐到隔壁，但今天的他卻沒有繞過那人的位置，反而直直地走到對方面前並蹲了下來——一個他睜開眼只會看到自己的距離。

「⋯⋯昨天睡不好？」他的語調像怕吵醒對方似的輕柔，就算他知道對方沒有睡著。
對，他發現那張白皙的臉蛋上有兩道黑眼圈，而他擔憂是不是自己導致的。

「我想跟你談談⋯⋯放學後我會在禮堂等你。」沒有等待答覆而直接站起身，坐到了隔壁屬於自己的位子上，開始翻閱待會上課要用到的教材。

oO（還沒，打鐘啊……？）時間其實才度過五分鐘，卻感受杵著同一個動作好似已許久，除了喉舌乾燥，傾向前的趴姿也刺激著身上數條肌肉在生痛及發痠。
不遠處傳來門被推開造成的沙沙聲，漸近的腳步聲，「——」對方如此道，是不尋常的聲音位置。
車榮佑心跳加快，仍故作睡得很沉，手掌抵住脖子側邊，頭部以舒適的方式輕輕扭動了，臉向反方向一偏，撩起瀏海的手臂還不忘遮好自己的視線範圍，深怕不注意就被看透。

盡全力忽視了所有環境音，專注在身子右側發出的所有。終於聽出對方踏出辦公室的端倪，鼓起勇氣緩緩抬起頭。撇了眼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為了在放學前都無須再踏入這個是非之地，拾起難得一見的手提包把各年級的教材都扔了進去，快步前往上課教室。
oO（怎麼搞的……）抹去額邊的汗水。為求隨興感所選擇的襯衫，卻因緊張而忘我地將整排扣子這麼給安上了，不熱才怪。

帶上教材走到任課教室，鐘打後先是像往常一樣跟學生聊了下天，並對於穿著襯衫一事打哈哈帶過，才接著開始今天的課程。他無意識用了比平常更快的速度講課，直到上完今天的進度，才發現距離下課還有將近二十分鐘。
心急什麼⋯⋯這才第一堂。他揉了揉眉心，詢問學生們有沒有聽不懂的部分，並試著調適情緒。

接下來幾堂課，他總是會在課程途中意識到自己講得太快，接著才放緩速度，到了中午，他幾乎是十分沮喪地進到辦公室。

oO(好像少了很多東西⋯⋯)注意到對方的桌子似乎少了好幾本書，照這個樣子，他應該不會回來吃午餐了吧？皺了皺眉，他難得隻身一人跑到外面吃飯。

他越來越擔心放學的約定，說真的，他根本不敢保證對方會來赴約。

在新舊電梯之間選擇了後者，它除了起降得更慢，不平穩的自然擺盪也刺激了從頭到腳每條神經，到達了樓層沒有那令人煩躁的『叮』提醒著自己，走出這裡就該面對現實了。
「呼……」閉起眼都可以感受到前方透進好強一股異空氣，睜開眼簾，高掛兩側的窗子照入夏日傍晚應有的絢爛色彩，和自己的情緒似乎完全不協調。
伸手去開啟禮堂的每一盞燈，沒有活動的此處就是普通的羽球場，地板上還放置著零落幾隻拍子和球。車榮佑坐在羽毛球網架其中一側的固定底座，手摸到袖口的暗扣，將寬鬆的袖擺更變成與一般襯衫相同的合適寬度，再若有所思地拿出胸前口袋藏著的那條領帶。
oO（明明認為用不著，卻還是帶上了。）真是佩服自己。

放學後帶上包包快步走到禮堂，正當以為自己是唯一一個人時，卻看見門底下的縫隙透出了光，顯示裡頭已有人在。
「⋯⋯」知道可能是對方赴約後反而躊躇不前，他的領帶還在包包裡，襯衫的前兩顆扣子也沒扣好。

沒事，把話講開就好了。
深呼吸一口氣，他改把領帶塞進褲子口袋，扣子也多扣了一顆。壓上門把步入禮堂，便看見坐著的那人近正式的穿著——或許自己真該把領帶繫上的。

「⋯⋯阿車。」雖然也才過了一天，卻有種好久沒跟對方說上話的感覺。

「啊，你到啦。」著急就把領帶收到西裝褲後側的口袋，故作一派輕鬆站了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
「所以，要、要說什麼啊？」oO（幹，馬上就破功。）視線下意識往別的地方撇去，「我晚點還有約，不能講太久。」於是想盡辦法縮短對話的時長，當然並不是真的有約在身。oO（應該……也沒什麼可說吧。）

原本是想問些什麼的，但對方似乎又想逃跑的態度令自己感到不悅。
他走向對方，停在了跨步才能碰到彼此的距離，「⋯⋯你為什麼一直躲我？」他盡量保持冷靜的態度，但皺著眉頭的臉完全出賣不滿的自己。

「我、我沒……」原本想反駁後找個理由搪塞，但視線回到對方的臉上，就決定收起這愚蠢的想法。oO（這傢伙怎麼生氣……）
「我……只是心情很奇怪，想利用大把時間冷靜一下……。」雖然實在感到彆扭，但還是盡力直視著對方。

「⋯⋯」見對方終於不再逃避自己，於是表情也跟著柔和許多。
「是我的關係嗎。」聽似提問，但自己多少也知道答案了。

「呃……」沒想到對方問話問的那麼直接，倍感壓力地握緊了拳頭，平整的衣擺出現了皺褶。
「我……不知道，還沒有答案。」雖然是實話，但變相即是肯定答覆的意思。

「⋯⋯⋯⋯好吧。」原本還想再問些什麼，但既然對方都不清楚，只好算了。
自己也不是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只是對於沒辦法跟對方好好互動感到煩躁，而原因又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想把問題解決，卻又無法做些什麼。

他從不喜歡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那我回去了，好好休息。」伸出手原想拍拍對方的肩，但又迅速收了回去。接著煩躁的抓了抓頭，轉身走出禮堂。

無聲凝視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總有一股不去做些什麼就難以挽救的預感。憶起那收回的右手，胸口除了沉悶還多了份刺痛。
oO（不會吧……）一步、兩步，車榮佑憑著心裡那異樣的聲音邁開腳步，看見已經身處電梯內的對方，焦急地將手臂撐住將要閉關的電梯門。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你會怎麼回應我？」語出不到三秒，就覺得自己絕對瘋了。愣了愣收回手，退了幾步，「抱歉……」轉過身就懊悔地以雙手撩住頭髮，漫步至無人的空間裡。要說他有多後悔，大概是這個禮堂要是擺滿了數學題，他會利用租借教室的這段時間通通都給它做完。

睜大雙眼看著擋住門的那人，語出的每一個字彷彿都在敲擊自己的心臟。

怦通、怦通，心跳聲幾乎壓過腦中的思緒，等到對方轉身離去都未減弱。
直到電梯門關上，抵達一樓，從門外照射進來的夕陽才終於讓自己眨了眨眼。

『你會怎麼回應我？』…………那是告白嗎？他坐在一旁的階梯上，逐漸發燙的耳根像是在提醒自己，剛剛經歷的都是真的。

這股心情又是什麼？從未碰過這種狀況的他此刻十分混亂。
憶起至今為止的交往，自己與對象都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但這次不一樣，有股聲音不斷告訴自己，不該草率答應對方。

為什麼？是覺得男性之間很奇怪嗎？還是因為害怕？

害怕什麼？——他最後也會離開我。

⋯⋯
⋯⋯
⋯⋯猛然起身，面色凝重的他朝校門走去，跨上機車就是一個油門直催。

「唉……」深深覺得自己是不是搞砸了什麼。
從剛才對方抽回手的異樣心情，才察覺到自己說不定喜歡上對方這個可能。
或許是因為從前的她……從來沒給過自己任何希望的反應，對她更多的只是一種保有距離感的憧憬。因此遇到林宇皓時，才沒辦法一時之間就體悟到這叫作『喜歡』，甚至潛意識會去逃避事實。
但如果……只是個誤會呢……？畢竟自己也不懂這個領域，懵懵懂懂的要是害別人受傷了……絕對不可以允許……。

oO（所以幹嘛把那句話丟出去，我是笨蛋嗎……）對方是男人，甚至還是同事欸……該考量的應該更多才對，覺得這幾天的自己都被感性給凌駕了。
毫不介意髒，就這麼躺在地板上感受那些許的寒意。隨手一摸，這時才把緊扣的領口扣子解開，老實講……雖然情況很糟，但心裡舒坦了不少。
車榮佑望著禮堂的天花板，思考著往後對待林宇皓的各種方式，並看了眼手機行事曆。
「明天還是上課日……」而且現在時間還不到7點，租用時間到9點啊，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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