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看到胡樂哭，是在警局做筆錄的時候。
梁楀柞覺得那張臉似曾相識，卻不記得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而原以為會哭出來的胡桃則是不發一語、靜靜的抱著胡樂。

「抱歉，讓你們看到這種恐怖的事……」
「這件事跟胡桃姐沒有關係。」

更準確而言是毫無關聯。

＊

那年他十六歲。
胡樂說，壞人應受到懲罰。

－－由誰來動手？

「你瘋了嗎！」

＊

「我沒有想過，課業、家庭－－他一個人背負了多少壓力……說了喜歡他、要和他一起生活，卻連這點事都沒注意到……」
「這不是妳的錯。」

因為那些都是捏造的。

「妳根本不需要自責。」

因為那不是「他自己」。

「從現在開始打起精神、恢復原本的樣子——」

因為這才是目的。

咦？

……咦、等等，不是這樣的。

我是——


是什麼？

＊

7月31日

「楀柞，你還好嗎？」
「嗯？嗯，沒事。」

夏天總是黏膩。
口乾舌燥。
可心跳的頻率卻沒有意料內的加速。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要失去什麼賴以維生的東西了。

「楀柞，已經可以了，我看得出來的。」

不要說出來。

「你喜歡的不過只是，」

拜託了。

「信仰而已。」

啊、

兩年來自己的垂死掙扎簡簡單單就失去了意義，那些努力圓的謊只是不願承認自己下的賭局破盤並耗費無謂的時間徘徊於此。

梁楀柞明明比誰都清楚。
如果沒有這個理由，那自己跟胡樂究竟是多醜陋的怪物？

「我喜歡過妳。」
「我知道，謝謝。」

.
.
.

「聽我說啊，那年夏天我見死不救。」
「但我又能怎麼辦？」
「所以，」

「對不起。」
「原諒我吧。」

「我努力的，」
「想跟沒有動手也沒有伸出手的自己和解。」

「可是，」
「那樣太弱了吧？所以，」

「我假裝是自己動了手，想藉此讓罪惡感和平共處。」

「……但好像，沒有什麼用？」
「我一直都是膽小的傢伙，對不起。」

「直到最後，連和那些感情說再見都是那麼懦弱。」

「對不起。」

「雖然寫在這張紙上是能向誰道歉我也不懂。」

「就讓我假裝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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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