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叼著一根枯枝,河水潺潺。
從日出躺到正午,正午到黃昏,入夜總不能眠,所以夜夜也回到地下城裡。
「美迪雅斯,美迪雅斯……」他每天都在地下城裡喊,總會照看照看那些奇怪的吼影,他們從不認傑森為主,唯有使用核心才能使他們臣服。傑森之所以還留著吼影,不過是因為吼影殘留著美迪雅斯的一部分,他想只要聲音不滅,哪怕是迴音,他也有一絲希望。
日復一日,滿月又滿月。
美迪雅斯始終不出現。傑森在河邊發呆的時間變長,每天仍回到地下城報到,但往往看上幾眼便離去,他想自己始終沒有放棄。
或許美迪雅斯真的死了。
日子久了他開始害怕去地下城,他找不到美迪雅斯,但腦裡總是跳出各種幻想。美迪雅斯是怎樣消失的,美迪雅斯是怎樣開始第一句詛咒的,倒生的吼影留下的聲音太真實了,他的想像也真實似詛咒。日復一日,每次去地下城他也覺得像是自我詛咒。
過了一段時間他又開始勤奮地去地下城,因為他發現這個地下城是會有盡頭的一天。特訓班已經是第三學年了,他這種半吊子的訓練生怎樣也不可能當上魔王,所以地下城總會有被收回去的一天。到了那天,美迪雅斯就真正死了。
所以他打起精神,無論如何也要在那一天之前找到美迪雅斯。
所以他打起精神,無論如何也要在那一天之前找到美迪雅斯。
美迪雅斯還活著,只是沒有形體而已。所以他開始在地下城設傳送陣,他想既然傳送陣的原理是重組陣法上的物體,那麼無形的美迪雅斯誤打誤撞走進去的話,也是會重新出現在另一端的吧?
因為兩年的無心,他的地下城並不龐大,擴建的部分也是半桶水的程度,撤去幻景以後變便得更狹小了,現在還推滿了傳送陣,隨便一踩都幾乎能觸法。他將吼影推放到傳送陣之間,在貴元素上,美迪雅斯跟吼影有許多相同之處,他想物以類聚,無形的美迪雅斯說不定會往無形的吼影靠也不定。
他的異想天開只是徒增苦惱。因為美迪雅斯沒出現,吼影還更吵了。
說真話和說假話的吼影混在一起,無間斷地合唱,有些話鑽到傳送陣去,美迪雅斯當天的話在狹小的地下城裡真真假假地來回不止。他在隔離的冰湖空間也設下了傳送陣,現在只顯得更狼狽,他爬進假的湖底又設了一個傳送陣,他怕美迪雅斯在這裡,他又撈不到無形的美迪雅斯,所以總得滴水不漏地佈下天羅地網,好讓美迪雅斯找到上岸的路。
偏執地來回檢查所有傳送陣,仔細地檢查每一個角落,看看美迪雅斯在不在。
檢查許久後他又開始心灰意冷,或許美迪雅斯真的死了。
他步出地下城,還是新月夜色,可是他留在裡面快慌得要死,肯定不止一夜。
時間過了多久?
美迪雅斯始終沒出來。
他雙目發灰,掏出隨身的小刀,可是快要往心臟割的時候他卻不自覺得勒住刀子。沒錯,地下城會被收回,那些吼影會化為無形的無形,如此一來世上殘留美迪雅斯的聲音的就只有他,他一死,美迪雅斯便會真正死去。他突然高興得流下眼淚,美迪雅斯的一部分還活著,為他活著,因為詛咒過他的心臟而活著。
他按著自己的心胸,如果他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美迪雅斯是不是就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