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雨果房間打遊戲這件事截至目前為止已經成為克蘭西晚間新型休閒娛樂,雖然也才不過幾次,但除了第一次的恐怖遊戲體驗外大體上來說都是很棒的時光——恐怖遊戲體驗嚴格上來說也不算不愉快,就是結尾方式有點造成心理創傷。
總而言之,他們也有一段時間沒一起打遊戲了,一天前他們再次偶遇的時候他順勢問了人家什麼時候還要玩,定案用不了多少時間,接著便是這天晚上了。
多虧了這個人,克蘭西現在對於下一層樓的走廊生態已經熟悉許多,才剛在雨果房門前站定,還未抬手敲門,一隻能穿越所有固體障礙物的斑頭雁先一步從門後飛衝出來,接著以一種十分討人喜歡的模樣對他的腳進行溫柔擁抱。
「哈囉。」他有些驚訝,低頭朝精神動物打了招呼。
看見小羅笨拙地撲扇著翅膀無視一切障礙物往外衝時雨果就知道是誰來了,臉上幾乎一瞬間掛起笑容,邁開步伐在小羅的尾巴穿過門板時就把門打開,正好迎上手剛舉起來一半的克蘭西。
「萊利!你來了!」
笑容在看見友人時又更愉快了些,然後看著對方熟門熟路地走進自己的家門,快樂的斑頭雁全程繞著另一位哨兵的腳打轉,雖然不間斷的穿透家具讓畫面顯得有點詭異,但整體而言還是挺可愛的。
「萊利萊利、今天來體驗看看日本風格的青春高校生活吧!」
等到克蘭西坐上平時常坐的位置後,他才故作神祕地從身後拿出一個就顏色上有點過於粉紅的遊戲光碟,同時"Ta-da"了一聲,把上頭以日系畫風畫著幾個美少年和美少女的封面遞到對方眼前。
「我也還沒認真讀過劇情呢,總之是要讓主角脫離單身吧。」他把包裝翻到了背面,看著幾大排日文字露出糾結的表情:「算了,至少不是恐怖遊戲?」
「日本風格?」
這對克蘭西來說也算新鮮,平常沒怎麼在接觸東洋文化,所知的日文知識除了壽司拉麵哇沙米沙西米和卡哇伊之外近乎於零,遑論看懂遊戲封面上斗大的扭曲外星字。他把封面從雨果那兒接了過來,拿在手上翻來翻去,試圖在上面找到英文說明,宅宅的世界離他有些遙遠,雖然以前學生時代也是有朋友成天浸潤於日本二次元世界,但如此近距離接觸這個世界倒也是人生頭幾遭。
說起來日本學生好像都會穿制服,這點是真的蠻酷的。
「應該有英文吧?不然我只能看圖說故事了喔,破壞遊戲體驗。」
說著他把封面還給身旁的雨果,一如往常地窩在沙發上的固定位置,等著遊戲機的主人啟動遊戲,接著從短褲口袋裡抽出一條橘紅色包裝的條狀零食,也是一如往常的打遊戲配零食系列。
「阿華田餅乾。」
他在雨果來得及開口對零食做出任何發言之前就先一步解說品名。
「遊戲主角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應該有選項可以調成英文的吧,我找找看——有了!」
羅曼蒂克的音效後是大量閃亮亮的特效,動畫迅速帶過幾張美型到不行的臉,最後畫面定格在飄著大量櫻花花瓣的校園中,斗大的日文標題亮在螢幕上,但雨果只是切換成英文再直接按了開始新遊戲。
確認不會再有任何語言隔閡後他才坐到克蘭西的身邊,笑嘻嘻地接過今天份的點心:「好像是性別友善遊戲的樣子,所以可以自己決定性別喔,看你想當萊利還是萊莉。」
「有這麼方便的名字,我沒有變裝癖真是可惜。」零食脫手,克蘭西欣賞了一下櫻花花瓣落下的盛況以及螢幕上髮色五花八門的主角們,覺得有些被逗樂。雖然不是馬力歐賽車—他是不會說他有多期待馬力歐賽車的—但偶爾體驗一下異國風情也不錯。
而且雨果居然會玩戀愛遊戲?深藏不露。
看著螢幕上彈出的取名視窗,克蘭西拿起手把,R-i-l-e-y,他從善如流地真的讓主角名叫萊利或是萊莉,反正唸起來寫起來都一樣。接著他把手上的東西遞給雨果,似笑非笑:「介意用我方便的名字玩這個遊戲嗎?」
「當然沒問題,Riley聽起來很可愛啊。」
雨果輕快地說著,接過手柄後也沒想太多就在空白的姓氏欄中填入自己的姓氏,Petit,可以是小小的可愛的男孩子、小小的可愛的女孩子又或者小小的可愛的女孩子似的男孩子。
當然最後主角的性別他們還是選了男孩子,畢竟他們都是由內而外的男性。簡單的前置作業過後遊戲總算迎來序曲,雨果把手把放回了萊利腳上,興沖沖地看著跑在對話框裡的主角的自白。
長話短說,這天也是主角,男高中生萊利·佩蒂特,一如往常平凡的上學天,雖然有夠不想上學,但一想到去學校可能會發生一些在無趣的生活的有趣事件,還是抓起桌上媽媽準備好的吐司麵包出門上學。
——光是自白的部分就花了好幾分鐘,克蘭西有些失去耐心,中途就拿了個阿華田餅乾來啃。所幸主角上學的路途並沒有被詳細帶出,過個場就已經站在教室門前。
『Riley Petit!你來了!早安,要一起吃早餐嗎?』
主角尚未跨進教室門,螢幕上便彈出了第一個角色立繪,剛才在封面上有看過的可愛女學生一瞬間佔滿一半的螢幕,大眼睛水手服雙馬尾,屬於女孩子的甜美嗓音在同時間響了起來,說的是日文,克蘭西也聽得霧煞煞。
「哇。」克蘭西吹了聲口哨後懶懶地哇了一聲,用手把指指螢幕,還未按下任何鍵,滯留在螢幕上的Riley Petit字眼斗大,他朝雨果露出了個挑起眉的笑容,從鼻腔裡哼了一聲:「看起來好像我嫁給你了一樣。」
不行,雨果,不可以臉紅。
「……」
他臉紅了,接下來脫口而出的辯解大半是法文,中間參著點大概是俄文的東西,理智線的斷裂可見一斑,等到以對方聽不懂的語言發表完演講後才切換回英文,並且無力地把臉埋到了掌心:「……總之不會叫你冠夫姓啦。」
在短暫的精神疲憊後重新回到遊戲上。
那位親切的女學生叫做沙織,看起來就像典型的戀愛養成遊戲那種總是第一個出場的好相處的女孩子,在她的早餐邀約過後螢幕上馬上就浮現了幾個選項,雨果邊嚼著餅乾邊看了克蘭西一眼。
1. 當然好!
2.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3. 臭女人,從我眼前消失。
「沙織看起來人很好。」嚼嚼嚼,簡單的評語:「你想選哪一個?」
「臭女人,從我眼前消失。」
克蘭西眼睛盯著螢幕,若無其事地操縱著手把,選項框從第一個來到第三個,又回到第一個,然後是叮一聲的選擇確認音。當然好!同名主角很明顯地口是心非。
雨果方才激烈的反應在一定程度上逗樂了他,說實話他也沒想到隨口一句玩笑能讓人起這麼大反應——拜託?還臉紅?要不是他本來就知道雨果是絕世珍寶純情男孩,都要以為人家偷偷暗戀他。搞不好冠夫姓是我自願的啊?克蘭西看著臉都不見的人,回話倒是回得很自在。
『太好了!今天帶了最喜歡的飯糰喔!』
沙織在螢幕上歡快地說道,螢幕左側出現了一條粉色進度條,一道閃光過後,原先空空的進度條出現了一小塊實心的地方,看來是初始好感度已經累積成功。
和沙織的早餐時間愉快地度過了——從對話內容得知他們是感情不錯的同班同學,今天班上也會新來一個轉學生,下午還會考英文小考。
「……你平常也是這樣跟其他人講話的嗎?」
雨果維持著泛紅的臉有點納悶地說道。說真的他不常看到克蘭西和別人說話,但他現在真的有點好奇其他人對於這種發言的反應了。
「早餐吃飯糰感覺好飽啊,她是怎麼維持這麼瘦的?」邊說著邊繼續咀嚼巧克力餅乾:「但我覺得沙織很可愛。」
愉快的早餐時間過後差不多迎來了上課時間。或許因為不是美少年或者美少女吧,老師甚至沒有自己的立繪,但對話框的內容倒是相當豐富。
劈哩啪啦說了一大串都還是在鋪陳轉學生的出場,當那位看著有點痞氣的美少年立繪出現在螢幕上時雨果幾乎一瞬間笑了出來,用手肘推推克蘭西,然後賊兮兮地笑了:「這個好像你!」
一樣是後梳的髮型和略顯輕浮的說話方式,聲線倒是落差不小。但就像雨果過去玩過的所有戀愛遊戲一樣,主角旁邊的座位永遠是空的。
於是轉學生先生就這麼坐到了他們身邊。
「像我?哪裡?」
克蘭西被推了兩下,看著日式風格所呈現出來的美少年—轉學生名叫瑛太,明明是日本人眼睛卻是藍色的,看來不是戴了變色片就是神奇的日式基因—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角,好吧髮型有點像,但其他的部分?有嗎?
『嘿。』瑛太在螢幕上朝著坐在隔壁的主角搭話,語音在遊戲進行中時有時無,不過此刻倒是有一把懶洋洋的嗓音,『帥哥,是你啊。』
『?我們以前認識嗎?』主角從自白裡看來很是困惑,該不會是以前同班過的同學或是什麼幼稚園玩伴之類的吧?對話框裡出現了一段內心戲,接著瑛太又做出發言。
『不認識啊,但現在我們不就認識了?我的自我介紹你聽過了,一直在等你的喔?』
1. 和瑛太介紹自己,並且答應帶他參觀校園
2. 「上課時不可以講話,會被老師罵。」
3. 「我喜歡的是女孩子,別打我的主意。」
螢幕上再次浮現選項,克蘭西把手把放到隔壁的雨果膝上,一臉輪到你選了的樣子。
「要搭訕人的話我應該沒這麼拙劣吧。」他作出評語,即使雨果應該也沒有看過他搭訕人的模樣,「你覺得這個像我的話就給你選吧。」
「跟轉學生說點話也算幫助他融入環境吧,老師不會介意的,再說他當然可以打Riley Petit的主意了。」
雨果做完簡單的分析後嘴角調皮地微微上揚,選了第一個選項。
『我叫做Riley Petit,很高興認識你,瑛太。』中規中矩的介紹,但他也不期待制式回答會多有創意就是了:『你應該還對學校不太熟悉吧?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在等到瑛太的回覆之前那位沒有立繪的老師就先叫住了友善招呼新同學的主角。
「居然真的介意嗎。」雨果發出不滿的聲音,然後小小聲地抱怨著:「……別騙人了,上課頭十分鐘講的都是廢話。」
立繪的瑛太變成了幸災樂禍微笑著的表情,粉紅色的進度條似乎累積了一小塊實心。
『放學見,可別忘記了。』
「老師可能見不得學生搞曖昧吧。」居然還會變表情?克蘭西伸手摸了一下餅乾包裝,幸好消耗的速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快,於是他又拿了一塊,由於手把在雨果的掌控之中,直接靠在沙發上進入事不關己觀賞劇情模式,「還不錯啊,回味一下學生生活,久違。」
雖然這個校園跟他印象中的校園是蠻不一樣的就是了。
接下來的上課時間過得飛快,連午餐時間和沙織提到的英文小考都自動消失在劇情當中,想來是不必要的情節,而取而代之的就是主角去老師辦公室跑腿這樣依舊很典型學生生活的情節。適逢午休時間,主角飢腸轆轆,不禁加快了走到辦公室的腳步——接著差點撞上從辦公室內閃身出來的女孩。
畫面一閃,出現了新的角色立繪。
『哦,Riley Petit,走這麼急。』
雖然都是女高中生,但與身材走嬌小可愛的沙織相比,眼前的新女孩不僅高挑豔麗,長髮披肩,連胸前都頗為可觀,撐起了制服不說,聲線都是走較為成熟的姊姊路線。
『啊,是學姊!』
而且主角很明顯認識眼前這位新角色,『因為有點餓了,想趕快去買東西吃呢。』
「就知道吃。」萊利克蘭西一邊吃餅乾,發言毫無說服力,順便點評,「學姊看起來不錯。」
「原來喜歡御姐系的嗎?」
雨果瞄了他一眼,打趣似的說道:「應該把這段留給你的。」
話雖如此,麻生學姐的初登場劇情倒也沒什麼需要做出選擇的部分。
她基本上已經以近似命令的口吻指示主角照著她說的做了,「原來是個女王來著。」雨果這麼評論道,總覺得跟自己家的姐姐有點像,一產生這個念頭後攻略的意願幾乎直線下降。
『這樣啊,反正也是順路,那就一起走吧。』
從對話中大致可以理解這位學姐在學校是個風雲人物的存在,會跟主角認識不過只是因為相同社團。她既是學生會長又是排球校隊的第一把交椅,閒暇之餘也去吉他社走走。
「……她的生活也太充實了。」
雨果因為那股迎面而來的現充光束而瞇細了眼睛,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偏過頭對著克蘭西笑:「對了,我高中的時候跟朋友成立了天文研究社喔!」
「還可以自己創社啊?很厲害啊,那你不就是社長?招得到社員嗎?」手上沒事,克蘭西順勢把一個靠枕撈了過來,一邊看著主角和學姊的聊天內容一邊閒話家常,頭微微往一側歪去,斜斜地看著螢幕,「我以前沒參加什麼社團,我哥叫我去游泳隊,但我不想去。」
沒什麼特別原因,就是覺得要游泳哪裡都可以,沒理由一定要綁在學校,還得接受什麼訓練替學校爭光。他沒說的是以前在學校裡應該也算得上是小小風雲人物——如果風雲人物的條件裡不包含必須固定參加社團這點。
劇情繼續,主角原來是吉他社的成員。
「我也會彈吉他。」看著二次元的學姊說明自己今天放學後要到吉他社玩一玩的對白文字,克蘭西補充,話音的尾端有些得意,目光往雨果的方向飄了過去又飄回來。
麻生學姊有些霸道的模樣讓他聯想到了一些過去曾經認識的朋友,不過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重要的是螢幕上又出現了要主角作出抉擇的選項——收到了三道邀約,放學後決定從事哪一項?
1. 和沙織一起複習功課
2. 帶瑛太參觀校園
3. 和麻生學姊一起去吉他社
「其實人還滿多的喔,出乎意料之外女孩子比較多,雖然只是一開始啦。」
他無奈地笑了笑,看著螢幕上的閒談,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後來就有很多人退社了,但還是有幾個真的喜歡觀星的人留下來。」
「你看起來很適合泡在海裡。」
他簡單地評論,然後在聽見關於吉他的發言時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偏過頭時正好捕捉到對方的視線:「吉他?真的假的?酷斃了!」
「音樂什麼的我完全搞不懂,五線譜都看不懂——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聽你彈吉他。」雨果輕快地笑著,然而突如其來的選擇題讓他一下子頓住了。
「天啊沙織……!」他有點糾結地低喃著,最後還是含淚做出選擇:「抱歉,但我已經先答應瑛太了……!」
確認選項的提示音響起,雨果戲劇化地捂住胸口,像是受到了真心的譴責似的。
然後背景轉為黃昏。主角似乎等了一陣子,短暫的內心抱怨獨白過後螢幕上出現瑛太的立繪,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唷,久等了。』
「酷?想聽可以啊,得先找把吉他才行。」無視遊戲角色的招呼,克蘭西回雨果的話,抬起一隻手,手掌向上,五指張開再握拳,就這麼重複了幾次動作,像是在抓空氣。事實上他已經很多年沒碰吉他了,不過有機會的話他也不介意多把吉他在房裡。
接著他才把注意力轉回遊戲上。很明顯瑛太並不是他感興趣的攻略對象,螢幕上的二次元少年也並無從知道主角的兩顆腦袋正想著不同的人選。
『不會,你來了就好。』主角抱怨歸抱怨,發言時仍然表現得非常友善,儼然是一位好好先生——撇去偶爾會出現惡毒的發言選項之外。『想先從哪裡開始認識起呢?』
『不就是都不知道才讓你帶我參觀嗎?』轉學生還是同一張笑臉,『你想先帶我去哪裡?你覺得我該先認識哪裡我就認識哪裡。都聽你的。』
「所以為什麼女生比較多啊,你朋友裡面有什麼大帥哥嗎?還是是衝著你去的?」趁著主角和轉學生喇賽的時間,克蘭西又問,漫不經心,他高中時學校似乎沒天文社這種玩意,反正就算有他可能也不知道,路線不同。
從對話內容得知主角似乎準備帶人從鞋櫃,也就是他們的所在地參觀起——真是太死板了,Riley Petit。
心裡掛念著沙織以至於他對於那位輕浮的轉學生也沒怎麼上心,雨果看著字幕,以規律的速度推進著對話,一半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克蘭西的身上,畢竟他的談話內容比枯燥的校園配置圖有趣多了。
「搞不好是衝著我來的喔?」
雨果以開玩笑似的口吻說道,對身旁的友人眨眨眼,自己卻先笑了起來。說真的他也不是那麼確定那群女孩子的目的為何,她們當中的大半都在短時間的相處後和他變成朋友,再然後就承認自己對觀星沒什麼興趣了。
他這麼告訴克蘭西,語氣依舊輕快。
現實生活裡的閒談進行的流暢,螢幕上Riley Petit和那位轉學生就沒這麼順利了,老好人主角在發現對方似乎沒怎麼集中注意力時似乎有點不高興,得到的反應卻只有一句『不小心迷失在你的眼睛裡了』。
1. 欣然接受
2. 你、你在說什麼啊
3. 我看起來像這麼隨便的人嗎?
「嘶——雞皮疙瘩。」雨果皺起整張臉,然後搓了搓手臂:「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不可以把Riley Petit當成輕浮的男人。」
而他也真的選了第三個選項,並且看見好感度以微乎其微的幅度增加了。雨果幾乎一瞬間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為什麼啊,萊利。」他轉過頭去問他心目中的三次元豪華升級版2.0瑛太,像是覺得從他那裡就能得到答案似的:「壞男孩路線會喜歡這種回答嗎?」
「原來我在你眼中是壞男孩嗎?」克蘭西視線依舊定在螢幕上,聽聞雨果的問句後ouch了一聲,嘴角上揚,「好受傷。」
然而受傷的他還是幫忙分析了一番——即便不是真的有感到受傷:「我怎麼知道為什麼,可能他喜歡有挑戰性的吧?你知道,跟太easy的人是談不了戀愛的。」
「不要問為什麼。」接著似乎是感覺到雨果可能的疑問,他轉向友人,抬起一隻手鬆鬆地在兩人之間晃了晃,緊接著上一句發言,「一塊餅乾賭你沒談過戀愛。」
沒什麼吸引力的賭局,餅乾也老早是兩人分享,但雖然他覺得答案八九不離十,還是想確認一下眼前比他年長兩歲的人是否真的毫無經驗。
遊戲裡的轉學生也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只有在好感度增加的當下快速地閃現比笑臉複雜一點的表情,接著馬上又閃了回來。
『抱歉,讓你不開心了?』
『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以後我常找你的話,不只是因為你坐在我旁邊而已。』
Riley Petit導覽校園的工作似乎在這裡暫時告一段落——天很快就要黑了,而校園也已經轉得差不多,該是時候回家準備展開新的一天了。
「給你餅乾,你贏了。」
雨果有點無奈地勾著嘴角笑笑,拿起一塊餅乾作勢要餵給克蘭西,但還是笑著自己用牙齒叼住,有點含糊不清地繼續說道:「真的有這麼明顯嗎?好吧、好吧,大概真的滿明顯的——但談戀愛感覺很麻煩嘛,我看過我姐分手的樣子,哭得像世界末日。」
「倒是你看起來像那種在走廊上會有女孩子對你尖叫的人。」他打量了下克蘭西,對於轉學生的甜言蜜語沒什麼反應,逕自以直白到接近露骨的眼神盯著友人看,神情卻像是研究某種稀有的生物:「你知道的,電影裡那種帥帥的男主角,一開始會跟女主角互看不順眼,但最後你們會在舞會上一起跳舞。」
胡亂談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第二天默默開始了。操作介面多出了地圖和當前好感度等小視窗,主角也可以自行決定要到哪裡和誰來場巧遇了。雨果把手把遞給了克蘭西,然後對他眨了眨眼睛:「看你要約誰。」
他以嘴型無聲地喊著「學姊、學姊」同時微微抬手握拳,擺出應援的動作。
「說個笑話,我高中畢業舞會還來不及參加就去英國了。」克蘭西沒拿到餅乾,接過手把,輕描淡寫,目光對到雨果的,朝人家露出了個看得到牙齒的笑。「不過也好,那時候剛跟預定舞伴分手。」
雨果對他的評價還是有些言過其實,是不會有女孩子對他尖叫,但他能分辨得出哪些女孩子看他的目光帶著愛慕—或許說欣賞比較中性一點?沒有要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但他甚至看過那種神情出現在男同學身上,就一兩次。
在友人的應援之下,他理所當然地選擇了在體育館與麻生學姊來個命定的相遇——沙織連續被冷落兩場,克蘭西對遊戲角色自然沒有太豐富的同情心,也可以感覺得出雨果挺喜歡沙織,機會留給下一次,所以就這麼先把友善的女同學先放一邊。
「等你聽到保險套不會害羞的時候再來說不明顯吧,你長得又不差,這麼怕就找個有信心不會分手的對象啊?」轉場途中話題繼續,克蘭西對著loading的畫面,手指動了動手把上搖桿的部分,閒不下來似的,「朋友,你年紀都可以當我哥了。」
穿著體育服的學姊出現在螢幕上,看來是排球隊的練習時間。Riley Petit撿起滾到腳邊的球,猶豫著是否要扔回去。
兩秒的猶豫過後他選擇了無視一切直接走到學姊身旁把球還給他。
說不上為什麼,但雨果總覺得要將視線從那個笑容上移開比平時困難了點。於是他垂下眼簾,或多或少對於一系列的發言感到心情複雜。
「我有時候都會忘記你年紀比我小。」他微微一笑,抬頭讓餅乾順勢掉進嘴裡,說起話來有點含糊不清:「聽說單身三十年就會變成魔法師了,剛好我一直想當個巫師呢。」
白色體育服讓螢幕上發育良好的女孩比平時看起來更加——呃,發育良好。雨果忍不住看了那個部位幾眼,心裡不免吐槽繪師對重力的疏忽讓學姊看起來像是穿著兩顆巨無霸氣球來上體育課似的。
『喔,謝啦,Riley Petit。』畫面上的學姐一手插腰,臉上帶著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現在不是體育課的時間吧,你來幹嘛的?』
1. 剛好路過而已
2. 只是覺得在這裡能碰到學姐
3. 學姊我想打排球
『學姊我想打排球。』
Riley Petit沒花多少時間就作出回答,牛頭不對馬嘴,克蘭西試圖憋住一聲笑,成功憋住了。
『是挺好的,但我這裡是女子排球隊,你是女生嗎,Riley Petit?』學姊在螢幕上繼續露出笑容,但與上張臉有微妙的不同,看上去更促狹了些。
『……不是。』胸前平平的男高中生說。
「完了,被當笨蛋了,Riley Petit。」
遊戲操弄者用一種置身事外的語氣發言,好像剛剛因為好玩而選了最荒唐的選項的人不是他一樣,親手斷送與學姊的未來。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好感度仍然增加了。學姊喜歡傻呆小弟?玩家也難以置信。
「再過五年你的夢想就可以實現了,也是鼓勵你勇敢追夢。」回到話題,克蘭西回雨果的話,看起來對魔法師一說感到不以為然,要這樣的話現在全世界老早就魔法師滿天跑了,或許這也能解釋平平都是人類為什麼富有得荒唐的人那麼多。
「如果你找對象是看臉大過看個性的話,光是部隊裡的人選都夠你挑不完了吧。」他繼續發表意見,兩隻腳已經又縮到沙發上形成坐沒坐像姿勢,拿著手把的手靠在膝蓋上,「重視心靈契合度的話就比較難了。」
「我有時候都快不確定大家是模特兒還是軍人了,部隊可能只錄取長得好看的人吧,用臉先贏一半之類的。」
隨口說了句「所以我也長得好看!」並且比出一個七的手勢托著下巴,短暫的自戀當然沒有維持太久,他擺擺手學著螢幕上幾個日本青少年的語氣反覆說著いいえ,「但當然要看心靈契合度啦,畢竟長再醜的東西只要看久也會覺得可愛嘛,像水滴魚那樣。」
『雖然不能讓你加入女子排球隊,但如果想玩玩的話隨時歡迎喔?』學姊笑著說道,『不過反正我剛好有時間,就陪你玩玩吧,看你能不能接下我的發球。』
輕快的電子戰鬥音樂後畫面向一側滑動消失,突如其來的小遊戲就像那種古早時代的點陣畫風,遊戲目標基本上只是要移動主角接住學姊打過來的球,看起來不是很困難。大概啦。
畫面左上角有個類似滿意度的進度條,右上角則倒數計時一分鐘,想必是接球數和好感增加幅度呈正比的某種機制。
「如果你全部接住的話她可能會希望你變成女孩子。」垃圾話講歸講,雨果還是繼續握拳比出應援的手勢,只是這次改為小聲地喊著「萊利、萊利」。
「什麼啊,戀愛遊戲怎麼還有這種東西啊?」克蘭西埋怨,在學姐還沒發球的準備時間讓主角在畫面上左左右右地跑來跑去,而這麼做的後果就是當學姊真的發了第一球之後沒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可以跑回去接。
華麗失球,Fuck,克蘭西洩恨似的罵了一聲,急急讓主角跑回去接球,學姊發球的速度像是長了三頭六臂,即使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挺會打小遊戲的人,旁邊還有雨果的應援,一來一往之間還是又失手了幾次。
「好難喔。」他用一種平鋪直敘的語氣指出,靠在靠枕上看著Riley Petit再次錯過最後一顆球,最後得到了65分。
「水滴魚跟人沒法比啦,要是真遇到一個長得像水滴魚的人看多久都只會覺得可怕。」等待過場的時候他又回,剛剛才經歷一番排球洗禮,他覺得有些心有餘悸,隨口亂問,「我們的心靈契合度夠不夠你用啊?」
『你的確是需要多練練。』學姊於此同時重新出現,好感度進度條往前增加的幅度已經超過了沙織,不知道和轉學生哪個靠前,接著是一些道別的對話——然後主角回到了教室。
「契合到都快不小心結合了——沒有啦,呸呸呸。」雨果有點漫不經心地說著,差不多一脫口就後悔了,但很快就因為回想起友人的手忙腳亂而微微彎起嘴角:「至少學姐現在還滿喜歡你的。」
一回到教室就發現沙織還是待在那裡和主角打招呼,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似的——雨果驚覺這個說法讓那位親切可愛的鄰家女孩聽起來就像個地縛靈,於是他搖搖頭甩開這個想法,專注於那個開朗的笑容上。
『Riley!你來得正好,要一起送東西到老師辦公室嗎?』
肯定的選項在此時此刻顯得無比合情合理,除非玩家鐵了心要當個混帳。短暫的劇情甚至沒有更多的選項,僅以短短幾行字交代Riley Petit和沙織在路上愉快地聊天,接著右側的好感度條便蹭蹭蹭的漲。
「……沙織,你怎麼這麼好滿足。」雨果摀住了心口小小聲地說道,看著主角重新回到教室,又一次的接近放學時間。
「能結合的話我頭給你,你可以拿去裝飾房間。」克蘭西聽得出友人是在開玩笑,一邊看著與沙織的劇情也一邊丟了垃圾話回去,「上一個差點不小心跟我結合的對象是我哥。」
這倒是沒在開玩笑。他哥哥是他這麼多年來用過最舒服的嚮導,沒有之一——也沒有什麼其他意思,真的就只是相容性很高。
不得不稱讚這個戀愛遊戲裡的角色好感度的累積速度——只要抓對個性就可以好感度刷起來,比如說學姊喜歡傻呆可愛的回覆、轉學生喜歡出其不意的對象,微M,而沙織基本上你只是不忍心讓可愛的女孩不開心。當然偶爾還是有失誤的時候,譬如太過牛頭不對馬嘴而讓學姊受不了地離開。
累積一段時間後,好感度的累積居然由唯一的男性對象瑛太領先,手把也已經重新回到雨果手上,接下來要面對的是週末的行程。
去沙織家一起玩耍寫功課、去跟學姊一起逛街、跟轉學生去近郊遊玩。也是一如既往的三個選項,供主角挑選。
「感覺挺關鍵的,選哪一個?」
克蘭西失去手把之後,方才有一段時間只顧聊天,沒怎麼顧文字劇情,此刻看著選項還蹦出一句怎麼進展這麼快。
以觀眾角度見證Riley Petit遊走在三個可攻略角色之間(看了封面才發現根本不止這幾個人——但還是算了),度過了學園祭、煙火大會和一些莫名其妙的突發事件,老玩家的直覺告訴雨果遊戲已經接近尾聲了。
沙織當然就和一開始見面的時候一樣開朗可愛,學姊除了性感以外還相當可靠,另外事實也證明轉學生其實不怎麼萊利,雨果親口承認了這點,並從當事人那裡得到一句「我就說吧」。
說真的玩到後來他只把每個人都當作朋友看待,說不上為什麼,但這次的遊戲體驗幾乎沒怎麼讓他感受到以往的小鹿亂撞——他當然還是開心的,卻總覺得和二次元的可愛女孩子和男孩子們產生了隔閡。難道是年紀到了嗎?
雨果有點惆悵地想著,短暫的恍神後望向了克蘭西:「我覺得瑛太很有誠意,你怎麼說?」
「如果你把這種過度積極當做有誠意的話,是啊。」和戀愛遊戲纏鬥了至少有一兩個小時,同時也吸收了不少有好有爛的調情台詞,克蘭西都先同情起為了戀愛疲於奔命的主角了,桌上的零食也早已化成空空的包裝袋——好幾次摸餅乾撲空的右手現在正擱在腿上,半秒鐘後抬起來指指螢幕旁的小小進度條匯總,手腕上的刺青隨著手的動作晃過眼前。
「不然就選他啊,那邊那條那麼滿,搞不好一起出去玩就跟你告白了,大功告成。」指的是瑛太將近全滿的粉紅色進度條,語氣聽不出來是否夾帶惋惜的成分:「還真的很性別友善,明明其他兩個都是女孩子。」
「……如果在現實生活碰到這種追求我可能會害怕。」
雨果老實承認,不由自主回想起瑛太在遊戲過程中近似於跟蹤狂的表現。到底得多巧合才有辦法幾乎天天一起上下學?
「說不定瑛太是病嬌,假如沒選他的話到時候就會被他殺死。」雨果一邊隨口說著一邊點選了轉學生的圖示:「那就決定是他囉。」
隨著選項確認的提示音,螢幕上浮現主角和瑛太的簡訊對話,沒花多久時間就敲定了行程,約好週末在車站會合,不見不散。
在脫離單身邊緣的Riley Petit懷著愉快的心情睡著了,滿心期待週末的到來。
克蘭西聽不懂什麼是養得累,不過談戀愛不成就殺死別人這種東西他還是知道的,那叫做恐怖情人。好在剛才雨果也親口否認了轉學生與他的相似性,他跟恐怖情人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Riley Petit接下來到週末的時間如同加速快轉,完全沒有需要玩家動手動腦的部分,連沙織和學姊的戲份也海量減少,一切看起來都像貼心地在為瑛太END鋪路。
「這一生沒人追求過你,或是別人追了你被你打槍,哪一個?」
想到身旁友人一片空白的戀愛經歷,克蘭西雖然覺得答案八九不離十,但還是想知道珍寶男孩究竟是真的與這種事情絕緣,還是其實只是扮豬吃老虎。看起來不像有追求過別人的樣子,所以這個選項已經事先剔除。
「寧可沒人追求過我。」他沒想太多就這麼答了,隨手按掉幾個主角的內心獨白,思考的出發點純粹基於個人經驗:「我不喜歡拒絕人,但不管答應或拒絕都很難再當朋友了——我想跟所有人當朋友。」
但我會答應瑛太的!
他隨後又這麼補充道,看著螢幕上的轉學生換上休閒服,幾個小時下來累積的感情恰好足以讓雨果愉快地和二次元角色打聲招呼。從對話中才發現兩位高中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做好過夜的準備,睡袋和露營用具都帶在身上,準備迎來一段愉快的時光。
「露營!看星星!」雨果嚷嚷了聲,興沖沖地回頭望向身旁的友人:「對了,我上次是不是才約過你看星星?」
「上次是哪一次?」克蘭西懶洋洋,半躺在沙發上,順著對方的話挖掘著腦袋中的回憶,「認識第一天你直接約我那次?上個月那次?上禮拜那次?」
「要看可以啊,得排假,如果還包含搭帳篷的話可能要考慮。」他已經很久沒在放假的時候去哪裡了——現在是樂子極度缺乏的時期,年輕人的精力雖在平時工作中能得到釋放,然而並不是每方面的精力都能照顧到。看星星順便找樂子,聽起來不賴。
——而遊戲畫面中的高中生儼然走的就是搭帳篷看星星路線。由於好感度已接近滿格,過程中兩位主角曖昧的發言及小動作一樣也沒少,克蘭西看著遊戲旁白敘述深深地感受到一股難平之憤,當然只是一瞬間。
『能夠跟你一起來這邊,我很開心。』
畫面上的轉學生正深情款款地在組裝帳篷時這麼對主角說道,發言意外中規中矩。他們已經事先進行了一些營地探索,尚未遇到任何突發事件。
「我很開心。」克蘭西學著瑛太的語調,唸起來怪里怪氣。
「上禮拜那次!」
腦內在短時間內閃過無數個在各種地方問萊利想不想看星星的畫面,回答完又像是受到感動似的摀住心口Aw了聲,望向友人的眼中或多或少帶上點欣慰:「你都記得耶,好感動。」
跟著隨口說些「我很開心too」等意義不明的日文,兩個年輕小夥子互扔擦肩球什麼的多少有點讓人害臊,一手滑偶爾也跳掉來自瑛太的一些撩話,對克蘭西有點尷尬地笑著縮縮肩膀,老老實實地用一隻指頭一個一個對話腳踏實地按。
或許是因為恐怖遊戲和其他3A大作玩多了,雨果總覺得這場約會不會這麼順利,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主角就聽見樹林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久違的選項終於跳上螢幕。
1. 一探究竟
2. 躲起來觀察
3. 等那個東西自己跑出來
雨果微微皺了皺眉頭,心裡浮現恐怖片雜魚們多死於好奇心的不變套路,但還是望向克蘭西尋求建議。
「Riley Petit是個大膽的男人。」
接收到往自己過來的目光,克蘭西很自動地伸手,幫主角發言的同時直接把手跨上雨果的手臂,推掉對方用來按對話的那隻手指,盯著螢幕在手把上按了幾下,選擇第一個選項,一探究竟。
當然他也知道這麼大膽又富有好奇心絕對是各種怪談及鬼故事裡面最雷人的舉動,但如果不主動出擊的話等等被嚇爛的可能就不是遊戲裡的Riley Petit而是遊戲外的玩家了,他的邏輯是這樣的。
而且拜託,戀愛遊戲能有什麼恐怖的,他的手還沒收回來,敢打賭等等看到的絕對是什麼可愛又惹人疼的小動——
突如其來的音效聲自音響傳來,彷彿東西落地一般的聲音,畫面不詳地閃爍了一下,接著彈出在螢幕上的是......
沙織的上半身。
當然不是說沙織只剩上半身,而是因為距離離得近而只顯示得出上半身的模樣。
少女一如往常開朗的笑臉此刻顯得格外恐怖。
雨果沒有尖叫,當然,因為早就已經做好了會有東西彈到螢幕上的心理準備。但他倒沒有預料到草叢裡會是,呃,另外一個同班同學。簡直像是一路跟蹤他們過來似的——光是這個念頭就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只有我這麼想還是真的有點毛?」
他對著克蘭西小小聲地詢問,看著那張過度開朗的笑臉小心翼翼讓對話接著跑了下去,那股背脊發涼的感覺卻只是一路層層疊疊。
『Riley!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我也沒預料到會在這裡遇到你。雨果自言自語似地說道,因為少女隨後明顯帶著醋味的發言而抖了抖:『你跟瑛太一起來玩嗎?哈哈,感情真好呢!』
根據沙織的說法她只是「碰巧」經過的,因為聽見主角的聲音而順道過來看看,這個藉口完全說不通,而雨果盡可能選了幾個相對保守中立的選項來延續對話,終於在最後碰上了命運的三選一。
1. 邀請沙織跟你們一起玩
2. 找藉口帶瑛太離開現場
3. 叫她走開
「這已經離開戀愛的主軸了吧。」克蘭西看著一連串與不請自來的女同學的對話,也覺得有些背脊發涼,老天,這怎麼看都覺得很詭異,跟雨果不知道多久以前講的那個恐怖情人發展意外地不謀而合。當然他還是相信這樣一個氣氛一直開朗明快的戀愛遊戲不會有這麼黑暗的發展——黑暗留給現實世界就夠了。
「就邀請她一起玩吧,感覺這樣最不會觸怒沙織。」不知不覺連觸怒這種動詞都用上了,選擇了第一個選項之後是帶著沙織回到瑛太身邊的展開,背景音樂仍然輕快,似乎是想讓玩家放輕鬆些。
『怎麼是這個女人。』
瑛太非常不領情,沒在客氣,臉上的表情直接變成嫌棄版本,老好人Riley Petit在對話框內試圖解釋自己剛剛與同學不期而遇的事件,大家都是好同學,至少可以打個招呼…之類的云云。克蘭西都替自己的化身感到尷尬。
『我們一起玩吧。』沙織仍然笑得甜美:『要不要去旁邊那條河附近玩玩?我過來的時候覺得那邊還挺漂亮的。』
「當我沒說前面那句。」克蘭西懷裡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靠枕變成了精神動物,短尾矮袋鼠安分地貼著他的前胸,方才那些粉紅色的氣氛已然消失無蹤。
虧他身旁的友人剛剛看起來又被遊戲內容弄到有點害羞,可惜。
接下來的發展可說是相當尷尬。
雨果幾次把臉埋進手掌間,幾聲氣若游絲的「天啊」伴隨著的是逐漸不妙的劇情。
夾在兩個好感度極高的攻略對象之間當然不會有後宮系遊戲那樣令人興奮的發展,整趟旅程就像沙織和瑛太之間的拔河比賽似的,Riley Petit就是被夾在其中的那個可憐蟲。
中立選項維持不了一輩子,他們遲早又會碰上命運二選一——而雨果早在不知不覺間只希望Riley Petit能活著下山。
「……提醒我到時候跟你看星星的時候不要隨便約人。」
雨果盯著螢幕隨口說道,心裡依舊提防著任何可能的危險發展。
「這樣你才能專心地順利跟我跑到happy ending?」
克蘭西笑笑,瞄了電動玩伴一眼,有點被上一句話逗樂的意味。聽起來看星星一事像是已經成行了——但他已經有點忘記上次雨果說的是哪裡,策馬特嗎?反正都是沒去過的地方,他樂意。
「沙織也不是約的啊,她不是碰巧路過嗎,你應該要小心到時候我們的什麼共同朋友路過——」接著隨口丟了個共同好友的名字。他們的共同朋友似乎不太多,講來講去幾乎都是差不多的名字。
說話的同時螢幕上也終於迎來了最終的命運選擇題——這次不是三個選項了,只有兩個選項讓畫面看上去格外空虛,一個是瑛太的名字,一個是沙織的名字。
屬於Riley Petit的二選一時間。
側過頭去看了友人一眼,藍眼睛裡藏著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輕快笑意。
「如果我們每提到Mao一次就付他五塊錢的話,他現在就是大富翁了。」
雨果有點感嘆地說道,看著命運二選一不由自主跟著緊張起來——瑛太的名字反白了好一陣子,但螢幕前的玩家猶豫了更久的時間才毅然決然做出選擇。
「……這樣應該不會害瑛太被沙織殺掉吧?」
雨果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臟碰碰跳個不停,螢幕上的瑛太看起來很高興,而沙織還是維持著笑容——笑得他心底發寒。
「我比較擔心佩蒂特先生會被殺掉。」
克蘭西在真正的佩蒂特先生有辦法做出任何訝異或是驚恐的反應之前先一步就自己的話做出補充,「不是你,遊戲裡面那個。」
他也一樣有點緊張——第一次玩這種遊戲,還以為會全程粉紅泡泡到結尾,沒想到在這個應該是快要結局的地方還會出現這種看著理當是要帶給玩家粉色情懷的角色,擔心自己或是另外的遊戲角色是否會遭到殺害。
螢幕的色調以非常詭譎的方式暗了下去,然後畫面消失了。
幾秒鐘的黑暗及沉寂後,伴隨著浪漫的樂音,畫面重新亮了起來,出現在螢幕上的是彷彿經過升級的浪漫濾鏡版瑛太。不但作畫更加精細了些,連立繪的模樣都換了。
『謝謝你,在最艱困的時候還是選擇了我,我們一起相守未來,好嗎?』
這句話還是配備語音的,就這麼襯著背景音樂播送了出來,末尾還搭配遊戲角色的一個流暢眨眼動畫。
「……咦,沒人死掉嗎?」
不確定自己此時的心態究竟是怎麼回事,雨果直到確認遊戲最後沒有突然跳上螢幕的沙織後才鬆了口氣,放下手把伸個懶腰,不知不覺間又是半夜了。他直接往一旁靠到沙發上,在腦內簡單分析過後才嚴肅地開口:「這個遊戲超奇怪的。」
但Riley Petit有男朋友了!他邊嚷嚷著邊趴到克蘭西身上,最喜歡的肢體接觸這次只維持了短短幾秒,然後又倒回相反的方向,像個在凌晨還是過度快樂的跳舞花。
「現在好晚了,你要乾脆睡在這裡嗎?」他邊小幅度晃動著邊問道,藍眼睛裡其實還看不出什麼睡意:「我有多出來的毯子跟枕頭喔,可以開睡衣派對。」
「這樣感覺很像看著兒子登大人的爸爸。」
克蘭西等雨果從他身上離開後才開口評論,當然也如對方一樣覺得這是一個奇怪的遊戲,前面沙織的陰森恐怖都像假的一樣,不過算了,玩也玩完了,還學到很多奇怪的日文,大概明天一早就會忘光。
要不是那句好晚了,他完全沒有發現已經是凌晨了這件事情,精神抖擻——就怪遊戲後半過於驚悚,他本來玩到中間的時候還有一度差點打瞌睡來著。
看了眼身旁動來動去的地主,他伸手撥了下額前幾根掉下來的髮絲,隨後用一種很乾脆的方式將原先梳得好好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我睡沙發嗎?」
「要睡床也可以呀,我沒差。」
領地意識遠低於一般哨兵的哨兵先生相當乾脆地口頭讓出了自己的領土,將蹲在地上的斑頭雁抱起來放到身邊,又再順手揉了兩下才起身清理環境:「多出來的被子跟枕頭都在衣櫃裡,可以自己拿。」
應了一聲,另一名哨兵先生也起身往所指衣櫃的方向過去,非常當自己家地打開門,傾身端詳內容物——除了似乎有照著某種無法判斷的色彩邏輯排放的衣物及一些看上去不太像是衣物的東西之外的確是有枕頭和被子,他伸手撈了個枕頭出來,在手中掂了掂,然後一手搭著衣櫃門回頭尋找主人的身影。
「你放這些是要給自己備用的還是未雨綢繆地為客人準備啊?」找到那道身影後他問,又轉了回去將毯子拉了出來,已經太久沒在朋友家過夜了,突然有種回到十六歲的感覺。
「給客人的喔,有時候會有其他人來玩,像是——」
險些脫口的又是那個好念的單音節,他傻笑了一聲,把最後一個垃圾也丟進垃圾桶,回頭看著已經拿出毯子的友人:「啊、差點罰五塊錢。」
他的朋友真的有夠少。
「所以我不是唯一一個。」
克蘭西一手被子一手枕頭,很乾脆地伸腳關門,門接在句尾發出小小砰的一聲響,他轉身晃回沙發,先丟毯子,再丟枕頭,然後把自己丟上去,在剛剛打遊戲的位置上喬了個躺得更低點的坐姿。被子枕頭除了些許衣櫃味還有雨果身上常駐的味道,毯子一攤更是明顯。
他自己的房間就真的除了兩個枕頭之外沒有任何備用的床具,光這點就已經對客人夠不友善了。
「好了,派對時間。」
他將手擱在枕頭上,來回摸了下柔軟的表面,抬頭看人,「現在要做什麼?」
「看你做什麼會想睡覺,聊天、看手機、看YouTube——啊,床頭櫃還有桌遊。」
他坐到沙發的另一端,懷裡坐著斑頭雁,又伸手把短尾矮袋鼠飛高高了一下,向後靠時看著像是很舒服似的瞇起眼睛。
「對了,我有跟你說過我比其他人早讀完大學嗎?」躺了一陣子之後他又突然彈了起來,衝著克蘭西笑:「早了一年,剛好趕上跟大家一起出去玩,畢業旅行。現在感覺像出去玩的晚上。」
「沒講過,你是意圖先讀完還是不小心就先讀完了?」一人佔據沙發的一邊,克蘭西讓短尾矮袋鼠跳來自己身邊,在肩膀附近捲成一顆會呼吸的毛茸茸棕色小球,將腿稍微往自己的方向縮了一點,「畢業旅行去哪啊?」
「我也比其他人早離開高中。」他沒使用讀完這個字,畢竟他也真的沒有讀完。雨果提早讀完大學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太意外,這個人總是充滿各種驚奇。「沒當過大學生,不然我畢業旅行想去美洲的。隨便北美還是中南美洲。」
「我們那時候跑去莫斯科了,閉著眼睛轉三圈之後戳世界地圖,碰!戳到最大塊的。」
雨果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一陣子,學著俄羅斯口音喊了些含糊不清的內容,然後才轉過頭衝著萊利得意地眨眨眼:「而且我能說俄文啊,所以很方便。」
「我本來就想越早畢業越好,所以一畢業很快就開始申請研究所——怎麼說呢,想早點做好當太空人的準備吧,但還是滿懷念大學生活的。」
很好玩。他盯著桌角自言自語似的補充道,不是很重要的補充,但還是脫口而出。
因為逐漸堆疊的睡意而有些遲鈍的大腦在短暫的當機後才終於消化了克蘭西的最後一句話。
「我也想去美洲!」他又坐直了起來,眼睛閃閃發亮:「還是改去美洲看星星啊?美國西部也有很多觀星勝地喔,中南美洲也有認識的人可以問!」
「是可以啊,不過這樣感覺只有一兩天不夠吧。」
克蘭西眨眨眼,試圖眨掉迷茫。收回剛才覺得自己精神抖擻的想法,果然一調整成可睡姿勢就有源源不絕的睡意湧上,再加上這種睡前談天時間實在是太具代表性,沒多久他的大腦就已經模糊了一個等級。雖然還是可以進行對話以及簡單的思考,比如說:「要去那邊的話沒請個一兩個禮拜也不划算。」
「我也沒去過俄羅斯,太遠了。」
來自南半球的哨兵在心中投放模糊的世界地圖,亞洲國家塗上的顏色比歐洲國家還要多——至少在他還沒來到歐洲之前是如此。「感覺也很冷。」
當太空人——好吧,又是一個被覺醒打碎的夢想了。
他維持著同樣的姿勢看向因為新目的地而坐直了的友人,眼睛半睜半閉。
比他那個可有可無的的志向有志氣多了。
看著在不知不覺間跟精神動物同步化的克蘭西,雨果總覺得克制不住嘴角上揚的衝動。
「假期可以調整啊,不要碰到感恩節之類的機票錢應該都不會太貴吧。」他托著腮幫子衝著昏昏欲睡的短尾矮袋鼠傻笑,毛茸茸又圓滾滾的臉很可愛,旁邊的人類看起來也很可愛——是的,他完全不覺得這個形容詞有什麼問題,畢竟可愛就是可愛。
「我也覺得很冷,但既然轉圈圈之神讓我戳到俄羅斯就必須去。」他抱著斑頭雁,在空中模擬了下指地圖的動作,然後是第二下:「而且我外公是俄羅斯人,我一直對那裡很好奇——反正我是滿喜歡那裡的啦。」
「酷,戰鬥民族。」克蘭西的視線跟著友人的手指移動,飄了一圈,最後收回對方臉上。這個人講俄語他聽過,好像依稀還有外公是俄羅斯人這件事的記憶,然而再聽一次還是覺得蠻酷的。
「我曾曾曾...曾曾—祖父母是英國人。」沒什麼意義的比較。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幾個曾,有點模糊不清,但他原本也就不知道該講幾個曾。
身旁的短尾矮袋鼠雖然不需要睡眠,但蜷著蜷著睡意也染到了他身上來——又或是因為他睏才使短尾矮袋鼠昏昏欲睡?
「那就給你排,決定時間再跟我講。」
「當然了,包在我身上!」
他輕快地說道,半是溫馨半是好笑的看著幾乎已經一半踏入夢鄉的克蘭西,把幾乎拖到地上的毯子拎起來放回沙發上才跟著站起身來,臨走前又偷偷摸了下短尾矮袋鼠的毛毛臉,臉上漾起幸福的笑容:「晚安,萊利。」
他的腦袋裡還有數不清的移民有趣小知識,但這些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 FIN
字有點多在此附上
好讀版!感謝R中整理
被配圖可愛到不會講話……!
一樣要感謝克蘭西中容忍我慢到不行的手速,迷迷糊糊間也差不多該開竅了,接下來就要離開房間了
(謎之宣告)
結尾直接copy paste上次的台詞
只要一跟小羅玩遊戲就會爆字數(大笑)
小...小塗鴉覺得那邊太可愛忍不住...結果圖插在那邊好像怪怪的但算了
(自暴自棄)終於要離開佔據交流場景90%的房間了...!!
(開始穿衣服(咦
&對持續被提到名字的朋友感到抱歉...他們...朋友真的好少
(第一個反省
卯生今天也在對話之中刷了一波存在
好好笑,有戲份真是太榮幸ㄌ,結婚ㄉ時候記得邀他當伴郎 (嗯?????
看雨果和克蘭西打遊戲莫名開心,玩家很可愛,遊戲很神秘,感覺都被安利也想買來玩了
配圖雨果一副大姑娘被調戲的樣子有夠可愛
離開房間之後是戶外篇了嗎!!我等著你們看星星…
Mao717: 卯生不當伴郎還有誰可以當
...!(哭著拜託)原本還想說不要再cue好了結果後面還是被直接講出名字,真的是以後要開始自主罰錢了[emo1570]
交流的途中想遊戲劇情想到頭破破,原本的想像跟後來的走向完全不一樣(大笑)謝謝您也看得開心
覺得被講一句就害羞成那樣粉可愛...
管不住自己的手!
欸嘿
究竟有沒有成功看到星星呢...請待下回分曉
(爛
douzono:
已經要對卯生道了一百次歉了🤣🤣🤣
啊...謝謝南亞中!!!!!!!!!!!
不覺得他們玩得很不專心就太好了,基本上都邊玩邊聊天還會無視劇情(咦
看星星才能說正經話呀
(??)這裡好像還沒怎麼撩....!以後會不會開撩也不知道!但雨果可愛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