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點多，林小箏找了把椅子，窩在椅子上，手上抓著某土豪給的手機，打發時間般地打著下午下載的跑跑薑餅人。

他打得正專心，卻忽然聽見哐噹一聲而嚇得背脊一僵，抬起頭才發現對面的桌上落著個木筒。

他敢肯定目前沒有其他人在這個房間裡了，那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掉在那裡的？

「有人在那裡嗎？」他小心地喊了一聲，但顯然沒有任何回應。

又稍微觀察了一下，木筒沒有長出手腳或發出聲音，他才放下想打電話通知小夥伴的手，挪動腳步靠過去，伸手戳戳筒身。

木筒沒有戳回來，但他卻聽到了清冷的聲音說話，大意就是不回答好像會發生不好事情的感覺。

他又忍不住四處看看，並沒有發現清冷聲音的主人，只好忐忑地將木筒捧起來看，正好看見上頭的字，寫著「活著開心嗎？」的問題。

「回答這個問題……嗎？」

他不明白這個木筒問題的用意，也好像沒有危險，就暫時放回桌上，又窩回去，打算等某土豪回來再和對方討論。

結束為了排除旅館憂鬱氣氛的行程他終於在晚上九點左右會到旅店。然而實際上他根本不想回去，但想到同寢室有個小朋友就有點放心不下。

於是還是來到房門口插卡進去了。

「喲齁—今天還開心嗎？」他給人一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覺。但是不知道在開心什麼。

聽到打開房門的聲音，他立刻將注意力從從手機螢幕上移開。

「歡迎回來。」雖然他的表情沒有什麼太特別的變化，但顯然看到對方出現還是挺開心的，尤其回來的還比他想像中的更早一些。

「有個奇怪的東西掉在桌上了，不知道怎麼辦。」他很快指向放有木筒的桌面，像是在報告老師一樣。

剛開了門便聽見稚嫩的嗓音喊著歡迎回來，他竟然有真的會到家的錯覺。然後看見對方手中打橫著抓的手機，他倚老賣老起來。

「你在玩遊戲嗎？每三十分鐘要休息十分鐘哦。」

這麼說著他將門關上，往小朋友手指著的方向望過去，那裡有兩個神秘的木桶並列著。

「是捲筒衛生紙嗎⋯⋯」自言自語的說著，便靠近桌面。

「……我覺得你也要注意休息時間。」雖然不是認識很長時間，但他總感覺眼前這個人可能不是一個會休息十分鐘的榜樣。

他很快地把手機擺到一邊，從掉下來開始他就一直很在意那是什麼，現在終於有人一起研究，於是立刻就一同湊到木筒旁邊。

「這是摸它就會說話的管子，好像要回答問題。」他不倫不類地形容了一下桌上的東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正確描述實際發生的事情。

摸他一下就會說話到底是什麼玩意。他聯想到那種為了主人不在家也可以讓寵物看到影像或餵食而發明的機器。

於是他也伸手碰了一下。木筒發出一個回答問題否則後果自行負責的警告。

「這該不會是變相民調吧？可是這種題目⋯⋯嗯，活著開心嗎？是要測量國民幸福感吧⋯⋯？」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而且因為認為是某種調查所以好像不太想回答問題。

民調？國民幸福感？

他實在不知道這人腦子裡是怎麼能蹦出這些詞彙的，總之他有點不太懂，只感覺的出來對方好像不太上心。

雖然他也不是很想上心，但如果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大概還是跟著規則走比較好。這麼想著，他當然不可能落下小伙伴，於是討論似地發問了。

「崔上綻，你活著開心嗎？」雖然看上去一直挺開心的。

覺得被小孩子連名帶姓的喊著感覺非常微妙。

「弟弟，你能不能稍微親切點，例如叫我哥哥？」他決定在回答那個問題之前先提一提這個不至關重要的提議，雖然對方拒絕他也不會怎樣，但這種小事也沒什麼好拒絕的吧。

看起來似乎不怎麼願意的樣子。

「好吧……哥哥。」但糾結兩秒還是喊了。

「那你可以不要喊我弟弟嗎？可以喊名字之類的。」他也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見，雖然說不上來，但他覺得有點彆扭。

看了那個表情似乎不是很願意，不過既然小朋友都照自己說的做了，他雖然覺得喊弟弟沒什麼不好，姑且有也順著對方的意吧。

「好吧，小箏，雖然你看起來還沒有活很久，你活著開心嗎？」

從這個孩子的身上看不出真的很開心的感覺，也許在那樣的年紀，興高采烈這樣的情緒應該不難見到吧。

「明明是我先問你的。」雖然他這麼說，但好像並不是很在意對方沒有先回答問題的樣子。

蹙眉認真想了一會，對於見識缺一輪歲月的他來說，似乎沒有什麼「活著真好」或「死了沒關係」的感觸。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知道的——死了就再也沒辦法說話、沒辦法動的事情。

「我覺得死掉就沒有感覺了，所以相比之下，應該是活著比較開心。」

「原來是這樣啊，那很好哦，希望你之後活著一直都會很開心。」雖然俗語是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能在該開心的年紀開心也是應該的。

那麼小朋友的部分結束了，輪到他反思自己的問題。他的人生在自己的腦袋裡播了一輪，其實綜合起來並沒有特別開心。

陷入了思考。

其實要說現在很開心，大概也是還好而已……

他總是心裡想想但不說，畢竟討論這個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看對方沉思這麼長段時間，他覺得對方這肯定不能說的上是開心吧，於是在這段沉默中開了口。

「你是覺得……不開心嗎？為什麼？」

「也不是了，只是感覺寫開心，沒有那麼理所當然；寫不開心，又不是那麼一回事；哎，這算是，大人才會有的煩惱吧！」

他自顧自地闡釋，說完之後才覺得也許這個小朋友不會明白，於是思考又轉了幾圈。

「就是說，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辭強說愁；如今識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吧！」

不太明白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如果你可以更直白，我會很高興，不過我還是可以猜測你在說什麼。」他有聽過那幾個句子，什麼意思大體上明白，卻也不知道用在這裡是想比喻什麼。

「所以你覺得活著有開心有不開心，混在一起很難回答嗎？」

這個小朋友看起來好像很為難，但是又很努力的在理解的感覺，他將視線又落在那張作答紙上。事實上，題目並沒有指定作答方式，顯然不必給出那麼二分的答案。

「我想到辦法了，小箏，你真是一個好孩子呢！」他這麼說著，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髮笑了。

然後在那張紙上寫下：「還可以啦。」這種超沒深度的答案。

默默接受了對方的摸摸頭，但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依然面部肌肉壞死的樣子，看起來像在發呆。

「……你好隨便。」隨後看著對方在紙上寫下的回答，他忍不住吐槽一句，但總覺得說不定對方真的是這麼想的。

但既然對方乖乖寫了，他也抓起另外那個木筒，寫下自己剛才想出來的答案：「活著要比死掉好」，簡短的字句看起來也沒有認真到哪裡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