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水獺從旁冒出來,忽然地抱住了青年的腳,哨兵聽到的叫喚聲與跑步聲逐漸放大,可知水獺是被人追逐而來。
「回來!妳知道妳害我有多丟——」少女氣憤的追來,只顧著訓話自己的精神動物,直到水獺抱住一隻軍靴才順著那雙長腿往上看,對上黑髮哨兵的視線。
「牠……做了什麼嗎?」與嚮導對上視線,停頓一下就低下頭改去看腳上的水獺,黑色的圓眼無不是在撒嬌、求情,就算是面對第一次見的人也能很自然、毫不畏懼的撒嬌與親近。
「也許不是牠的錯。」喜愛動物的人都無法忍受水獺這種直白又單純的撒嬌模式。
施宇濩抱起水獺,手感果真如看到的滑順好摸。
「就是招惹了不該惹的……」
即使青年的眼睛跟她認識的一位嚮導差不多小,細長眼中的那抹藍還是被她注意到了。
話說對方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
「你是不是……之前給Xin先生看眼睛的那位哨兵!」
上次對方閉著眼,只注意到與陸止相同的黑髮特徵,還是第一次正式接觸這位哨兵。
「上次……」回想了看診的情況,無法看見也沒聽到少女的聲音,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最開始那雙引導他的手。「原來是妳。」
「妳……在Xin學長身邊學習?我之前沒見過。」外出任務後就緊接著失明,休養的那段期間都只待在辛沂身邊,也難怪他從沒見到對方。
施宇濩邊說著話邊專注的揉捏著水獺。
「對,我來至少……數個月了?」少女淺藍色的眼眸盯著哨兵的臉看,深沉的刺探很好的藏匿在其中。「別一直妳妳妳,我叫赫妲。」
「你叫什麼?上次沒受傷沒看到你的精神動物,牠還好嗎?」假借著關心的名義問到對方的精神動物。
「……施。」撫摸水獺的手不禁加重了點力道,對於水獺來說是正好舒適的刺激,水獺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來逃避嚮導的責罵,開始在哨兵的懷中放鬆下來,單純的享受著哨兵的按摩。
「好了,人本身好了,精神動物就沒問題。」施宇濩偏過頭,一隻灰藍色的大鳥佇立在一旁。
哨兵的情緒被控制得很好,身上也有被其他嚮導調整過的屏障,沒辦法精準地感知他的情緒,對方微妙的停頓倒是讓嚮導產生了疑惑。
「鳥?」順著施宇濩的目光看,大型鳥類也正用著藍色的眼睛回望著少女:「好少見的品種!是什麼鳥!」稀奇的外型很快吸引住她的目光。
「鯨頭鸛,熱帶沼澤區的動物。」早已習慣介紹自己的精神動物。
「妳……還未成年吧?剛覺醒就入伍?」哨兵捏了捏水獺的小爪,雖然不像貓科有肥軟的肉球,但也算是柔軟好捏。
「嗯、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她的年紀在軍中是相當顯眼的,申請入伍時被多方勸阻,頂著各方的壓力與信念,總算以學醫的理由進來——但她也是真的想好好學醫——少女待到現在也被不少人問過關於年齡的問題。
「你呢?幾歲?」看夠了哨兵的精神動物,回過頭看向專心服侍水獺的青年。
看來對方真的很喜歡動物。
必須要做的事?
一般來說,聽到這句話都會順帶問出對方指的事是什麼,但施宇濩僅在心中產生遲疑,沒有問出口。
「24。」嚮導明顯的視線他當然有感受到,無法感知情緒的哨兵沒辦法知道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是保持什麼樣的情緒。
「你也蠻年輕的啊!只是大我……七歲而已。」赫妲掰彎手指計算著兩個人的差距,是不長不短的年齡差。
少女眨動眼睛,目光從沒在青年的臉上移開,她踏步向前,想看清青年的藍眼。
「你是亞洲人嗎?跟Xin先生一樣的黑髮,但是你的眼睛……」
少女突然的湊近,施宇濩不太適應的後退幾步,眼睛再次對上那雙比自己還淺的藍眸,好像能從少女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臉。
「嗯,韓國人。」他轉開眼神,腦袋思考著該怎麼逃離少女的追問,他果然不太擅長應對女性。
……不過在那之前應該先把水獺還給對方才行。
「韓國人……施……所以你的名字是韓文的唸法嗎?」哨兵明顯的逃避跟慌張的情緒引起她的興趣,不屈不饒的又往前湊上去。
「你還是沒回答我眼睛的問題。」幾乎可以說是咄咄逼人的問著哨兵。
施宇濩舉起懷中的水獺,擋在兩人的中間:「對。在這邊藍眼挺常見的吧。」
「別靠這麼近。」生疏的像第一次面對女性。
尷尬的相處沒有維持太久,豹貓黏膩的叫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屬於另一位嚮導的精神動物正咬著哨兵的褲腳,想讓哨兵注意到牠的存在。
哨兵順勢把水獺還給赫妲,毫不猶豫的選擇托起豹貓,抱在懷裡,手指順了順豹貓身上有鏽色斑紋的灰毛,回過頭與後方的貓主人四目相對,白髮嚮導輕挑起眉,站在原地,沒有要走近的意思。
突然被塞回嚮導手臂的水獺一臉疑惑,牠原本享受哨兵的按摩,怎麼一轉眼回到主人那。
「小貓?」忽然出現的小貓分散了赫妲的注意力。
兩個人,三隻動物,那麼第三個人一定在附近。
尤其是小貓出現後施宇濩的情緒產生了她也能感知到的變化,當青年轉身與人對上視線,隱約能感知到淡淡的喜歡,仔細接收哨兵的情緒後,裡頭是滿滿的戀慕。
喔——喜歡的人啊。
「我該走了。」對著他心儀的嚮導回以笑容,目光全放在白髮嚮導上。
一直沒動靜的鯨頭鸛拍起翅膀,比他的主人更早來到白髮嚮導的身邊,對方摸了幾把鯨頭鸛的頭毛,似乎不打算再等哨兵過來,轉身想帶著鯨頭鸛離開。
「下次有空再說吧。」將爬上肩膀的豹貓扶穩,匆忙地跟上嚮導的腳步。
肩上的豹貓扭頭看了少女與水獺,刻意的蹭著哨兵的脖子,像是在宣示主權般。
「等……」來不及阻攔,只能眼看著哨兵快步離去。
「那不是上次在醫療室外的人嗎?他們果然是一起的啊。」遠遠看見青年向另一人露出的笑容,少女聯想到小貓剛才似挑釁似宣示的舉動:「我又沒其他意思……而且施的情緒一接收就知道根本不需要這樣做。」
她撇撇嘴,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能刺探消息,就這樣被打斷。
既然都在軍營裡,總還是有機會再單獨遇見的。
少女思索著如何向其他人探查關於鳥們的資訊,忘了最初是為了責罰水獺才遇到施宇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