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後，一手握著空瓶嘴（已打開瓶蓋）、一手倒入——過程非常順利，他把瓶子輕輕擺在桌上，給自己砌了杯茶，靜靜凝望起那抹神祕而濃郁的藍。

那是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美，就像他曾在布料行見過的諸多藍色系紡織品一般，雖是藍色、卻有著千變萬化的濃淡色調，海的湛藍、清晨的薄藍、湖光的水藍、鳥羽的碧藍、夜空的墨藍，以及————正要再次封起瓶蓋時，竄入他感官的一股氣息。
「這是……？」

在他的記憶中，待在人界很少感受到這股氣息。這更接近非人特有的飄忽感，雖然出乎意料，卻是一股好聞且讓身心舒暢的氣味，如同填補食欲一般地充滿了自己；在這樣的恍惚感之中，隱約見到藍煙中浮現了畫面。那是一名人類，是無名曾經熟知，並且陪伴了數十載的女子、還俗的尼僧 ‧ 澤桔梗的年輕時代。

他的記憶回溯——

「——事到如今，讓我看到這些做什麼。就算說過會一直陪在身邊，妳不還是永遠拋棄我去另一個世界了嗎，桔梗……」

回到現今，孤獨身在食堂桌邊的無名將雙手交握，惆悵低語。他沒有再繼續看煙霧中是否又浮出什麼樣的回憶場景，也沒有心思注意是否有路過的住客見到、或是聽到這些事……

徐風陣陣拂去青煙，朦朧的幻影於座席間飄散，徒留幾葉墨綠悄然落地，伴其之後，一道腳步聲逐漸靠近。
「夜安，是無名嗎？」他低身探向繫著蒙眼布的住客，臉側透過碧綠髮絲的亮麗鱗片甚是難忘。「食堂再過幾個時辰才會供餐呢，除非借用廚房才能做點宵夜⋯⋯」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桌上的空瓶，猜想是方才滿堂煙霧的起因。
「無名不是為了果腹而來嗎？」

「……」差一點就要沉浸於回憶而無法脫身的無名，再次呆滯了一會兒才回神，抬頭望向高大的樹精。
「是渡部啊。我都沒發現你什麼時候來這裡的？」接著回答：「不，我只是……睡不著在打發時間。你呢？」

「只是有些料理的閒情呢。啊、可以的話，無名也一起來吧？」他直起身，暗自慶幸沒有太過打擾而微微一笑，隨後領人步向廚房。

桌上擺放著篩網和鍋碗等器具，似乎是因應料理而事前為人準備著。

「——倒也不是不行，好，走吧。」想著只要能分散注意力就好，無名將茶一口喝完並清洗、收拾好，順帶把再也沒有任何內容物的空瓶收回口袋裡，跟著對方走往廚房。
「那麼，該怎麼開始呢。有食譜或料理說明吧？」突然想起上回好像把廚房弄得很雜亂，希望這次能順利點。

「說得也是，容我先謄寫一下吧。」他從手裡的購物袋裡找來長長的發票，再由樹枝變成筆，回憶從書軒看來的食譜，將添入的材料與步驟概略地抄寫在空白的背面，遞給無名後紛紛拿出自備的雞蛋和麵粉。
「首先得在碗裡打進十個雞蛋呢。」語畢，他示範性地先打了一顆

oO（……這麼多顆蛋，總覺得吞掉幾顆好像還比做料理更能填飽肚子。）不太能理解料理這回事的無名偷偷在心裡這麼想著。
「為什麼需要打這麼多顆？要做很大量嗎。」邊說著，打了5顆蛋

「哎呀？真是可愛的孩子們。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呢。」雖然不知道市售蛋為何孵化了，眼見蛋裡突然蹦出三隻的小雞正吱吱叫著，他找來湯匙小心地撈起，稍微清洗去蛋液後安置進另一個大碗裡，蓋上乾淨的抹布替初生的小雞暫時保暖。

「這個啊，因為得練習做兩人份呢。」說著回頭也繼續打蛋

「……」突然覺得打蛋比想像中困難許多，無名邊幫忙打掃邊不禁皺了個眉頭——並且偷偷決定要是再有小雞孵出來，為了不造成狀況更混亂，要掩人耳目地「收拾掉」才行。
「好吧，那就沒辦法了，一起加油吧。」繼續打蛋

「說起來，無名也會生吞雞蛋嗎？」不僅是書籍，在農村也曾聽聞關於野蛇闖入雞舍，或許有違對方習性，便繼續說，「這裡買了打作練習用，若有餘下幾顆，可以給你當宵夜呢。」
擦了擦手又繼續。

「會啊，這很正常吧。反正我沒有味覺，倒是不太在乎食物有沒有調理過。」準確地用手抓住被對方打出的另外2隻小雞，思考了會。
沒有花很多時間，想起稍早前渡部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他拎著小雞的脖子，在不至於受傷的程度下輕輕丟入碗中。

「想活的話就堅強點，不要自相殘殺，在我們做好料理之前彼此想辦法好好相處吧。」他也不在乎這些小雞聽不聽得懂，又打了一些蛋

熟練地將第六隻小雞放進碗裡，一窩小雞互相取暖，看起來相當溫馨。
「這⋯⋯我想他們大概還沒有那種力氣吧？」一邊打蛋一邊考慮該如何收留這群小雞。
「不過無名⋯⋯有手足或同族嗎？」有些在意對方的話。

無名有些驚訝對方會問起這種事，仍是思考了一會，邊攪拌
「我不記得了。我只知道自己好像不是人界自然形成的生物，但可能是因為還是幼體就到人界了，在那之前的事情都沒有什麼印象。」
「為什麼要問這種事？」倒沒有不悅，只是好奇。

「恕我冒昧了，只是好奇無名是否⋯⋯見識過那樣的景象，又是否有親人罷。」他語帶斟酌地，在空鐵鍋架上篩網，一匙匙地倒進適量的麵粉，輕拍過篩後，又拿起湯匙將結粒的壓碎，讓細密的麵粉完全透過網目。
「辛苦了，這邊讓我來吧。」接手蛋鍋，放進麵粉繼續攪拌著

順手把噴到牆上的麵糊用抹布擦掉，自己也試試
「不，我自己是沒有，不過倒是見過很多次人類自相殘殺的景象。至於親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很久以前曾經有一位人類女性讓我稱她為『媽媽』。她也是最初照顧還是幼體的我的人——」
「雖然正確來說，是違反我自主意志的捕捉就是了。」

（※因無名沒有淚腺，以下用其他的取代：
被打進去的是：1頭髮/2指甲/3鱗片/4樹葉
無名攪著攪著感覺有異物，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於是不慌不忙地挑出來。

「呵呵呵，捕捉嗎？那確實是任性又自作主張的人呢。」聞言他不禁輕笑，也沒注意到哪時落的葉，接續著攪拌
「『令慈』恐怕待你不差吧？」欲想親暱地建構關係，如此才難以割捨，得以相互扶持。

「……我只能說，她從頭到尾都不肯接受真相，硬是把我這種生物當作人類看待，搞錯了應該的對應方式。」
「雖然——我還是尊重她的生活方式，但是……在最後卻是以交易的形式把我讓給雜技團，這舉動就很難令我同意了。」試著煎餅

「這樣啊⋯⋯將視如己出的『孩子』賣掉，單純是為了換錢嗎。」一名人類將顯然是非人的幼子當成嬰兒，無論是慈悲或寄託情感，必然惹人非議。他見過最貧苦的世道，卻不敢多加臆測他人的不幸，只是稍有感嘆。「那麼雜技團呢？過得不好嗎？」
也在另一支平底鍋上抹油，熱過之後按照記憶中食譜的示意圖，倒入薄薄一層麵糊。

「唔嗯——往好方面來說，他們的確把我當成動物照料，我跟著他們也學會了賺錢方式、觀念和表演技藝；但往壞方面來說，我見識到了很多不美好的人性，而且團內伙食基本上沒有讓我吃飽過，甚至當發現我的鱗片可以高價賣出後，就開始強硬地從我身上剝下來……」
「我原本，完全沒打算把曾善心照顧我的人類石化的——那是，被逼出了本能。」說著，正想繼續嘗試煎餅時靠煎鍋太近，感受到熱風而一股不適，他於是直接往渡部身上一靠。
「……太熱了，讓我靠著。」另一隻手繼續煎。

想起初次見面時，那強烈得逼人動彈不得的意念，原來是如此養成的。他神色複雜，瞥向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蛇鱗，不知道是被人當成搖錢樹，摘去了又長了多少。樹既感覺不到痛，要讓多少樹葉成為錢幣，也端看是為誰才不足惜。
「原來如此，但這裡不會遇上那種事的。」他換隻手，讓對方能更平穩地靠在肩膀上納涼。拾起方才的葉子隨手招來徐風，為了不影響爐火，只是低平地拂過兩人腿邊。

「……其實要我一直陪伴在某人身邊，倒也不是真的那麼不情願。只是，一直以來遇上的都不穩定。」回想起過去種種、遇過的各種人類，無名說的輕描淡寫，手邊也沒停下煎鍋動作。
「渡部你呢？有類似的經驗嗎。」隨口一問。

「嗯⋯⋯誠所謂『月有陰晴圓缺』呢。」悲歡離合不只是人，被歲月潮汐變化的萬物皆然，莫可奈何地笑，他鏟起焦黑的煎餅，在空鍋裡倒入新的麵糊
「如今無名又遇上了什麼，或有思念的人嗎？」

「……」這個問題令無名停下了言語和動作。「我不覺得有思念……但那傢伙是……」他難得說得吞吞吐吐，最後輕輕歎息，接著ーー挪開蒙眼布，以近乎命令的方式直視對方，說了：
「告訴我，你剛才看到了多少。」
使用了多少力度

視線突然被金色的雙瞳給佔據，話語連同命令似地意念傳入腦海中。
「別緊張呢⋯⋯除了無名，我什麼也沒看到喔。」儘管不被如此逼迫，他只從門口看見煙霧瀰漫的食堂，也只能如此陳述事實，顧及身前的爐火，便將蛇男稍微向後推開些。
「倒是無名在煙霧裡看見了什麼吧？那是什麼呢？」閒聊似地，手裡繼續練習煎餅

有多想告訴對方
無名戴回蒙眼布，手中握著鍋鏟，似乎想恢復冷靜似地默默再次嘗試。

「……」然而，鍋中煎餅再次煎到焦了，彷彿有股無形的力量叫他放棄掙扎，於是重重嘆了口息，開口：
「——好吧，我告訴你。我在那團藍色煙霧中看到了幾百年前曾經和我相當接近的一名人類女人 ‧ 澤桔梗，她曾是商家的女兒、被尼姑庵養大的年輕尼僧、以及硬是把曾是女官寵物的我給偷出來、還擅自還俗成了假巫女，拉著被扮成蛇神的我四處救濟。」
「桔梗她為了行善舉可以不擇手段，當時還是個少年的我一點也不認同，但她卻總是積極地靠近我，像我表示友好態度。」手中繼續煎著。

眼見接連焦掉的薄餅快能疊成派了，決定將火關小一些。

偽神的故事他聽過一些，不管是被人誤會或利用，行善也是。
「蛇神和巫女嗎？既是行善，若受人景仰⋯⋯應該沒有讓你過得太苦吧？」

「一開始，的確是有受人敬重。後來……人類的事情我不太明白，人們開始不相信她，連帶也開始排擠我，引來了追捕的人，漸漸地越來越難以生活，最後——」
「四處流浪的日子過了幾年、十幾年、幾十年，某一天桔梗就突然在睡夢中過世了，還讓怕熱的我幫她火葬。」輕巧地抬起鍋鏟
「從一開始到最後，她都一直給我添麻煩……」難得表露出了許多情緒的蛇低喃自語道。

「火葬啊⋯⋯對你而言也是不容易呢。」伸手關上為難兩者的爐火，將還溫熱的薄餅堆做一疊，放進冰箱冷卻
獨身單影的歲月凝長，在人身邊卻總是流逝得快，復回塵土，轉瞬如煙。
「即使麻煩，你也不會置之不理吧？對那位澤桔梗小姐。」

「……我只是不想再逃個不停、或是又被抓去當攢錢工具或毫無自由空間的玩賞動物，對於逃跑感到厭倦了而已。」離開渡部，隔了點距離攪拌起奶油
「桔梗她總是有事沒事就黏著我，雖然人前是一副高潔的模樣，私底下卻不太會生活，性格粗心大意又很吵，甩也甩不掉。」

聽著奶油伴隨叨念被打得碦啦作響的，不忘及時打開冰箱，餅皮冷卻得恰當，便整疊拿到料理台前。
「那麼料理呢？無名你可以吃生食的吧？」從上方小心地拿開一片鋪在瓷盤上，扁平的抹刀沾了無名打發得完美的鮮奶油，均勻抹上後又疊了一層，重複堆疊

奶油抹得太開心多，堆到一半全部滑掉，重來。

「料理啊……」本來無名已經覺得自己不能算得上理解下廚這檔事，然而看著一旁渡部動作，似乎和自己不分上下，甚至更糊塗些——他是不會把這些事說出口的。
「我們露宿野外時簡單的調理還是做得到，但畢竟我沒有味覺，做得比較到位的也只有烤的方面罷了。還常常被嫌選擇的食材太過野性。」
小心地開始堆疊餅皮，時不時在專心時把蒙眼挪上去一些。

比起結果如何，無名比較享受過程，於是一點也沒有在乎失敗地重試；這次把蒙眼布整個拿下來放在一旁。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人類要嫌棄那麼有營養的食材。例如乳鼠、青蛙、蟲等等都很能滋補的。」再次嘗試

「大概是出於衛生管理和食用性的考量吧？」尤其是發展出耕作和畜牧的人類社會，追尋那樣的野味小吃倒是費神費力，但在山野妖怪的舌尖上，烤蠑螈總是誘人食慾的最佳零嘴。駐足於山間的樹妖，並非不能理解兩者之間的喜好和飲食差異。
「不過這下頭疼了⋯⋯既然你也嚐不出味道，就很難決定最後該作何種口味呢。」即使備妥書中常見的配料，在他嘴裡也只是口感差異罷了。
望著粉狀和鮮果顆粒的材料，思索片刻後傾向
草莓 藍莓 抹茶粉 泥巴

畢竟本來是樹，現在練習就算要把材料省起來，去外頭抓把土當可可粉撒上也無所謂，但無論如何，這道甜點還是得做成人吃的。
便開了罐抹茶粉，細密地在千層蛋糕上灑成一片淡綠。
「這樣就完成了，請無名先用吧。」對久未下廚的成果還算滿意，雖然是有旁人協助，相信再多練習幾回，要正式作成時應該不成問題。

「那我開動了。」望向成品，外型看起來姑且沒什麼問題，雖然平時自己並不常使用刀叉，他還是借用了盤子、刀叉，接著切下一塊（1/3大小），叉起來放入口中吞下。
雖然他本來就吃不出味道，至少還能嚐出順口的程度為何

「！還滿好消化的，看來應該做得挺成功，太好了。你也吃吧？」把另一盤挪向對方，順便遞上餐具。

在無名享用時，他俐落地收拾使用過的廚具，從洗碗槽那頭回來時，手裡還多了壺茶。
「太好了，希望那個人會喜歡呢。」說著他替人倒上一杯，才執起刀叉切了小塊來吃。覺得口感

「下次還可以再煎得薄一些，應該會更綿密呢。」總結似地語畢，喝了口茶。

「謝了，那我不客氣了。」提起茶杯，伸出舌輕舔一口ーー
「嗚！」一瞬間的燙，令他趕緊收回。
「好、好燙！」敏感的細長紅舌如有生命一般瘋狂甩動，像是要代替出汗地散熱，他也開始拼命為杯子裡的熱茶吹涼。

「哎呀、還好嗎？這裡有溫水，你先喝點吧？」沒想到蛇有一副怕燙的舌頭，活像一條怕熱的貓似的。暗自安了奇怪的形象，他倒杯室溫的水遞過去，又在無名的杯裡放了一些碎冰，讓溫度降下來。

「謝、謝了。」收下溫水，他又吹了幾口氣後才伸出舌舔舐，確認溫度適宜才提起來大口喝。
「ーー呼，好多了，抱歉。是說……剛才做料理的時候我發現，沒想到你比看起來還要笨拙啊。還是說，是在隱藏些什麼嗎？」

「是無名高估我呢。來到這裡久未下廚，怕是技藝生疏了⋯⋯」邊吃千層，手裡邊檢查那窩小雞的狀況，撕幾片煎餅碎屑嘗試餵食。
「何況是要做較不熟悉的洋食給那人，聽著無名和澤桔梗小姐的事，又不禁有些分神⋯⋯令你見醜了呢。」

「不過無名對澤桔梗小姐也是相當用心呢。」聽起來盡是抱怨，卻不盡是牢騷，更像長久著眼於人卻仍有未解的困惑。

「這樣啊，原來渡部有重要的對象。……」無名再次對茶吹了吹氣，正想提起來喝時——
「啊！？？？」
他因對方的話語大為吃驚，還好沒有失手摔了杯子，但那內容仍是讓他不服地衝去轉變為小雞窩的碗中捉起了一隻，激動的手捏得小雞痛苦地吱吱叫。
「我才不是——我和她不是戀愛關係，也沒有過那種打算，說到底我老早就不想再和人類有多深的關連了！」

「我可沒這麼說。還請無名冷靜點，不要牽連無辜呢。」面對蛇怪激動的言行舉止，他只見到血氣方剛，便拿了顆未開的白蛋，攤手要換過哀鳴的小雞。

「只是留心罷，無論愛憎，使之複雜的是人類，也是妖怪呢。」他朝無名神秘地笑，又有幾分無奈與感嘆，「無名有心，就不想再交給人類碰傷了吧？」

無名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簡單道謝後收下蛋，而對於手中的小雞：
1鬆手，放回碗裡/2鬆手，用手輔助自行走回碗裡/3鬆手，交給渡部/4鬆手，輕輕撫摸了小雞後放回碗裡
做出了如此行動。

他把蛋給吞下肚，再回答：「其實……我也不明白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人類才是最適合的。只要我的上半身還有人形，我就終究得和人類牽扯上關係啊。」嘆息道。

「厭倦逃避的話，不妨去尋找答案吧？」他指腹輕柔安撫掌心裡的小雞，幸好只是受了驚嚇，便長出樹枝和寬葉，依著碗纏繞成巢，再將小雞們移至巢內。
「若不嫌棄，一半的煎餅還請無名慢慢享用呢。這還有點事，得先告辭了，來日再聚吧。」將巢小心地抱在懷裡，轉身告退。

「啊啊……下次見。」與之道別，直到對方離開，無名仍獨自喝著茶、解決掉不知道是否美味的甜點。如果嚐得到味道就好了，他不禁這樣想著，一段時間後收拾乾淨，就此離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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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線，這次揭露了很多無名的過去，還有糾結的部分 （自家角色裡很多都容易糾結（

感謝無名交流//這次讓早苗這個好事的樹挖出不少糾結 還丟包回去讓蛇蛇繼續煩惱www沒有打起來真是太好了 安定回家養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