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娜走在奧莉薇亞面前，隨著走路甩動的大紅色波浪捲髮是她為了開學特地用美髮魔藥弄出來的造型，奧莉薇亞拉著行李，手裡拿著小本的咒語讀本跟在身後卻時不時被她甩過的髮尾波及著。
拉爾則是跟在兩人身後，被男孩緊緊抓著手臂，兩人的對話幾乎是僅有男孩的部份。

在這樣的組成裡，他們進入了包廂。

「我必須去級長車廂。」拉爾沒有跟著進來，他推了推男孩的背，一邊對著莉莉安娜和奧莉薇亞說著：「晚一點我會在巡邏中途過來看你們的，好好待著。」
伸手拍了拍男孩的頭，他轉身離開。

「嗯哼――」一屁股坐在窗邊，看著剩餘兩人盯著拉爾離開之後才坐下的動作，莉莉安娜嘆氣：「你們是拉爾養的小鴨嗎？」

「我只是……好奇級長會做什麼。」奧莉薇亞皺眉，同時看了一眼柯帝士的方向，低聲咕噥；「才不像他整天粘著拉爾。」

「我只是在珍惜跟他相處的時間。」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拉爾離開後柯帝士的態度迅速回歸冰點般淡漠，他把自己的包包連同身子一起扔向莉莉安娜對面的位置，「我又不像你們跟他一起住。」
在最後一個音節加強了力道，柯帝士冷淡的語氣裡夾雜著複雜的情緒，他的視線仍停留在門口，念念不捨的不肯轉移。

「雖然說你暑假來大概不會受到歡迎，」直率的發出笑聲，莉莉安娜看著柯帝士的模樣就想起那個對自己哥哥寄予厚望的祖母――噢、她真想看祖母臉上表情僵硬的那刻。
「不過既然會在霍格華茲待上一年，暑假來待個幾個禮拜也不錯啊，考慮一下吧？」

聽見柯帝士的話拿起書的姿勢一頓，奧莉薇亞當然很清楚柯帝士的意思。
暑假結束前她的確也是想過邀約柯帝士來希爾家住個幾天，但這應該不是對方能夠作主的，而自己這些話要是接在莉莉安娜後面說就顯得矯情許多。

「說起來，你的家人沒打算過來找你？」

「聽起來是個誘人的提議，可惜我母親不會允許我暑假踏出家門。」同樣從包包裡拿出消遣用的書──正確來說是拉爾以前的筆記本──攤在腿上，柯帝士語氣淡淡的說著。
柯帝士永遠搞不清母親的想法，既不想要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卻又不允許他隨意逃出自己的掌控範圍。

「他們也有自己的朋友，況且我跟他們不像你們家那樣，親戚與親戚間經常往來。」他瞥了眼對座的女孩們，視線在奧莉維亞身上停頓了一瞬。「老實說我們滿少說話的，要我說他們的名字我還未必叫得出來。我跟你們家的人還比較熟。」

「你也不過認識我們幾個……」覺得柯帝士的話有些誇張了，奧莉薇亞將自己的視線移到對方身上：「說起來為什麼你會有那本筆記本……那是拉爾的對吧？」

奧莉薇亞總覺得兄長疼愛自己這位青梅竹馬似乎越來越誇張了，該不會身為一個大男人的拉爾真的對矮矮小小的、總是臭著一張臉的柯帝士感興趣？腦袋裡打轉起這些念頭幾秒後很快就在奧莉薇亞的理性裡消散，她甚至偷偷撥了一下頭髮好藏住自己發燙的耳朵。

「啊、那個……」想起自己的確是看過跟在柯帝士旁邊的幾張臉，莉莉安娜懶懶的靠在窗邊打了哈欠，汽笛才剛響起沒多久，她就已經想趕快睡個一覺：「你那個赫夫帕夫的親戚……人好像挺不錯的。」

就算知道奧莉薇亞絕對不可能真的撲上來跟他搶，柯帝士仍在奧莉維亞的視線轉到腿上的同時把筆記本拿起來護在胸前。
「有什麼關係，拉爾說要給我的。」他皺著眉頭迅速替自己辯解起來──雖然拉爾的原句是要柯帝士跟奧莉薇亞兩個人一起用筆記本預習課程，但他是絕對不會主動說的。

「西歐多爾啊，不過是個爛好人而已。」把筆記本塞回包包裡，柯帝士順勢拿出摺起來的外套，示意莉莉安娜墊個脖子。

「等他弟入學就有好戲可看了。」

「真體貼，」瞇眼笑著，自然的接過對方的好意，莉莉安娜將自己的身體調整到足以舒適補眠的狀態後閉上了眼：「晚一點我會離開去找朋友，入夜以前都不用擔心的，你們就隨意逛逛或者像剛才一樣聊天吧？」

奧莉薇亞搖搖頭，她怎麼可能放下休息中的莉莉安娜，她只好轉頭繼續和柯帝士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那個西歐多爾，是你之前提過住的親戚家？他弟怎麼了嗎？」

雖然嘴上沒說，但柯帝士同樣不可能真的扔下莉莉安娜和奧莉薇亞兩人自己離開。從包包裡拿出早上就泡好備用的冰紅茶替自己和對坐的奧利薇亞各添上一杯，他撫摸著冰涼的玻璃杯壁思索該如何形容比較妥當。

「他弟對西歐多爾滿……狂熱崇拜的。」

「崇拜？聽起來跟我們家的人有點像。」發出了嗤聲，奧莉薇亞像是在暗指什麼一樣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拿起那杯紅茶，並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手帕擦了一下杯緣：「難不成跟你看到拉爾就會黏上去的感覺一樣？」

「我對拉爾可是百分之百出自真心的愛。」沒有回應奧莉薇亞的暗示，柯帝士抿了一口茶水，重新從包包裡拿出筆記本，這次他沒有攤開筆記，而是放在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他是把他哥當成神在崇拜的那種。」

「聽起來壓力真大，」搖搖頭，才幾歲就被當成神明，這是什麼扭曲的崇拜方式啊。

「我以為大家會覺得進入雷文克勞才是比較厲害的。」或者史萊哲林，奧莉薇亞心想。

「五十年前的英雄不也帶起了一波葛萊芬多熱潮嗎？」瞥了眼似乎正在熟睡的莉莉安娜，柯帝士聳聳肩膀：「說真的，我不覺得哪個學院特別厲害。」

「這也不一定呢，」還是別說自己的祖母當年可是多扼腕沒在現場舉旗吶喊了，奧莉薇亞重新看向窗外，風景飛速消失在玻璃之外：「不過你肯定想去雷文克勞的，對吧？」

「這是當然。」柯帝士的聲音像是在唱歌一樣輕快愉悅，他微微瞇起眼，毫不避諱的說道：「就算把那頂帽子拆了我也要進雷文克勞。」
他才不會放過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

「你呢，赫夫帕夫嗎？」揚起下巴轉向靠著窗睡著的莉莉安娜，柯帝士歪了歪頭問。

搖搖頭。
「也許跟你一樣，也許不是。」像莉莉安娜是個赫夫帕夫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這麼一來，自己被安排進入這個家庭的意義就沒有了：「拉爾說了帽子會跟我們討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用帽子做分類感覺就……很魯莽。」

雖然拉爾說了那是歷史悠久的儀式，奧莉薇亞還是不置可否。

「不過大概在我們家族眼裡除了葛來分多會太十惡不赦以外，其他都可以接受吧，我個人倒是蠻想進入雷文克勞的。」

柯帝士單手點著下顎，回憶起在兩人逼問下拉爾說的分院儀式進行方式。
「讓一個帽子跟新生對話幾句做決定，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也只有葛來分多的創辦人想得到了。」不在乎也沒打算遮掩對於第一次聽到的儀式的鄙夷，他聳了聳肩膀滿不在乎的向後一靠：「我押10個金加隆賭我們都不會進葛來分多……但我也不覺得你會進雷文克勞。」

「我同意，葛來分多真的是太單純――等等，為什麼我不能進入雷文克勞？」礙於莉莉安娜已經熟睡，奧莉薇亞只能移動自己的位子到對面的柯帝士身邊坐下，同時低聲質問著：「我哪裡不像雷文克勞？」

朝窗邊的方向又挪過去了一點，柯帝士上下打量過一遍坐到自己身邊的奧莉薇亞，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答道：「直覺？」
他單指捲起自己垂落耳際邊的頭髮把玩，在奧莉薇亞的質問眼神下繼續說道：「你和拉爾還有你們那個親戚，叫什麼──查克？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感覺不一樣？打量了一下柯帝士，奧莉薇亞實在很想反問對方又哪裡有雷文克勞的氣質了，但自己不由得冷靜一想──是的，柯帝士還真的挺像一回事的。

「所以你才會覺得我像赫夫帕夫？」看著自己的姊姊，奧莉薇亞對自己能像對方一樣溫暖別人，逗別人開心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嗯……」拉長音調，柯帝士又抿了口茶水，「我會提到赫夫帕夫只是因為有莉莉安娜這個前例。畢竟同一個家的人進同一個學院的比例挺高的。」

「不過，你沒想過自己可能進入雷文克勞和赫夫帕夫以外的學院嗎？」交叉的腿換了一個姿勢，他在奧莉薇亞的視線下緩緩道出自己的猜測：「像是──史萊哲林。」

聽見那個讓自己頭皮發麻的字眼，奧莉薇亞幾乎要抽出自己的魔杖了。

「別開玩笑了，」她說。
「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家族那個樣子，我要是成為一個小蛇，我的祖母會笑到把拉爾從現在的位子換下來。」搖搖頭，她從沒想過自己穿上綠袍子的模樣，更多時候奧莉薇亞更加傾向想像自己是個雷文克勞，這樣她會比較心安。

同一個時間點，車廂的門開了。
探頭進來的正是拉爾。

「一切都還好嗎？」

「我可沒開──」

在青年探頭進來的瞬間拋下講到一半的句子，柯帝士隨手把手上的紅茶往窗沿平台上一摔，滿面欣喜地朝著半個身子還卡在包廂外的拉爾撲過去：「──拉爾！」

「等、等等，柯帝士，」看著裡面的人，從緊緊摟著自己的柯帝士一路看向奧莉薇亞和完全沒被自己吵醒的莉莉安娜，拉爾嘆了口氣：「我正在巡邏車廂，看到有幾個車廂的舊生玩起了一些魔法玩具，你們這裡沒有狀況吧？」

「除了纏著你的這個。」奧莉薇亞喝了一口紅茶，慶幸著自己剛才的話並未被兄長聽見，一面對著青梅竹馬投以無奈的眼光：「他沒跑出去找你都是我的功勞。」

「除了我很想你以外沒什麼其他別的事情。」沒有理會奧莉薇亞的調侃，柯帝士死死貼緊拉爾不肯離開。
礙於身高限制，只能勾著拉爾脖子的柯帝士面露不滿的嘗試踮起腳拉近與拉爾臉頰之間的距離，「我有聽你的話乖乖待著，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像是親一個。」

「現在不行，我還要工作。」文不對題地摸著柯帝士的頭髮，拉爾像是往外又看了一眼後才又回過頭來。

「等一下要是餓了，餐車來就隨便點些食物──不用太飽，分院儀式之後的晚餐很豐盛，」對著奧莉薇亞這樣囑咐著，手很自然的讓柯帝士攬著（雖然幾乎是直接抱著人的模樣），同時舉起另一隻拿著魔杖的手朝行李箱揮舞：「你們的制服記得提早換上，知道嗎？」

「莉莉安娜剛才提醒過我們，你在家也說過了，拉爾。」到底為什麼兩名兄姐就是不放心自己跟柯帝士呢？

「你什麼時候才工作完？」瞇起眼睛往拉爾的頸邊蹭了蹭，其實並不是很在乎答案的柯帝士更像是抱怨一樣的低語，嘴唇時不時碰一下拉爾的頸子。

「你們就像兩隻老母雞，咯咯咯的。」在拉爾警告的視線下稍微收斂了點自己過分親密的行為（當然身子還是緊緊貼著的），柯帝士轉頭看向兩套整齊的制服聳聳肩膀。

「等一會，入夜後到車站之前我會再過來一趟的。」拉爾像是回答著柯帝士的話一樣對著奧莉薇亞說著，同時也動了動手，示意著柯帝士該離開自己的手臂。

「畢竟有些人不是很懂規矩，但我相信你們沒問題的。」

依依不捨的鬆開拉爾臂膀，柯帝士目送拉爾的身影踏進下一個車廂節後才拉上門，在奧莉薇亞無言以對的目光中把屬於自己的那套制服放到腿上，平靜的端起紅茶喝了口。

「他又不是不回來車廂，你們也不是不能見面。」奧莉薇亞從頭到尾就看著柯帝士的情緒從低點一路跳升到最高點，接著在重新跌回現在的模樣。

「你要直接套上斗篷，還是去廁所換衣服？」自己的制服就這麼放在對面座位，奧莉薇亞此時看著窗戶，不知何時開始，陽光就逐漸變得不那麼刺眼，似乎是進入了其他不屬於英格蘭的地盤。

「這種戀愛中的人的心情你不會懂的。」擦乾喝盡的紅茶杯連同方才拿出來的茶壺與雜物一起收進包包裏頭，柯帝士撇撇嘴，跟著奧莉薇亞的視線一同看向窗外飛逝的景色。

「我去洗手間，這裡留給你和莉莉安娜。」他拿起屬於自己的那套制服搖了搖，站起身：「看你要不要先叫莉莉安娜起來吧。」

「嗯、」雖然說奧莉薇亞覺得莉莉安娜自己也快要醒了，但還是起身去拍了她的臉頰：「莉安，起床了。」

「哈嗚——剛才拉爾來的時候我就醒了。」在奧莉薇亞快要碰到前睜開了眼，並毫不掩飾的打了哈欠：「要是那時候我醒來就會被他念上好一陣子──啊、這樣就會待得比較久了呢，柯帝士。」
笑著脫掉了自己腳上的鞋子，一面將自己枕著睡的衣服還給了男孩。

「等一下你就和柯帝士上船吧，行李丟著也沒關係，我去找朋友一起坐車了。」

「如果拉爾的目光不是只注視著我一人的話就沒有意義了，莉莉安娜。」接過外套，柯帝士輕笑著搖搖頭。

「我等等換完衣服再回來和你會合。」把頭探出包廂外左右看了看，他留下一句話給奧莉薇亞，自己帶著衣服離開了包廂。

「真是可怕的孩子，拉爾畢業之前沒被吃掉的可能性太低了。」咯咯笑著，莉莉安娜拉下車窗的簾子，並拿出了自己的制服和裙子套上。
暖黃的色調在她身上一點也不突兀，要不是家族的人討厭，連葛來分多在莉莉安娜身上都相當合適，奧莉薇亞心想著，同時也展開了自己那件嶄新的服裝穿上。

「那我就先走了。」比起奧莉薇亞還早換好的莉莉安娜飛快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嘿、很緊張分院嗎，我可愛的妹妹？」

「莉安……我、」穿上外袍的奧莉薇亞眼神往外漂移，她不想讓兄姐這麼擔心，但是自己的確相當不安：「拉爾說沒這麼可怕？只是戴個帽子……。」
「當然了，你知道他沒怕過那些東西，我們的哥哥一向最沒敏感度了。」用手指彈了奧莉薇亞的額頭後笑著說：「一瞬間而已，雖然帽子的確很魯莽，但我一次也沒有覺得我來到赫夫帕夫是錯的呢，所以比起擔心那些，不如期待會不會有你喜歡的餐點吧？」

得到來自姊姊的保證只能讓隱隱發痛的胃好上一些，奧莉薇亞露出有些逞強的笑點了點頭送走拉開車廂門的姊姊：「我會期待的。」

留下的奧莉薇亞重新坐回椅子上，望著窗外眨了眨眼，最終她仍是把那本一直沒翻開的咒語讀本收進包包裡頭。

天色漸暗，車廂外的走廊開始嘈雜起來，陸陸續續有著穿著各色長袍的學生在狹窄的走廊上走動，柯帝士也終於抱著自己換下的衣服回到包廂內。

「有幾個山怪在走廊上玩煙火和咬人飛盤。」扔下自己的衣服，整理著嶄新制服邊角的柯帝士咬牙切齒的抱怨。

注意到奧莉薇亞的臉色，柯帝士抬起一邊的眉頭，主動坐到青梅竹馬身邊：「奧莉薇亞？」

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直到柯帝士叫著自己名字才回過頭來看著對方。

「……要到霍格華茲了。」她的臉色有不好到連這個惡口的好友都會皺眉關心自己了嗎？奧莉薇亞皺著鼻頭回望著人：「拉爾看來是沒辦法送你上船了，柯帝士。」

「無所謂，反正我晚上會去找他。」拉下自己的髮帶重新於肩膀邊繫起整齊的蝴蝶結，柯帝士滿不在乎。

他在火車到站的鳴笛聲中看向奧莉薇亞。
「　　　　　　　　　　　　　，　　　　。」

「……」她聽見了柯帝士的話，但是還是裝作沒聽見的提起自己的背包。

「下車吧，我們到了。」

= =

隔天早上，柯帝士在史萊哲林的餐桌找到了正在吃早餐的奧莉薇亞。

「十加隆，拿來。」

「找拉爾拿啦！」BY憤怒a奧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