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舞賣藝的曼妙女子正收拾起行囊時,已在圍觀的三兩人群裡站了一會兒的青漉從漸散的人潮裡走向女子身邊。
憑著藥靈的能力,他知道這名女子也是一名藥靈,不過他並不識得。猜測大約是對方幻化了形貌,又或者是自誕以來並未曾回過仙山的妹妹?不過看女子從容地融入人世的模樣,他推測對方應是隱於凡間的浪客。
男人接近,她自然也嗅得那股僅有同源才有的靈氣。彎著腰的她抬首頷笑,以此為招呼,「這城是大,農商蓬勃,卻是難以掙錢呢。」緩緩道出今日收益不佳,或許言下之意還暗諷了凡人的貪婪吝嗇。
不過說來,街頭賣藝和種菜耕田無異,皆是看天吃飯,偶來場大雨,她自是沒得掙錢,就當今日天候不佳也無妨,她於心裡如此想著。
一直在一邊看著,他自然也瞧見了女子收入不佳的狀況。
同樣頷首微笑作為回應對方的招呼:「是在人間遊歷的姊妹吧?盤纏有難的話,這些妳便留下用著。」語畢,便將早準備好的一個小包遞出。素色的深卡其小布包大約一手可以輕易托起的大小,看著圓鼓圓鼓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是下意識地收了那布包,然在輕拋幾回,聽得那熟悉的銅錢聲後,她面上笑意是更深。
「若公子想買我一夜,這點兒銅幣我是不收的。」她將布包放回男人掌心,並以雙掌將其推回男人之懷,同時眨眼望之,睫毛如扇,是有幾分煽情,「您光這張臉蛋,便能引我上榻了。」於男人懷中之掌開始造次,有意無意地以纖指輕撫男人胸膛,絲毫不顧這裡仍是大街上。
「買……?」聽得女子這麼說,他一瞬間困惑了一下,再瞧女子的行為才猛然明白過來。
捉住對方在自己胸膛上調皮的手掌,青漉很快向後退了半步:「這位姊妹,妳誤會了。」面上還是平時那溫文的微笑:「我久居山裡,這些錢財之物無甚用武之地,妳看著應是在人間遊歷的浪客,它們在妳這兒才有作用。」
男人之舉令她疑惑偏首,難不成此是欲擒故縱?若真是如此,男子放得這條線可是釣上了條猛獸。
「真是多言……」她抽回了手,眼眸上下打量著眼前男人,視線停於腰間那刀柄……一側的胯間。
就當她是上鉤了,做點令男人歡心事也無妨,她便逕自地湊上前,再次縮短兩人之距,甚是放肆地摟其臂膀,使手臂埋於她雙峰間,「若真在我這兒才派得上用場,那就由我買您如何?」她又從男人懷中抽出那布包,「吃啥喝啥,今次我請。」抬首望那高自己些許的男人,女人臉上笑顏看來是不安好心。
怎地這會變成買他了?青漉感到自己有些跟不上女子的邏輯。
「我又不是小倌,你買我作什?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他有些失笑,垂首看著親暱地緊抱自己手臂的女子:「若是吃飯,我請妳也還有餘。浪客在人世間生活也不容易,那點錢財妳便留著吧。」
有了前面的行為,他畢竟也是男性,並不是不能猜到女子可能想法。但這番互動下來,雖還不確定對方姓名,卻是能猜到應不是自己熟悉的藥靈,那麼是年輕小輩的可能性就大了。
他不想在大街上給妹妹難堪,便沒有直接將手臂掙出,只是任對方抱著。柔軟的觸感使他面上略有些尷尬:「這城裡我也不熟悉,妳瞧著哪間店子不錯,便走吧?」
試著提出吃飯的邀約,想轉移對方注意力,也想離開這大街上人來人往之處。
她是聽不進男人善意,雖說於凡間跑跳,錢是少不了,但要以天為被以地為床,於她而言也是不成問題,甚是隨意找個湖就洗澡,撿撿野果子吃,浪客早已習慣如此生活。
「公子都出此言了,就讓我帶您吧。」未給對方反應,便拉起那手,領著對方邁步,並回首,「幾個街口外的小飯館,那兒從清淡小菜到大魚大肉皆有,味道也是不錯呢。」此時那兒也是沒了達官顯貴,自然會空出不少位置,省得他倆還得於外候位,餓著肚子。
隨著兩人近之,人聲吵雜近乎盡散,店門外兩盞大紅燈籠,為這陰暗巷子添了點光。平民百姓多是歸宅與家人用膳,店內餘零散兩三桌,及未入座兩人。也未過問男子意見,她便一把將男人拉至角落,燈火無法觸及之處,以利她接下來欲做之事。
雖然一下被女子拉走不及反應,他心下卻是為離開大道感到鬆一口氣。
然而隨著被稀里糊塗抓到巷內小販館內的陰暗角落,青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被瘟物給虎視眈眈的錯覺。彷彿不仔細些的話,自己便會被拆吃入腹似地。
角落的座位不大,正可讓兩人相對而坐。放在平時他可能會覺得這位置有些狹小,不過現在倒是剛好。至少兩人對坐的話,可以確保自己的手臂從女子的胸脯上離開吧?
站在桌邊,青漉對女子說道:「坐吧,想吃點什麼?」
男人一啟口,店內夥計便上前招呼兩位,點了個兩碗麵和幾樣小菜,隨後又回櫃打點今日收入。
沒了旁人攪局,她隻手撐頰,望著眼前五官精緻、談吐溫文的男人,她輕輕地眨了下瞳,「說到想吃什麼……該是公子您吧?」幾乎僅有一剎,那雙瞳孔自圓成了方形,就似個羊兒眼,但隨後又回了人樣。
此時夥計送上兩杯熱茶,作為客人解渴墊胃,她在捉杯啜飲後如此問道:「說來,還不知公子大名呢。」雖說名字于她不是多麼重要,但用於稱呼,那親暱可是有著顯著差異。
「稱公子真是生疏了,同為藥靈便是一家,不必如此生份。」一手取過那杯熱茶,他答道:「青黛藥靈,黛青漉。稱我青漉便可以,不過我可不是食物,也不想被吃啊……」並沒漏聽女子的危險發言,青漉第三次重申自己沒有那樣的想法,之後也詢問對方:「請教這位姊妹芳名?」
黛青漉?這名字聽來是有些熟悉,好似遊歷數十年,忽地於某處憶起曾入耳過的一首曲子,卻又說不出那首曲名。
「名三叉,於仙山待足廿年,後便做浪客遊歷,至今未足百歲。」簡單地介紹了自己,不論此人是否曾有過一面之緣,於此他們總該算是結識了。
聽了三叉的名字,與他腦中記著的情報一對上,他露出瞭然的表情點了點頭:「原來是三叉啊……妳那麼早就下山做浪客了?過得都還好吧?」
青漉想起了這個原身是半羊半人外貌的幼妹,也記起她是由什麼藥材化來的。這麼一想,方才的行為便都合理了。
對方那關切之情留露,她也勾出腦海深處一些于對方的記憶,「呀--是青漉哥哥呀。」面露喜色,雖眼仍顯那貪婪慾望之情,「於山中是鮮少看哥哥穿這樣呢。」說來男人彬彬有禮,如一介書生,是難以與滅燼一直做連結。
「嗯……也是迷茫,既如此,就入凡間尋個答案,或許改日回山,就換個職位。」她是不說死,藥靈一生近乎無窮,現她仍不知身為媚藥之身,是能做上些什麼。
「浪客日子也就如此,漂泊不定、浪跡天涯……在凡間也是學得了不少呢。」語此,她嘴微啟,右手拇指食指圈了起來,置於口前,舌頭探出繞了幾圈,迷濛雙眸望著眼前男子--真想嚐嚐呢。
「啊……這一身嗎?」說著下意識地撫了下胸前的扣帶,他笑著解釋:「畢竟是戰鬥時才穿的服裝,在山裡自然是不太需要。」語畢,他以杯就口啜了一口熱茶,抬起眼來就瞧見三叉那露骨的明示。正想著該怎麼說才能讓三叉放棄把自己當成目標,店裡的伙計端著兩碗麵朝這邊走了過來。
隨著清脆的碰撞聲,兩個瓷碗盛裝的熱騰麵條便擱在了兩藥靈面前。
「好嘞!兩碗雞油伴麵!」夥計放下麵碗後,倒是沒多囉嗦什麼便又離開了。
瓷碗裡頭盛著的麵條除了拌著雞油的香味以外,還有半顆切開的滷蛋和幾片鮮綠的菜葉,色香俱全地很是能勾起食慾。
見麵上桌,她便拿了兩雙筷子,遞上一雙給對座男人。麵食可是放不得,雖比起麵,她更貪圖男人衣下肌膚,然此刻她仍是先起箸拌麵。
「也是--若上了榻,就什麼衣裝都免了。」話語中仍滿是暗示,如同男人不放嘴邊肉,羊兒自是不鬆嘴中草--尤其這看來人畜無害的清新嫩草。
在嚐了幾口麵,她又出言,「那哥哥應是留宿於此?」若從這兒要回仙山,驛站找匹最快的馬兒,也得跑上一天,而此時天色昏暗,自然是留宿較為方便才是。
接過三叉遞來的筷子,他聽著女子邊吃麵邊說的那些調情話,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今日確實是要留宿……三叉……我知妳性格如此,若只是貧嘴的話我也不會介意。」青漉沒有動筷,而是直直地看著幼妹的眼睛,直接切進話題:「但妳一直提起的那件事,我是不會與妳做的。」他的表情很是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神色,甚至連笑容都斂去了。
「於我而言,那並不是和誰都能行之事。」青漉細細地觀察三叉的表情,最後露出有點抱歉的笑容:「若是懂了,便快吃吧。麵是早點吃的好。」
哎呀--是動了真格啊。
羊兒愣愣地望著那真摯、容不下玩笑的雙眸……她是貪欲,但也不願迫使他人,如同她不願受限。若她真勾不出男人心底的慾,那倒也無妨,機會多的是、法子多的是、男人亦多的是。
「那落腳處如何?尋得了嗎?」她無視男人那婉拒之詞,算是給自己台階(以及對方將來若是反悔)。問起了男人留宿之事,她才想起自己是也該找個地方睡上一覺,雖說露宿街頭也是無妨,但既然青漉哥哥於此,必是不會讓她一個女孩兒躺在外頭才是?
「還未,妳呢?」雖沒聽見三叉答應,不過他也沒有要迫妹妹承認的意思。總之,她不再提起床榻、不再開口閉口要買要賣,他便當作意思已經傳達到了:「傍晚才進的城,沒多遠便見妳在表演。妳的歌舞學得很好啊。」
緩回原先的溫和語氣,他順著三叉提起的話題開口閒聊,一邊開始動筷。
「是不急,浪客睡哪都不成問題。」若不得,隨手拉個男人都能蹭得地方睡,這于她一向不是難事。
「多謝謝哥哥誇獎。」她抿唇後頷首微笑,「於外流浪,總得要幾招能換得飯吃。」雖說歌舞是有自信亦有程度,然凡人多是見她那曼妙身驅,多少錢財是想貪圖她一夜?
「既還未,不如就同羊兒隨意找個客棧吧。」碗中麵已是餘兩三口,她如此說道,「再下個街口便有得落腳了。」抬起纖指,指著大概的方位,「雖不知是否還有空房就是。」畢竟此城是農商匯聚之地,投宿之人自是不少。
下意識隨著三叉手指方向瞥去一眼,他答道:「嗯,一會兒一同去問吧。」
青漉對於下榻之處一向沒太多講究,再說女子帶路的餐館口味確實也相當不錯,想來這方面的推薦是可以放心信任三叉的:「若沒有空房,再尋別間便是。這麼個城,總不會只得一間客棧。」
正此時,方點的小菜和湯也上桌,晚餐也差不多進入了尾聲。
完了最後幾盤,桌上已是被清個淨空,跟上男人前去買單後,二人便出了飯館。
「走唄。」雖方才被訓了一頓,但她仍是下意識地拉起男人手掌,反正此時是四下無人,若真不願,男人放開便是。
街上早已萬籟俱寂,兩側家戶都打著大紅燈籠,照得整街似鬼城般,若說此時妖魔鬼怪,甚是瘟物自街上湧出,她都不覺異樣,彷彿這景正是為魑魅魍魎鋪得。
「我在這城也待上半月,正因農商皆於此市,自然偷拐搶騙是多,夜幕能有人相伴,是安心不少。」抬首漾笑,就似方才男人嚴肅絲毫不影響她。
閒置中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自動買了這頓晚飯的單後出得街道上,三叉便拉起他的手。
青漉並不排斥牽手,便任由妹妹帶著他在滿映紅光的靜謐街道上前行:「此城聽著不甚太平啊……三叉可有自保手段?莫要教人欺負去了才好。」語氣中是不作掩飾的關心:「若是需要,便回山上來學點功夫傍身也行,總歸能保得自己安全重要。妳也才能放開手腳遊歷人間。」
「青漉哥哥是莫擔心,怎說終是藥靈身,遇危耍點戲法便行。」說到逃脫,她法子多的是,不論遇瘟遇盜遇劫,皆能彈指解決。
走了半刻,他倆至了客棧,此時廳堂已無幾人,然檯後牆上鎖匙似是僅留一副,雖有空房,但概只剩一間。
她領著男人上前,夥計一見便是啟口:「空房洽餘一間,兩位需要點什麼其他的?」擅自認作兩人為能共房關係,夥計略過留宿問題,直接問起其他需求。
「那妳就在這歇下吧。」沒直接回應櫃檯的問話,青漉轉向三叉同她討論:「時間也不早了,到其他地方許是也不容易找到兩間空房。」言下之意是讓三叉先在這住下,自己再去別處隨意尋一間休息就行。
「說什麼呢?就同住一房吧。」是不給男人機會,她便把男人稍早給予的布包扔上櫃台,接過夥計遞上的鑰匙,一把就領著男人入房。
進了房,說不上大,但兩人共室定是足矣,該有的是一項不缺。
「嗯--終是能好好洗個身子了。」她伸了個懶腰,將簡便的行囊隨意扔到一旁,便準備下樓沐浴,「青漉哥哥也去吧。」扔了一句話,她便出了房,原本是想邀約男子,但這話是未出口。
總覺得今天好多事情身不由己?
被留在房裡的青漉這麼想著,環視了下房間。
一張掛著帷幕的大床,窗邊置了一張由貴妃椅和圈椅半圍的長茶几,木板地保養得當擦得晶亮,甚至床前還鋪了塊花紋夾織的厚實地毯。房間不大,但布置得高雅舒適,點上了幾盞看來能燃到天明的油燈,溫暖的光線照亮室內。
這便是三叉交出整個布包卻沒找回零錢的原因嗎?以客棧來說,這個房間可是相當舒適。
住下也住下了,就如三叉所說:『終是能好好洗個身子了。』青漉也離開房間,下樓去尋客棧裡供人洗漱的地方了。
在放鬆地清洗過後,她臉上的笑意更深,奔波勞碌一天,能如此休息一番可是一大享受。
她以長布巾裹起身子,回了房,未見青漉哥哥人影,倒是東西都還在,看來也不是受不了她而逃遠。
但--難得落腳於此華美之室,無得敦倫可是謂之可惜,見青漉哥哥是對她無慾,她也不願多說,或許……
坐於床邊,她開始思忖著深夜後的計畫。
獨留於室,她自是卸下於凡間術法遮掩,回了那副她最習慣的樣子:雪白銀髮、玄黑羊角、方形羊瞳、白毛羊腿……說不定此貌反而更得青漉之心?思此,她晃了晃羊耳,待著男人回房。
洗漱完畢,青漉沒再著整套戎裝,而是套著貼身的上衣和長褲便回房。擦拭過後還有些濕潤的長髮紮起略鬆的馬尾垂在背後,男子一手抱著衣物,另一手提著長劍回到房間。
出於禮貌與習慣,他輕叩門兩下,等著可能已經回房的三叉回應。
那人可真是有禮,但兩聲叩門是不會要她穿上衣裳的。
「請進。」鶯聲透門,允了男人入室所求。
此時她仍僅是裹著白布巾,內裡是一絲不掛,房窗關得緊密,是不憂著涼--何況,她晚些終是要脫個精光,不如就省了現在著衣的力氣。
她雙肘抵膝,掌撐著自己的臉兒,那方瞳正恭迎沐浴完的男子歸來。
聽了房內的應允,青漉推門而入,卻見三叉僅裹著一條浴巾便坐在床邊盯著自己。
銀白短髮,浴巾下露出鋪著同樣白色軟毛的修長羊腿,顯是原身的樣子。
青年微微一愣,緊接著卻是蹙起眉頭。他先是轉身關上房門、落好門閂,之後走向一邊的椅子坐下,邊收拾手上的雜物邊溫聲問道:「怎地不穿上衣服?莫不是沒有能換的乾淨衣物?」
「凡間穿衣是整日,化型前不也是一絲不掛?這事兒不急。」雖說也是早已習慣著衣,但裸身奔放之感還是舒適,不過就是幾刻未著衣,說不上傷天害理。
「倒是今日,青漉哥哥就辛苦些了。」她拍了拍床鋪,暗示今夜是得兩人同床。她是無所謂,然對方或許不是如此一回事--正人君子總是被道德規範綁得死死,她概也猜想得到,對方為了避嫌會做出何舉。
化型前不具意識,不過物件,不著寸縷可謂正常之至。聽著三叉的詭辯,他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收拾告一段落後,沒理會妹妹的暗示,青漉逕自在窗邊的貴妃長椅上和衣坐下。靠著椅背閉眼假寐:「不會辛苦,任務在外,能有屋簷好好休息已是幸事。三叉妳也早點睡吧。」
這人真要坐姿入睡?這可是用他的布包換來的房間--真是死腦筋。
但她倒也不打算說什麼,只要她還在這榻上,男人應是不可能沾床的。
「是,但若青漉哥哥想上床好好休息,就請自便。」入了被褥,她便翻身就寢,是不打算繼續叨擾男人,唯慮那男人要坐上一整夜,隔日筋骨應是生硬。
「嗯,知道了。晚安。」青年應了聲,然而無動於衷地坐在原位,並未移動半分。
其實若今天是其他弟妹,對方不介意的話,只是共枕一夜青漉也不覺如何。但今天這場合,是不久前還一直各種明示自己想要、而且還全裸的三叉……這情況可就不同了。
好不容易先前嚴肅些,看起來三叉還不至於直接撲到自己身上,他可不想在此時做出較親暱的舉動。
誰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就引火燒身?
就算幼妹勸阻後會停手,他也覺得與其躺上床後幾番推阻,不如直接在椅上歇息來得乾脆。
出外滅瘟時,也不少情況需露宿野外。樹洞山洞甚至較粗壯的樹枝上頭都曾是他睡覺的地點。不過在柔軟的貴妃椅上假寐一夜,對青漉而言並不辛苦。
沒有多久,青年的鼻息便平穩下來,進入淺眠狀態。
約莫子時,羊兒是未入眠--精力是一丁點兒都沒耗到,怎睡得著呢?
她自被褥中探首,見那男人仍是坐於一側,看來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得心想:還真有人能這樣入睡?
雖說對同房男人是頗有興趣,不過她也不是逼迫他人之人,幹事兒自是得雙方都愉快才是,若任一方是沒得盡興,那都是不值,為此,羊兒決意是出房找點樂子。
她輕聲地拉起被子,指頭於空劃了幾圈,耍了點小戲法,隨後羊蹄落地,是一丁點聲音都沒有,如此一來,她也用不著太躡手躡腳。
抓了那條白巾,她再次將自己裹起(內裡依然是裸),並踏著無聲步伐,往房門走去。
至門前,她又瞧了青漉一眼,看來是真沒被她擾醒,她便放鬆地啟門,輕柔地帶上門,過程中是一音未出。
在三叉施用法術時,感受到了輕微的靈力動靜,青漉警覺地醒來並豎耳傾聽——什麼聲音也沒有。太過安靜了。
猜測大概是三叉做了些什麼,畢竟這邊的藥靈也僅他們倆。青年微微朝床的方向釋放出些許靈力進行探查,發現三叉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不過並沒有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既然不是向著自己來,那他便沒有阻止的理由。
依著三叉的性子,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去下茅房,但他覺得不是的機會更大。不過不管去哪,他也沒有立場干涉就是了。
青漉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休息,三叉闔上門後,他便也撤去探查的行為,繼續假寐。
約兩刻鐘,隔壁房開了門,聽來是兩對足音,入室後便是有說有笑,偶爾幾字的情慾絲毫不掩,任其音透自他房,擾人清夢。
靜默了一會兒,便聽得隔牆傳來吮咂水聲,雖這房是好,但就那壁是薄了點,若真有夫妻情緣來此下榻,或許是不太妥。
水聲持續好一陣子,接著便是放肆的淫聲浪語,「您這話兒可真是兇物呢……」字字穢言聽來是令人面紅耳赤,那鶯嗓和措辭顯而易見正是方才離房的女人。
「嗯--哈……」沒多久又是放聲吟吟,配了幾聲肉體拍擊,若剛仍未醒之人,聽至此,也該是蹙眉掩耳了。
真是年輕啊……不,這孩子的情況還是藥性影響更大吧。
在仙山之外便很淺眠的青漉自然是聽見了。不過聽見歸聽見唄,也不關他什麼事。
於他而言,事實上還真不覺得你情我願的燕好有何不妥,只是他真的本就對這活動沒有熱情罷了。更不用說會勾起他心中許多的回憶,而這些回憶是他沒必要時不願輕易擾動的。
在他自評能夠承受的時候,他會允許自己多想起一點。但不是現在。
藥靈睜開雙眼看向窗外,黛色的雙眼在月光下如一汪深潭,他催動靈力探查客棧周遭,確認沒什麼危險。想來下午進城後也沒察覺什麼異樣,這個城裡該是沒有瘟物潛伏。
即便附近郊外有,也不至於須與而至,產生威脅。
於是,青漉對著那不斷傳來旖旎聲響的房間隔牆施放了一個小法術。這個小法術作用上與三叉不久前使用的相同,是隔絕了傳遞聲音的能量。不過方才三叉是針對房間內,而他則是覆蓋了那面牆。
房內再度安靜下來。幾乎。
雖說在外習慣保持對周遭的警戒,所以他幾乎不曾這麼做過,但明天還要動身上路呢。今晚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
忙碌了幾刻,那凡人之軀是供不了羊兒品嘗多久,她便又下浴間梳洗打理一番,完後便歸了與青漉同住之室。
輕聲入房,雖戲法仍有,但就像做了啥子虧心事,心底一絲不安令她是躡手躡腳。
瞧那男人是依舊坐姿,要不是藥靈能覺察彼此靈力,否則她或許該上前確認男子鼻息是否還在。
至了床前,她便伸了個懶腰,掀起被褥又窩了進去。
今夜是已足矣。
青漉從虎口(羊口?)成功逃脫了

!
沒被吃掉真是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