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被大海包圍的日出之國北側,有著這樣一位小小的少年。
少年有著雪一樣白的頭髮、像是雪般白淨的皮膚。
少年有著家人,但是少年沒有和家人同住屋簷下。
像是雪一樣白的綿羊們,更像少年的朋友和家人。
少年困倦時睡的,是由稻草堆鋪起的床。
少年感到寒冷時,會與羊和犬相互取暖。
少年身上像是雪一樣白的單薄衣衫,抵擋不了寒冷。
「這是什麼?詩?」
書寫到一半的紙張突然從眼前被抽走,原子筆因為書寫者的反應不及而在其上留下一條長痕。
少年沒有回答拋向自己的問題,只是帶著不滿的目光看著打斷自己思緒的那人。
「不要這樣看我嘛。就我個人來說還是很喜歡你寫的故事喔。」
那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把紙張放回少年的面前,手指了指外面。
「有外找喔。」
那人平靜的說著,少年本來不太高興的表情一瞬間更加烏雲壟罩。
「啊、是嗎...」
「你打算怎麼辦?又要像『平常』一樣?」
嘆了口氣,那人偷偷撇了一眼門口。
面對少年在最開始的不悅後就沉靜下來,無波到讓人難受的語氣,那人也只能偷偷接過少年塞過來的錢包和手機。
少年抬起頭對那人笑了笑,放回口袋裡的是只有少少零錢和悠遊卡、一些舊證件的零錢包。
將苦痛與束縛暫時忘卻,空想的世界因為經歷的不同而輒輒生輝。
書寫的筆法逐漸成熟,同時也讓少年困於瓶頸。
堆疊的故事只是出自他一人的視野,已經不滿足單獨創造的故事了。
被嶄新的故事和充滿不確定性的起伏所吸引,少年一頭栽進了這個世界。
和以往一人埋頭苦思不同,與不同思想的交流產生火花,有時會有爭執,卻也擁有更多不同的可能性。
在將原本存在的箱庭(劇本)巡迴完畢後,依舊不滿足的少年便著手創造故事。
少年倒在小巷,摀住腹部痛苦的喘息著。
被大樓包圍,連陽光都稀少照入的陰暗處,今天格外的熱鬧,嘻笑聲迴盪著。
錢包被丟在一旁,證件和錢滾落在地上,沒有人看一眼。
周遭圍著他的不良們像是玩弄老鼠的貓一樣,時不時上去踢幾腳,用手中諸如球棒鐵管之類的東西掄幾下,狠狠踩住少年的頭,愉快地看著他掙扎著卻又逃不開的模樣。
金錢已經不是目的了。
只是為了滿足扭曲的正義和嗜虐欲而已。
慣犯的不良們很明白如何給予最大的痛苦又不會被追查至自身的方法,就算真的被誰找上門了,依靠家長或是組織的後台就能輕輕鬆鬆的搓湯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如果能就這樣暈過去也許還會輕鬆一些。
但是習慣了疼痛的身體硬生生的拖長了暈厥所需的時間。
直到月亮高掛,夜幕低垂,白色也盡數染上鮮紅,眾人因為膩了而作鳥獸散,因為遲遲沒有回去而著急地四處找人的友人發現少年時,少年依舊是清醒的。
有著醜陋的臉孔、尖銳的牙齒和爪子,會吞噬人類的非人嗎?
有著人類的模樣,殘酷而毫無忌憚的巧取豪奪,只為滿足自己欲望的外道嗎?
有著壓抑的欲望,因衝動而將狂氣解放,不顧一切殺紅了眼的狂信者嗎?
少年依舊描繪著故事。
少年同時被世界所傷。
有些人喜愛著少年的故事,為少年聲援;有些人憎恨少年,想要伺機將他拉入深淵。
因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並不痛苦。
因為是早就習慣的事情,所以並不難受。
少年放棄了覺查真正的自我。
少年的放棄成為了縱容,施虐者的惡行總有一天會擴大到無法收拾、禍害更多人的地步吧。
那是少年的懦弱,也是少年的罪。
視而不見,縱容而豢養出更多惡的,無力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