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倒也很簡單，就是偶而假日去支援外場換取餐費和活動場地的餐廳老闆塞給了自己一堆寵物用品的試用包，說是熟識的親戚正在評估這方面的產品市場，要自己分給周圍有在養貓的友人。

由於象牙塔學園宿舍並不禁止飼養寵物，而貓又是相對安靜（與狗相比）不吵鬧的寵物，所以有貓人士的比例意外的高。

看著提袋裡琳朗滿目的貓玩具和零食，思索了一下，他拿出手機敲打訊息，送出，闔上。
然後邁開步伐，從艷陽高照的外頭返回宿舍。

──

今天是張軒定期保養武器的日子，他將雙劍與小刀整齊的舖在小桌子上後便拿起工具開始進行保養的工作。
在保養武器的同時，他也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曾經也像這樣使用武器戰鬥著，只是對象是人罷了。
如今的他又再度拾起了武器，雖說是為了拯救他人而戰，但總覺得心情還是很複雜。
儘管已經離開組織很久了，但每當他跟陰影戰鬥的時候過去那熟悉的感覺又會回來，身體很自然而然的就動起來了。

就這樣邊想事情邊專注保養的情況下，他完全忽略了身旁在震動著的手機。

...沒有回應。
已經回到宿舍爬上七樓，但是依然沒有收到答覆。
是手機沒電了之類的嗎？畢竟在外面看房間的燈是亮的。
雖然也有沒關燈就出門的可能，但都已經爬到這裡實在不想就這樣原封不動的提回去。
糾結了一下之後，還是升出了空出的另一隻手，敲了敲門。

張軒嚇了一跳。
在專注於擦拭小刀上的污漬時他的房門被敲了下，嚇得他差點手滑把手上的小刀滑出去。
這時間到底有誰會找自己？
他並沒有印象今天自己跟誰有約。

「……是誰？」

「是我。」
啊，果然在。
「剛剛我發了簡訊，學長沒有收到嗎？一直沒有回應有點擔心。」

「是未時啊……」
「欸？簡訊？」
他拿起身旁的手機一看發現稍早之前未時傳送了訊息給自己，看來他太專注於保養武器上而忽略訊息了。

「抱歉我剛剛沒看手機，有什麼事嗎？」
也不好意思讓對方在外面等太久，他起身打開了房門問著眼前的白髮少年。

「支援的店長給了我一些試用的貓玩具和零食，一隻貓用不了那麼多所以想來分給學長，看有沒有小八會喜歡的。」
少年另一手抱著的紙袋裡塞滿了琳朗滿目的各種零食，雖然試用包一般容量都不多，但是種類繁多堆積起來還是挺可觀的。
「是不是挑了不太好的時機？」注意到地板上散落的刀具和、潤滑油和布，看來對方似乎正在忙碌....

「數量真多呢。」
雖然自己正在保養武器，但是未時都特地爬來七樓了，叫他回去下次再來總覺得有點殘忍。
他猶豫了一下後決定還是讓對方進來。
「如果你不介意裡面很亂的話就進來吧……」

「那我就打擾了。」
實在不想再爬一次七樓，恭敬不如從命的進去了。
目光移到地上被擦拭到一半的刀具，那似乎是上次在malice裡面見過的...「學長在整理武器嗎？」
的確，和陰影戰鬥時除了persona，武器也是用來戰鬥的方法之一，他本來以為張軒的小刀和劍都是類似於自己那樣以媒介召喚出來、類似精神上的武裝，但他猜錯了，對方所使用的是真正存在於現實的「武器」。

「嗯對啊，我正在定期保養我的武器。」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周遭好讓未時有方便站著或坐下的地方。
雖然被別人撞見他在保養武器實在有些尷尬，畢竟他都是挑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做這件事。
「抱歉有點亂，你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吧。」
「喵嗚？」
似乎是注意到未時手上的東西，小八好奇的靠近了他。

「嗯...因為我的武器和persona一樣是被【召喚】出來的，所以至今都沒有考慮過武器保養的問題。」
「啊、小八！稍微等我一下...」
找了個不會妨礙到張軒的位置坐下，為了不要讓東西混在一起所以沒有馬上就把提袋裡的東西倒出來。

起司條、肉乾、肉泥、魷魚絲、蝦干、魚乾....為了應對喵星人的挑食廠商方也是花招百出，但是貓咪的口味這種東西也是各貓不同。
「學長，小八有特別喜歡的口味嗎？」

「啊這麼說來你的武器是書齁。」
他想起了上次用著召喚出的書本進行攻擊的對方。
「唔嗯……畢竟只靠persona的話還是不保險，所以就請伊娜學姊幫我準備武器了。」

「哦他不挑食，你隨便找幾個給他就行了。」
「喵~！」
似乎是隱約察覺到了裡頭有零食，小八興奮的在未時身邊繞來繞去。

「是啊，不過那些書的本質其實和persona接近，而對我來說用自己最熟悉的物品來戰鬥比較不會出意外。」
並不是說他自己沒有嚮往過像遊戲的主人公一樣拿著帥氣的刀劍槍枝，但在真的要互相爭鬥的場合，不熟悉的武器反而會給自己和隊友帶來不必要的危險。
「學長從伊娜學姐那裡得到武器、然後練習到能熟練用在戰鬥上應該也花了不少功夫吧？」
一邊拆開起司條的包裝，聽說這是在貓咪中挺受歡迎的種類，應該不會有貓不喜歡嗎？折了一半放在手上靠近蹭過來的小八，「好了好了，在這邊，來，小八吃看看─」

「沒錯，要是不熟悉就隨意使用的話是很容易出意外的。」
尤其是槍枝容易會有走火的危險，一個不小心走火爆炸可是會把手指給炸掉的。
「欸？啊、嗯……花了不少時間才熟悉使用方法呢……」

才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如何揮舞手上的刀子了，身體對於戰鬥的感覺記憶猶新就算過了兩年他還是能運用自如。
但是在旁人眼裡他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他不想要太過招搖。

「喵……」
而小八靠近未時手上的起司條，聞了聞後便失去興趣的開始鑽袋子想找其他的零食。

「是吧？但只花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熟練了，說不定意外的有戰鬥上的天賦喔，雖然現在的世界沒有龍，但是也有需要拿起武器的時候呢。」
看小八對手上的起司條沒有興趣，只好先裝回原本的袋子。
「嗯、不喜歡嗎？那這個櫻花蝦乾怎麼樣...？」
粉紅色的蝦乾看起來十分討喜，聞起來也很香，就看小八賞不賞臉了。

「啊、啊哈哈是這樣嗎……」
總覺得有點心虛，但他又沒辦法說太多。
「喵！」
看來是挺喜歡的，立刻就湊上前了。

「看起來很喜歡呢，那這個就送給小八了。」
看著小八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心情也愉快起來，把櫻花蝦乾的夾鍊封口押上放在一旁。
「我覺得能有戰鬥的覺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就算知道那個本質上是惡意，但陰影有著和人相似的外型，打下去的時候也會喊痛什麼的，要對其刀刃相向就變的困難起來。」
或許自己一直在下意識的逃避著，先前挑戰malice時幾次明明有不少能偷襲的場合，但自己幾乎都是選擇了迴避戰鬥的選項。

擦拭著小刀的手停了下來，因為未時的話他沉默了一會。
「...是呢，畢竟他們就像人類一樣被打也是會痛的呢。」

但是他有用這樣的角度去看待這群陰影嗎？

不得不說當他與陰影戰鬥的時候，他腦子裡只想著要打敗對方。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為了活下去，他會將阻礙他的存在給消滅。
對他而言，這是賭上性命的戰鬥。

「之前伊娜學姐他們說過，malice和陰影都是人類的惡意轉變的存在，我們會進入迷宮探索，救出不小心掉入迷宮的普通人，和陰影發生衝突...」
撫摸著小八溫暖的皮毛，未時思考著，組織著言語。
「第一次掉進malice時學長也有遇到吧？自己的陰影，在接受之後會變成人格面具，這一點和榮格心理學提過的很像，陰影是指被壓抑的本能和自我，人格面具則是為了迎合規範所以產生的理想的自己。」
人必須迎合規範，戴上面具才能融入群體，但若內心深處對於這些想法、價值觀、情緒有不一樣或對立的聲音或意見時，如果又被自己否認、排除、不接納時，就會成為「陰影」。
「所謂的陰影，也是某個人壓抑著的心的一部分。」

「和陰影戰鬥，換句話說就是和現實中的某種思想作鬥爭吧？如果陰影的來源是人心的話，那陰影會擁有像人一樣的思考、外表像是知名故事中出現的角色或許很正常...像皮克希是愛爾蘭故事裡的小精靈，飛天則是印度神話中以誘惑來考驗修行者的女神。」

「人格面具是理想的自己嗎......」
張軒似乎有些懂，但又有些不懂。

當他接受過去的那不堪回首的『自己』時，就產生了巴斯特。
神奇的是巴斯特似乎跟其他人格面具不一樣，他擁有自己的思想，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還能跟身為召喚使的他互動。
這代表著也許他心中渴望著自己能變成這樣的人嗎？亦或者是他希望身邊能有這麼一個存在陪伴著他？

「也就是說我們和那些陰影戰鬥也間接等於是在跟某人的理念戰鬥嗎......」
想到這他忍不住苦笑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世界的惡意還真是數之不盡呢。

就跟他身上背負著的罪孽一樣。

「至少我是這麼想的...人無關善惡，天生擁有著想要追求『幸福、滿足自己』的慾望，有時候那些欲望會催生出『惡意』，但因為擁有人格面具這種遵守規範、裡想自我的存在，所以惡意被壓抑，但那些壓抑著的惡意沒有消失，而是流入了malice。」
正義的反面不是邪惡，而是另一個正義。
從不能奪取生命和他人的東西這些基本理念之後，正義的解釋就開始有了分歧。
「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幫助那個人抵抗？」
似乎在陰影消失之後，實際存在的惡意也會消失一些。

「不過大部分都是推測啦，實際上是不是這樣也不好說。」

「老實說我沒想那麼多呢，未時的想法挺有趣的哪天可以跟書亞學長還有伊娜學姊他們討論一下吧。」
「也許對我而言，戰鬥就是戰鬥吧，不論是為了什麼而戰都無法改變我拿起武器這件事。」
將保養好的武器收拾到櫃子裡，他開始著手收拾手邊的工具。

「...」
「探索迷宮，找尋寶物、對出現的景色進行思考和分析很有趣，但拿起武器去戰鬥是件可怕的事情。但有的時候為了保護什麼，不得不去做那些讓人害怕的事情。」
「我記得，學長的persona巴斯特代表的祕儀是【正義】。學長...」
你的正義又會是什麼呢？
「不，沒有什麼，之後我會再找機會和學長姐他們討論的。」
未時搖了搖頭，把幾個口味和種類不同的零食放到了他的面前，「這些好像是小八比較喜歡的貓零食，就送給學長了吧。」

「然而諷刺的是，有時候你是被逼著不得不去跟什麼戰鬥著......」
這句話他講得非常小聲，也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吧。
「喔謝啦，有這麼多小八肯定會很開心的！」
「喵─！」
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再吃下一包零食了。

「吃太多會變胖喔。」
看著小八，就算知道貓大概聽不懂還是一臉認真的叮囑著。
雖然貓圓圓的還是一樣可愛啦，但健康上就...

「不─行─你今天已經吃過了。」
張軒將零食高高舉起不讓小八有碰到的機會，然後便收拾在另一個櫃子裡。
「咪─」
看向未時後蹭了蹭他露出委屈的樣子。

「不可以──」
可惜對於已經習慣和動物相處的未時而言，撒嬌攻擊並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但還是忍不住蹲下去摸摸貓貓，拿出逗貓棒分散貓貓想吃零食的注意力。

「喵！」
也許是被激起了狩獵本能，小八很快地就分散了注意力開始玩起未時手上的逗貓棒。
「喔喔未時幹的好！」
張軒趁這機會將東西全部收拾好，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在未時面前坐下後直直盯著他。
「...上次的傷沒事吧？」
他指的是之前在探索時未時所受的傷，儘管對方看起來已無大礙了但他還是想關心一下。

「那時的傷完全好了，連疤痕都沒留下，保健室的藥意外地挺有效的。」
只說那時的傷、的話。
伸出覆蓋手套的手，像是要拍拍一臉認真地盯著自己的張軒，但最後只是落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謝謝學長的關心，但我也不會盲目地承擔我承受不了的傷，自己的底線在哪我還是很清楚的。」

「那就好...當時真是擔心死你了......」
「我覺得啊，未時的需要再加強呢。」

體力/攻擊力/防禦力/全部能力

要是防禦力增加的話，即便是受到那種攻擊也能減少更多的傷害吧。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看見對方受傷了。

「防禦？」
未時愣了一下，畢竟自己展現出來的能力應該是偏向防禦特化的感覺，雖說自己刻意抑制而無法用鱗甲防禦，但在代替承受傷害的同時也會減少傷害。
啊、難道學長的意思是...
「是指我太過依賴【替罪羊】減清傷害的能力了嗎？」

「就是那個！」
他用著彷彿現場抓到做錯事的小孩的樣子指著對方。
「要是基本的防禦力不足的話那麼使用再多的技能減輕傷害都是沒有用的，你看你上次傷的多嚴重！」

這下、可尷尬了。
在召喚出哈斯塔時，無論是風的障壁還是彰顯自己怪異身分的鱗甲，無論哪個都是能提供優秀防禦的存在，加上代替承受傷害的技能，理論上能夠使自己成為優秀的盾。
但是問題就出在此：自己不願意在張軒的面前召喚哈斯塔、變成那副模樣。
防禦力大幅下跌下卻沒有改變使用技能的的方法，當然會落的那樣狼狽的下場，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明白了。

「雖然是這樣...但是防禦力這種東西要怎麼加強？」
總之、先順著這個話題下去...
要讓攻擊力增加的話就是增加揮舞武器的力氣或是增加擊打次數的速度，要增加耐久度的話就是增加體力，但是減輕傷害的防禦該要怎麼鍛鍊啊。

「喔這個很簡單啊。」
「當然是透過不斷的戰鬥來增加囉。」
說遲時那時快，他朝向未時揮出拳頭，但在打中之前便停下的拳頭距離對方的臉不到幾尺。
「...像這樣，你能夠及時反應過來嗎？」

「是指在被打的時候不...啊不、那個，我做不到。」
被打的時候保護身體要害的方法。
那是親自用身體去記憶的，伴隨著苦痛和傷痕學會的，活下去的方法。
「但是這個的話，不就是不要被打中的意思嗎？」

「就是因為做不到所以才要訓練啊！」
將拳頭收回改彈了對方的額頭一下。
「不要被打中的話也能減少受傷的機會，某方面來說也是防禦力的一種吧。」
他用了自己的一套解釋方法。

「就算因為速度太快躲不掉，你也要有辦法不依靠技能來去減少傷害。」

「嗚哇，學長欺負人。」
揉了揉被彈了的額頭，未時配合的做出了為難的表情。
「不依靠技能減少傷害，空手道那類格鬥武術的受身之類的？」
當然自己沒受過正規武術的指導，從專業方面來看的話就是個外行人。

「對對類似那一種，看來你有聽懂我的意思嘛。」
「技能並不是萬能的，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而無法使用的時候唯一能保護身體的只有你自己。」
不然就會像當時的他因為多次的召喚造成體力耗盡連站都站不穩一樣。

「啊不過如果未時有覺得我戰鬥方式有哪裡不好的話也可以說，彼此互相改進下次才能更加減少傷害嘛。」
畢竟自己的戰鬥方式情況如何是看不到的，因此問別人最準。

「學長的戰鬥方式嗎...，就像學長剛剛說過的，沒有分配力氣衝過頭了吧。還有...」
撓了撓臉，如果是已經搭檔過很多次的現在的話，學長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一般來說，並肩作戰的同伴很強這點應該會讓人放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股雖然不是指向自己，但卻對他來說太過熟悉的氛圍。

在對著陰影揮劍的時候、總是帶著笑容…有點可怕。
...什麼的、這種話當然是不能說的吧。

「就像是我依賴著替罪羊，學長感覺也很依賴巴斯特呢，在戰鬥上。」想到上次幾乎都是指揮巴斯特發動攻擊的狀況。

「嗚我會好好反省的...」
果然這點還是會被提到的吧，看來真的要好好鍛鍊自己的體力了。
「嗯，因為他是我重要的夥伴！」
並不是用人格面具或者是武器來形容，而是用夥伴這一詞來定義巴斯特。

「學長和巴斯特的感情真的很好呢。」
看著張軒提到巴斯特時露出的笑容，這一定不僅僅是因為喜歡貓或是那就是另一個自己，而是有更多本質上的差異吧。
相對於自己，雖然覺醒了，但根本沒有真正的去接受隨之而來的改變。
「雖然覺醒了，但要全然的接受那就是自己還有一段很長的路...」
「一起加油吧，各方面都是。」
伸手握拳，碰了碰他的肩膀。

「嗯，一起加油吧。我會好好訓練你的！」
他也模仿著未時握拳輕輕碰了碰對方的肩膀。
雖然他想起了自己未曾看過未時召喚出Persona來戰鬥，一直都是使用書本或者是技能，但想必其中是有什麼理由吧，因此他決定不去過問。

「這個...還是請手下留情吧。」

「不行，做好覺悟吧。」
看來心意已決。

「怎麼這樣──」
看來接下來進迷宮時可能沒辦法像先前那麼好過了。
不過，算啦。

──那個「自己」，總有一天會還是必須去面對。
在那之前的時光，就好好的珍惜吧。

──

【隱者】羽田未時 Lv up！ Commu4
【正義】張軒 Lv up！ Commu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