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頭是一片雀藍蒼穹。
天空底下,環繞島嶼的蔚藍大海遍及視野每一處,朝四面延伸至看不見的盡頭。坐落在前方的各個大小島群相互隔著一段距離,從遠處看去,數個島上的山林樹叢正巧連綿成一線龍脊,好比一條披覆植被,臥居在海中央的長長神獸。
隨著海面不斷變換的粼粼波光折射而上,光點細碎打進眼底。
波浪聲與人聲喧雜交融成一片。這之中,有一道少年嗓音投向前。
「明哥不吃嗎?」
看見青年提著塑膠袋站在港邊,小華詫異地問。他以為小明早把食物吃了,但袋中的料理看起來沒動過分毫,估計熱度早已不在。正站在港邊觀景的小明聞聲回頭,微笑著揚手簡單應了聲招呼。
「晚點吧,就算想吃,這裡也沒餐具可供人用。」
「如果明哥不介意用手的話,直接拿應該也可以吃喔,手髒了也有海水可以洗。」
不太理解地比向四周起伏晃動的海水,小華建議。印象中的港口總是充滿刺鼻難聞的汽油味,海面不只浮上一層黑汙,更多的是漁夫們隨手丟棄的各式瓶罐。但B9的海港卻非常乾淨,或許船隻並不是以汽油為動力原料。
真的想吃的話,工具應該不成問題,反正冷掉的食物不需要擔憂會不會燙到,只怕冷了之後會跑出腥味。但拿著據說是想念中食物的小明只是搖了搖頭。
「不急,等晚點回去再吃也不遲。還是你想吃?」
「不用啦,明哥吃就好了,那是你想念很久的東西對不對?」說不想吃是騙人的,只是顧慮到那是小明想念的食物,小華想了想還是覺得別去討吃比較好。而食物雖然冷掉了,但說不定還有一點餘溫,所以他繼續提議:
「也不知道這裡的食物會不會壞,我想明哥還是趁新鮮吃得好,之後在地下城說不定很難有機會再吃到了。」
食物很貴的。他語重心長補充,惹來小明一陣苦笑,卻還是沒有正面回應。
「小美姐呢?」
小明問,接著循著小華抬指的方向找到了人。「在那邊。」不遠處的沙灘上,女性在一口即腰高度的木箱上屈膝而坐,修長大腿毫不掩飾地暴露在外,引來周遭不少視線。
只見她巧笑倩兮地從箱子旁抓起一顆腫成肉粽的頭,被扯著頭髮昏厥過去的男性傷勢嚴重,但不知道為什麼臉上帶著莫名幸福的笑容。
視線紛紛移開。男人的身體又碰地一聲被丟回去。
「……那個是?」
「啊,剛剛有個男人想非禮小美姐,小美姐把他踢倒然後抓著人的頭去和箱角玩法式kiss後就變成那樣了。」
「不是,我是說那個箱子。」
「喔。」小華乖巧解釋:「那是管理者給的東西,說是送到管理中心就有30銀幣,是在等明哥和阿爾法時小美姐去接的任務。聽說她還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要等大家都會合了再一次說。」
青空與湛藍的海,兩片彷彿沒有盡頭的藍色相依相抵著,對照之下,腳下的陸地就宛如生於夾縫之中。
黑色的人影晚了點才抵達港口。
港邊的人不少,但好在那口不小的箱子還算顯眼,他先是憑著箱子發現了小美,又接著在附近見著了小華與小明的身影。
「久等了。」
將洗好的手套握在右手,α朝著目標走近,髮尾滴下的水在地上留下雨點般的深色痕跡。
來人的聲音不大,卻隔著層層疊疊的人聲明晰傳來,讓他倆一齊轉頭。
兩道視線重合的第一眼,是一襲與藍天大海格格不入的沉黑衣物。裹著大衣的中性人影踏步接近,披在身後的濕漉黑髮晃起魚似的長尾,水珠隨著軌跡滴答墜落。
重疊的目光接著錯開,各自轉往不同地方。一個在人影髮尾,一個在右手。聲音一前一後:
「阿爾法去洗頭了?」
「你說的洗東西,指的是這個?」
哎,洗......頭?漆黑的眼睛對著兩人眨了又眨,偏白的指尖捻起一縷長髮,上半部是乾的,尾端卻兀自滴著水珠。
是說這個?
「不是。洗東西時,一彎下腰就變成這樣了。」
聳肩。在海邊洗東西不用兩手實在有些困難,沒有能用來綁頭髮的東西,也沒辦法空出手來抓。雖然為時已晚,他想起自己其實挺想念橡皮筋的,可惜迷宮內的時候他完全忘了這回事。
然而,正如只有被頭髮戳到眼睛時才會湧現想要剪短瀏海的念頭,即使再有一次同樣的機會,只要不是接在洗手套之後,他多半還是不會記得。
「洗東西?」
小華又是一個疑問,小明這才想起當時只說了α有事,卻沒說人要去做什麼。只是少年的思緒不只來得快去得快,還一向容易在看著A時想起B。才剛拋下疑問的小華立刻想到小美的存在,「啊」了一聲就跑去叫人了。
「我先去叫小美姐回來喔!」
目送淺灰色外套在長長尾音中漸行漸遠,小明回頭,低下的眼對準那隻抓著手套的右手。手背潔白無字。
拿下的右手手套是濕的,左手的手套則好端端戴在上頭。
「剛剛說要洗的東西,是這個?」
他又問了一次,指尖這次明確比著目標。
鬆開手指,吸了水而變得有些沉的的長髮便直接墜下。順著指尖的方向看去,α拿著手套點了點頭,簡單表示:
「髒了。」
血跡乾了之後若沒有洗劑便不怎麼好清理。以往因為麻煩,沾到血的衣物多半會直接處理掉,但他現在可沒有另一副手套,只能認命地盡量弄乾淨。慶幸的是血還沒乾透,這裡的水也意外地乾淨,洗過之後的手套雖然透著點海水的味道,但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想著,眼珠一轉,視線瞥向青年提在手中的塑膠袋。完好的。似乎沒有動過。
「你還沒吃嗎?」
他微偏過頭,猶豫著是否該往後退一步。
沒有多問是怎麼髒的,又為何需要特意清洗,畢竟洗淨物品只是瑣碎小事,聽起來並不是需要追根究柢的事情。因此他只是平靜應了「這樣啊」,接著在耳聞與小華同樣的問題後又是一抹苦笑,答了和先前相似的句子:
「還沒,就算想吃,這裡也沒餐具可以用──」
儘管說著聽似遺憾的話,小明的語氣聽起來卻沒有多少遺憾的意味。答腔著,他忽然想起剛才問過小華的話,緊接而上的是與α在通天塔內的對話。
嗯哼?
嘴角從苦笑斜斜加深弧度,前面的句子尚未斷去,他接續:
「──還是,你也想吃?」
眨著眼,語尾末梢混進了一點捉弄人的味道。
聞聲,視線自然地移往青年提著袋子的手。完好,看起來也很乾淨。並不覺得對方像是非得要用餐具才肯吃東西的人,但人並不是說像或不像就可以斷定,在乎的點有時更是不好說。
不好說,但繼續擺著食物或許會壞掉。聽著並沒多少遺憾味道的解釋,想了想,他說:
「不介意用刀子吃的話,我可以──」
青年接續的問句流過耳畔。
話聲停頓,他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才接著把尾端的兩個字繼續吐出:「借你。」
「別緊張——嗯?刀子?」
反過來安慰人到一半,消化完句子的小明頓了一下,對α提出的用餐工具產生疑問。
用刀子吃?借我用刀子吃?
用刀切魚肉不是問題,問題是把魚肉放在刀子上當湯匙吃,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割到嘴巴或舌頭。小明不太確定α指的是單純借刀給他切魚肉,還是切完後順便當湯匙用。
安靜了一下,他不是很有把握地確認:
「用刀子吃是……什麼意思?」
青年問著什麼意思,而他也同樣不太明白對方的問句想問的是什麼。彎起的嘴角染上了點不明所以,回答被問句傳染似地也帶著股不確定:
「這個......切完當叉子用的意思。」
並不曉得對方在想什麼,即使知道,α估計也不會覺得拿刀子當湯匙用會有必須清理刀具之外的問題。
聽見猜測被印證,他又安靜了半刻,卻不是對答案無言以對,而是認真評估了可行性。
用刀子吃是危險了點,但似乎並非不可行,只要小心不讓舌與唇碰上刀鋒刀面,用牙齒咬下食物或許就——
心緒動搖,小明在沉默過後慢慢點了頭,可隨即又打消了想法。
「那就拜託——不了,還是再說吧,我還沒用刀吃過飯,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把嘴給一起切了。」
倒是你。他好奇偏頭,語氣半分驚訝半分狐疑:
「會提出用刀子吃東西的建議,是有過這樣的經驗嗎?」
他搖了搖頭。與其用刀子吃還不如直接用手,食物的汁液會汙染刀刃,必須立刻清理,其實滿麻煩的。
「只是覺得,如果你只是不想用手拿的話,有別的東西替代應該就沒問題了。」
再放下去似乎不太好。他說。
不曉得地下城的食物能保存多久,也不曉得吃到腐壞的食物究竟還有沒有中毒的可能,雖說他覺得食物能吞得下就好,但既然紅魚是對方在不必進食也能活的地方依然想要吃的東西,那重點顯然並不在於食物能不能吃,而是味道好不好。大概吧。聽說食物放久了味道會變差。
小華前腳剛離去,後來的α也提出相去不遠的意見,總覺得再不正面回應就要聽第三次了。他將被海風吹得凌亂的瀏海撩回耳後,總算是給了答覆:
「我知道了,晚點就把它吃一吃。」
「那你恐怕得再等更晚了。」
溫和到偏懶的女性嗓音驀地插聲。只見隊伍唯一的女性赤腳走近,左手拎著一雙女鞋掛在肩上,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了一個玻璃試管似的透明瓶子。背著那口木箱的小華跟在後。
小明首先注意到的是小美的腳踝。
「腳沒事了嗎?」
「喝了這個就後傷就好了,Magic——」她示意地晃了瓶子,瓶尾對準臥倒在沙灘上的男人,語氣之明朗讓小明不由得同情起素昧謀面的陌生人:
「那邊那人借我的,聽說是初級療傷藥之類的藥水。哎,說是不必還了,真是個好人。」
療傷藥水。越來越像RPG遊戲了。只是究竟是借還是搶劫,跟在後頭的小華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自然是不知道少年所想的,估計就算知道了也只會一笑置之,小美的目光在眾人間遊走,最後定在那頭沾附水氣的黑髮上。
濕的?但看起來與她無干,挑起眉後便移開視線。
以「人齊了」作為開頭,她說,聲音溫婉似一尾金華魚隻順著海風漫游:
「這些是剛才得到的消息。關於第二塊碎片的取得方式,以及我們又得碰上的問題——」
丟下玻璃管,她比了一個橫擺的OK手勢,圍起一圈的圓朝向外。
「錢。」
「——也就是說,交付這個箱子後就能拿到第二塊碎片的製作流程。流程資訊不是問題,問題是所需材料不只不好取得,採集工具還得自備。」
把零碎的資訊重新整合,小美接著指向左邊區域的島嶼。
「工具一組100銀幣,但我不認為有必要進購,從B島上的擺攤區上就能簡單租借到了,行情價大約是一天20至30銀幣的樣子。借完之後正好能從跨海大橋順路走到A島採集。」
語畢,她長吁一口氣,明知不會感到口渴,說了不少話後卻還是產生了口乾舌燥的錯覺。
所以還是得拔草釣魚了。怎麼樓下在拔草釣魚,樓上也拔草釣魚?
「交通費40銀幣,再加上30銀幣釣魚組和30銀幣採藥組的租金,共計100銀幣啊——」
100銀幣,確實就支付得起了,只是尚無法確定會不會有額外的支出,若採集收穫不佳,或許會面臨必須回到B10從頭賺錢的情況。
一邊安靜聆聽同伴的闡述一邊思索,小明以指扣著下顎,在話聲告一段落後給出了其他方案:
「假如工具租金是以一日計價,那麼不必兩種都借,拆分成兩組各自進行吧。一組釣魚一組採藥,等時間到了再交換就好。」
100銀幣的釣具租金是成本價的二、三成,看似好賺,然而想想丟失風險就又顯得合理。不曉得是否需要抵押物品。
租借的事女性似乎先調查過了,想來應該問題不大,於是α對另一個提議的人發問:
「時間以多久為限?」
聽說A島有時鐘,所以約定時間是可行的,或說這麼一來就得在時限內完成才行。
目標有不好取得的東西在的話,時限難說是影響大還是小,雖說可能花再多時間也找不到,但也可能再多點時間就找到了。誰知道呢?
哎,眼前就有個多花了點時間便真的找到寒花的例子。對著小明,漆黑的眼睛微彎。
α所說的話讓小明忍不住偏頭,然後順著面向那張總是盛滿笑意的臉思考。
「記得B9的採集場最多能待的時限是——」
「3個小時。」
小華兩手個別豎起三指。小明點頭,接著問:
「從通天塔到C島的班次則是?」
「一個小時一班,上一班據說剛離開四十分鐘左右。」
這次回答的是小美,同時貼心地附上時間資訊。小明鬆開扣住顎的手,食指延著海面隔空描摹出另外三座島的行徑路線:
「整點一個班次就好計時多了。雖說體感時間很模糊,不過沒猜錯的話現在應該是9點快10點。從通天塔到C島,接著步行至B島搜集工具後再到A島,包含中途的休息時間在內,姑且先抓個兩個小時吧。」
抵達A島時已經是中午12點了啊。
總有一種正在安排半天自由行的感覺,搭船啊租釣具去釣魚和拔草什麼的,聽起來真悠哉。闖關內容和一開始設想的生死搏鬥差異甚大,讓他在鬆口氣之餘也感到一股預期落空的失落感,因而忍不住在心裡失笑。
視線從α臉上滑至一旁。放眼望去全是人群在沙灘上或踢著海水或堆著沙堡的歡快場景。
真和平耶。
他感嘆想著。
再往右邊挪一點,那裡不知為何聚集了一群人。定睛一看,他發現人群中間的是剛剛被小美打昏的男性,大夥兒團團圍在人影身旁,正非常團結地把他的攜帶物品連同衣物洗劫一空,然後一邊用沙把人埋起來一邊分配贓物。
……好像也沒那麼和平。
小明徐徐把視線放回面前的笑臉。沒看到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渾然不知自己的行為對受害者造成什麼影響,恐怕就是知道了也不認為哪裡有問題的小美在捏指算時間後接續:
「既然不好取得,把一天3小時的採集時限全數用盡或許比較保險。」
「呃——呃——12點抵達A島後各自行動,3點在時鐘底下交換,然後6點再會合,是這樣嗎?」
「這麼一來,可以勉強趕在7點日落前離開呢。」
雖然沒有太陽可落就是了。小明聳肩補充,替小美與小華的話做個總結。地下城裡的日昇日落只是一瞬間的事。
三個小時。並不曉得這點的α眨了眨眼,對這裡也有時限稍感意外。
規定存在,就代表有確保規定能被正常運行的機制存在,而地下城的規定似乎大多都依賴管理者實行。有固定出入口的房間也就罷了,島嶼是開放式環境,要確實依照三小時的限制管理應該不怎麼容易。當然,這是以常人而言。
管理者如何執行是一回事,無論如何,聽起來沒辦法先做完先收工。
思緒轉著,注意到小明的視線移開後又默默移來,α朝後方轉過半邊臉。剛才那個方向有不少人聲,此時卻只留下藍色的海與一片沙。
他不太明白地又轉回視線。
「我跟小華一組。」
財務告罄危機解決,小美當機拋下聲明,把最容易打發也最好指示的少年預定走。論混水摸魚的最佳人選,在場四人中非小華莫數了。
「咦?我嗎?請多指教?」
被指明的小華很是驚訝,毫無心機的笑著偏了頭。
猜出七、八分女性所想的,小明挑眉,沒有戳破也不多說,只是回頭向餘下的搭檔確認:
「我跟阿爾法一組吧。可以嗎?如果沒有意見,地點先讓你挑。」
其實也就採草釣魚兩種選擇,反正都會輪著去,先到哪邊都無妨。
要做的事都一樣,怎麼分組都無所謂,先去哪都沒關係。然而正因為都可以,所以就算讓他選擇地點,他也不曉得該怎麼選。
哎呀,與迷宮內猜路的情況莫名有些相似。這次並沒有打算拋擲身分牌的意思,對著應該是接下來的工作搭檔,眉眼彎起,α微微一笑。
「地點你挑的話我就沒意見。」
這個發言讓小明露出無奈的笑容。
唉,怎麼又把選擇權丟回來了?
沒把想法說出口,他摸索口袋,從中拿出一個潔亮紙星星。在與夏日陽光相仿的日照下,星星的光芒顯得微乎其微,即使抿細了眼也看不清。
「既然如此。」
小明垂眸說著,指甲在其中一面刻上淺淺的紋路,接著右手呈現握拳之姿,將星星擺在屈起的食指與大拇指指背上。
彈硬幣的手勢。
「平滑面釣魚,紋路面拔草。決定不了的事情就這樣處理——吧。嘿咻。」
星星應聲彈起。
翻轉。升高。在半空中圈旋如伶仃舞者,接著在四道目光下失速墜落。
*
一個約莫三公尺高的金屬圓柱佇立在港口邊。
金屬柱最頂端是一個碩大的立方體,朝向四個方位的四面上全安上了大型時鐘,即使在數十公尺的遠處也能清楚看見指針與數字。
是在地下城難能可貴的時間依據。憑藉大鐘,可以準確得知目前的時間是十二點五分左右。
以燈塔般的時鐘為中心,四周的人群在港口邊緣圍了一圈又一圈。最外圍的人群手上幾乎人手一隻魚竿,而零散分佈在圓環內的闖關者則是以聊天、休息及等待他人為主。
遠邊,高聳入雲的通天塔安靜坐落在獨立出的海島上。
注視那座塔的青年也是港口釣客之一。
「帶著清蒸紅魚來釣魚啊……」
他喃喃自語。藍色外套被風吹起紙頁拍打般的聲音,小明將塑膠袋套在左腕上,右手拋出魚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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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33
耗時:5分鐘 | 藻魚,到處都是藻魚→藻魚X1
累計時間: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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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B9的採集區是這樣的配置。
話聲與人交雜重疊,一圈連著一圈,彷彿以中央的時鐘為圓心散出的漣漪。巨大的計時器,聚集的人群,現場的畫面讓他多少明白所謂的時限與管制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視線習慣性地在四周掃了圈,目光最後移回眼前的魚竿,隨手一揮,魚鉤便落入湛藍的海,發出一聲輕響。魚線勾著海藍,在水面上散出層層的圓型水波。
透明的圓無聲擴散,塑膠袋的摩擦與低語卻隨著海風滑到耳邊。順著聲音,眼珠轉動,眼角瞥見青年掛在手上的提帶,依然是沒有動過的樣子。
同樣的話一旦重複就會變成多餘。
並沒有再提一次的打算,站在與自身格格不入的光下,α一手握著魚竿,一手隨意地撥了撥長髮,黑色搖曳,尾端晃蕩著滴落水珠。
還有些濕,但曬著曬著總會乾的。將手套隨意地擺在腳邊,釣魚時,他也算是順便把自己跟手套都晾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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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45
耗時:10分鐘 | 沒有,這裡一條魚都沒有→0
累計時間:10分鐘
累計收穫:等待不想活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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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瑩潤的綠色躍出海面。
抓起與手大小相近的魚,他發現這是在樓下也曾經釣到過一次的藻魚。
海裡也有?這到底是淡水魚還是海水魚?小明納悶。
在地下城尋求邏輯顯然搞錯了些什麼。小明納悶。小明放棄。小明覺得有錢賺就好。
唉,想要的清蒸紅魚已經到手了,失去拿來提振精神的目標,他實在沒把握能全程保持清醒。
對了,記得隔壁的人之前也是釣到快睡著的隊伍成員。他撇向一旁的黑影,看見水滴延著未乾的髮落下,在地上點綴出深淺不一的灰黑。
「要借你東西擦頭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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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36
耗時:5分鐘 | 魚是不是被鯰魚嚇跑了→藻魚X1
累計時間:1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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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白鱗般,細碎波光附著在海藍色的表面,鱗片一閃一閃,彷彿廣大的水域正流動著一尾無際的藍。
記得要取得的是鱗片類的東西。
握著毫無動靜的魚杆,聞聲,α偏過頭,一抹茶色進入視野。以海水與天空藍為背景的青年,那雙眼睛依然是一副想睡的樣子。
在回答好或不好之前,平緩的嗓音先組成的是疑問句:
「你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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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52
耗時:5分鐘 | 怎麼不一排7呢 → 海魚
累計時間:1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2
=
「這個。」
他彈了一下往後飄起的外套門襟。衣服濕了再晾就好,比起那頭長髮,晾乾衣物的速度顯然更快。效率問題。
說著,想著,兩字剛落的同時,另一手順便將扯緊的線拉起,衝破水面的又是一尾藻魚。被線牽在半空中的身子奮力拍打著掙扎,本就鮮豔的綠色在盛陽底下更是亮得像螢光。
A島附近是不是全是藻魚?聽說B10的釣魚室裡最多的是石魚,想來這片汪洋大海也有數量偏多的魚種。
說起螢光。
把魚放進魚箱途中,視線正好經過往這邊偏頭看來的α。小明眨眼,框起的視野同時映入了螢光綠的魚,以及戴在黑與黑間的螢光色手環。
真特殊的手環。
=
加總:35
耗時:5分鐘 | 青青……河畔草……(古人震怒)→藻魚X1
累計時間:1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3
=
外套啊。魚竿輕晃,正要說出口的話被暫時含在嘴裡。
右手略一施力,一尾沒見過的魚便被勾出海面,深藍的流線攜著透明的水,在空中畫出剔透的軌跡。提著比偏圓的石魚或藻魚都略長的魚種,α這才對青年搖搖頭,吐出剛剛沒說出口的話:
「讓你的外套也濕掉的話就不好了。」
為了弄乾一個,結果讓另一個也被水染濕似乎不是個好主意,不過,說得也是,還可以用外套擦乾。雖然這件不怎麼吸水,但姑且還是可以用來——
伸往黑外套的手一頓。眨眼,漆黑的眼睛看著手上的釣竿,再看看另一隻手。他想起了單手做事的麻煩。
算了,就晾著吧。他放棄得很快,或說太快。
=
加總:17
耗時:5分鐘 | 皎皎海邊魚 → 石魚老友又是您
累計時間:2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更正上面)、石魚X1
=
「但是頭髮會乾得更快。」他指出事實。α的頭髮不是一般的長,就算在潮濕的海風下坐三小時,能不能晾乾一半都讓人懷疑。「外套濕了可以再晾乾,速度比吹乾頭髮更快。我想。」
聽說地下城沒有感冒這一回事,那麼就算脫去外套吹著一、兩個小時的海風應該也沒問題,反正他的體質對冷熱的忍耐力還不錯。
為箱子裡再增添一道綠色,小明在丟下魚鉤後想了想,多補充一句:
「要的時候再跟我說一聲,不想要也沒關係,不勉強。或者用你的外套也可以。」
=
加總:17
耗時:5分鐘 | 石魚的生存力驚人→石魚X1
累計時間:2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3、石魚X1
=
哎呀,這裡也有嗎?看見熟悉的灰,α將接著上鉤的石魚放進水箱,順手撥了幾下頭髮,一邊用不怎麼積極的方式加快乾燥的速度,一邊悠哉地表示:
「再說吧,現在也沒多餘的手去處理頭髮。」
不同於浪花的水聲滴答滴答。儘管現在已經習慣,但他一開始其實覺得長髮有些麻煩,但姊姊堅持不准剪。
『剪了的話我就把你的腦袋也剪下來。』
她總是拿著把剪刀這麼說。不論是幫忙買東西還是頭髮,他一直都不明白姊姊堅持的點,也一直都不曉得那些話是不是認真的,卻也從來沒有去體驗警告的打算。
只是頭髮而已,習慣麻煩之後就也變得無所謂了,反倒是麻雀偶爾會指著他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已經知道你不會生氣了,但你要不要稍微抵抗一下?』
通常要順著高中生的指示往頭上一摸,α才會想起姊姊拿他來試髮型。
他們長著同樣的臉,頭髮也一樣長,綁他的就跟綁自己的是一樣的視覺效果,這點他可以理解。話雖如此,他卻從沒見過說著「看看樣子」試綁的姊姊綁過自己的,反倒是他會因為解開很麻煩所以就這樣出門。
在地下城剪掉頭髮或許不錯。想著,他慢慢撥著長髮,手腕上的一環螢光也跟著動作搖晃,然後停頓。
一想到姊姊也來到地下城的可能,剛浮起的念頭就跟順著髮尾滴落的水珠一樣,化為水花碎開,漸漸蒸發。
「哎,好麻煩......」
低語聲輕輕地融入海風中。要是發生,那可真是大事不妙。
=
加總:0
耗時:10分鐘 | 可能是鯰魚姊姊把魚都嚇跑了 → 0
累計時間:3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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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覺得長髮整理起來萬分麻煩,所以不怎麼明白想把頭髮留長的心態,倒是知道並非每個長髮的人都是出於喜好而留的。
譬如阿典。儘管遠遠不及α,不過在男性之中,這名友人的頭髮也不算短了。
他之前以為阿典是故意留長的,然而當事人搖頭,表示只是一時忘記去剪。一時忘記一時長,一直忘記一直長,等回過神來已經是能綁成馬尾的程度了。完全是懶惰下的成果。
『從我家走去理髮店要三分鐘,好麻煩。』
阿典如是說。
小明對於懶成這副德性的阿典感到不可思議,很想問長髮帶來的麻煩和走路三分鐘去理髮店把問題一勞永逸的麻煩,到底哪一種比較困擾?
不知道α是因為喜好還是嫌麻煩而留長,這長度可不是幾個月忘記去剪就能達到的。
「晚點歸還工具時,要不要順便去買個髮圈之類的?」
眼尾瞟著旁人撥髮的動作,他最後只是這麼建議。
=
加總:37
耗時:5分鐘 | 姐姐威武,隔著一個世界都能震懾海洋→藻魚X1
累計時間:2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4、石魚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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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小明的建議,α想起他又一次忘記自己想念橡皮筋這件事。
果然,只要不是在覺得麻煩的當下就永遠會迎來下次忘記。覺得有些困擾,卻也沒真的放在心上,得過且過,不曉得該說是懶散還是無所謂過頭。
「不曉得有沒有多餘的錢。」
聳肩。雖然備著肯定比較好,但現在似乎算是經濟拮据,況且也不確定這件事他會記得多久,搞不好釣完魚就忘了。
=
加總:30
耗時:5分鐘 | 阿典的懶,鯰魚的瀏海懂 → 一尾螢光綠(藻魚)
累計時間:3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1、藻魚X1
=
「把漁獲賣掉應該夠。」
在心中簡單評估聲剩餘的錢與目前釣上來的收穫,雖然不知道髮圈市價多少,但想來不會貴到哪去,以他們的存款來看應該是綽綽有餘。
只是那個髮量啊……
他一面思考髮圈的耐用程度,一面拉起眼熟多了的活魚。嗨,藻魚。再見,藻魚。接著繼續說:
「除非你想買的不只是一兩條而是二十條。」錢夠不夠買二十條就不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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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16
耗時:5分鐘 | 鯰魚和阿典的懶,沙丁魚好不懂→石魚X1
累計時間:3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4、石魚X2
=
α對地下城的物價不太熟悉,並非必需品的食物隨便一個都貴得離譜,能療傷的藥劑卻反倒沒那麼昂貴,必要性與價格的對應似乎跟以往世界不太一致。他不曉得髮圈屬於哪個價位,但既然對方說夠的話,那應該是──
「诶?二......十條?」
不是一也不是二,是二十。數字遠超出預期。拎起藻魚的動作一滯,他微張著嘴,略一思考,聲音才繼續發出:
「我想一條橡皮筋就夠用了。」
二十條是買一包橡皮筋的意思?
=
加總:10
耗時:5分鐘 | 沒有十餘條髮圈,但或許能挑戰十餘條石魚 → 石魚
累計時間:4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2、藻魚X1
=
聲音在拉起石魚後才接上。
「一條夠綁嗎?二十條是誇張了點,但多買幾條有備而無患。」
打量已經長過腰的髮尾,小明很是懷疑。阿典總說橡皮髮圈很容易斷,鬆緊帶式的又容易彈力疲乏。長度只過肩膀一點的阿典都這麼說了,髮圈用在α身上的汰換率應該更高,說不定二十條還不夠。
他沒注意到對方說的是「橡皮筋」而不是「橡皮髮圈」。
=
加總:28
耗時:10分鐘 | 釣空虛→0
累計時間:4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4、石魚X2
=
也是,根據以往經驗,橡皮筋雖然容易取得卻也容易斷,而且似乎沒多少人是單賣一條的。地下城各種物資都不容易取得,但或許橡皮筋還是會依循習慣地一包一包賣.....嗎?若是如此,二十條確實很合理。
他也沒有注意到對方說的是「橡皮髮圈」而不是「橡皮筋」。
橡皮筋斷掉時紮成一束的馬尾會瞬間散落,假如以洗手套的場合為例,就是頭髮依然會泡進海裡,結果上依然讓人傷腦筋。
「確實可能斷掉.....買一條細繩的話呢?」
會用橡皮筋只是因為以前到處都拿得到,繩子比橡皮筋堅固,用途也比較多。思忖著,手上的魚竿也一拉,透明的魚線勾著一尾石魚離開海面。
說起來釣魚線──
加總:33
耗時:5分鐘 | 大概是沙丁魚那邊的藻魚游過來了 → 藻魚
累計時間:4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2、藻魚X2
=
「繩子的確耐用多了。」
一條細繩說不定比二十條橡皮髮圈便宜,經濟實惠。但實際上的使用者不是他而是α,不管是買髮圈還是繩子,最後決定的都不該是他。
不過既然都要買髮圈或繩子綁頭髮了,要不乾脆把工具買齊算了?
小明不需要綁頭髮,但姑且知道只用五指梳理很難綁得好看。所以他繼續提議:
「要不要再買隻梳子?」
=
加總:39
耗時:5分鐘 | 藻魚捨身成為繩子的肥料了→藻魚X1
累計時間:4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5、石魚X2
=
藻魚。被海浸潤的綠色魚身水光流動,α提起新的收獲,視線卻是指向勾在手中的細線。
雖然也行,但綁了會不太好拆。
默默揮散偷割一段魚線來用的主意,另一道建議也順著風再次滑來。經過幾秒思考的停頓,結果響起的依然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而是別的疑問句:
「哎,或許你也可以考慮買副餐具?」
除了現在,或許之後還有機會用到也說不定。他想。
=
加總:34
耗時:5分鐘 | 強烈要求不想活的魚們叼著好貴鱗片來體驗陸地 → 藻魚
累計時間:5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2、藻魚X3
=
隻手一拉,一道綠色影子衝破海面,連同魚身帶上的薄水與牽起的水花一齊晶潤閃爍。
還是藻魚。
「餐具……」
一邊為收穫籃增加10銀幣,他一面分神估摸著刀叉的實用價值。提起餐具,小明下意識撇了透明袋子裡的紙盒,再看向箱子中悠哉游動的七條魚。
不知道藻魚能不能吃?
……
還是算了,聽說顏色越鮮艷的生物越危險。
這次停頓了一些時間,回應才重新瞬風而起:
「紙筆、通關獎勵再加上餐具,各種小東西加起來也快放不下口袋了,看來比起刀叉更需要先買個背包。」
=
加總:19
耗時:5分鐘 | 釣魚鱗到底是個什麼概念→石魚X1
累計時間:5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5、石魚X3
=
放不下?將魚放進水箱,α聞聲望去。
外套,黑色長褲,透明塑膠袋,說著口袋放不下的青年能用來裝東西的地方目測也就這三處。牛仔外套的衣襬被海風微微開,目光能及的部分不像有其他暗袋。
雖說單是這樣看無法斷定,但對方的口袋數或許確實不多。
「背包嗎……」
他其實不介意幫忙帶著點東西。想了想,話音沒馬上接續。
一波一波的藍繼續打著悠閒的節奏,一波一波推上港邊,讓短暫的沉默泛上海水的顏色。
「也是,攜帶的東西估計只會越來越多,或許早晚都得買。」
平緩的嗓音自然地溶入這片氣息悠哉的海藍中,同意了背包確實需要。
畢竟也不確定往後的物品都會是能被收入口袋的大小。說著,餌再次被拋入海。
從橡皮筋到梳子,從刀叉到背包,一個連繫一個,名詞逐漸增加,花費也是。
收入有限,梳子跟繩子其實算不上需要。果然還是先等收獲結算再考慮要不要買,反正沒有其實也沒什麼問題。他一邊無所謂地想著,一邊等著目標出現。
說起來鱗片要怎麼釣到?鉤到魚鉤?
=
加總:18
耗時:5分鐘 | 徵求會咬餌的鱗片來咬一下餌 → 石魚
累計時間:5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3、藻魚X3
=
「除了背包之外,手錶也該買個一隻了,人果然在失去鐘錶後才會體認到沒時間可看的痛苦。」自B島攤位上看見居然有手錶時就在想了。從小明的語氣聽不出來他是在為沒有錶可看而惋惜,還是對越來越緊繃的錢包惋惜:
「又加了個手錶,唉,要買的東西都能排排站成一張清單了。」
撇除讓生活更便利的非必需品,從B9的採集工具都要自備這一點來看,今後或許會碰到更多需要自備金錢的任務,錢包只怕會變得更薄。
是不是該在B9和B10賺些錢再繼續往上比較好?
石魚好兄弟啊,你怎麼看?
=
加總:25
耗時:10分鐘 | 石魚說ㄏㄏ→0
累計時間:6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5、石魚X3
=
「如果要買手錶,清單就得變得更長了。」透著點笑意的聲音說著,魚線拉緊。或許是因為一直說著話,所以釣到現在還沒有多想睡,「手錶沒電可不好處理。」
灰色的魚,不是鱗片。魚穫又多了一樣,三種顏色在水箱裡不怎麼均勻地游動,渾圓的石魚與藻魚之間,體型略長的海魚特別的顯眼。
他們釣著魚,目標卻並不是魚本身,而是魚鱗,想想其實也是滿微妙的。要是沒能取得目標,支出恐怕還得多出一筆不小的金額。
=
加總:39
耗時:5分鐘 | 藻魚說牠有藻魚鱗片 → 藻魚
累計時間:6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3、藻魚X4
=
「手錶的電力應該……可以用很久?」
小明的語氣充滿不確定。他拿的是生前世界的手錶當基準,不知道地下城的電池續航力又如何,如果是高消耗品可就傷腦筋了。
想了想,茶色的頭點了一下,認同了α的說法。
「好吧,手錶先暫緩。」順著進購用品的話題,讓他想起另一件事:
「之前你墊的紙筆費用是多少?」
=
加總:36
耗時:5分鐘 | 活剝藻魚的鱗片嗎……(認真思考可能性)→藻魚X1
累計時間:6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6、石魚X3
=
紙筆,費用。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隨著關鍵字,事情的緣由也跟著浮上腦海,只是──哎,是多少呢?重複著釣起魚,放入水箱,重新甩鉤的動作,α對著海面偏過腦袋,想了一秒。
「抱歉,我不記得了。」
從一如以往的微笑與嗓音中,聽不出來到底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根本就懶得回想。
=
加總:15
耗時:5分鐘 | 石魚說牠的鱗片比較像 → 石魚
累計時間:6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4、藻魚X4
=
「這樣啊。」
他說。視線隨著漸升漸降的海浪起伏,心不在焉地持續已然成為機械式的收線丟鉤。
噗通。被浪花蓋過的水聲。噗通。跟著沒入海中的魚鉤一起沒了印象的紙本價格。
是多少來著?糟糕,出錢的想不起,借錢的也想不起。明明記得數字不足百元,怎麼就忘了呢?
「既然忘了就算了吧。」這句話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對同伴說。聲音接續:「晚點髮圈的錢我來付,只希望價差不會差太多。」
=
加總:0
耗時:10分鐘 | 石魚跟藻魚要被嚇跑了→0
累計時間:7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6、石魚X3
=
石魚的鱗片是灰的。
「再說吧,沒有其實也沒關係。」想著現在的髮圈是說繩子還是橡皮筋,目光從鉤起的魚身上移開,漆黑的眼珠轉向一旁的青年,「只是,要是沒採集到目標,或許就非得多一筆支出了。」
敘述著或許將面臨的困境,嗓音卻依然平緩得有些悠哉。
鱗片多少錢?傷腦筋,他不太擅長談價格,或者說,由他來談的時候對象的臉色通常都不會太好看。
=
加總:8
耗時:5分鐘 | 不會殺價只會殺人的懶鯰魚還不拿出幹勁 → 石魚
累計時間:7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5、藻魚X4
=
聞言,拿著釣竿的手一頓。
不論是直接買下白海之鱗還是擇日搭船再嘗試,兩邊都得花錢;前者價格高昂但能一次確保材料的取得,後者成本雖然低了不少,但假使一直釣不到,累積起來的費用說不定會更可觀。
究其實,錢不是大問題,問題是得花多少時間才賺得到足夠的錢。貴的是時間成本。
慢慢來……嗎?
他聽見自己笑著說:
「這可就困擾了,但欲速則不達嘛,總會釣得到的。」
=
加總:14
耗時:5分鐘 | 認真想了一下,殺人其實也能達到殺價的效果,這兩者之間應該沒什麼差別吧?(沒有,不一樣)→石魚X1
累計時間:8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6、石魚X4
=
事實上,除非打算用其他勞力方式取得必要的物品,採集這種事就算想快也快不起來。
這次,被魚線拉離水面的依然是眼熟的灰。
「釣不到的問題就等釣不到再說吧。」
笑聲輕響,伴著海聲慢悠悠接上的嗓音答著與青年有些類似的話:
「總會有辦法的。」
=
加總:17
耗時:5分鐘 | 石魚說對,價可是人字邊呀 → 石魚
累計時間:7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6、藻魚X4
=
箱緣成框,盒裡灰綠交織,兩種色澤倘佯水裡,儼然形成一幅隨著光波而不斷變換的畫。
鉤上新的一盞灰,為圖畫再添一尾活生生的畫筆,小明將眼尾覷向α。被海風吹淡了些的話聲依然悠哉,早已沒了先前在通天塔時的逼人氛圍。
說逼人也不是,那應該是催促才對。
「說是總會有辦法的,但在通天塔時,你看起來鬱悶極了。」
迫使人不得不使用簡短到像不耐煩的句子,那名始作俑者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岸邊釣魚,不忘調侃幾句。
=
加總:0
耗時:5分鐘 | 造成人家困擾的傢伙在說些什麼!→石魚X1
累計時間:7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6、石魚X7
=
說起來,先前也被對方說過是不是在生氣。
「看起來像是鬱悶……嗎?」
尾音染上疑惑。生氣也好,鬱悶也好,α並不覺得自己有露出那類的表情,但他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什麼樣子,所以不能否定也無法肯定。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找面玻璃櫃看一看或許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然而如果是不存在的。
「我只記得很睏。」聳肩,他老實地答,然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哎,反正最後不是沒事嗎?」
=
加總:10
耗時:5分鐘 | 那天,成為鯰魚的鯰魚想起了吃東西的麻煩 → 石魚
累計時間:7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1、石魚X8、藻魚X4
=
「這就得看沒事的定義是什麼了。」
沒有明說,親和的聲音只把話說一半。
他本來想抬手指向自己的後腦,暗示雖然沒發生吃人事件但還是受了傷,然而才剛有動作,手腕上的重量讓他想起塑膠袋還套在上頭,因而放棄了補充。
刀叉跟盤子,還是買一套吧。聽說釣起的魚可以帶回去,試試生魚片也不錯。
盯緊水面的目光閃過名為食慾的光。
=
加總:19
耗時:5分鐘 | 石魚爭先恐後想成為生魚片→石魚X1
累計時間:8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6、石魚X8
=
沒事的定義。
活著的時候應該就是還沒死,而死了的話,也沒辦法再有什麼事了。本來應該是這樣,只能說沒想到還有地下城這種地方。
地下城的沒事。想著,目光從海面移到一旁的人身上,又移回眼前的海藍。死人的沒事。微抬起頭,漆黑的眼睛對著天空。
反過來想的話──嗯,是什麼情況?目光從茶色移往海藍,又從海藍移往青空,最後又滑回眼角的茶色,根據聽見的句子,平緩的嗓音敘述:
「哎呀,聽起來你並不覺得是沒事。」
=
加總:50
耗時:5分鐘 | 路過的鱗片說他沒事 → 海魚
累計時間:8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2、石魚X8、藻魚X4
=
「後腦勺啊後腦,還在隱隱作痛呢。」都過了數小時了,自然是不痛。隨口胡謅著,順便解釋了不認為沒事的理由:「最後還是受了傷,就結果來說不算完全沒事。」
和樓下魚塘時相同,波光粼粼就是再美再變化多端,看久還是很刺目,何況一片大海反射起的光壓根不是區區小魚塘能比的,多盯幾秒都很傷眼睛。
地下城不會感冒,但沒人保證說不會近視。長時間瞇眼不只累人又沒效果,他索性閉上眼,省得往後還得再加買一副眼鏡。
=
加總:21
耗時:10分鐘 | 魚鱗不要路過!魚鱗請好好飛向鯰魚!→0
累計時間:9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6、石魚X8
=
當時對方確實是一頭撞上了玻璃櫃。
「這樣嗎?」
隨口應著,眼尾瞥著閉上眼睛的青年,更準確一點說來,是瞥向青年的後腦勺。看不出外傷。而究其實,也不是每種傷都能用眼睛看出來,要憑這樣判斷對方到底有沒有受傷,就與要從這裡看出那件牛仔外套內裏有沒有暗袋是一樣的困難。
說起來這應該算是他害的。想了想,α帶著釣竿緩步往小明走近。
=
加總:4
耗時:5分鐘 | 石魚看來真的很不想活 → 石魚
累計時間:8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2、石魚X9、藻魚X4
=
波濤浪聲在僅剩光亮的世界中被放大,清晰得連石子衝撞上壁沿的聲響都不放過。
海風凌人,縱使有外套遮擋,溫度仍然被隨著浪音不斷襲來的風逐一捲走。開始有些涼意了。大概不久後就會轉成冷意。
閉眼感受著這些聲音,這些冷風與濕氣,他不禁湧起真是悠哉的想法。
雖然嚴格說起來,現在其實是在賺錢。
已經有多久沒這麼悠閒過了?
閉目回憶的小明,沒有發現有一道身影正走向他。
=
加總:17
耗時:5分鐘 | 石魚是不是有自虐傾向→石魚X1
累計時間:9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6、石魚X9
=
拉近距離看,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即使回想狀況,即使試著想像撞上去的感覺,別人會不會痛完全是另一回事。無聲無息地宛若影子於地面流動一般,走近的人影隔著一步的距離,在青年背後觀察了會兒,卻觀察不出個所以然,依然看不出是哪裡受傷了。直接問是最快的,然而──
α歪著頭看著茶色的後腦杓,再轉向對方面前的那片海,一時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出聲。按照先前的情況,突然出聲的話對方會不會掉進海裡?
=
加總:36
耗時:5分鐘 | 藻魚一起沉思 → 藻魚
累計時間:9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2、石魚X9、藻魚X5
=
相隔了五分鐘──或許近十分鐘左右?在遠離鐘錶幾日後,他對時間的敏感度沒以前來得精準了,就連模糊抓出的區間都不怎麼可靠。總之,隨著逐漸習慣的海邊環境,對話卻是越趨冷清,相隔了好一陣子都沒再聽見旁邊人說話。
睡著了?
想起樓下時的事,他直覺猜測。
在魚塘邊睡著頂多原地沉下去,旁人還來得及幫忙把人打撈起來;在海邊睡著就沒那麼單純了,就算僥倖一點在被海浪捲走前爬起來,濕得更徹底的衣服頭髮大概只會讓α從幽靈變成水鬼,不曉得得等到幾年幾月才曬得乾。
哈哈哈哈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掉下去吧?剛剛都在塔裡補眠過了──
……呃,應該?
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儘管不認為α會真的睡到海裡去,小明還是在拉起魚的時候順道撇向人影所在的位子,然後在看見空空無人的坐位後整個人嚇到跳起來。
「阿爾法!?」
哇靠!人真的掉下去啦──!
=
加總:14
耗時:5分鐘 | 4444,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石魚X1
累計時間:10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6、石魚X10
=
雖然也可以走回原位再出聲。
抬起的手還在猶豫著是否拍上眼前的肩膀,從海裡釣上一隻魚的小明就突然跳了起來。
黑色的眼睛微微張大。因為那句不曉得該說是驚嚇還是疑惑的稱呼,α下意識以為對方是注意到他在背後,但是方向不對。
從這個位置看去小明分明是對著魚喊。
什麼情況?儘管不太明白,但為了別讓人接下來真的掉進海浪,遲疑著該不該拍上肩的手轉而抓住了對方的上臂。慢了一拍,放輕了點的嗓音才自青年的背後響起:
「這裡。」
其實他不太確定剛才那聲是叫他還是在叫魚。
=
加總:48
耗時:10分鐘 | 鱗片說他不叫阿爾法這裡沒他的事 → 0
累計時間:10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2、石魚X9、藻魚X5
=
手臂毫無防備地被抓上,小明驚訝回頭,還來不及產生甩開的想法,輕輕的兩個字就讓他在原地錯愕僵住。
幸好那隻手抓牢了上臂,否則以這種前傾到一半的動作,或許一個重心不穩就要換人摔下海了。
咦?耶?呃?
直回身子的青年睜著眼──或者說比較像恍神放空,目光茫然地在α與空著的座位上來回。等待了快三秒的時間,他的表情終於從震驚狀態回神成普通的訝異,從許多疑問中先選了一句出來:
「你什麼時候跑來的?」
這個人的腳步聲真的輕得嚇人,要不是之前已經被嚇過一次,他會以為原來鬼還會拿著釣竿在大白天出沒,非常親民。
=
加總:35
耗時:5分鐘 | 魚鱗是不是都被這兩種魚吃了→藻魚X1
累計時間:10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0
=
手在對方站穩後鬆開。
結果還是嚇到人了,不過沒掉進海裡應該就可以算是沒事……?瞥了眼時鐘,聲音才平靜地答:
「大約十分鐘前。」
看著那張從驚嚇漸漸轉成訝異的臉,想了想,才剛放下的手又抬了起來,再次伸向青年時,手中已經多了個試管似的東西。
「頭還會痛的話,或許可以試試這個。」
食指和拇指鬆開,只用後三指搭著避免滑落,躺在黑色中的細長玻璃瓶內裝著一管鮮紅。
剛好,他留了一個。
=
加總:32
耗時:5分鐘 | 吃飽鱗片的藻魚可能想喝個飯後飲料 → 藻魚
累計時間:10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2、石魚X9、藻魚X6
=
這是──
一度睜圓的茶色眸子抿細了點,端詳三指之間,鮮紅通透的液體在玻璃瓶中晃蕩流淌,即便襯著黑底也因著陽光而變得亮澄。
初級療傷藥。記得是這個名字。
這是在……關心傷勢?
看了看瓶子,再抬頭平視瓶子的主人,他頓了頓,察覺到玩笑話被當真了。
「個性真認真。」不作澄清也沒有接過藥劑,他擺手說了「你留著吧」後又坐回原位,傾著頭往回看,話聲不乍不緩:
「認真不是壞事,但太認真是很容易吃虧的,你得小心一點。」
=
加總:17
耗時:5分鐘 | 論剖開魚肚找到鱗片的可能性→石魚X1
累計時間:11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1
=
多的是受到重擊的當下看不出來,事後死掉的例子,特別是當位置發生在頭部。澄清得說不少話,那麼就當是認真也沒什麼不好。
當然沒有要人收下的理由,既然對方不需要,瓶子便很乾脆地被收起。
這樣啊。說著,唇線彎著的弧度依然平和,走向原本位置的腳步不快不慢,和緩的聲音如薄紗般被海風展開揚起:
「不要緊的。在吃虧之前,首先得先覺得有所損失。」
太認真。他沒被這麼說過,也沒覺得自己容易吃虧,事實上,他對絕大部分的事都無所謂,要覺得吃虧恐怕不怎麼容易。
=
加總:50
耗時:5分鐘 | 譴責花式路過的鱗片 → 海魚
累計時間:11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9、藻魚X6
=
「會讓你在意的東西,比方說吃?」
別說是對α了,隊伍中每個人彼此都是甫認識,了解的自然不多,小明記得黑影明確表示過喜惡的只有嫌進食麻煩這一事。
「比如有個任務是限時之內吃完所有食物,必須得用抽籤的方式輪流推派代表,之後,你因為某一個成員作弊的關係而不斷被推上臺──」他就隨意舉例,草率編織著聽來荒唐的模擬情境:
「這樣會有吃虧的感覺嗎?」
假如真的有這種任務,小明認為自己不會耍小手段,但隊內另一名女性會不會他就不曉得了。
=
加總:18
耗時:5分鐘 | 悄悄的鱗片走了,正如鱗片悄悄的來→石魚X1
累計時間:11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2
=
「吃……?」
他其實不算在意,雖然不喜歡,但確實也不到討厭的程度,頂多是覺得麻煩,而這份麻煩在迷宮時則因為食慾反而被加強成了非常麻煩。
不過既然只是假設,那應該也沒有說清楚的必要。
「作弊也是種手段。解決不了的話,我想這算不上吃虧。」
手段不少,所以話聲並沒說清楚解決什麼,平緩的嗓音敘述時,腦中也浮起這種情況通常被冠以的詞彙。
『這叫活該。』
紮著雙馬尾的少年用女孩似的聲音嘻嘻笑著,踏過鮮紅,水聲中的竊笑也染上了血的味道。
蜘蛛笑著看向癱坐在地的高中生,笑著又說了一次活該。
活該這麼笨,所以活該這麼慘,愚蠢和悲哀都是個人的東西,拋棄不了的話——是啊,怪誰呢?
『哎呀,你不這麼覺得嗎?』
α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少年是否真如對方所說活該如此,他不太清楚,只是,人多少得對自己的處境負責——或者說承擔。
不管形式是死,還是其他。
=
加總:41
耗時:10分鐘 | 魚吞一吞鱗片,帶走了好多銀幣 → 0
累計時間:12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9、藻魚X6
=
釣起的總是一簇灰白,他開始思考是不是該換個位置了。
思緒才剛打著盤算,順風而來的感想便暫時終止了這份想法。
「真豁達,能做到這些的人不多。」
平靜的聲音不知道是敬佩,還是僅僅在闡述一段事實。一個呼息的間隔後,這樣的話飛了回去:
「大多數的人都放不開那些已經發生的,所以老是喜歡斤斤計較,把所有看不慣的都納入吃虧的一環。」
店裡的客人在醉了之後常把人不能吃虧的道理掛在嘴邊,一點小虧都宛若蛀蟲啃食,讓他們痛徹心扉而憤恨不平。他以為所謂的吃虧是被佔便宜,只是歷經幾次說教現場後,他恍然發覺這兩字涵蓋的範圍似乎更廣。
有人嫉妒他人過得更好,把自身落魄怪罪其上,嚷嚷著世間不公不義;也有把吃虧當成大義名分,反過來剝削上位者的無賴。倘若濃縮案例,重新用自己的理解定義,那麼,吃虧的本質並非什麼佔便宜,而是看不慣。他想。
看不慣眼前發生的,也看不慣沒發生在眼前的,像個頑劣的本能根深蒂固。
譬如有次,某個買醉的客人為了少付一道菜錢而策劃了一場戲碼,擺明了就是要讓店員付出部份薪水,為根本不存在的業務過失負責。那時他在妥協後便得到店長一計皺眉,說他怎麼就這麼算了。
小明當時只佯著笑說用吃虧換一份清閒,所以就算了吧。雖然吃虧的是他,但最看不慣的卻是店長,其實也滿妙的。
也因此,他發現就算當事人無所謂,也還是有人會搬出這兩字,為與自己無干的事物或打抱不平或錙銖必較。
=
加總:22
耗時:10分鐘 | 橫批:通通做成生魚片(國文老師震怒)→0
累計時間:12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2
=
哎,豁達?複述的嗓音染上了點疑惑。
記得所謂豁達是心胸開闊,是種寬容,與他顯然不太一樣。前者是不去計較,往別的方向說,或許還包含了放棄計較。
「我想不是。記得豁達似乎算是種看開。」
想了想,α搖了搖頭,或許他只是沒有什麼需要計較,也沒有什麼需要看開而已。想著,透明的風帶來了海水的鹹味,撩起乾了些的頭髮。空氣流動本身無法被看見,卻又確實存在,這點總讓海邊的風像是染上了藍。
吸附了水而比以往沉的黑色被風推著慢慢揚起,垂落時速度卻相對快了不少。如影般的漆黑搖曳,唇線楊著同樣的弧度,融在風中的那道嗓音也依然和緩如初:
「吃虧和看不慣的感覺我都不太了解,但計較是很花力氣的。」
在意所以覺得吃虧,所以計較,沒什麼好,但似乎也沒什麼不好。或許吧。
=
加總:28
耗時:10分鐘 | 懶鯰魚快拿出幹勁!(拍打) → 0
累計時間:13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9、藻魚X6
=
『不,你錯了,豁達美其名叫做心胸開闊,實際上不就是腦袋空空什麼都不在乎嗎?』
開成黑洞就能達到無我境界了。如何,悟道簡單吧?印象中的聲音說著,青年嘲諷的語氣就像自己也是那沒救的一方。
拋下因為關鍵字而浮現的錯覺,他對α最後一段結論忍不住莞爾。
「所以是懶得花力氣去計較?」
往人影撇去的眼角染上笑意。
「吃東西嫌麻煩,要計較又懶得花力氣,真驚訝你還耐得住性子工作。」
=
加總:44
耗時:10分鐘 | 沒有沒有沙丁魚的生魚片說是開玩笑的魚兒啊快回來→0
累計時間:13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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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必須吃他就會吃,有理由計較他就會計較,做或不做都無所謂,既然如此,該處理的事就做,只是這樣而已。聲音輕輕笑著:
「懶得花力氣是一回事,或許我只是沒那麼在乎。」
沒在乎到能成為理由,沒在乎到覺得需要花力氣去介意而已。明明應該不會妨礙到誰,明明似乎沒什麼不好,不介意卻偶爾會被人介意。
『你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似的。』
夜日的夾縫是如此曖昧不明,連話語該包含的情緒也變得含糊起來,像是感嘆也像嘲諷,那人緩緩吐出的聲音隨著嘴邊的白霧融入泛起晨曦的海面。
鯨說──鯨接著說了什麼呢?在冬日不會降臨的地下城,海風卻像染上了當時的寒霜。
魚鉤拋入海中,波紋泛起,記憶中的冬日遠去。
算了,說了什麼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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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13
耗時:5分鐘 | 這片海池真的有實裝鱗片嗎? → 石魚
累計時間:13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10、藻魚X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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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麼在乎。不在乎。就這麼恰巧,透著笑意的聲音跟嘲諷重合,下一秒又隨著唰聲打上的浪給淹沒了。
浪潮不斷。過份頻繁地把回憶沖刷上岸又捲回深處。
明明這兩人並不像。
然而回憶不只不太可靠,而且總來得不合時宜,張著眼睛回憶到最後都只會剩下模糊難辨的殘影。
所以不像也無妨,既然想起來了就拿來用。勾勒著記憶中的字句,他像轉述一般地笑說:
「聽說豁達就是腦袋空空什麼都不在乎,無我境界也是腦袋空空什麼也不執著——腦袋空空的言論有待驗證,不過單看不在乎這一點,嗯,看來你就快悟道了,要不要考慮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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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0
耗時:5分鐘 | 數字也空空,魚鱗也空空→石魚X1
累計時間:14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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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說所謂豁達是種看開的話,腦袋空空聽起來是什麼都沒看進去,大概沒辦法豁達,否則停屍間或墳場大概是最豁達的地方。畢竟沒什麼比屍體的腦袋更空了。
漫不經心的想著,聽著聲音接續,黑色的腦袋聽不懂似的向一邊傾斜。
「悟道跟……出家?」
總覺得應該是聽過的詞,但他不記得是什麼意思。或許是在聽到的當下就只是聽過去而已,沒打算多想,所以就算聽過也沒多少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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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40
耗時:5分鐘 | 從今天起叫做鱗片的藻魚 → 藻魚
累計時間:14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10、藻魚X7
=
上揚的音就像聽不懂似地。
「對,悟道跟出家。佛教術語。」不是每個人都明白宗教術語,對方會疑惑也無可厚非。小明點頭,直白坦誠:
「我也不是很明白,但聽說悟道是指領悟世間道理,出家是成為和尚修行的意思——不,我的意思不是推薦你去當和尚,那只是種比喻。」
他緊急多加註了一句,免得對方又再把玩笑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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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43
耗時:10分鐘 | 真的不能用魚網捕撈嗎→0
累計時間:15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3
=
「這樣啊。」
含糊的回應似懂非懂,想著腦袋空空,心裡浮現的依然是屍體空白的表情。
無論生前如何,只要成了屍體對任何事就不會再有意見,不會計較,不會贊同,不會反對,不會執著,不會思考,因此,似乎也不可能悟道——還是說這才是悟道?他不太清楚。
想著,聲音也笑說:
「腦袋裡什麼都沒有的話,雖然什麼都能裝,但大概也什麼都沒裝進去,哎……或許就像個沒有底的杯子?」
想來跟眼睛有些相似。就算死人的眼睛張著,眼前有什麼就映著什麼,不會偏移視線,也無法自己閉上眼睛。它看著,也其實什麼都沒有在看。
「所謂不執著的悟道,是這麼一回事嗎?」
帶著點懶散感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悟道是什麼其實不太重要,只是釣魚時沒事可做——雖說釣魚本身應該就是件正在做的事才對。
=
加總:34
耗時:5分鐘 | 哪裡可以租到潛水設備去探望海底鱗片 → 藻魚
累計時間:14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10、藻魚X8
=
無底杯子的形容很有趣,但既然缺了底部,放進去的東西也只會全數掉到地面上,容器頓時成了圓筒狀的通道。
他笑了笑,也回了自己的想法:
「什麼也沒裝的話,雖然可以達到不執著,卻也無法再領悟些什麼呢。」
無法盛裝也就得不到任何東西,得不到,也就毋須言談領悟,亦即不執著的同時也放棄了思考。
雖然不清楚悟道究竟是要悟出何事何物,但既然有個悟字,想來思考是不可避免的。
「一邊屏除雜念,一邊領悟世間道理;裝入東西的同時也要排除雜質——雜質?大概像濾水器,或是空氣濾清器那樣?」
兩個不懂悟道的人談悟道,要是旁邊有個和尚聽到無底茶杯和濾水器的比喻不知會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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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24
耗時:10分鐘 | 魚是不是也悟道了→0
累計時間:16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3
=
α只知道淨水器,既然並列,空氣濾清機估計也是差不多的東西。
「看來,那些離我可遠了。」
悟道和出家都是。隔了段時間的回答夾在輕笑聲中。記得他人說過的話,卻也只是記得那些話,想來跟沒有底的杯子其實大同小異。
一尾綠色破出水面,濺起一串剔透水花。
哎呀,又是藻魚。
早已聽說鱗片不好取得,別說三個小時,沒碰著運氣的話或許不論經過多久都釣不著。
『運氣就是這種可恨的東西。』
十張,一百張,一千張,不管收集幾張,對不中就是死都對不中。麻雀碎碎念著,把形同廢紙的發票一張張疊起,用橡皮筋捆好後丟進垃圾桶。
瞥了眼手機螢幕上的號碼,少女哎了聲,抬起眼,晃了晃被對方遺落在地上的一張紙。
『但是碰上運氣的時候,一張就已經足夠。』帶著笑意的聲調柔婉。
像釣魚一樣,纖細的手指捻著價值一千塊的發票,稍微舉起,移動,少年難以置信的視線也跟著往上,往左,往右。最後,發票被對折,被朝門口扔出,而麻雀連瞪人都來不及就先消失在了門後。
從容地,少女將門輕輕帶上,回過頭,面上是依然溫婉的笑容:『安靜多了,是吧。』
=
加總:19
耗時:5分鐘 | 石魚以身殉道 → 石魚
累計時間:15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11、藻魚X8
=
海浪聲環繞。隔了一段時間後的回答之後,又是另一段寂靜。
「阿爾法。」
他忽然說。
聽似在叫喚人名,但隨後接上的話顯示了並非這麼一回事。笑容不動聲色,視線朝向通天塔方向的青年提出了不同話題。
「『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聖經裡,神與耶穌如此自稱。Alpha(阿爾法)與Omega(敖默加)分別是希臘文二十四個字母中的首字與尾字,意思是起始與終末,象徵了世界的出現與毀滅。」
依舊是轉述以往聽過的淺薄知識,親和嗓音說著「聽聞是這樣」,與藍天有幾分相似的氛圍。這道聲音揚起了弧度,解釋了引經據典的目的:
「以你的名字來說,或許跟另一門宗教比較有關。」
=
加總:51
耗時:5分鐘 | 魚鱗揮揮衣袖,不留下任何蹤影→海魚X1
累計時間:165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3、海魚X1
=
在一段只有海聲的寂靜後,響起的是由三個音節組成的稱呼。從眼角瞥去,這次青年手上沒有提著魚,或許是在叫他,然而下一秒接上的解釋則顯示並非如此。
宗教?對內容有些意外,漆黑的眼睛眨了眨。
「哎,真意外,這我倒是不曉得。」說著意外,語氣卻也沒多少起伏,還是同樣悠哉,「不過,我只是恰好被用那個音節稱呼而已。」
你知道得還真多。眉眼彎起,聲音依然輕輕笑著。
碰巧寫成了那個樣子,別人又碰巧這麼念。說到底名字也就只是個稱呼,其實怎麼叫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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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18
耗時:5分鐘 | 我們與鱗片的距離 → 石魚
累計時間:15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12、藻魚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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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學現賣罷了,再問得深入一點,我可答不出來。」
把新釣起的生物拿起來左右端詳,深藍色的狹長魚隻與先前見過的明顯不同,簾幕似的魚尾呈半開扇狀,在半空中來回擺盪。
搧下茶色,他讓新同伴滑進灰綠兩色之中。
「倒是你,聽起來就像名字被叫錯了就將錯就錯,習慣了正好拿來沿用。本名中有A的音節嗎?」
=
加總:8
耗時:5分鐘 | 你的鱗片不是你的鱗片→石魚X1
累計時間:17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4、海魚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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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也無妨,廣泛的資訊量能更早地掌握方向,也挺好的。深入往往是後來的事,連怎麼開始都不曉得才比較傷腦筋。他覺得。
魚線拉緊,灰色破出水面,平靜的嗓音與飛濺的水花一同落下:
「沒有。」
哎呀,又是你。
對著見過十來次的魚,黑影依然彎著眼睛。
=
加總:23
耗時:10分鐘 | 只有鱗片不存在的採集區 → 0
累計時間:165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12、藻魚X8
=
還真的不是真名啊?隨口問成半肯定形式的猜疑被印證,他在心中哎呀地笑出來,扣上把手的食指慢慢打著節拍。
「真名,假名,綽號,總歸都是名字,而名字是反映出本質與帶出意義東西──」
使力後扯,魚竿曲起,緊繃的絲線之後是一尾看慣了的灰魚。飛漸起的水珠趴答滴答,驟雨似地落回海中。
在紛紛雨聲裡,他以和善的聲線接續:
「那麼,身為「阿爾法(世界之初)」,能不能幫忙開創釣到鱗片的美好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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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總:24
耗時:10分鐘 | 關於我死亡後跑去釣鱗片的那件事→0
累計時間:180分鐘
累計收穫:藻魚X7、石魚X14、海魚X1
=
望見水面下游動的顏色,平緩的聲線悠哉接上細雨尾端。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鱗片也好,未來也好。攜著水氣捲來的海風透著湛藍的涼意,漆黑如影的長髮微揚。
α勾著笑,被笑意浸潤的嗓音滴入濺起的水光,在溫藍的透明中染開一片夜色。
「抱歉,你似乎誤會了什麼。」
笑聲輕響。真名,假名,綽號,總歸都是名字,那麼稱呼顯然也能納入對方的名字範圍。
沒有底的杯子笑說,哎,我只有這個名字。
本質也好,意義也好,都無所謂。想來不論裝入任何音節,杯子也什麼都反映不出。
=
加總:3
耗時:5分鐘 | 石魚!石魚色的明天在等著我們! → 石魚
累計時間:17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13、藻魚X8
=
=
加總:42
耗時:10分鐘 | 石魚說他不等 → 0
累計時間:180分鐘
累計收穫:海魚X3、石魚X13、藻魚X8
=
在石魚之後,僅剩的十分鐘裡什麼都沒有釣起,鱗片和魚都沒有見到。
看來是失敗了,這也沒辦法。收拾起工具,α轉向一旁的青年,隨口提醒:
「時間到了。」
沒有取得鱗片,不曉得最後打算怎麼處理。無所謂地想著,他瞥了眼水箱,三色魚隻緩緩游動。
決定用錢交易的話,這些不曉得夠不夠。
他抬起頭。近似夏日藍天他陽光下,那雙偏褐色眸子像是染上一層淡光,通透如東方茶飲的色澤,清楚倒映出黑色描繪出的線。
滴答。
——抱歉。
勾起弧度的唇微啟。
滴答。
——你似乎誤會了什麼。
那人說道。笑意與水花相融,一滴墨珠墜進海裡,冉冉擴散,緩慢而確實地將一片雀藍海洋暈染成夜幕。
靜靜看著黑夜捲起,聽著濕潤風中的嗓音,一言不發的青年只是將墨色的身影納入視野,看似在思忖著,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看來,或許直接買比較快。」
銜在α後答腔,小明撐著膝蓋打直背脊,茶眸清算這次的收穫:
「一二三四五……算算看,大約是150銀幣左右?唉,這些夠嗎?」
提起比301室多了點重量的水箱,跟著點過魚隻的α也報上了收穫:
「這邊是181銀幣。帶著石魚去回報任務的話,還可以多一瓶初級療傷藥。」
任務是任兩條魚,報酬是十銀幣加上初級療傷藥,那將石魚交上正好。想了想,聲音繼續接上:
「要買就得打聽一下了。」
不論是賣家,還是行情。
記得鱗片的收購價是80銀幣,賣給需要的人時價格想必會翻高不少。
鱗片的價值不斐,價格也不斐,供不應求的時候更是要價驚人,還沒打聽就能想像翻倍漲的數字。亞當·史密斯要是知道死後世界也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想來在天之靈會倍感欣慰。
繼續賺下去,或是繼續釣下去,兩者都得再多待至少一天。即使找到賣家後也不能保證賣家一定有貨,再悲觀一點,要是買賣方式是用喊價就頭痛了。
小明不是很想杞人憂天,只是先打出最壞的設想,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屆時後面再怎麼不順利都不會太難過了。
隨在後提起魚箱,他嘆出輕輕一口氣,比起抱怨更像是認真在思考破關捷徑:
「有沒有能立刻取得鱗片,或是立刻賺到大錢的方式啊?」
青年的問題似曾相識,α想了想,發現耳熟的源頭好像是麻雀。立刻,也就是說要馬上收到成效。
「那就只能從現成的考慮了。」
比如說現成的鱗片,現成的錢。提著魚箱,黑色的視線也看似隨意地朝圍在港邊的人群掃了圈。
鱗片和錢,這裡或許有不少現成,或是即將成為現成。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聽出意思。
「現成?」剝魚的鱗片嗎?漆黑的視線掃往人群,茶色的目光卻是往箱子裡探。
這麼多魚,該選那一條,又該剝哪一塊?是說剝下來的鱗片跟任務需要的會是同一種嗎?真有這麼容易的話,大家就不必苦苦窩在港口邊釣魚了。
他在心底疑惑著,嘴邊還是反射性先提出疑問:
「唉?怎麼挑,又要從哪下手?」
餘光注意到青年視線的方向,他眨了下眼睛。看著箱子裡的魚是考慮加工魚鱗,偽造成目標物去交易從而換得資金嗎?
並不曉得對方的想法,只是順著問題繼續想下去。偽造並不是他的專長,何況手邊也沒有任何工具,如果要買,難保不會比直接花大錢購買鱗片更貴。
「也對,果然還是得先打聽看看。」
體積,重量,紋路,白海之鱗的具體資訊光從價目表上看不出來,哪種鱗片適合用來加工他還真的沒有頭緒。
打聽哪一種魚比較適合拔鱗鍊藥嗎?但左思右想,看看週遭同樣為鱗片所苦的釣客們,想來事情沒可能這麼容易。
但情報嘛,多搜集無妨,順道打聽白海之鱗的消息也好。思索了下,他說,暫且放下活剝魚鱗的想法:
「人多的地方資訊流通也快。」
人總愛談些八卦或流言蜚語,人多之外情報還得時常交換,最容易達成以上兩項的就是市集了。
「要打聽些什麼,B島的攤位聚集區或許比較合適,晚點返還工具時可以去逛逛,正好能順便把需要的物品買一買。」
要打聽的是鱗片的行情,誰比較有錢,誰有鱗片,還是什麼工具跟鱗片適合加工?看著青年,黑色的腦袋微偏。
他還是不太確定對方決定要怎麼處理。動手的話,在採集區外等或許比較方便,剛工作過的人身上一定有錢;假如目標只針對白海之鱗就難了不少,畢竟要區分出哪些人才是能下手的目標並不容易。
不論要做哪一件,打聽資訊都是必要的,情報多點也不是壞事。所以他點了下頭,聽著對方說起要買的東西,唇線又彎了彎:
「哎,不管是背包還是餐具,要買哪一種,你可得在採藥時好好想想。」
手邊暫時很難再有多餘的錢了,要是買了覺得不適合,恐怕會困擾上一段時間。
購買前必須賺錢,賺錢的過程則有機會釣到鱗片,結果到頭來還是得繼續養老。撇除未來可能會耗掉不少金費的魚鱗,往好處想,有了收穫的現在終於沒那麼拮据了。
略有餘裕,但不能無節制地亂花,哪種物資最為重要,優先順序正好能在下一個目的地時排好。
不過論起購物,記得有購買需求的不只一個人。
「你的綁髮繩和梳子不也是?多買幾條繩子還能綁些造型,一塊買個鏡子吧。」
抬起目光,他對上漆黑的眸子,說著不知是打趣還是認真的話。
茶色的視線移來,α眨了眨眼。
髮繩。今天是第三次想起這件事,而這個數字估計還會再往上增加——小明提起的東西似乎也是?
想了想,撥弄著乾了七八成的頭髮,回答與先前相差不大:
「再說吧。沒有也不算礙事,先買齊你的或許比較好?」
先把錢花在需要的東西上能省去不少未來的麻煩。忍受偶爾才想起的困擾,跟發現錢不夠只好再特別賺錢去買必須品的麻煩,前者比後者好多了,起碼忘記的時候就可以直接當沒這回事。
「想向商人打探消息,先買些東西會更容易。」
提著水箱往收購處走,他說出了另一道目的。
商人實際,口風不見得多緊,卻絕不會無償把情報一次說齊。所以使用者付費,即使買得不多,一個顧客總比一個陌生人的重要程度高了那麼一些。
或者。視線飄往四周人群,剛來到地下城時的記憶猶新。
或者,用物理方式把情報敲出來。只是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除非對方先動手,否則他不太想採用這種方式。
平緩的音調說著「這樣啊」,聽出對方的打探大概是指言語交談,α提著收獲跟在小明身後走著。
這種打探方式確實是先從小地方著手比較方便——比如對方說的先買些東西。
「那或許從繩子這類開始買比較好。」
髮繩應該比較便宜。把花費當成餌的話,一點接著一點漸增,總是比一口氣灑下容易勾出更多話。似乎是這麼一回事。
「是嘛,繩子便宜又實用,所以多買幾條吧。」
半分認真半分慫恿,和善的嗓音如浪潮似地跟著打出曲線。分神回話的餘地,探視人群的目光隨後落回α岩磐般深黑的眼中。
他跟著彎起唇。
「耳聞繩子比髮圈難綁,需要效勞嗎?」
多買幾條......?
他除了馬尾就不會綁別的也懶得綁別的髮型,就算加上備用α也只打算買兩條。只是,從橡皮筋到梳子,從梳子再到鏡子,接著是剛才的多買幾條,α不太確定對方是不是想讓他也一起買點什麼。
對著說過自己還不是商人的青年,或說是青年的茶色短髮,漆黑的眼睛略帶疑惑地瞇起。
「你會綁嗎?」
哎,不是,他本來好像不是要問這個──哎,算了。
「會簡單的馬尾和辮子。」
察覺到視線方向,小明提起一簇瀏海,笑著解釋:
「雖然沒留過長髮,不過幫別人綁的次數不算少,基本款的造型是沒問題。」
會綁是會綁,只是這髮量——
打量恣意傾瀉在黑衣後方的長髮,這是今日第二次評估起髮量的問題。噢,沒有梳子,還真不清楚能不能把這黑髮綁得好看。
自己不需要卻很常幫別人綁嗎?腦袋裡浮起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卻毫無表情的臉。
他到現在都不清楚姊姊到底有沒有打算綁自己的頭髮。
「這樣一來就不需要鏡子了。」
他其實不太介意頭髮綁得如何,所以鏡子可有可無,但既然有人能幫忙綁的話──
茶色瀏海翻動,在人造陽光下閃著暖金色的碎光。望著小明一會兒,黑色的頭顱往另一邊偏了偏,接著響起的嗓音依然平緩,彎起的唇線吐出的句子尾巴微揚:
「麻煩了?」
──麻煩了?掛上問號的句子,實際上就代表了肯定。
「只要你不介意,當然。」
為了與落後半步的人齊視,側往α的頭也跟著傾斜。墨水般的衣著,密不透光的黑眼,以及隨風擺盪的順直長髮。好比立於地面行走的影子,在光圈之外的存在。
魚尾似的髮梢,已經不再有水珠滴落了。
評估完梳理的難易度,他將注意力轉往前方,順手把頗有重量的箱子遞交給管理員。與小明不同,矮小的中性人影輕輕鬆鬆就拎起了魚箱,泰然得簡直像在提個保麗龍。
「不過,鏡子還是買一個吧。」青年一面觀察管理員計算價格,一面回覆先前的鏡子話題:
「除非你打算把整理頭髮的工作全交給我。」
提著水箱的等待期間,他先從口袋裡摸出了身份牌,然後說:
「我不太介意綁得如何。」
只要求別礙事的話隨便紮一紮就行了,需要綁的次數應該也不多,鏡子用上的機會也不大。
「這可不行。」聲音來得很快。把身份牌收回外套內側口袋裡,他的表情認真:
「難得保養得這麼好,綁壞了就可惜了,你不介意我綁得糟,但我介意。」
不過以小明的性格,想來就算不是經由他手,要是看見對方綁成一頭散亂的髮型也會想把人抓來重綁一次。
一陣足音。高跟鞋特有的敲叩聲,因為周圍人群眾多,他一直到足音的主人開口才發現。
「哎呀,綁什麼?」
應聲轉頭,穿著白色西裝外套與一襲連身短裙的女性,正右手扶著頰左手撐著右肘,彎起藍眼看著兩人。她旁邊的少年則是半躺在木箱上,看起來神情疲憊。
小美與小華。
「綁人?還是綁頭髮?你們想綁架誰嗎?」
哎,不過就是頭髮而已。將身份牌跟箱子一起遞出,他還來不及回答青年,女性的聲音便先一步響起,已經張開的嘴乾脆轉而回覆新的問題。
「頭髮。」
收獲結算得很快。兩字剛落,管理員也將處理好的物品都還了回來。
綁架——目前看來是沒有,至於之後會不會有這個可能他並不確定。想著,α瞥了眼小明,提著釣具從收購處前讓開後眼睛才轉向小美和小華。
哎呀。黑色的眼睛眨了眨,握著手套的手慢慢抬起,食指伸出。
「他沒問題嗎?」
指尖對著毛帽少年。與女性的狀況完全不同,平時挺有活力的少年此時顯露著明顯可見的疲累。
順著指尖往一旁看去,小美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輕輕響起的嗓音聽起來一點也不意外,反倒有種事不關己的木然。
「不知道呢。」她聳肩,一句話把自己與少年疲憊的關連拋開,隨後比了藥草採集區的大致方位,編撰著煞有其事的謊:
「剛剛天降一頭巨獸,齜牙咧嘴的,把他追得可折騰了,你信嗎?」
少年看起來沒有外傷,釣魚應該還是做得來的,沒有問題。彎著笑,移開視線,他簡單地答:
「從可能性來說是不信的。」
說不上不可能,但可能性明顯低落。非現實的地方出現什麼都不奇怪,卻也不代表發生什麼都能理所當然。
聽說這裡的藥草採集區有限採八株的規定,而這限制是源於擔心藥草被採光。先不論所謂的巨獸具體大小,也不論追趕是什麼情況,光是從天而降對藥草田的破壞,他就不認為管理員會容許這種事發生。
另外,最簡單但也漏洞不少的解釋是——巨獸沒道理只追著小華跑。
「交換嗎?」
沒打算多說,也或許是覺得實際情況如何都無所謂,α只是帶著同樣的微笑,提起手邊的釣魚工具。
「好呀。」眼眸瞇起柔和的彎弧,小美跟著挑起置在腳邊的工具組,在遞給α時不忘悠然笑說:
「不覺得天降野獸的情景充滿奇幻故事的氛圍,和地下城恰好地搭嗎?用釣而非撈取的鱗片也是,我倒是很想看看會咬餌的鱗片長得怎樣——所以如何,它有咬上來嗎?」
沒有。將回答保留在心中,小明則是一點也不意外地搭上了小華,後者向他揚起一隻搖搖晃晃的手。
青年挑了眉。
「總不會真的有野獸出沒吧?」
「不是啦,小美姐的裙子很短,鞋子在土上也不好走,所以我就幫忙把她看到的藥草也一起拔了。」
對巨獸論感到很無奈的小華道出真相。說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但聽在小明耳裡,意思跟被騙去使喚了是差不多的概念。
好人和壞人搭在一塊,好人總是吃虧,怪不得古代的君子要不是早死就是選擇隱居。
「那你怎麼一副剛跑完8000公尺的樣子。」
源頭他理解了,但為什麼拔個草會拔到氣喘吁吁,這個過程還是個謎。
只見圓潤的黔色眸子往旁邊飄。
「就——小美姐找的目標都不在附近。」
「不在附近?」
小明質疑,小華頓了頓,改口:
「都有一點距離。」
「……」
「……都在有點遠的地方。」
「……」
「……大約兩百公尺處。」
在他的眼神攻勢下,少年最終坦白了實際數字。
不,少年啊,你確定小美是真的看見了兩百公尺外有藥草,還是隨便指著一個地方胡謅說那裡有藥草。然後你還真的給他來回跑了八趟?這樣都不生氣,也太逆來順受了。
他對奇幻故事不怎麼熟悉,不過也確實沒聽說過女性所說的不能算是奇幻。
「沒有,鱗片看來確實不怎麼好取得。」與小美換過工具,嘴角勾著平和的弧度,透著笑意的嗓音聽不出來是不是也在開玩笑:
「但妳或許可以試著等它上鉤。」
她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把加重了些的工具拎在肩上,從黑影與藍色外套中間踱步經過時順勢撇了眼小明手上的袋子。
受重量拉扯出的線,袋中物品尚在。
還沒吃啊?
眉梢靜靜下了一點,不明所以的意味顯示在上。她還在忖量著料理對小明的價值性,小華便逕自宣告了交換:
「雖然不知道釣不釣得到鱗片,不過另一個素材鈴鐺花不難找喔,阿爾法和明哥加油!三小時之後見!」
聞言,原本針對料理的問句轉為毫不相干的句子,繼續走往水邊的小美跟在少年之後啣著笑,建議令人啼笑皆非:
「多找一點,花圈接一接還能順便綁髮呢。」
哎,雖然可以試著綁,但把找到的藥草拿來做這種用途似乎有些浪費——或者說如果是為了用來綁頭髮的話,他會很懶得採藥。
「晚點見。」
向著兩人的身影,聲音平緩響起,看了三個小時的海色在視線前方延展。
眼珠一轉,提著採藥工具組,α朝一旁的青年悠哉地問:
「現在就走嗎?」
小明的魚還好好地裝在盒子裡,剛剛沒吃的話,採藥時要吃估計只會更不方便。
向往反方向走去的兩道身影揮手之後,小明接著就要提往要草採集區的腳步一頓,面對問題偏了頭。
「我是這麼想的──你想先去其他地方嗎?」
或許是想起剛出通天塔的事,他下意識以為α這次也要暫時離開。記得B9採集區有著採集8株職務就得離開的規定在,想來採完之後還有許多剩餘時間,晚一些再去也不成問題。
「採藥草時提著別的東西可能會不太方便。」
就算是先放在一旁,不分點心顧著就有被偷走或被破壞的可能性。然而不曉得是沒想過還是不介意,從回答來看,對方看起來並沒有先處理掉紅魚的意思。
本人不覺得麻煩那就沒什麼好說。聳肩,α補上一句:
「只是這麼覺得而已。」
同行人提醒的意味非常明顯,小明認真思索了一會,總算是點頭接受了建議。
「知道了,等等在採集區找個地方吃掉。」垂首盯著塑膠袋,他看起來像有些遺憾的樣子:
「雖然,冷掉了,但也沒辦法……」
冷掉的魚類料理容易跑出魚腥味,他本來是想等經過B島時買個火柴自主回家加熱。
「你本來打算加熱再吃嗎?」
倒也不是催促對方吃掉的意思,黑色的眼睛瞥往另外兩人來時的方向──似乎該前往另一邊的採集地了。但既然對方還站在原地,那他也沒有先挪動腳步的意思。
笑了笑,依然平和的嗓音有些悠哉地說:
「看來你的採買清單還得多上些東西,比如說鍋子。」
如果是打算加熱再吃,再帶著會兒應該也無妨。
聽說食物冷掉對好吃與否的影響不小,下次能再吃到紅燒紅魚不曉得是什麼時候,取得難度跟提著食物造成的麻煩放在一起比較,似乎也不見得會不能忍受。或許吧,他畢竟不是小明。
幸好在兩邊採集區往返的人流不少,自然而然便聚集成一條指引道路,不必特別尋找也能順利抵達。他垂頭喪氣地隨著人群往藥草採集區方向走去。
「鍋子體積太大,不方便攜帶,還是買個鐵盤或瓷盤就好——」
說到一半,又想起剛才的話,認為提著採草確實不便的小明搖頭,打散了念頭:
「其實也沒必要買了,畢竟等會吃完後就不用煩惱加熱的問題了。唉。走吧。」
「盤子啊。如果要說攜帶,金屬製品比瓷器好帶一些,我想。」
慢悠悠地說著,一隻黑色的手也朝青年伸出。
「哎,不介意的話,暫時幫你拿著也可以。」
當作綁頭髮的交換。彎著笑,α說。
買髮繩與買盤子是貨幣交換,綁髮換提魚大概是麻煩換麻煩,是有些微妙的勞力交換。
「嗯?交換嗎?」
目光在黑色的手與黑色的身影間來回,答應過負責幫忙幫頭髮的青年偏了頭,評估起勞力換勞力的說法。
這也算是一種──禮尚往來?
有人提著的話,也不必急著把魚吃了吧?
那就──
「麻煩了?」
他向α提起塑膠袋,短短三字的尾音揚起波弧。
不是他要吃的時候,α對那個袋子就沒什麼顧慮。黑色的手抬起。
「只要你不介意。」
說著前些時間才聽過的話,摻和笑意的聲調緩得悠哉,從對方手上接過提袋,邊走,悠哉得開始發懶的聲音邊繼續說:
「現在你除了背包和餐具,還得再想想該買哪種盤子了。」
聽著從自己手上轉移到對方手中的沙沙聲響,他輕甩了手,少了重量後有種變輕盈的錯覺。
「這也不必考慮了,照你建議的,金屬製品確實更耐用。」
易碎物品最好別考慮。雖說目前的關卡各個都偏平靜,但或許總有一天會碰上動態類型的任務,跑跳追逃皆有可能,還是挑選堅固些的用品為妙。
至於優先順序,就得看等等的成果了。
小明聳肩回道,親和的聲線清朗:
「背包也好餐具也好,不管怎麼說都得先賺錢,走囉,提起精神快樂賺錢去。」
其實易碎物有易碎物的好處,就像酒瓶和底部被敲碎的酒瓶有不同功用。不過目的不同,想來對方應該也沒打算把這種功能列入考量。
「快樂賺錢啊。」
複述的嗓音依舊有些懶洋洋的。
提著塑膠袋與採藥工具,踩著與青年一致的步行速度,黑色如影子般跟隨在對方身後,慢慢往採集區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