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門》】
出門一日可來回。
時序在暑,山土片地因曝曬而顯金黃蒼白,即使行步山野依舊難忽視烈陽高掛,除是綠茵密集之地,則驕陽難盜。
一日步程範圍內的盜日林,同名般遮掩光日,有如藉點點深綠偷去光輝,留下層層疊疊地影,模模糊糊勾勒林相。但從枝葉中向上探,沒在枝葉間的並非蔚藍。而是漆黑的夜色。

宛如隨時滴下濃墨的黑夜。
latest #13
燈籠如山寨上的篝火靜靜燃燒。火光隨步行的搖晃恍恍,與密林構築的黑相較顯得微不足道,即使勉強照亮前方道路,四周景色仍是曖昧地混和成黑。
茂密的樹林遮蔽平時陽光,妨礙乾燥,腳下的土些微的有些濕滑。未乾的泥纏著腳,令腳下的黑暗好似柔軟,漉漉散出水光。
光線外的黑暗收縮膨脹似同侵蝕光明的區塊,朦朧滲進火光,油亮的綠林反射火光,鬼魅地閃爍,帶著一股寒意。縱使是大暑已至,土壤的濕氣和山風,夜晚的山林依舊透著怪異的冰冷。

無月的夜,林陰黑魆魆。
封君微微提高燈籠,讓昏黃的光稍稍增加照明範圍。四周依舊沒有三葉青,在無蟲鳴的寂靜中,他繼續往前,足聲泥濘。
作為路標渺小的火光前進在迂迴小徑,黑暗再次流回道標離去的空間,變成一片連輪廓都會融化的黑暗。
似如荒廢一般,黑暗與寂聲給人蕭條的印象。
封君張望成熟的漿果,期待它們在光下似火炬的閃閃發亮。燈籠的亮光在他眼中閃爍,微微地,引來了聲音。
唵,菩提即達,普都普達雅彌,娑婆訶。
唵,菩提即達,普都普達雅彌,娑婆訶。
唵,菩提即達,普都普達雅彌,娑婆訶。
唵,菩提即達,普都普達雅彌,娑婆訶。
唵,菩提即達,普都普達雅彌,娑婆訶。

誦經聲。
從上方的險坡傳來。

在荒廢的夜裡,虛無化為朦朧的團塊,浮現一道格外漆黑的影子,看起來就像黑暗凝聚而成。
身穿錙色中衣的和尚,腳步速如風地在險坡上奔行。

他踩著堅定的步伐在山路上前進,行走的速度絲毫未變。理應那是一道險坡,腳下的路況也很糟,但他卻如履平地般地果斷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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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在誦經。
誦經的聲音卻沒有斷,彷彿跟著他的步伐,擲抝地提燈開闢黑暗。
「喂。那在前面……」
本要提醒和尚險坡上積水,更難行走應當心,但聞聲轉過視線的和尚,只瞥了眼,便起聲叫道。
!」
冷不防地一叫,封君放下燈籠望了眼腳邊,卻是什麼也沒有。
「貧僧錯看,失禮,還望大人海量。」
「從上面看,容易錯把陰影當斷崖,不為大事。」
聲音堅毅,溫和無比,他用著金屬質感的音色發出像弓弦破空般明澈嘹亮的聲音。他手上的錫杖因為抵在地上,輕輕發出鏘一聲。
封君仔細看向著和尚,袈裟行李,絡子與緇衣,網代笠深深覆著而下望的眼睛彷彿渲染上黑色,呈現陰影。眼睛直視而來,過於銳利的雙眼反是顯得鈍重,卻與年輕的相貌不相維和,顯得含藏聰慧。

誦經聲停下來了。
「再恕貧僧冒昧,不知大人是否知道此山附近有一山寺?」
他的音量不大,卻使這本以寂寥的山野更顯寧靜。推起網代笠,燈籠的光將他清秀的五官一併照亮,本以為他年近不惑,但這麼一看很可能甚至不至而立。
朦朦的光彷彿切割黑暗隔出一片景色,年少的僧人佇立其中。
「是有,在偏南,曰慈山寺。然即便連夜疾走,也須至明日午後才可達,再前有一小村,稍作歇息應不耽誤。」
「不深感激。」
他揚手行禮,仰望的角度無法確認他的身高,但無懈可擊的優雅舉止,讓年輕的和尚看來肅穆。
「大人為村人?」
「非,我僅尋藥材而來。」
反是——封君想起曾經所見的慈山寺,外型古舊而搖搖欲墜,況說經行完全不同——他省略反問的語氣,「您欲掛搭慈山寺?」
「不為完全。貧僧乃雲水僧,有事欲見監院。」
「然以我知,慈山寺以牛步而行——」
「修行不受宗派所誤,且同求頓悟,行經或不似,禪本佛心宗,即受言話禪,也只為大意之禪。」
「誠然,實是失禮。我曾淺讀公案,以為多少接觸小悟。」
「明白不同以明白了,若大人曾已明白了,那便也是小悟。」
「悟已入鄽垂手為道。然此,我依舊持續地不明白。」
「大人何以言得?」
「四大分離向甚處去?」

僧人放下抬起的網代笠,用如誦經時的沉聲回答:
「甚處都不去。」
「尚不即,參悟。」
年輕的和尚聽了回答,看起來像是笑了。
「爾時我思,今人用藥得長生,所經非自然,為人手。或否吾人所擁不死,反成魔道?」
「大人思以醫應為者,而非以醫為匠?」
「甚似,或不似。誠乃趙州狗子。」
「此思非以無疑為疑,大人仁心。如說:如何是佛?」

僧人問,封君不加思索便達:
「麻三斤。如此足以。」
雲水僧手上的錫杖搖晃,透明的金屬摩擦聲響徹山野,有如他身旁的空氣也清澈無比,寬大的法衣因風鼓脹起來。
「即使是人工,貧僧認為有命得以習心修佛,無論是醫者抑或醫匠,貧僧皆懷感激。無論內在、外在,終究選擇權在自我。」
「所言甚是,還誤您這番雜談。」
「大人以仁心思民,貧僧受教,還望有緣。」

濟臨宗的虎步氣宇軒昂,與再度誦唸起的經文合為節奏。
唵,菩提即達,普都普達雅彌,娑婆訶。
唵,菩提即達,普都普達雅彌,娑婆訶。
唵,菩提即達,普都普達雅彌,娑婆訶。
唵,縛日羅,儗你,缽囉撚,波多野,薩婆訶。
唵,縛日羅,儗你,缽囉撚,波多野,薩婆訶。
他繼續往和和尚相反的方向覓尋,終得滿籃的三葉青漿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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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加班加到所見魔道,盡是魔道的境界,所以想趁著已然大徹大悟這份工作真的有毒之時來寫一個關於小悟的故事。
但這樣關於摘採得經過很少幾乎等於沒有耶,不知道這樣會不會過關 (你

關於野生的和尚先生不會成為固定npc,但後續還是有可能會出場。
野生的和尚先生到底是:大概三十出頭...)尋求幫助。然而為何是跑去不同宗派請求支援,在時值個個宗派鬥嘴鬥得正兇的年代,野生和尚先生究竟是否能安然無事?
下回,或是說之後,都不一定會有分曉
「你小子雖然常常弄的我頭疼,辦起正經事倒是挺俐索的啊!」折棗看著拿回來的三葉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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