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他心血來潮想回仙山瞧瞧,許久未歸,不知成了何樣。
過油桐村,沿洛林江,經北湖便是靈門,此時望著山路,他又犯懶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還是認命的向上爬。
爺爺說,凡事天註定。既然今天有念頭要來,必然有他的道理。
正值春季,萬物復甦,一片生機盎然,本來的幾絲不願意也被春風吹去了。
再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前頭的小蟲自己未曾見過,就只差一點點就能看清了。溫灼卿踩在樹上不斷伸展自己,但已經到了極限卻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他慢慢踮起腳尖,試圖再度朝那個小蟲靠近──看見了!腳下卻突地一滑,衣袖翻飛著從樹上墜落。
因驚愕而瞪大的圓眼裡倒映一個陌生的身影,自己身手不好難以躲避,只好朝那人喊道:「小心小心小心快閃開!」眼見著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溫灼卿閉上雙眼不敢去看。
他漫步於林,正專注在那花花草草上,甚是愉悅。忽聞聲響,抬頭尋那源處。
未料就在自己上頭,避不及已和對方撞成了一塊,還順勢滾了兩圈。
揉了揉撞疼的地方,卻沒要起身的打算,後知後覺地想,對方似乎有點重。
不待自己動作,腕上紙人已看不下去,自行從袖口鑽了出來,將那人給挪到了一旁。
這才讓他鬆了口氣。
「哎呦疼疼疼......」扶著腰坐起身,溫灼卿實在沒想到自己會和人滾成一團,還似乎有些閃到腰的跡象——莫非真是老了不成!
稍稍平復了下,他趕緊湊過去關心一下方才無辜路過的肉墊。「你沒事吧?怎麼就不知道跑!」擔心地左看右看,第一次見面又不確定對方是否會拒絕觸碰而無法進行觸診,溫灼卿愧疚的同時顯得有些焦急。
「啊?」撐起自己的身子站直後,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思忖著該怎麼回答對方的問題。
從天而降的驚喜,任誰也擋不住吧,他想,但這下摔的可不輕。
這莫不是自己今日來這的原因?
好半晌,才緩緩開口:「好像,有點疼。」雖然位置有點不齒……
剛剛若是把手伸出去,說不定能接住呢,這樣彼此也不會受傷。
「哪兒疼讓我瞧瞧?我雖然不是醫者但也可以稍微看看的,千萬別留下什麼傷才好。」溫灼卿跟著站起身擔心地說著,圓眼掃視著眼前人,彷彿這樣就能看出傷處。
「啊......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溫灼卿,是一名藥培。」突然想起兩人素不相識,溫灼卿趕緊補上自我介紹,並且拱拱手,姑且是禮貌地打了招呼。
看著對方的動作,下意識的回禮,「祁茗。」
報上自己姓名後撓撓面頰,略帶困窘。
這種地方怎能輕易給他人看呢,痛痛也就過了。
連忙擺手道:「不、不疼了。」急得差點咬到舌頭,再添一道傷。
他還記得爺爺說過的,身體可要保護好,休要讓人輕薄去了!
「哎,說真的你別跟我客氣,讓你摔傷是我不好。」摸摸自己身上發現沒有傷藥,溫灼卿突然發現帶藥出門的重要性——畢竟自己過去要是受傷,沒有胖胖幾乎是不可能的,芍芍還會一塊過來,根本不需要傷藥。
「......祁茗,你真的沒事吧?」仍然擔心地望著對方,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他動了動手腳向對方表示自己真的沒問題,「灼卿方才在做什麼?」神仙下凡都不如他這般驚天動地。
望了望四周,欲尋出些蛛絲馬跡。
除卻那花花草草,僅有的便是樹了,合該是自樹上掉下來了。
「我?」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溫灼卿有些羞赧地指指頭上說道:「我在看蟲子呢,不小心一個腳滑就墜了下來......。」
看隻小蟲看到摔下來,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五百歲的藥靈了,要大方承認這種事雖然不難,但多少還是有些羞恥。
溫灼卿拍拍自己的衣衫,決定試著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你是浪客?我好像很少見到你。」
順勢向上望,什麼也沒瞧見。
一隻蟲子?又有什麼好看的?
「這樣啊。」雖不解,但還是裝模作樣的點點頭。
後道:「我也沒見過你。」也不想自己究竟多久未歸,更遑論基本上根本未曾在這居住多少時間,有些答非所問,「只是突然想回來看看。」
既然是想「回來」,想必一直都在外頭——眼前的人應是浪客不錯了。
溫灼卿笑笑,往仙山的方向走了兩步:「相逢即是有緣,不知是否有榮幸邀你喝茶?」如果只是回來,而不是有什麼要緊事的話,被自己耽誤一下應該還好吧?
可以順便問問外頭怎麼樣了,還有瘟物的事情。
聞之,他雙眼一亮,「甚好,樂意之至!」
本就無所目的,既有幸獲得邀請,當興然答應。
兩人步伐一致,朝山上去。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別館即在眼前。
似曾相似,卻又如此陌生。
「請隨我來吧。」帶著對方自傳送口來到自己所居住的樓層,溫灼卿將人帶至自己的房間。
拉開房門,裏頭是收拾得十分乾淨的空間。空氣中有淡淡薰香氣味,入門即見的櫃子上還有一個個看似半成品的簡易雕刻,有果核的,也有木頭的。
「請坐。」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坐下,溫灼卿將房門關上,坐到了主座。「灼卿未曾問過您的年歲,趕緊向您問一下,不然稱呼錯了可就尷尬了。」他自己被叫小了是沒有意見,就是擔心對方介意。著手準備煮水,溫灼卿又問道:「你可有偏好的茶?」
隨人進到室內,映入眼簾的雕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今年應該……有二百五十八了。」年復一年,都快忘了究竟過了多少日子,「茶水隨意,灼卿方便即可。」
將衣袍撩起落座,語帶好奇,「這都是你做的嗎?」對於手巧的人,他是佩服的。
想當年,剪個小紙人便讓爺爺笑了好幾回,歪七扭八狗啃似的。
「原來是祁茗師弟。」知道對方的年歲後溫灼卿點點頭,想著對方才活過自己年歲的一半,就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真是了不起。
手裡動作未停,既然對方說了隨意,他也就泡自己平時喝的茶了,嘴上則一邊應答著:「技術還不到家,倒是讓師弟見笑了。」果核倒是自己親自雕刻,但那些半暖和折棗的靈魂木像則是自己貪杯之後所作。
對於喝醉後自己只刻這兩人的事,溫灼卿本人也不太明白緣由。
對這稱呼毫無反應,也沒要尊對方一聲師兄的意思,自顧自地問道:「這個和這個不太一樣。」果核刻的作品明顯精緻了些,「木頭的比較難嗎?」
不知是材料不同,亦或者有其他原因。
「......說來好笑,那些是我喝醉時所刻。」不管醉多久都不會再刻得更精緻,就算一起長大的好友就在對面也仍舊是刻半暖或折棗,溫灼卿對此有些不好意思,就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從樹上掉下來一樣。
「一直以來都只刻那兩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聳聳肩,有些無奈的樣子。
還有這般匪夷所思的事?
「興許對灼卿來說,二位是特別的。」換成自己,刻出來的,大概是爺爺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中所想將化為行動表現。
「下回,該帶著酒來拜訪了。」說不定能替對方找到原由。
「所幸灼卿不會發酒瘋,與師弟喝一些無妨。」溫灼卿笑道,想了想所謂的特別,他覺得自己應該與其他人交流更多,但也許正因如此,才想用雕刻來表示自己未曾忘記吧。
「請用。」茶盞冒著熱煙,溫灼卿捧了一杯放到祁茗面前。「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聽師弟講幾個故事?瘟物的,或其他風俗民情皆可。」
「倒有幾個軼聞趣事可說與灼卿。」輕啜了茶,滋潤了喉嚨,他召出腕上紙人置於案上,「有一樵子正準備上工。」小人手上也出現了把斧頭,作勢砍樹。
「忽覺口渴,便到湖邊取水,偏偏不巧,撞落了放在一旁的斧頭。」隨著劇情,小人的斧頭亦不見了,呆坐在那。
他將小人捧起,吹了口氣,紙人倏地一分為二,繼續道:「此時,湖面出現異狀,一名女子緩緩浮現,手持精緻的斧頭,她問:『汝所掉落的,可是這個?』」小人演繹生動,忙得不亦樂乎。
「他連忙搖頭,『不不不,較為舊些。』女子再問:『可是這把?』在她手裡的便是樵子那把跟了他多年的斧頭,『是了是了,老夫決不會認錯。』那女子嫣然一笑,『實誠之人,這兩把斧頭,皆歸汝了。』樵子得了兩把斧頭,高興至極。」結束了故事,他便將紙人給收了回來,「灼卿可還喜歡?」
不料溫灼卿聽完之後微微張著嘴巴,很是震驚的樣子:「那水中的女人就這樣送了斧子?他那湖裡到底有多少斧子呀?」雖說對方並未言明這到底是特例,還是一直都這樣,但要是一直都如此的話,這湖底必定會有不少「存貨」的吧。
「這個故事很特別,灼卿也實在長了見識。」輕啜熱茶,溫灼卿想了想說道:「我也說一個故事吧,有名漁人好音律,經常在平時捕魚的地方高歌,可都沒有魚要理睬他,非得他下網去捕。魚捕上來後漁人很是惱火,每回皆怨:『爾等難知音者,我歌爾無應,上岸才歡呼!』豈知是魚離岸正在掙扎求生,與其無關。」
放下茶盞,溫灼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著說:「後來有位高人路經此地,聽聞這事便去贈這漁人一只簫,並教與他『深海遺音』後便離去了。漁人吹簫不疑有他,一回、兩回,每次都有魚兒歡呼而起,卻在他簫音停止、捕其上岸時死亡。」
「這漁人就覺得怪了,怎麼自己一停魚就死了?於是他便一直吹,一直吹,直至那深海巨魚真的聽聞其音而出,他也不停。」溫灼卿雙手一拍,笑道:「接著他便被那魚給吞進肚子裡了,被拖進海前還在想著自己的『深海遺音』有多麼好聽。」
又是一口茶潤喉,溫灼卿望著祁茗反問:「師弟呢?可還喜歡這個奇異的故事?」
還未反應過來對方所關注的地方特別奇怪,便給故事吸引去了。
聽聞漁人下場,驚呼:「怪哉,此人對音律的追求已到了魔瘋的地步,竟是連命都不要了。」
將杯盞中的茶一飲而盡,斜陽餘暉穿過窗櫺,告示著天色漸晚。
「叨擾許久,也該離開了。」他起身朝對方拱手作揖,「這路我還認得,就毋須勞煩灼卿了。」
「哎,無妨,師弟自當路上小心。」拱手回禮,溫灼卿沒有多言。畢竟宴席終散,左右都在這仙山上,也不是再也遇不上。
聽了一個新故事還很滿足呢,他又接著給自己泡了一壺茶,焚香賞霞,好不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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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祁茗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故事感謝《湖中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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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志用童話故事闖關。(醒醒也謝謝
zhimu 跟祁茗玩!
然後大笑三聲自己貼錯。
也謝謝祁茗中跟灼卿玩
zhimu:
還賺到一個故事。
下次要來挑戰open灼卿的喝醉開關!
熟了之後歡迎歡迎
仙緣⧫沈妡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兩位傷勢還好嗎
那個不齒的地方是哪裡(欸
期待看到喝醉的灼卿XD
acidskd:
我們可以一起來open灼卿的開關!
摔倒的時候落地會在哪就是那了。(摀住#
TCM_: 已經徵到划拳的藥靈,我們就等著(?)
沒有open的話我們來op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