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訪 】
│限交 - faeganruff

一日,拿著一小塊布正擦拭著家中櫥櫃,整理櫃內書籍時不小心落下一本書,正巧砸在腳上,恢枵有些吃痛地彎腰抱著腳,書本因撞擊正巧翻到一頁,斗大的標題映入眼簾──定伯賣鬼。

回憶勾起,那墨影回到眼前,樸素的斗笠、帽簷下若隱若現的銀白髮絲,以及纏滿布條的雙手劃傷卻沒留下鮮血,身著黑衣如一抹漆黑暗沉的風正巧停落在樹下,翻閱著書,安靜而沉穩。
latest #94
「啊,說好要去找他呢。」這才想起同對方的約定,看了看天氣,約莫午時,時間尚早。打定主意後三兩下打理好遺落的書籍,轉身進廚房位準備登門拜訪準備點心。
被娘親發現要出門會友的恢枵硬是被套上一件衣裳,所幸已過午時且其削肩的款式才沒讓自己滿頭大汗。恢枵臂膀掛勾一小竹籃,小心翼翼地護著走到上次與對方碰面的地點。

最西的一幢宅子。那時布條上的字跡是那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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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腳走向那屋,沒見過幾幢如此大的宅子,相較其氣派莊嚴,自家一畝之宮顯得狹隘,更遑論隻身前來拜訪的自己宛如蒼海一鱗。有些緊張地,抬手叩了叩門扉。
叩聲來時,司菫正端坐茶几前、闔眼靜待壺中清水翻騰。他總慣沏茶,無論自那渺茫過往,抑或至這未定之時。直到門旁有響,他方睜開雙眼、朝著大廳走去,即使於自個兒住處中依然戴上斗笠。

若非將要飲茶,他該是連面紗都戴妥才安心。
「客人已來此,某尚未備妥茶點,失禮了。」抬手啓門,他望向身前高挑人影,側身斂袖將人往裡頭一請。入了玄關便是待客的大廳,擺設簡單、木料成色卻是好的。

方正桌椅後頭設有屏風,峻山險水驚人,卻未題字也未蓋上紅印。
「勞煩稍坐。」這麼說著,他便逕自朝內走去、欲取茶壺來。用這樣一幅氣勢過盛的圖放在此處,不知是在真心招待、還是想與客人成仇?
仍頭戴斗笠的身影從門後出現,恢枵跟著進屋卻下意識抬頭望天——此時是屋頂的方向——看著井然有序的棟樑才打消此是露天宅屋的念頭。
依言入座,盯著對方身影直至入內隱沒才端詳起四周,游移的眼神直接被前方屏風吸引,其上圖樣相甚是聲勢浩大,受其磅礡氛圍不免端坐起來,可謂謹慎地拿出盒中點心擺放在桌上。

其狀為小圓柱體,上頭有著梅花的印紋,分為三色——白色、米白摻著點點粉紅、以及黃綠色——恢枵將其整齊擺放在木質平盤上。
儘管客人就在前廳等著,茶室裡的人還是耐心等到了沸水已妥,纔將壺端到外頭,「久等了。」

雖然這壺茶本是自個兒要細品,可這般好物拿與旁人分享亦是無妨。置好瓷壺,司菫又站起身、往廳旁櫥櫃走去,從中尋找著妥適的杯與蓋。取出物什那霎,有什麼似能配戴之飾落了出來。
聲色未動,他將墜飾放回屜中,回到桌椅處為人沏茶,由陰影蔽住的眉眼沈靜。

先是將茶葉慢研為末,他纔將水緩緩注入、進行旁的程序,卻與隱世茶館有異曲同工之妙,「請用茶。」

「禮品?」望著桌案多擺上的糕點,布條行字依舊工整如初,「恢枵客氣。」
因眼球從對方身影再現便一直跟隨著,自是沒漏看那東西掉落瞬間,獸妖五官較常人靈敏,其物形狀與那若有似無的熟悉氣味引起了自己的注意,不住皺眉轉動起小腦袋。
至對方坐回跟前,將茶水注入杯中,沖出一陣輕煙才如夢初醒,愣愣地,「阿,謝謝。」望著布條上浮現的字又道,「這是家鄉傳統糕點,用米磨成粉做的,不知道司菫喜歡什麼口味就都帶了些。白色是桂花糕、有一點一點紅色的是蜜梅糕、綠色的是綠豆糕。」

笑著要對方嚐嚐,將東西又往前推了點。
點茶間未覺那人神色有何異,他坐於胡椅,撚了個桂花糕垂眸品嚐,臂上又是一謝。

「前日吃食亦甚美,不知菓子食來可好?」隨意書了行字,司菫抿口濃茶,先慢條斯理地將手上糕點全嚥了,方又伸手取蜜梅,「恢枵亦請。」
示意讓對方莫要拘謹,他未曾想過許是屏風之故。畢竟宅中皆依照少時所居落成,無一更改。若有甚已變,約是人罷。

蜜梅糕味兒較桂花清甜又濃烈了些。他滿足地瞇眼、飲口茶後又是拿來綠豆糕。這樣的糕點他並不陌生,卻也是隔了數十稔方吃著此物。

不出一會兒便是三塊糕點下肚。難得積食後,自身所感竟是久不曾生的欣悅,「可是恢枵親作?技藝甚高,某佩服。」
「是我做的,司菫喜歡真是太好了。」笑著回道,雖見不著對方神情,但依著對方一塊接著一塊的動作可見其挺合胃口。

因茶水還滾燙著,恢枵尚未舉杯品嘗,僅跟著拿了幾塊糕點吃著,「上次的和菓子很好吃,司菫也是自己做的嗎?」
雖被示意能夠放鬆點卻仍迫於屏風氣勢,下意識撐直著背脊,抬眼望著椅上的對方泰然自若,平和沉穩氣息似乎不像屏風所展現之壓迫氣勢,不住指著其好奇道,「司菫......喜歡這種感覺的?」
「是某拙作,多謝喜歡。」頷首這麼說道,他伸手拿起茶壺。

聽對方說自個兒做的點心好吃,司菫便心情大好,就是倒茶的姿勢也多一分莫名欣喜。

他飲茶之舉似是不懼燙意,事實上不過是感知差了些。
「什麼感覺?」未專注時字跡即照實現出所想,他隨著恢枵指掌偏頭、看著那面屏風,臉上染出的鬱色亦顯於音調,「此乃先祖父未完之作,某試仿、完成,卻是多了分不祥之氣。」

這麼說著,他起身、暫且將屏風收起。這些日子來訪的也就那麼一個連氣氛也感受不了的友人,若恢枵並未提及,他還真不知那自個兒引出的幾分凶煞多麽擾人。
沒想到真是對方親手之作,很是驚喜,「司菫手藝真好,下次可以教教我?」沒學過和菓子的恢枵老想試了......或許能博得臼一笑,抑或是當作娘親與爹爹的飯後甜點慰其辛勞。
又一個想不到,想不到這屏風竟出自眼前此人之手。從不善掩飾的恢枵就這樣瞪大雙眼盯著對方起身、收走那屏風,有些尷尬地想著是否該說些挽回的話,無奈嘴拙......再者,壓迫氣息在其收起後確實減少許多,從恢枵不再板得直挺挺的腰可見一斑。

乾笑幾聲,低頭啜飲一口茶,香是香,但險些燙著的恢枵又將茶杯放下,拾起一塊糕點嚼著。
似是沒了屏風後腦子突然可使了,倏地想起方才那飾品,熟悉卻又有些突兀地感覺促使恢枵啟唇詢問,「司菫......剛才櫃裡落下的墜飾......能不能借我看看?」
「飾品?」興許是方纔落下的那物罷?還記得那是哪個故人所贈的祝福,「無妨。」

在終究會抹消過去的時刻還將禮物留下作為紀念,想必那點時光對當時的自己無比重要——儘管如此,時間依舊太過漫長。如今他也記不得多少細節了。

從櫥櫃裡拿出墜上繩線的獸牙,司菫將之放到對方面前,再次興致勃勃地吃塊糕點、順道觀察起那人神情來。
幾乎可以說在對方將墜飾放在跟前時,就已經確定那是自己的——誰沒事會把顆黑熊牙齒當成墜子——但他還是將其拎了起來,湊近鼻子聞了聞。

上頭熟悉的味道果然是自己的,雖然經過時間洗禮已經變得若有似無,但它的確就是那個成年禮後、父親親手製成並贈與自己的墜飾,「這……可能是我的。司菫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呢?」
怎麼會有呢?司菫這是頭一次與故人再見,卻是不怎麼記得其中往事。在這樣的時刻,說起實話來聽得反像是謊話。

思索半晌之後,他只是顧左右而言他——顧左右而書他,「繩索有些短了。」

好似這樣說就能讓墜飾成為另一人所有一般,又或是為逃避他沒有回答的疑問。
他又替自己倒杯濃茶,即使心中思索良多,斗笠下的面孔依舊無甚表情。
「是嗎……」小臉糾結成一團,這確實是自己的東西,不懂對方為何不想承認……也許是掉在路邊被撿走了?正巧對方也喜歡?
腦子思索著,下意識拿起茶盞就喝了口,還是很大一口,全忘了方才因不適應溫度而先選擇點心食用,這下被燙得直接將茶水噴出口腔,形成一道噴泉……全噴面前人影臉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對對對對不起啊司菫——!」不顧差點嗆咳以及嘴角留下的茶水,從口袋掏出方巾趕緊往對方臉上拍。
原本正襟危坐的司菫模樣已和前一刻有所不同。
對方噴出一口茶來時,他雖然及時向後閃去,端坐椅上也只得挪動一兩指寬的距離。是以,茶漬依舊濺到臉龐、甚至斗笠,慢慢滴落回桌上。他原先要伸手拿帕子,卻被那人率先給用方巾拍上臉。

怎麼總覺⋯⋯似曾相識?這樣帶著幾分荒唐的事兒在先前便發生過了麼?一面思索著,他一面將斗笠拿下——恢枵已湊上前,遮遮掩掩亦是徒勞。

「有勞。」臂上纏布依然有條不絮,卻不知這般情形下對方可還看見?他有些後悔以此種方式溝通,卻未有欲啟齒。
對方拿下斗笠、又無面紗,對方第一次在眼前展現容顏,但此刻恢枵根本沒精力去關心對方真正樣子,因心中慌張,更無暇顧及對方布條的字跡,大手小心翼翼地撫著對方臉龐,雖急卻盡可能溫和地用方巾輕輕抹去對方臉上茶漬。
「對不起……燙著沒有……」邊擦拭邊說道,這才想起對方不開口的習慣──抑或是不能開口?──往布條望去。
比起過往維持良久的年輕容貌,司菫如今的模樣添上幾分沈重——興許是曩昔壓抑多了的什麼?

許久未有人以這樣的方式與力道觸碰自己。他有些不安地蹙眉,卻因著感受到的溫度而未阻止對方。說來可笑,分明是茶熱灼人,他一副心神卻全然落到了恢枵舉止上;本欲伸手握住對方手腕已阻止,他卻遲遲未有所動作。

聽聞對方詢問,他搖首,少於人面前展露的眉眼小心彎起、成了個疲憊的笑。
對方細眉輕攏更讓手上力道更輕,下望布條無字,視線回歸對方臉上,沒想到撞見對方噙著看似些許無奈的笑,以為此感受源於自己的粗心大意。

雖盡力抹除,銀白髮絲上仍留有些許茶漬,恢枵收手滿是歉意地盯著,「司菫......我給你洗個頭好嗎?」
本想著是否該禮貌拒絕,身上過於濃烈的茶香卻讓他有了幾分妥協。

思索半晌,司菫終是應下對方提議,「後頭有澡堂,還請隨某來。」

路上沒什麼複雜彎曲,不過是直走後稍微繞個轉角便抵達。
拉開門扉,裡頭便是於炎夏裡令人相當難受的濕熱之氣;人竟是在宅中挖到一處溫泉、直接據為己有。偌大浴池旁置有瓢子與許多皂莢、稍隔段距離還能見得木盤上擱著個空了的瓷瓶,想必是平時在這兒過得極其享受。浴池的另一側設著較小且無甚特殊處的屏風,後頭放著些乾淨衣物。
抹了抹頓時濕潤的臉龐,司菫竟是心有幾分難得赧意,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望向恢枵。
這幢宅子果真裡外如一,不僅外表氣派,連浴室都如此巧妙設計,池中冉冉升起的霧氣不難看出其為溫泉,不禁莞爾,「怎麼跟爹爹一個樣。」

「在哪清洗好呢?」雖對溫泉並不陌生,但偌大空間的浴室還是第一次見著,有些無處下手,回看對方視線問道。
「爹爹?」對於那人論斷有幾分好奇,司菫還未對此提問,對方便已經做好了要開始洗頭的心理準備。
——說來好笑,他們倆嚴格說來纔見了兩次面,不知怎地現下卻是雙雙進了澡堂內、甚至是客人要為主人洗頭。

雖知這實在並非待客之道,那沈積良久的公子貫習卻是讓他毫無不適,不知從哪處挪了凳子來,什麼話也沒多說便將外袍鞋襪褪去、拆下布條,穿著個褻衣便將自個兒泡進水裡。

非常自覺地準備好讓人動作,俐落地令人哭笑不得;所幸他的髮絲堪堪及肩,否則這樣的清洗方式該是讓恢枵遭罪了⋯⋯像讓客人動手就不會遭罪似的。
依著對方調整板凳位置後坐下,伸手拿過一旁皂莢在手上抹了幾下,搓出泡沫才撫上對方細軟髮絲,邊搓揉邊小心尖銳的指甲不要傷到對方。
雖然對方未問,但自己也當作閒話家常道著,「爹爹也喜歡泡澡,家裡也有不知何處引來的溫熱泉水,有些相像。」

撩起披散肩上的髮絲顯露出對方細長白皙的脖頸,將銀白往頭頂集中,繼續搓弄著,瞥了瞥一旁瓶罐隨意問道,「那些是甚麼呀?」
引溫泉水?對方父親亦是懷有閒情雅致者。如此思索,司菫闔眼感受那人指上力道。

恢枵問了關於瓶罐之事,他先是有些心虛地望向昨日未收拾的空瓶,纔猶豫著是否應開口。

他怎麼一時想岔便把布條摘了?若非如此,他應當能繼續以文字對話便好。現下不予回應似是不大禮貌,可⋯⋯
他倒是未想過自己能胡思這麼久。啟齒如何?對話又如何?他本不該是個懦夫。

如斯說服自己,他終是應了對方話語、聲音低沈微啞,「友人所釀,每日會小酌。」
對方安靜半晌,以為問了什麼冒犯的問題,又想起對方現下已沒了布條——以為對方不能說話——才想要對方別介意,低沉嗓音便傳入耳裡,好一會才意識到是對方在說話。
司菫的聲音是這樣啊。有些驚喜地想著。
「司菫喜歡喝酒?」在人身後笑著,似是想聽更多,又隨著話題接了下去。
「喏。」一句話出口,他驀地放鬆許多,興許是難得止了警惕之故?「某甚喜之物便是佳釀、香茗、一曲琴。」

對方的字句裡全是笑意,他聽著亦是難得奕奕。

「恢枵改日可來宿,在此品點兒酒。」提出再一個邀請,司菫也不再細思行事原因。
卻是忘了泉水蒸騰而夏日烈烈,即使是自個兒也不該浸泡過久。
倏地,似乎見著對方一襲夜色衣裳,披著月光在庭前彈琴……盯著白皙頸部愣了愣才回過神,晃晃頭將畫面驅散,「司菫會彈琴啊,好厲害呢。」

沒想到對方再提邀約,與人交談本是樂事,現下友人——他已將對方歸類在此——相約更是欣然接受,「嗯,肯定來。」
語畢拿起瓢子,扶著對方頸子要對方略微仰躺後才舀了些水開始沖洗泡沫,還貼心地在水流沖刷時用手擋在耳朵上,免得其進水。清洗完後將白絲輕輕擰乾,轉頭張望著是否有可包覆或吸乾水分之物。
「某曾學了不少樂器,日後再一一添購。」畢竟這兒的樂器和家鄉總是有所不同。細流順下髮際,對方答覆使他抿起一道弧。
他闔著眼直至那人停下動作,纔察覺自己不知將布巾給放到哪兒去了。

「無事。」他約莫是將之置於衣物處,「某來拿。」

在池邊一蹬腿,司菫順勢滑到了另一側、起身繞到屏風後。不消多久他便再次走出,身上換了套乾爽衣物、滴著水的髮上卻只是粗略蓋了塊布。
滴答著,水珠自銀白髮尾末端滴落,些微濺在地上;些許溽濕了對方衣裳,在上烙下幾抹水痕。

不知書靈是否也會感冒,但獸妖如同尋常人類會生老病死,雖年齡相對長上許多,他們仍是大道循環的一員。想到這,迎上出現的人影,將手搭在對方頭上,就著方巾搓揉起來,「司菫可別感冒了。」
總被娘親嫌棄婆婆媽媽、心性多慮的恢枵,沒在意過對方外表看似較自己年長許多,仍舊一如往常為著身旁人設想,語氣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由人執巾覆髮,他先是怔愣纔聽聞那人所憂、語調和暖。

毛巾一角遮了視線,他本該為視野死角有所不安,卻因對方掌上力道更加鬆懈;似乎自恢枵來訪的那刻起,原先時時繃緊的背脊即漸緩。

「不會。」先是回應了男人話語,他又輕聲道,「有勞。」
書靈常時無病,司菫未曾與人道來,卻是使友人——許是友人罷——費心了。

抬眸間只見一片暖色,他不知怎地歎了一息。
往下,雙手一左一右半捧著方巾,吸取對方耳後位置的多餘水分,方巾因吸飽了水分顯得厚重,此時對方一聲嘆息讓恢枵抬眼疑惑道,「司菫為了甚麼嘆氣?」
為了什麼?他亦不知。莫約是有什麼自對方溫柔中幾欲浮現,他卻遲遲未能有何解。

「恢枵那墜子⋯⋯代表何意?」想起先前自個兒草草略過之事,他終提問。
被勾起記憶,回想著,「我曾有一類似墜子,小時打落黑熊的一顆牙齒,而後爹爹將其作成墜飾,」對方適才似乎不認為那為自己之物,所以言語中並沒有堅持此物即是彼物,「是爹爹親手贈送予我的成年禮禮物。」

約莫世界上獨一僅有──誰沒事會去跟黑熊打架──但許是自己沒注意弄掉、碰巧被司菫撿走罷了,因此刻望進的赤色雙眸,並無其他過多情緒,似是對其也同樣不確定,甚至些許陌生。
聞言,司菫若有所思,卻是遲遲憶不起是否曾聽過這樣的往事。

昂首與那人對視,燦金眼眸現下看了仍覺昔日曾在哪兒見著、亦能藉手中物品認定兩人的確見過一面,本該是不忘事者的他卻是找不著旁的端倪。

如斯想著,他忽然往身側彎腰拾起布條,儘管未纏於身時上頭無物,依舊將之舉於眼前凝望。
好似這樣便能達成什麼。
其實並不大介意東西被對方所擁有,其一是本就消失許久;其二......連自己都沒搞得很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並不討厭對方,且若對方配戴本為己物之品項......似乎感覺並不壞
對方彎腰拾起布條便也跟著湊上前,但上頭並無水墨字跡,看了看布條又看了看對方,「司菫想起什麼了嗎?」
「不甚確定⋯⋯」聞人問,他輕蹙眉宇,「除成人禮外,可還有什麼意涵?」
一面問著,他來回翻動布條,試圖在全然無字的尋常布料中查獲旁人所不知的物什。

抹除往事前,司菫總有先找某處寫過一遍的貫習;即使現下字跡全無,身為書靈尚存一窺之能。

然而他如何探看皆少了數個字詞,因此他方開口詢問對方。
「意涵?」偏了偏頭,跟著進入回想,隨著念想喃喃道著,「嗯......那時是為鍛鍊被送進深山,而後遇到發狂的黑熊只好出手,不小心打掉牠的牙齒才驅趕走牠......回家後爹爹......嗯,那時說了什麼呢......」

「啊,好像說了我很勇敢之類的吧?然後說是為祝福我永遠皆是如此,爹爹便把牙齒作成吊墜當成紀念了......記得那時我還當成是護身符呢。」憶起爹爹欣慰的誇張動作不住輕笑。
「勇敢?」一夕廝殺、簷上晚時、晨出見友⋯⋯腦中霎時浮現千里外的曩昔,手中布條字句一瞬交錯為墨團亦不在乎。

最初眼眸至今依然,可謂幸事。

將布料纏回雙臂,他抖落袍袖將其遮蔽,轉向那人,「此事龐雜,許要日後再提。」
語畢,司菫便抬步往外走去,「茶要涼了。」

該將那物還給對方——換個繫繩如何⋯⋯
「啊?欸?」尚未看清布條上突然湧現的墨跡,對方便倏地將其收起轉身向外走去,聞言才想起本是來與對方飲茶,趕緊跟上其步伐。
「司菫想起什麼了,下次可要跟我說說。」好奇心使恢枵又多道一句。
「那是自然。」頷首、如斯道。他將用過的毛巾逕自留在了浴池邊,行徑間抬手將散髮扎妥。

拿過新的杯盞,他將熱意有餘的茶水重倒了一次,擱置那人面前。

找出稍長繩線將尖牙重綑、交予對方,「到時⋯⋯世事荒唐,恢枵權當話本兒聽便是。」
他不應止於述說兩人相遇之時——倘若那人意識到此事自身不應忘卻,他想不得妥切解答。為此他當好好再想些往事纔行⋯⋯端起茶杯,他拱手飲下、思緒如此。

「今日,多謝了。」
接過牙齒,感覺些許奇異,沒說出口,僅搖了搖頭,「是我給司菫添麻煩了。」
效仿對方動作亦舉杯飲茶——這次有記得小心啜飲。

茶水下喉,溫潤回甘,如對方溫儒沉靜,在心中烙下一抹墨痕,似字跡,卻尚未知其描述為何物。
又伸出手撚了糕點慢嚼,司菫背對著屏風、視線掠過正認真品茗的恢枵看向大門處。雕紋雅潔、棟樑高挑,有光自紙窗滲入,恍若昔年。可今夕非昨暮,而他並非隻身端坐此處。

垂眸再飲茶,他不知自己面上有著暖融笑意,彷彿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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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又笑ㄌ.............. (氣音升天(ㄍ#
謝謝幽中和我一起瘋狂對交流XDDDDDDDDD感覺每次恢枵和司菫碰上面,總會有一個人受害呢
逼司菫說話了!他!會說話!
給恢枵好朋友印章(蓋在額頭
faeganruff: 真是莫名、明明就都話很少還可以這麼多戲欸它們、把我嚇ㄉwwwwwww

說話超蘇!!!!!!我已經聽到那超蘇ㄉ聲音了!!!!!!!!!!!(親媽冷靜好ㄇ

淦我覺得ㄊ會超開心ㄉ、像是得到好寶寶章ㄉ小學生(笑慘
好寶寶章wwwwwwwwwwwwww太可愛了吧
(閒置帳)
5 years ago
這互動!!!!!!!!!!! (直接倒地升天
faeganruff: 就是如此天真(?)(淦
RongHuai: wwwwwww ㄎㄧㄤ吧?(不是啦
RongHuai: 榕槐中XDDDDDDD不要被茶噴倒啊(不是
(閒置帳)
5 years ago
jsi001: 是好可愛!!!! 我的可愛範圍超廣的
(閒置帳)
5 years ago
faeganruff: 我願意被噴的 (咦
可以、都可愛wwwwwwwww
wwwwwwwwwwwww我覺得爺爺也是可以被噴一下(不要啦
𝐆𝐒▶斂
5 years ago
司菫美人一笑傾城、沈魚落雁 (唉
這兩個人的反差太有畫面了xD 太可愛了吼呦/////
klm_moren0709: 司菫被形容ㄉ超美(?)wwwwwwww
交流起來真的很好笑(ㄍ哦
klm_moren0709: 司菫被畫超美QQQQQQQQQ我最近一直在人品噴發的狀態TTTTTT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湊一起會變這樣XDDDDD明明平常都不是諧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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