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文、嘿!」
聽到房外有動靜聲,探頭出來不意外的又看到和自己一點也不像的雙胞胎哥哥正在穿上大衣外套,一副準備要出門的模樣:「今天又要出去?會回來吃午飯嗎?晚飯呢?」
「是啊,難得天氣不錯,去河谷那邊寫生,不然冰都要融化了。」調整好圍巾,拍了拍放了畫具的側背包,原本有些緊繃的表情在看到那頭白髮晃動時放鬆下來。
「艾凡……乖乖待在家喔,這陣子很冷的。」將門邊的窗簾拉好,確保不會有多餘的光線透進來,讓室內維持在柔和昏黃的亮度。
「既然都要融化了,過一陣子再去不是比較安全嗎……」聽到地點後忍不住想板起臉念個兩句,一想到繪畫是這段期間來少數能夠讓埃爾文心情不那麼緊張的嗜好,最終還是沒有阻止。
「你也是,別畫得太久又不小心讓自己感冒了。如果快要黃昏了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囉?對了你等一下……」走進廚房裡隨便拿麵包夾點東西做成簡便的三明治,用小盒子裝好後遞給自己的哥哥,「路上小心。」
「那可一定要在黃昏之前趕回來……謝啦!」苦笑著覺得自己不過去散散步搞得像去野餐一樣。
「對了,明天……我有點有事要進城,一起?」
「欸?」對於突然提出的提議有點驚訝,畢竟在之前埃爾文是不喜歡讓自己去城裡的。
「之前不是都不讓我去嗎?為什麼突然……?啊,我沒有埋怨喔,只是有點驚訝吧,埃爾文也是因為擔心我的眼睛負荷太重,我知道喔。」
「唔……一半啦,畢竟現在也是比較能自由活動的年紀了吧。」不敢想像兩個小毛頭長距離移動會被路人關切的可能性,尤其弟弟過於顯眼的顏色。
「天亮之前出發吧,到時候叫醒我的任務就交給艾凡了喔!出門啦,掰!」拉起艾凡的圍巾矇住他的眼,一個轉身開門出去了。
「----」聽到了門被關上的聲音後才把圍巾拉下來,看著眼前籠罩在柔和光芒、卻突然顯得莫名冷清的室內短暫的發了發愣,本來挺直的肩背在輕微卻長的嘆氣後垮了下來。
「要不是這個身體是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更早跟埃爾文一起去城裡了吧。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閃過,隨即搖了搖頭將彷彿自暴自棄的念頭趕了出去--既然被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的體質了,一直為此嘆息也於事無補。
「那麼,明天要早起的話,要準備什麼好呢--」
出了家門後呼出一口深深的嘆息,方才與弟弟對談時的放鬆感又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還有與低溫不符的一層薄汗。
「……明天……」
突然湧上的倦意與些許的暈眩感,埃爾文眉頭又鎖得更緊了。
那麼、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到了晚上,做完了餐前禱後正準備開始用餐時,突然想起自己明天要跟著埃爾文出門的事情似乎該先跟父母親講一聲:「爸、媽,明天早上我會跟埃爾文一起出門喔。」
「嗯,我會把艾凡照顧好的。」
平淡報備過,從懂事以來艾凡幾乎都是埃爾文在照顧,也算是幫母親分擔家中的壓力,由自己帶他出門也不用擔心被阻止。
至於父親則是對兄弟完全不上心態度。
原本以為話題會就這樣過去了,名為父親的男人卻難得狀似關心詢問他們出發的時間。
「早上——可能快要中午的時候吧?」搶在弟弟之前先開口:「今天出門好像有點受涼了。」
「咦、著涼了嗎!」睜大眼睛盯著哥哥的臉色,雖然看起來沒有特別的變化,但埃爾文的體質本來就比較弱,要不然……
「如果不舒服的話就算了吧?改天、或者明天我試著自己去也可以……?」
「嗯……也許睡到中午就好了,頭痛的話再擇日吧。」
「話說,我還以為艾凡想要的是跟埃爾文一起出去玩——」一臉為了弟弟那句自己一人出門而受傷的樣子。
「那個是、你剛剛才說自己著涼了不是嗎……」無法否認自己對於去城裡有某種程度的期待,但埃爾文沒有一起的話去了也沒什麼意思。
「而且已經過了需要玩的年紀了吧,如果會不舒服的話早點回來也沒關係,你不是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了嗎。」好像是從一年前開始的?埃爾文只要去了人多的地方,回家之後常常更容易不舒服或心情不好的樣子。
「對——說到重點了,總是有不得不去的時候,所以就用附加的玩樂來補償這份無奈,就這麼說定了。」
「我先去休息了,你忙完就早點睡吧。」眼角掃過想事情想到有點走神的父親,順手把所有空碗盤收去一旁的流理台後便回到兄弟倆的房間。
等到把在夜間能處理的農事都做完,洗好澡後準備就寢時也已經時候不早了。打開房門就聽到哥哥已經熟睡的平穩呼吸聲,輕手輕腳來到埃爾文的床邊低頭看著對方的睡臉片刻,緩緩地在床頭跪下,雙手在胸前交握。
「願主常注視著你,埃爾文--乞求主寬恕我那不潔的心。」
低聲簡短地祈禱過後站起身來,坐到床鋪上時發現自己的枕頭上被擺了張紙條,打開一看是埃爾文寫給自己的:「咦?明天還是一樣……?怎麼又改回來了?是因為覺得身體比較好了嗎?」
「算了,明天再問吧--晚安,埃爾文;晚安,哥哥。」
當他們沒經父親同意偷開走車子,到達鎮上巴士站的時候晨霧還未散去,正好在發車前遮蔽日出的光。
「你的票——呼啊。」將票與票根遞給艾凡,幫他拉好蓋在頭上的大衣帽子,就剩等待往愛丁堡的巴士發車了,埃爾文大大打了個哈欠,明顯睡眠不足。
而他們腳邊的行李,以進城逛逛來說似乎有點太多……?
「好的,謝啦。」把票根和票收進口袋內,帽簷下的目光對即使是巴士站的景色也稀奇地四處打量--生而為白子,即使從小都有好好的進行相關的矯正與治療,白天出門時眼睛依然免不了的不喜光照強烈之處;夜幕時分也不適合出門、只能在家附近走動,讓艾凡對白天的外界始終帶著一種憧憬。
「你確定需要帶這麼多東西嗎,埃爾文?只是進城而已……?」自己沒有進過城不太好判斷,不過有時候在天還沒大亮時先早起幫忙時,看到附近也準備進城的鄰居大叔們好像不會帶到多成這樣?
「還好啦,就是把貴重物品帶在身上而已,多點準備也好。」有點心不在焉地說道,話中其實也沒什麼前後相關。
越接近發車時間,在附近聚集的人也開始變多,滿臉不耐不知不覺已經整個人靠在艾凡身上。
貴重物品帶在身上?嗯嗯嗯……?雖然一瞬間似乎哪裡有些奇怪的感覺,但既然埃爾文覺得帶上貴重物品是有必要的話,或許只是自己還不熟悉進城的流程吧?就這樣,從掌心放開了那一絲違和之處。
「啊……」發現埃爾文已經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環視四周人群後忍不住露出了苦笑ーー太多了,埃爾文現在應該很不好受吧?
「埃爾文……沒事的,我在這裡。」把自己的大衣鈕扣解開、一抖外套將兩人都用衣物裹住,彷彿這麼做就能替哥哥阻擋掉那些令人難受的什麼一樣。
「噗……說實話,你到底是從哪學來這些的啊?」聽了弟弟安撫自己的話,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怎麼幾乎沒跟外人接觸的艾凡卻常常講出這種容易令人誤會的話,他都要懷疑小鎮裡那些不太正經的同學們是不是偷偷來這教了他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樣緊緊貼著竟還真的讓煩躁的雜音安靜了一點,他不太能肯定,也許只是錯覺。
「學?學什麼……?」
對埃爾文意所指處完全摸不著頭緒,不過順從自己當下真心的白子少年在沉默片刻後,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樣,埃爾文?」
「沒不喜歡,只是覺得自己超遜的⋯⋯起來了啦,車都來了。」深吸口氣,伸個懶腰,臉色已經跟平常一樣。
背起包包,使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要他不用想太多。
「哇喔……」
坐在公車上看著窗外,艾凡的目光閃閃發亮地追逐著所有的一切ーー從咖啡廳走出、拿著早餐的行人;在街邊走走停停,不時舉起相機的觀光客;兜售著自己的貨物,偶爾和客人爭辯兩句的小販;奔跑著竄過街角,發出興奮喊聲的幼童……明明是這樣普通的光景,白子卻看得目不轉睛:「這真是……太棒了,謝謝你,埃爾文。謝謝……原來城裡是這樣的……」
「謝什麼啊,應該的——交通號誌是真的有在工作的,等等別分心不注意啊。」
對自己來說城市跟高地鎮子的差別只在於人車多寡,反正對埃爾文來說都是吵。
「我說艾凡……你好歹也想到是家庭教育不稱職啊,不然也不用等到我們都長大了才能自己離鄉。」苦笑地揉了揉那頭白髮,不忍說這個道謝拿得有點心虛:「這麼喜歡城市?」
「嗯,很喜歡。比我們那邊有活力很多、也熱鬧很多。」目光從兩隻正在互相咬打的狗身上收回,轉頭看著埃爾文:「而且,是你帶我來的,所以非常喜歡……謝謝。」
「對了,昨天你說進城裡是要辦事的吧?我們等一下要先去哪裡?」突然想起埃爾文昨天說過是因為有事情才要進城的。
言談中不知不覺巴士進了總站,埃爾文眉頭又皺了起來,這一小個建築物的人口密度簡直堪比火車站。
「等等,讓我想想……總之先離開這裡吧。」總是習慣在轉身的時候幫弟弟把帽沿往下按,無論是什麼帽子,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我的事情還早不急,你有想去的地方嗎?」領在前頭走過了兩個路口,才在住宅區旁的公園停下喘口氣。
「我?」對於埃爾文詢問自己的意見有些訝異,思考片刻後搖了搖頭。
「沒有呢,我沒有特別想要去的地方。」本來對城市的憧憬就比較接近於對未知的追求,一旦親眼看過之後反而想不出來有哪裡是自己真的非去不可的。「還是先辦埃爾文的事情吧,等事情辦好之後,再陪我在街上走走好嗎?」
「嗯……好吧,但、你要等我一下喔?」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牽著艾凡往人來人往的大街走去。
由於這座古老的城市依著地形差建設,不少街道是在地形與道路高度的落差處以陸橋做銜接,而下方還有其他建築,長年下來演變成當地獨特的景象。
「艾凡,你在這等一下。」路上買了一杯熱可可塞到對方手中,這一帶是觀光客很多的地方,艾凡又顯眼,應該不至於出事……
說完扶著被如海嘯般的雜音及耳鳴干擾欲裂的頭從陸橋旁屋子巷弄的石階走了下去,很快便看不見身影。
「埃爾文……還好嗎?」看著哥哥離去的方向有些放心不下,剛剛埃爾文離開的時候是按著頭的,是又不舒服了吧……要是自己也能幫忙賺錢,將來找機會帶埃爾文去倫敦的醫院,說不定能知道到底埃爾文的身體狀況是怎麼回事……
不自覺間思考得太過投入,對於周遭的環境改變失去了注意,以致於完全沒察覺有一輛車在自己身後停了下來ーー
「?!等等,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埃爾文ーー!」
抵達低處的道路後,穿過圓拱形的廊又走了一小段路,距離艾凡等他的位置不至於太遠,但也足夠遠離喧鬧的人群。
只是光是遠離似乎不太管用,他無法理解時不時在腦中炸開的噪音到底是什麼,只知道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明顯,還有偶爾的偶爾,待在家裡時能感受到令人平靜的鼓動。
走上一條長長的階梯……這整條巷弄就是由階梯組成的,當然不乏一些讓道路樹狀延伸出去的平台,埃爾文轉進其中一條暗巷,如之前約好的,要找的人就在這。
潑啦!熱可可杯掉落地上,裡頭溫熱的飲料在地面上潑灑出一片狼藉。艾凡死命地拳打腳踢、掙扎不休,試圖抵抗對方要將自己拖入車廂內的行動。
有些觀光客注意到了動靜、正要往這裡接近時,其中一人拔出了槍往觀光客射擊,頓時引起了一陣恐慌的尖叫聲和人群更大的騷動。
或許是比預想中過於強烈的抵抗引起了對方的怒火,某人發出一聲咒罵,上前往艾凡的腹部重擊一拳,而後在白子痛得短暫失去了抵抗能力時,整個人終於完全被拖入車廂內,隨後一塊散發著異味的布巾按上了艾凡的口鼻。
戴著溝鼠色報童帽的男人看見眼前的少年只是笑了笑,邊說話邊比了些手勢,似乎想跟客人打好關係,埃爾文沒有多加理會,冷著臉不耐地從口袋掏出幾張英鎊,卻因為這個動作察覺了大衣內袋的違和感。
「這什麼……」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塞了一疊餐巾紙在這——埃爾文原本是這麼以為的,小販愣愣看著少年手上的現金,少年卻只注意到那整疊鈔票上的第一張名片卡上,被人用油性筆大大地寫著『快逃』。
「……母親?噢、艾凡——」遲疑沒有持續太久,埃爾文頭也不回地延著原路狂奔回去,留下一臉錯愕的男子,反正貨也沒交出去,最終還是在原地等待下個客人光臨。
當埃爾文往分離的地點狂奔而回,迎面砸進腦海的就是巨大如同雷鳴、彷彿能實質上震破耳膜的轟然雜音,強撐著劇烈不適往艾凡應該要在的方向看去,白子已經不見了人影,只看到一台全黑的廂型車正加速駛離,似乎還聽到了艾凡傳來的呼喊。
「埃爾文ーーーー!」
——好可怕、不能靠近、危險。
艾凡原本等他的位置周遭亂成一團,埃爾文雙腿卻如生根般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逃——他為什麼想逃?逃去哪裡?警察要來了嗎?但是艾凡已經被帶走了,得快點把他找回來。
……不對,這個不是他的情緒,強撐著不讓思緒被雜音左右,問了目擊者車子離開後行進的方向便扔著行李趕緊離開了,不然繼續待在原地要能做些什麼之前會先被那些聲音搞瘋的。
文森特看著雙手被反綁柱後、兀自昏迷不醒的少年,對一旁的手下示意將人弄醒,立刻有人將一桶冰水潑了過去。
因為撲面而來的潮濕冰冷而驚醒的艾凡先是咳了好幾聲,試圖活動身體卻發現雙手被緊緊束縛住而又掙扎了幾下、發現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後放棄,而後終於看到了眼前昏暗的環境和面色陰沉的男人。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帶我到這裡?你們想要什麼?」
城理鋪天蓋地的雜音令他沒一秒可以好好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大約一年前的某天從海岸散步完回家開始,埃爾文開始可以聽到雜音,起初他以為是感冒造成的頭暈耳鳴,偏偏那陣子身體沒出什麼狀況,感覺沒啥大不了的,也許。
過了幾天才察覺這一切不太對勁,那天又因為父親的惡習雙親吵了起來,不如說是母親單方面被辱罵,父親激動的怒吼可能隨時都會對母親動手。
當時他覺得異常憤怒,不是為母親抱不平的憤怒,而是無法滿足無底欲望的躁怒,他很快發現這念頭不對,同時開始恐懼自身是否產生了什麼未知的變化。接著名為不安的恐懼馬上又被害怕面臨危機的恐懼給蓋過。
「要你,小男孩。」文森特拍了拍少年的臉頰,明明長相和俊美還有一段距離,配上白子的髮膚瞳色竟也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愛德溫那傢伙,倒也捨得拿你來抵。」
「……什麼?」為什麼這個人會提到父親的名字?
「為什麼你認識爸?這跟你把我帶來這裡又有什麼關係?你想做什麼……?」
「到現在也不知道嗎,可憐的小子。愛德溫把你賣給我們了,當成是抵還他欠款的一部分ーー那傢伙當初是我們底下的一個成員,只是後來捲款潛逃了,你母親也知道的。」
一邊說著一邊用小刀劃開艾凡胸前的衣物,在看到少年那青澀卻已顯鍛煉線條的肌理時,文森特也忍不住瞇了瞇眼:「ーー怪不得愛德溫選擇先賣你,確實是在施虐者圈中會被搶標的類型。不過就這樣要賣的話,似乎還單調了點……加點東西吧。」
「不要、放開我!你想做什麼……放開……嗚!」被外人帶著惡意的撫摸身體令艾凡感到一陣陣反胃,即使被反綁雙手、依然扭動著身體想避開對方的手掌,這樣的舉動卻似乎觸怒了文森特,將少年的乳頭狠狠掐住,使艾凡發出痛呼。
「愛德溫沒教過你?不聽話的孩子要受到懲罰ーー對了,就這樣吧……讓他們一起聽聽你的慘叫,怎麼樣?」
保持清醒,不能被牽著鼻子走——這段時間以來埃爾文總是這麼對自己說。
他已經意識到哪裡不太對,也曾經懷疑過那些聲音會不會是魔鬼的低語,他去過了鎮上的教堂也沒有任何改善,但他堅信只要能夠分辨哪些不是埃爾文的就能把其他的切割開來,他相信自己做得到……或說,他一定得這麼做。
他身邊還有艾凡,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艾凡也總能為他帶來好心情,這樣就夠了,不能讓艾凡為這種事操心。
必須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異狀,為此,他願意嘗試任何手段——就算是冒著摔下鋼索的危險。
艾凡驚恐地看著在文森特的指使下,有人用前端扁平、兩邊都帶著孔的夾子夾住自己的乳頭,然後另一人拿出一根釘子用打火機將尖端烤得發紅後,對準了夾子的孔洞:「不、不要……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凡?』
突然出現的女人的嗓音讓艾凡身體一僵,轉頭看去,文森特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向少年搖了搖手機,而格瑞斯太太焦急的聲音正從手機內傳來:『艾凡、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艾凡?!』
「媽……?」
「噢,沒什麼,格瑞斯女士,我們只是想讓你們一起欣賞欣賞,親愛的小艾凡在『商品包裝』的途中會發出什麼可愛的聲音而已。」
『不,不、不、不!放過那孩子,求求你們!他是無辜的!愛德溫,我們再想辦法,你讓他們別對艾凡ーー』
「嗚、」刺穿乳頭、炙燒了血肉的釘子被拔出,隨即被穿上金屬質的圓環,再用細小的電焊棒將相接處牢牢焊死、斷絕毫髮無傷就能取下的可能性。即使被施加這樣一系列的惡行,少年仍試圖讓自己透過電波傳過去的聲音聽起來平穩無事:「嘿,媽?沒事,我很好,別擔心我……真的,一切都沒問題,嗚呃、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不滿於艾凡表現出的過於平淡的反應,文森特把依舊不斷傳來格瑞斯太太哭喊的手機放在一旁,從懷中掏出一小扁罐的威士忌扭開瓶口、讓酒水沖刷過艾凡的乳頭並狠狠揉捏,等少年發出了慘叫後才重新拿起手機。
「我知道你在聽著,愛德溫。你的白子兒子就算能賣個高價,要清算你捲款潛逃這麼多年累積的數字也是不可能的。勸你最好開始繼續想想該怎麼做才能把剩下的數字補上,否則……下次就是你另一個兒子了。」
直到前陣子埃爾文開始感謝發生在他身上的異常,才能從家裏不同以往的雜音中察覺違和感,進而發現父親要對艾凡做的事。
這次為了買食物順便進城,也算是埃爾文策劃的一場小小逃亡,只是沒想到已經刻意錯開了時間,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艾凡——到底在哪裡……」埃爾文在街上狂奔,每一小段路就問路人或警察是否有看到那輛可疑的黑色的車子,直到線索完全中斷。
『……艾凡的價錢不夠嗎。』
文森特冷哼一聲,用嘲諷的語氣回答了格瑞斯先生:「喔,愛德溫,你怎麼會以為光這小子的賣價就夠了?別忘了你是賣斷ーー不過你那個叫埃爾文的小子看起來細皮嫩肉,當男妓賣屁股或賣屌說不定能賺更多,怎麼樣?」
『該死的,愛德溫,你竟敢、你怎麼敢!艾凡還不夠嗎!下地獄、我詛咒你,我詛咒你!啊、』
『我要用抽成的,怎麼分等艾凡的價碼確定了再談,先這樣。』
掛掉了電話,文森特重新走到看來已經失去哪怕一丁點反抗力氣的艾凡身邊,抓起少年的前髮強制對方仰起臉孔,看著艾凡渙散的眼神哂笑:「可憐的小子,真是可憐。爸爸賣了你做性奴,賣了哥哥做男娼,要詛咒的話就詛咒命運吧,竟然讓你們是愛德溫的兒子ーー」
「……不……準……」
「嗯?」隱約聽見少年似乎在低語些什麼,文森特微微靠近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卻猛然發現艾凡的眼神在一瞬間突然凌厲無比。
「不准……動埃爾文……!」
噼啦!用來捆住少年手腕的繩索發出響亮的斷裂聲後硬生生被拉扯崩開,不顧自己手腕上被摩擦出的猙獰血痕,艾凡雙手握拳、重重扣打在文森特兩側額際;隨後撇下摔倒在地的文森特抓起地上一塊石頭使勁丟出,石頭發出了詭異的破空聲砸中了一名手下的脖頸,立刻以一種可怕的角度歪倒;剩下兩名手下看情況不對,伸手入懷想要掏出什麼卻再也掏不出來:一根椅腳和一片鋼板分別飛射而過,雙雙奪走了人的性命。
「哈、哈、哈、哈嗚……」艾凡喘著粗氣半跪在地,方才情緒高亢之下將物品隨手投擲而出竟然造成了遠超預想的結果,然而對艾凡來說更糟糕的是那些破空聲,彷彿被放大數倍的火車聲響直接在耳內炸起,帶來的是難耐的耳鳴與劇烈的頭痛。
嚓!異樣的金屬聲突然傳來,狀態可說差勁透頂的艾凡遲了一步回身躲開,另一道劇痛從臉上傳來ーー臉孔猙獰的文森特拿著彈簧刀,一步步接近以手摀臉、指縫間滲出殷紅的艾凡:「天殺的,老子也不管了,之後一定要讓你的奶子比女人還腫,然後讓狗把你的屁眼操到閤不起來、比最下三濫的婊子還賤ーー」然而,看著自己背後的景象,文森特再也說不下去了。
ーー在那一瞬間暴起、疾衝出去的少年抓住了文森特的下頷,讓男人有如貓頭鷹一般頸椎扭轉了半圈,奪去了最後一條自己之外的生命。
第一次進城就碰到這種事,艾凡一定很害怕……
害怕——?如果能夠感受到這個情緒,是不是代表離艾凡不遠了?
放棄抵抗那些他刻意不去理會的聲音後彷彿腦子被巨石重壓,但就算再怎樣被撕扯,只要還記得自己是誰,埃爾文就不會輕易倒下。
他感覺自己被淹沒在各式情緒的深潭中,不知何時已經聽不到街上的各種聲音,一一感受指縫劃過的每道水流,只要有可能成為線索的——確定好方向就逐一踏遍。
埃爾文……埃爾文……不顧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新傷口、甚至沒想到要給自己先套上哪怕一件衣服,艾凡咬著牙推開大門,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那間屋子。
逃亡的路途痛苦異常,本來應該只是比較強烈的風勢如今颳在身上都像是割開皮膚;赤腳踩著的草地也彷彿踏在滿地的碎玻璃;更別提低下的氣溫如同寒冰的地獄,一點一滴、快速又執拗的消耗著艾凡的體力。
「埃爾文……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在似乎能讓人絕望的步途中,艾凡覺得自己聞到了埃爾文身上的氣味:彷彿哥哥經常去寫生的湖泊旁的清晨草地、混雜著顏料成分揮發的味道,不算好聞,對白子而言卻獨一無二。
於是已經因為過於炫目的光影和轟然響徹的聲音、伴隨沿路上累積下來的所有疼痛與不適幾近失神的少年義無反顧的尋著氣味的來源持續邁出步伐ーー即使白子此時已經根本無法思考,是否這個氣味只是自己瀕臨極限的幻覺。
「艾凡——!你在嗎?」在某個死巷中對著看不太出來有沒有住人的一排老房子大吼,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點了,就像上個地方一樣,喊了幾聲後沒有反應,埃爾文趕緊轉往下個點。
埃爾文一直對這件事情半信半疑,就算這個異象已存在他身上快一年也難以相信,畢竟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這樣子找人真的有用嗎?
真的能找到艾凡嗎?
這期間不斷地自問,但已經沒有其他方法了,那群人敢在光天化日下擄走艾凡,就代表他們有著不會被找到的自信——
『噹——』
「咦?這是什麼……」紊亂的思緒中突然一抹突兀的存在感一閃即逝,那是之前沒有出現過的,不祥的預感驅使埃爾文往那個方向前進。
即使心裡無比渴望著見到埃爾文,最終艾凡還是停下了腳步--被劇烈消耗的體力再也無法支撐任何的動作,白子在一個踉蹌過後,跌倒地上、再難以爬起。
「埃爾文……埃爾文……好想、見你……」
啊啊,身體好熱、也好冷……這就是最後會有的感覺嗎?在陷入昏迷之前,艾凡最後一絲意識掙扎著,從心底發出呼喊。
埃爾文…………!
「艾凡?」一眼就可以肯定倒在巷弄內的人是自己的手足,在見到人的當下動作比思緒更快反應,脫下自己的外套將艾凡緊緊包裹,拿出舊型號的手機叫了救護車。
不是被抓走的嗎?為什麼會在這——還有這些傷。
「嗚……聽得到我說話嗎?艾凡?」懷中傷痕累累的白子沒有反應,但胸膛看得出仍有微弱的起伏,同時也注意到被鑲進胸前的異物。
——父親把親生兒子賣掉後的用途絕對沒那麼單純。
「天殺的、人渣——」埃爾文咬牙咒罵,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痛恨父親,憤怒不甘的淚水落在包裹艾凡的大衣上,留下深色的水漬。
「不聽話的孩子要受到懲罰--讓你哥哥看看,你被戴上這些東西時有多下賤吧?」
他被許多雙手死死按住、動彈不得,兩枚閃著森冷光芒的金屬環被人拿著往自己逼近,不遠處埃爾文表情嫌惡的冷眼旁觀,隨後劇痛從胸前炸開--
「----埃爾文!!嗚、」
艾凡渾身冷汗地從惡夢中驚醒,隨即因為頭頂直射的燈光而瞇起眼睛,並且鼻腔間竄進一股異常強烈的藥劑氣味。從掩住雙眼的指縫間看出去,似乎自己正身處在像是醫院的地方內……醫院?
「艾凡……?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醫院中充斥著與街上截然不同的情緒氛圍,幾乎是任何可以想像得到的負面情感都在這了,但眼前艾凡的存在似乎與其他人不一樣,就像在巷子裡找到艾凡前那一抹突兀的感應,現在那個感覺確實就在他的身邊。
護理人員處理完傷勢,期間都處於昏迷狀態的少年在簡易的擔架床上夢囈不止,埃爾文還得不時的按住他避免掉下地面。以至於現在他有點不確定,艾凡是否真的清醒了?
「埃爾、文……你,沒事……爸他,沒有把你…………?」聽到聲音後緩緩轉過頭,在看到自己身邊的埃爾文之後,從被擄走開始就始終驚慌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語氣也不自覺帶上了委屈。
「埃爾文……太、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我好怕你也、嘶--!」一旦放了心,眼淚似乎忍不住就要掉下來,急忙用手背想揉揉眼睛,卻因為碰到了臉上新被劃出的刀痕、並且被其帶來異常強的刺痛而重重倒抽了一口氣。
「我一點事都沒有,那個人沒要對我做什麼,我非常好,你先冷靜——」正準備轉身去跟護理師要幾張面紙,卻已經看到艾凡在臉上亂抹一通……當然也沒來得及阻止。
「就算麻藥還沒退也別亂來……嗯?」抓住怕弟弟又亂來的雙手,很快從艾凡的表情察覺到不對勁:「……很痛嗎?」
就算是沒有麻藥的狀態,這種傷口應該還不至於痛到顫抖,尤其是對鄉下跌跌撞撞長大的小孩子來說。
擔心艾凡是不是身體哪裡出了問題,只好又按下呼叫鈴。
聽到呼叫鈴而走過來關切的護理師在聽到埃爾文的敘述後也有些疑惑,對埃爾文表示雖然不是沒有提早退麻醉的例子,但痛覺反而增強的狀況可說前所未見,如果不放心的話就稍候一下、等醫生有空閒時可以過來解釋病情。
等醫生來到艾凡的病床邊時已經是幾分鐘後了,原本強烈的痛覺也已經消退,以至於白子在病床上的表現看起來還算平靜到醫生差點以為埃爾文只是窮緊張過了頭。不過在詢問了艾凡身上傷口是怎麼造成的之後,醫生也皺起了眉頭。
「……關於愛德溫.格瑞斯明顯觸法的部分等小格瑞斯先生的狀況好轉後再處理吧。現在嘛,小格瑞斯先生需要的是保持傷口的乾淨和高頻率的更換傷口敷藥,畢竟手腕、臉頰和乳頭三處傷口的成因都絕對和清潔夠不上邊,如果發炎惡化了會很糟糕的。」
少年講述的過程中埃爾文沉著臉不發一語——難怪當時艾凡會擔心他有沒有被怎樣,揪著被單的手又再次憤怒緊握成拳。
「……如果要處理傷口,艾凡現在對於痛覺、這種狀況,有辦法嗎?還有,警察……我們的行李似乎都落在街上了。」事到如今就算警察聯絡家人,只要那男人還在,說什麼都不會讓艾凡回去。
「痛覺增強……臨床病例是有,但機率真的非常低。我個人的建議,小格瑞斯先生還是先忍個兩三天,等到傷口情況比較好了,再做相關的全套檢查比較適合。至於若是真的痛得無法忍受,再用局部麻醉的方式簡單換藥吧。至於格瑞斯先生擔心的行李問題、」
「醫生……我想問,」
醫生的說明在中途被艾凡打斷,白子的雙手緊緊抓住被單,咬著下唇:「我……逃出來的途中,我殺人了。我……我會被逮捕嗎?」
「什麼……艾凡你確定?真的死人了嗎?」不太敢相信一直以來溫和無害的弟弟會跟傷人暴力扯上邊,會不會是他在情急之下看走眼了?
「你還記得當時的狀況嗎……或是、不想提起也無所謂。」要是真的出了人命,警察應該也會找到……
「記得。」頭越來越低、直到整個身體縮成一團,臉孔埋進了手臂。
「我原本沒有想殺他們的……可、可是……我不知道……把東西丟出去之後,他們就都死了……被我用東西丟死了。特別是那個帶頭的……是我用這雙手,把他的脖子……」
醫生沉默了長長一段時間後,用帶了些許安撫的懷疑口氣問道:「我無意質疑你的記憶,小格瑞斯先生,但你被送來的時候狀況很糟,我想在那種狀態下,或許你產生了太過逼真的幻覺--認為是自己消滅了綁架者才逃脫?實際上可能僅僅是你找到了一個難得的機會而已?」
『他們。』——也就是說,在脫逃的過程中艾凡殺了不只一人,而且還離奇的、以空手……
小心翼翼地以手環住縮成一球的少年,輕輕拍撫。
「艾凡,我希望你只是做了一場夢……聽話休息,等傷養好了我們再想想該去哪裡?嗯?」
埃爾文這話同時也試著說服自己,但艾凡身上的情緒實在太過真實,偏偏他又很難相信艾凡真的做了這些事。
「…………嗯……」
過了片刻,艾凡發出一聲輕輕的回答,從自己的雙臂中抬起頭來。
「對不起,醫生,但……我想要先從上麻藥的換藥方式開始,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請維琪小姐來幫你換藥吧。」醫生點點頭,向某位護理師招了招手請對方過來後,將艾凡的狀況簡略的說明之後就交給了對方。
護理師熟練地從醫藥車上準備好了所有換藥會用到的東西,用一枝棉花棒沾了沾表皮麻醉劑,然後塗抹在艾凡的左乳。
「好孩子,先從這裡開始?雖然有著金屬環在,但實際上需要接觸的面積最小,也可以先當作習慣一下感覺。」
艾凡皺著眉、咬緊牙根,一邊忍耐著棉花棒在塗抹麻醉劑時帶來的劇烈摩擦觸感,一邊對護理師點了點頭。護理師於是友善地笑了笑,靜待片刻估計麻醉應該起效之後,右手拿起另一枝沾了酒精的棉花棒,左手輕輕捏住左乳上的圓環。
「那麼要開始了?我先把外露的環體本身消毒,再把原本沾到血的部分轉出來清潔,最後給乳頭傷處上藥膏就好。那麼等等在轉動的時候,聽我的指令深呼吸--」
一,二,三--
「咿呀啊啊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一瞬間艾凡的悲鳴響徹了急診間內,與之伴隨的是重擊在埃爾文腦海中的幾乎逼人發狂的痛楚。護理師為了消毒乳環而將之轉動的行為,使得穿刺傷口原本已經凝血的部分又重新崩開,而本來在估計中應該要起作用的麻醉劑不知為何彷彿失了効,於是血肉被拉扯的放大了許多倍的痛苦讓白子立刻向後繃緊了身體、發出可怕哀號。
「痛、好痛!嗚啊啊、嗚咿咕啊啊啊啊啊啊!」
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在這波不可視的衝擊下向後癱倒,原先硬撐著所剩無幾的意識一下子被擊潰,埃爾文硬是撐起身子,一把抓住被艾凡對於痛覺的劇烈反應嚇到,躲到一旁避免受病患失控波及的護理師。
「⋯⋯別再,碰他了——好嗎?」
至少在自己滅頂之前得阻止,艾凡已經這麼痛苦了⋯⋯要是連自己都倒下的話他該怎麼辦。
只是長期以來累積的疲累終於還是到了極限,明明腦中接連炸開充斥著各種不成調的雜音,卻怎樣的也無法聽見週遭的聲音。較孔武有力的醫護人員也壓制不了艾凡的吆喝聲、附近病人的尖叫聲、緊急鈴燈號閃爍伴隨刺耳的警示音,甚至是是自己崩潰的嘶吼——全部都感受不到了。
即使大腦因為接收了容忍限度以上太多的知覺而逼近超載,當埃爾文進入過負荷的狂亂狀態時,或許是雙胞胎之間感應的微妙聯繫仍然幫助艾凡自劇痛中取回最後一絲清醒。
此刻,一片混亂的急診間中充斥的各種吵雜刺耳聲響對白子來說不啻酷刑,壓制在身上試圖物理讓艾凡安靜下來的醫護人員如今反而成為了反效果,令想要靠近哥哥身邊的艾凡心中湧現一股狂躁的攻擊衝動,想要除掉一切阻撓自己的礙事者。
「滾、開……天殺的,不要,阻止我……----!」
猛然暴起的力道讓幾個原先壓制著艾凡的醫護人員紛紛往四面摔出或跌跌撞撞的後退,而排除了身上礙事桎梏的白子撐起身體來到埃爾文身邊,將失神的哥哥擁抱進懷中:「埃爾文……放心、放鬆下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放鬆點,嘿……」
「--噢,還以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在這裡大鬧惹事,沒想到是野生的小朋友呢。」
某個嗓音突然在艾凡耳邊這樣說道,艾凡身體一僵,反射性要出手攻擊時後頸上先挨了一記,頓時視野開始一片黑暗、意識開始遠離,只聽到那個嗓音最後似乎正向誰說話。
「聯絡倫敦總部,威斯曼,就說我們意外找到了新的『雛鳥』了。」
不管過多久我都很想說,打打你真的很重口
.......
嗎撒卡只要是弟弟作湯底就逃脫不了命運ㄇ.......
直接點開捲著看還好,在新頁面點開就真的覺得是在長幾點的……
打打這不是從HS時代就已經知道的事情了ㄇ
ㄍ我就說過不准說我適合演奇怪的雜魚(顯示為氣pup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