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單列:懷錶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關於N】

或許。

我自降生到世上之前的一切連接,

是註定無法根除的。
latest #47
即使。

我能吃掉了神的腦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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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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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什米爾?這名字聽起來像塊絨毯,你確定要選他?」

女人把糖棍放在手中把玩。被舔舐出了氣泡的糖面接觸空氣不到幾秒又回到了主人的口中,橘色的,聞起來澀又酸。
「嗯。」
「為啥啊。他看起來連色素都缺耶,三十歲就一頭白,多不吉利。」
「不為什麼,醫生。就像妳今天拿了一包過期的糖來吃一樣。」
「啥......靠、你幹嘛不早講?內羅,我欠你錢了?」
「妳吃得很開心啊,醫生。」
他冷漠的看著女醫者拿了漱口水和毛巾去浴室盥洗,明顯的拖工時,但他已經放棄了上報的習慣。只因分部權力最大的傢伙是這位短暫偷薪時段的當事人,在因為受不了上司的抱怨用剛進行屍檢的手術刀破了喉以後,升了職。
他永遠記得,在將進入深層睡眠時被某位店長敲門打斷後得硬提起精神,將因大醉而情緒不穩的人安置在床上,隔日又得早起去替對方領取相關資料的噩夢。
不過,即使他人生僅有過的三份工作分別是打掃教室、煮飯與擔任醫者的秘書這三件,也能知道,這地方無法用常理去解釋,但要融入和確立界線相當簡單。

別死去,別被殺,能的話做好份內工作再進行掠奪。這是它們給予的宗旨,在把人們當齒輪擺布的同時更允許齒輪們絞死對方,一點都不好,他寧願去當棋子,至少一下就能被吃掉。
但,他是這位醫者的人偶,她的兒子,她的秘書,她在更久遠之前便拯救過的什麼人。
那麼,接受這份壓力或許是注定的。他結束了思考,在洗手間的門要被打開前將整包糖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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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我才認出了他。
那不與我相似的黑髮和藍眼睛經過十年多變的與曾經不同了。比過去更深,像被倒入墨水至半滿,但在黑夜中又能閃出光亮來。

不會有人嫌棄的眼睛。在早晨是一個樣子,黑夜又另有乾坤,久遠之前我也見過幾次,都是奇異的色彩,尤其是金眼的那種人,彷彿對視一瞬變會纏上終生。藍色的是第一次見。
我進店時他正敲著電腦鍵盤,不熟練的用指尖去按。

「要幫你嗎?」
「不用。」
又過了一會,他倒了熱紅茶給我,棕色的方糖疊成山丘,金黃的蜂蜜裝在玻璃罐裡,他杯裡的是冰牛奶,玻璃製的茶壺中有細藻般的茶葉震盪。

繞著繃帶的指尖大力的敲著手機螢幕,看起來像開了年長者模式一樣大的鍵盤被按得將年老感更上一層。
「很難受耶,你這樣按。」
「......囉嗦啊,我還在練習。」

還是沒變,我將砂糖和蜂蜜丟進他的牛奶裡,三顆六勺,但他還是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還真是始終如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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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神主牌拿走。」
「真失禮,這才不是神主牌,是老婆。」
真想主一壺熱水灌下去。他感覺到眼瞼正在抽搐,十來個沒撕膜的壓克力版整齊的排在櫃檯,男性女性都有。
「你再不收好,」他威脅「我就讓你老婆融化。」
「你賠不起。」內羅搖頭,將其中一個拿起。黑髮黑瞳,穿著像偵探的少年有張心情不佳的臉。

「我看你是欠教訓。」他打開瓦斯爐。
「你會喜歡他啦。」很快的將立牌和底座拆解收好,他用一種誠懇、友善、溫柔的聲音說「我可以借你漫畫,讓你不像個老人家。」

「我連三十都不到。」
「你是全柏林唯一一個三十都不到就啟用年長者模式的人沒錯啦。」
「我可以讓你成為全柏林第一個被熱水融掉收藏的男人,還是你喜歡瓦斯爐,聽說壓克力燒起來會有花果味。腐爛的那種。」
「......我買遊戲免費給你,住手?」
「我考慮。順便把你的整套漫畫送我也行。」
「和局?」
「和局。」
「但你看起來不怎麼開心啊,明明沒輸。」
他開始將棋子擺好,午休的餐桌已經被抹布和酒精擦了乾淨,不出於他們之手。總有其他人替他們做好這類瑣事。
「你真壞心眼。」羅塔瞪他「我就是這樣才不開心。」
「那別和局不就好了?這樣對我生氣什麼的,明明凱下棋的手法更惡劣。他一點都不尊重人。」他喝了口紅茶,裡面有兩勺糖和檸檬浮沉。

「那不一樣,你總擺出長輩架子啊。」棕色的眉皺的更深了,他拿起布擦拭棋子。啊,明明在生氣,但動作還挺溫柔,真是個好傢伙。
......如果能活得久,肯定會是個好男人。
「哎,你年紀可以當我孫子啊?」
「我才小你三歲!」
「你太過分啦。」我忍不住開口,那已經超過孩子小打小鬧的範圍。

執著黑棋的孩子掀了下眼珠,又移下去。

「別裝作沒聽到,你該和人家道歉。」
「不要,是他挑釁在先吧?我說的是實話--」
白棋被推倒,啪一聲的滾落到了一邊。就算是子彈棋也太過了。

不尊重人。
「那傢伙,本來就不如我,還罵人是怪物,你怎麼不說說他?」
「你罵人家什麼,需要我複訟一遍?你說的可遠遠超過怪物這個詞,天,你才剛到十出頭耶,哪來那麼多壞心眼?」
「這好像不是把羅塔騙去作值日的老爺爺該說的話。」
碰。黑棋撞倒白棋。

「你這孩子,到底對他有什麼意見。對其他人你可是無視主義吧,把鍋都蓋在你頭上了。我想想,碎掉的花瓶、打破了頭的兔子、被推下樓的老師......天,你還去東方修行過當忍者,不然怎麼可能做那麼多壞事。」
「他笑得很好看,就這樣。」
哈?
還有數步才結束的棋局被蠻力弄得亂七八糟。內羅不可置信地看著棋子被強硬的拖離格子進了收藏盒,連擦拭都沒有。

「你......」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那個白色(Hvit)的傢伙?他只許我碰紙牌和西洋棋,還不讓我贏,天曉得為什麼。」
「只要我樂意去做什麼事,那東西就絕對會在我一覺醒來後消失,他拿走的,我有一天熬夜看見了整個過程,他用的還是火爐呢。」

盒子被蓋起鎖上。四數字的鎖被暴力的弄亂順序。
「贏了我會笑,他就不再讓我贏了,到最後不管輸還是贏,我都沒感覺。」
但那傢伙居然輸給了我還能笑成那種樣子,少開玩笑了--我沒有把他丟進古井他就該開心,如果你沒把我拉來吃午餐,我一定會這麼做,但你現在居然反過來要我,和他道歉?」

我不敢說話。
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我搖頭,拿起一旁的紙筆寫字。很好,寫字這個過程還是能吸引他注意力的,雖然視線冷硬到像要把我的手凍爛。

不對,都冷凍了還能腐敗也太--
「老爺爺,拼錯字了。」

「欸啊?喔、喔......」
我看了我寫什麼。
你是在上演悲情蓋世太保嗎?
毫無波動的藍眼睛看了看被劃掉的句子又看了看我。

「老爺爺。」
「嘿......嘿......?」
「你知道雪天使吧?」
「嘿......」
「剛好今天有下雪。」
「嘿......」
你就當整夜的雪天使吧。
嘿你這傢伙是要我去投胎嗎?我當不了天使啦,天,放手,有話好說--」
*子彈棋:思考時間三分鐘以下或一分鐘不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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