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時五十三分,再過七分鐘拉琲爾就要過來了。
看著比自己所認知的世界的任何地區都來得明亮皎潔的藍月,伯諾尼的大腦擅自運作起來,以理論形式試圖去探索這個魔法世界⋯⋯不對,他來是要休息的。
他用修得短平的指尖抵上眉心按壓,臨近期末課業壓力過大,亦因此減少了跟女朋友見面的時間,各方面負荷實在令人喘不過氣。
就像今天也是熬夜後直接上課,中間連一分鐘都沒睡,撐到現在來赴約的。
他當然有想過待在魔女之森睡覺,但那感覺會變成依賴性行為,最終還是作罷。
手錶的金針指向九時,他挺起身子,準備以最佳狀態示人。
WFB📚拉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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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挺遵守時間的人在不小心放了伯諾尼幾天的鴿子後、在九點準點時推開點心屋的大門,簡單地向店長點頭作為招呼,然後慣性掃視了一圈店內尋找座位;雖說她通常都是坐在固定的位置但誰也沒說那個角落是她的,偶爾還是需要多注意一下。
她手上除了平時的課外書籍外還多抱著幾本課本、筆記與鉛筆盒;期末將近,得好好抓緊時間多多複習才行——畢竟她可不是什麼天才,班級前幾名的成績都是努力讀出來的。
環顧店內的視線在角落發現了那隻紫髮的銀狐,總是微微駝縮的肩背在瞬間因為喜悅而挺直,對著在視線對上後勾起微笑的對方揮揮手,然後踩著小碎步往一慣的角落座位過去;這幾天不是不小心讀書讀到超過約定時間就是在看書的途中不小心睡著,一覺到天亮,難得的不守約讓她也很久沒見到對方了。
WFB⌚伯諾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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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到來,伯諾尼也挪開位置示意人坐到身旁來。許久不見的白耳朵感覺又大了一圈⋯⋯大概是毛的關係吧,利用長吻的優勢嗅嗅對方,熟悉的氣味一下子把人各種混亂情緒全部吹飛。
嗯,感覺又開始睏了。
「只來看書嗎?」
他挑起眉,一邊開聲一邊幫人將手上的厚重書本接過放好——自身的另一邊、對方伸手剛好夠不到的距離。為了維持甜點屋內寧靜環境而壓低的聲線比他自己想象中溫文。要不是會嚇跑人家,他恨不得把人抱在懷中親密一番,這就算了,來見面都不忘抱著那麼多課本,使伯諾尼也不知好笑還好氣的。
「謝……咦?」
在她乖順地坐進對方身旁的空位的同時手上的書被沒收了,拉琲爾眨眨眼疑惑地偏頭看著眼前的狐狸,他們除了讀書外還有要做什麼嗎……?
「還有……喝茶…?」
見到許久——也不到一週——未見的人出現在面前她當然高興,只是對於戀愛一竅不通的人自然從沒將任何親密舉動排進行程之中——不如說就算她有想到,但也根本不覺得那些足以被列入行程。
「……咦?伯諾尼很累嗎?」
原先不解的視線中混進關心;即使獸人的臉上佈滿毛髮但她仍發現伯諾尼臉上透露出的疲倦與憔悴。
「要睡一下嗎?」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打算拿回方才被人拿走、現在佔在對方手邊的課本,想清出一片空間能讓人趴下來休息片刻。
WFB⌚伯諾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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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們就坐著看書吧。
才怪,他自問心胸可沒廣闊到這種程度。只不過面前那雙翠綠大眼實在過於純粹可愛,讓人沒能移開目光、就這樣一直無意義的盯著看好像也是一個選擇。
「我去倒茶吧。」
聞言,他無奈地笑了笑,這麼遲鈍的對方也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亦只好認命起身去跟店員要了兩杯紅茶,反正在這裡時間多得很。
「稍微有點。」
自動加上兩顆白方糖在裡頭才將茶遞給對方,他搖搖頭,思考到底是自己表現不佳抑或是對方太細心。趁機在回到位置上的同時用鼻尖往柔軟的臉頰蹭了蹭。
「看著你就會好。」
稍微吃過甜頭的人乖巧地將課本還回去,抿了口茶打算兌換自己的話,先陪對方讀一會書。
「謝謝。」
注意到人在紅茶中加進兩顆方糖的舉動,重新認知到自己的喜好清楚地被對方清楚記住這點讓拉琲爾有些高興,畢竟她從不是會被人那麼被仔細注意的類型。
揚著笑容高興地接過茶杯,正打算啜口富含男朋友愛心的熱茶時,忽然碰上自己臉頰的濕潤觸感讓人一愣,後知後覺地等到伯諾尼將書本放回自己面前時才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說從對方的行為看來是已經答應要陪自己看書,但被方才那下親密舉動弄得羞臊的人根本沒心情顧上那麼多;皮膚較薄的耳末充血漲得泛紅發熱,慌慌張張地抓起課本想遮臉又支吾著想說些什麼好轉移話題讓人不要繼續盯著自己看。
「伯、伯諾尼不是說有點累嗎,店、店長好像說有月光草可以採⋯⋯!聽說可、可以安眠!」
所幸店長碰巧從身旁經過,和隔壁桌的顧客說的話被她聽見,像是找到救命的浮木一般,拉琲爾趕緊向人提出建議。
能從那緊張又容易逃跑的個性和填滿自己心中的空虛感中取得平衡的確是件好事,伯諾尼晃晃尾巴,單手托腮觀賞著女友通紅的大耳,一點點的為自己充電。
「現在?」
看對方如此慌張到都忘了課本,跟他提議這種與本來預定相違背的行程,他沒耐住噴出笑意,不忘調侃對方:
「你好認真聽別人談話呢,不看書了嗎?」
難得的二人獨處時光,他自然不是真心想要光坐在這裏認真看幾小時的課本,但也沒有預期今天是要進行委託的。對他來說當然沒有差,反正時間就是抽出來留給人的。比起自身的小問題,對方的讀書計劃固然較重要。於是他認真的看著人確認:現在就跑一趟嗎?
「沒、沒關係!睡前再看書就好了!」
根本也沒理會伯諾尼的調侃與再三確認,拉琲爾只是一昧地點頭作為回應;過度的慌亂讓人根本忘了除了自己之外對方也應該準備期末考——雖然伯諾尼看起來跟本沒帶書過來——,容易羞臊的人只覺得要是自己再繼續待在這個令人尷尬的氣氛下的話一定遲早會死掉。
把拿在手上僅僅幾分鐘還什麼用場都沒派上的課本重新疊回帶來的書堆上,生性怕生的毛絲鼠轉頭就從座位上離開,打算去向店長請教多一點關於月光草的資訊與地點⋯⋯不過毅然決然的決心卻在下一秒衰退下來,才跨出兩步的步伐馬上折返,伸手拉上伯諾尼的手腕希望對方能跟她一起去——雖說氣氛還有些尷尬但至少有他在身邊總是安心些。
伯諾尼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行動模式,倒不如說經過如此長時間的相處,他熟悉對方得很。對此他頂著一貫混雜憐愛的無奈笑容,點點頭順應拉琲爾所想要的一切。
直接牽好拉上自己手腕的小手,這種小小的依賴性舉動使人晃晃尾部,耐下再次想要蹭上去的衝動,伯諾尼領著人作為代言人般向店長請教了大致資訊,收下兩個用來裝月光草的麻布袋子,便往目標地點出發。
森林之大,距離目的地尚有一段沈悶枯燥的行道。不像其他人懂得大量魔法技能的他們只能靠徒步行走,晚上的森林因藍月而顯得不可怕,加上舒適的涼風徐徐吹來,其實用不著什麼月光草亦已足夠伯諾尼倒頭就睡。
「你最近睡得好嗎?」
偷偷打了個呵欠的銀狐忽地問道。不像自己是刻意的為了學習才熬夜不眠,拉琲爾平常就是會因閱讀廢寢忘食的人,更何況是唸書。
鮮少在夜晚時分還在外溜噠的人新奇地四處張望,還好那隻佈滿黑毛的大掌給她壯了膽,不然她現在一定很後悔衝動提出這樣的要求;雖說滿月夜的藍月光足夠照亮森林,但不免還是有些出於本能的膽小與懼怕——縱使她自身也是夜行性的動物。
「嗯,睡得很好。」
或許是家中經營店面的關係又或是單純被家人影響,拉琲爾的生活習慣就像是孩童一般規律;早晨6點便會起床,晚上11點準時就寢,即使想為了準備期末考試而熬夜看書也沒辦法多撐過半小時,結果通常不是放棄就是趴在桌前一覺到天明。說來有趣,明明她總會為了書本而忘記時間與吃飯,但偏偏只有睡眠不會錯過。
「伯諾尼是為什麼睡不好?讀書嗎?」
仰著觀看明月的頭稍稍一偏,看著對方的側臉出聲詢問。要幫你複習嗎?最後還小聲地補上一句,反正一個人讀書跟兩個人讀書都是差不多的,若是能順便幫上對方的忙就太好了。
看人似乎沒被期末影響,放心的同時不由得打從心底地佩服這位乖寶寶。
「嗯,差不多吧。」
這麼說來,他其實也不是全把時間放在校內課業上,會熬夜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於讀書沒錯,只是更多的是他不願意放棄研究外族文化的時間,才以致睡眠時間一直推後、昨天更是用光的。的確是該反省下時間管理的。
「那你明天要好好赴約了。」
多來見我。他盯著人,話中並非惡意,相反是寂寞。或許是因為許久沒見,他今天對人的慾望常常湧上心頭。
他搖搖頭,收緊了些手中的力道作為盯著人的代替——再看下去他可能就忍不住把人抱起來了。
這次的目的地不像之前的幽靈河般崎嶇,一路上寬敞平坦,而月光草自帶的淡淡光芒亦很快在暗夜中帶領他們發現自己。盛開的月光草田像螢火蟲的聚居地,到處散落光點。靠近一看,外表就如路邊普通的小白花,要是在白天的話一定很難注意到它們吧。
涼爽的夜風與身旁令人安心的存在讓拉琲爾放鬆不少,雖然平時總會看書到很晚、也沒耽誤到平時的作息時間,但畢竟備考和單純的閱讀不同,多少還是會累積一些疲勞與壓力,她偷偷踮起腳、拉長身子稍稍做了伸展。
一聽見人的叮嚀,原本立著的圓滑大耳馬上垂下,對於氣氛與情緒敏感的小動物馬上接收到從對方身上流露出的淡淡寂寞,她急忙點頭答應:
「我、我會多設幾個鬧鐘的!」
交握的手因為激動而又攥緊了幾分,雖然她每次在看書時總會忽略了鬧鈴或手機的聲音,但至少多設置一些應該還是有些機會⋯⋯為了以防萬一,或許也請家人幫忙提醒好了。
「⋯⋯!伯諾尼你看!好漂亮!」
穿越小道,在眼前越來越寬廣的空間閃著淡淡幽光;如同螢火蟲和繁星一般的零星亮點讓拉琲爾一掃方才的短暫自責、重新掛回笑容——更甚至還興奮地鬆開對方的手,向著花田的方向奔去。
WFB⌚伯諾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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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諾尼瞇起眼,騰出另外的手給人摸摸頭示意安慰,畢竟他不是為了讓人不高興才說這種話的。不過也用不著擔心,一片的月光草便能讓人展開笑容的純粹,世上還有誰能比她容易滿足呢。
「是啊,」
被月色和草地上的光點包圍的白毛動物染上了薄薄一層的藍光,就像是為身在其中的她所打造般,再美的星晨都成了配襯品。
「你好漂亮。」
他緩步上前,伸手採下一朵白花搭在拉琲爾的髮上。彎下身子摟抱腰枝將人帶近自己,看方才還在欣賞花田的人一臉茫然,他不由得噴出笑意,撩開蓋眼的白髮,在被翠綠眸子迷住之前,舔了舔尚沾著甜味茶香的軟唇。
不出所料慢慢從耳末滲出的嬌紅沒有成為讓人鬆手的理由,更是把人摟進懷中沒有放開的意思。
「別怕,一會就好。」
眼前的景色太過於迷人,讓人不禁沉醉在其中而沒去留意身旁的動靜——她甚至沒聽見對方的讚美——,一直到頭上傳來些許動靜、腰間傳來一股力道限制住自身的行動範圍時,拉琲爾才注意到伯諾尼早已站到自己身邊;忽然從美景中被拉回神的人滿臉茫然地眨著翠色大眼,疑惑地望著唇邊開始漾起笑意的銀狐。
滑過唇瓣的濕潤觸感讓嬌小的身子下意識地僵直、延遲了大腦接收訊息的時間——生理反應倒是正常運轉——,直至耳端開始泛起熱度,她才意識到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太過於突然的行為與無法運作的大腦讓拉琲爾在這種狀況下總只會有呆楞與慌亂兩種反應;所幸伯諾尼將她攬進懷裡,直接撲鼻的小麥香氣達到些許安撫與安定的作用讓僵直的身子逐漸鬆緩下來,甚至少見地抬手扯上人的衣襬給予回應。
嬌小的身軀柔軟得使人生怕稍微用力都會令人受傷,他一邊注意力道一邊用吻部埋進頸窩,莓果的香氣撲鼻而來,甜膩得要將人淹沒迷醉於她的花海之中,再多的月光草都及不上一個擁抱來得治癒人心。是熱戀期思春心作祟嗎,他現在無法忍受一刻的分離。
願剎那成為永恆。
脖頸邊被對方的長吻與鼻息弄得有些發癢,蓬鬆的尾巴反射性地彈了幾下;仍被抱著的人糾結猶豫著是否該向對方提醒他們是來採花的,但若就這樣鬆手又覺得有些可惜⋯⋯
思考的時間不斷累加化作些許疲勞——就這樣一直站著總有些累人——,拉琲爾一邊扯扯對方的襯衫衣襬試圖引起注意一邊開口:
「可以去旁邊樹下坐著嗎?」
腳有點累。最後還忍不住將臉埋進人頸邊的軟毛來降低音量,不然這原因實在太過令人感到不好意思了。
WFB⌚伯諾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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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對方會是一副急躁的樣子提醒自己該趕快採收好花草並回去甜點屋的,意外的問句使伯諾尼頓了幾秒,身後的大尾不自覺地持續晃動,良久才點點頭「嗯」了一聲回應,將人抱起來移動到附近的樹旁。
沒有先把人放下,直接屈膝坐下的動作順勢把對方保持在自己懷中的姿勢,之間沒有多餘的對話,伯諾尼貪心的蹭了蹭那幼嫩的頸側。他閉上眼,就這樣嗅著屬於拉琲爾的特有甜味,任由睡意漸漸佔據意識。
伯諾尼把自己直接圈在懷中、被當成抱枕一般抱著讓拉琲爾有些困擾,排除害臊和有些尷尬的情緒之外,她更擔心自己的重量會壓得人不舒服,不過對方方才的要求與隨之併岀的小小撒嬌心態也讓她不想就這麼快打破現況——更別提把臉埋在自己頸間的人已經開始發出平穩的呼吸聲了。
她空出一隻手摸了摸那頭微微捲的紫色和漸黑的大耳,打算讓人好好睡上一覺,其他的等伯諾尼清醒之後再說——不過說是這麼說,等待的時間總有些無聊,身在花田中沒帶書來也沒其他東西能打發時間⋯⋯
月光草做成花環感覺會很漂亮!忽地閃過的念頭讓人開始摘起他們身邊伸手可及的月光草並動手編織成花環再給伯諾尼戴上——甚至還順手將他總是綁成馬尾的頭髮散下,改編成小小的辮子。
WFB⌚伯諾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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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隨時間抑或是熱度退去的味道、以及偶爾從頭上傳來的小動靜將人喚醒,瞇著眼分不清時間的人尚帶著些許眠氣,下意識看向手錶,金針亦因已經跑滿一小時而停止轉動。
於是他改為抬頭看著就在面前被自己當成抱枕的人⋯⋯嗯?眨眨橙紅的眼睛,才猛然驚覺自己原來就這樣睡著了,急忙鬆手放人自由。
「抱歉,我睡了很久嗎,有沒有壓得你不舒服?」
他伸手去摸摸拉琲爾的軟毛白髮,正擔心會不會嚇到對方了,卻從那白臉蛋上看見十分罕有、像有一大堆爆米花或是果乾在眼前才會出現的興趣神情,還夾雜了些得意。
與對方相反抱著一臉疑惑,從耳背傳來的痕癢感讓他拍拍耳朵,只見一點微光隨之而落下,仔細一看,他發現兩人之間和對方的小手上都沾上了不少月光草的花瓣,形成一片星辰。
玩得像孩子般愉快的拉琲爾正往銀狐的頭上灑下花瓣,結果沒想到睡上一段時間的人逐漸轉醒,還在短暫的惺忪過後忽地鬆開環抱著自己的雙臂。
「沒有。」
雖然手中的花瓣還沒灑完、瞬間脫離懷抱的身子隨著些微涼意侵襲而開始逐漸流失溫暖讓人有些小失望,但正面審視到方才辛苦的成品還是讓人心情愉快——被花環與花瓣妝點的伯諾尼十分好看甚至還帶點可愛,讓她止不住唇邊混雜著些微得意的弧度,勾著嘴角搖搖頭簡單回應。
看面前甫睡醒的人滿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模樣,拉琲爾不禁因為小小的惡作劇尚未被發現而在心中竊喜;只是對方馬上就拍動耳朵,抖落了些許泛著光芒的花瓣。
「要採花了嗎?」
生怕人這麼快就發現這件事,她趕緊鬆開手讓捧著的花瓣散回花田中,同時出聲詢問接下來的行程好讓人轉移注意力。
大概是因為正在把玩月光草而情緒高昂吧,本來就是他強制終止了對方賞花帶到樹下陪自己睡覺的。一想到這伯諾尼總有點不好意思,就也沒有多加在意什麼——除了頭上癢癢的害他一直拍打耳朵。
尤其是見中間耽誤不少時間,儘管不影響到現實世界,他亦認為是該早點把事情辦好回去喝茶了。
「好,多挑些喜歡的吧。」
也許是剛睡醒對周邊溫度特別敏感,總覺得多了些涼意的人將毛衣外套褪下,搭到只穿著黑色背心的肩上,再把用來裝花的布袋遞給對方——這次她應該會堅持自己拿回去吧。
面對一大片的花田以及正值季節盛開的白花,採收的任務一點都不困難,忽略挑選的過程,他們要做的光是蹲下並細心拿下花的根部便足夠。一眨眼功夫就結束工作的人湊到對方身邊,安靜地等待拉琲爾把布袋剩餘的空間填滿。
「嗯!」
將伯諾尼披到自己肩上的外套穿好,被毛料吸收的體溫瞬間傳遍全身,為裸露的雙臂擋去夜間的涼意。
隨後她才拿著布袋興奮地尋找喜歡的地點開始進行採集;不過她總忍不住在摘了幾朵後便抬頭直勾勾地盯著跟在自己身邊一同採集的人的頭頂或後腦勺——花環和辮子真是相配。
心不在焉的程度讓伯諾尼頻頻投來疑惑的目光,她又總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的曠世之作而慌忙地別開頭,然後幾分鐘後又再次重複,行為可說是怪異到了極點。
要是月光草能帶回現實世界就好了⋯⋯如此想法在見到這片花田時就不斷浮現,現在越是看著伯諾尼頭上的花環與手中的布袋,這想法就越是強烈;想著想著不禁悄悄嘆口氣感到有些可惜。
發現自己頭上怪怪的了沒啊笨笨
「怎麼啦?」
沒離開過對方的視線將人偷偷看向自己、對上眼後又馬上躲開的小動作全部收進眼底。雖說平日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但這次似乎特別明顯,更別提伯諾尼現在對拉琲爾行動背後的意義毫無線索。
他乾脆蹲到白色的身軀旁邊陪人進行收採,好讓人隨意看個夠,也順便讓自己看個夠。他很喜歡無意義的盯著人看。可以說是觀察,更多的是單純想看;尤其是當被拉琲爾發現的時候,對方緊張至耳末通紅的模樣。
想到這些笑意便漾滿他的嘴角,晃動的尾巴沒有掩飾,甚至耳朵亦拍個不停⋯⋯嗯?
從剛才開始,漸黑的耳朵就因瘙癢而不斷拍動。他起初以為只是蟲子,但仔細一想他在這個夢幻國度中除了奇怪的蝴蝶,連一次都沒看過蟲子的存在。不適感終於令他難耐到用手去摸個究竟。
只見零零碎碎的花瓣飄落,像剛醒過來的時候一樣。困惑的人抓下元兇——一個花朵掉落不少的美麗花冠,中央還透過了一副緊張的臉孔。
「這是你做的?」
他不禁無奈得失笑,抱著高興又覺得自己愚昩那麼久的心情看著真正的犯人。
「沒、沒事⋯⋯!」
被這樣一問,本來就心虛的人更是急得縮起脖子別開頭,讓視線回到花田中繼續摘花裝忙⋯⋯不過沒幾秒就又忍不住瞥眼過去。
黑灰色的耳朵因花瓣而不斷拍動的模樣讓他覺得十分地可愛,就在她忍不住又為此感到小小的滿足時便看見伯諾尼伸手往頭頂摸去,這動作不但掃下不少花瓣,同時也讓人發現了花冠的存在。
緊張驚慌的情緒讓蓬鬆的尾巴彈了幾下,混雜著被識破後的羞臊,大耳理所當然地又泛起嫣紅,讓人熱得有些慌;最後拉琲爾才低下頭,悄悄地應了聲回答對方的問題。
「伯諾尼不喜歡嗎⋯⋯?」
毛絲鼠低著頭緊張地玩著自己的手指,在一小段靜默後終於忍不住抬眼詢問;雖說依照她對人的了解,伯諾尼肯定不會罵她或說出覺得討厭之類的話語,但畢竟是第一次把人弄成這般可愛的模樣——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出如此逾矩的行為——,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安。
「我喜歡啊。」
喜歡你。他抺開笑容,牽起對方的手,沒漏掉任何一個可以寵溺對方的機會,觀賞著人別緻的臉龐和明瞭的舉止。
花冠的淡淡微光並沒有因為花瓣大量掉落而消散,藉剩下梗枝和花蕾僅存著。伯諾尼抓抓耳朵以後又順手發現了背後的小辮子。
他想了想,將花冠重新帶上,不像人般手巧的他只採了幾朵附近盛開的月光草繞在一起,連同方才留在對方頭上的,一併做成了簡單的小頭飾,掛在白髮上作為回禮。
「採好了嗎?回去你可以喝著熱茶慢慢看。」
從另一側傳來的暖意讓他想到實在不該長時間暴露於涼風之中。也不曉得是剛睡醒精神太好還是單純的得寸進尺,他靠著對方的嬌小身軀,不時用鼻尖蹭蹭拉琲爾撒嬌。
最後補上的那一句讓拉琲爾臉上方綻開的愉快笑容瞬間變得靦腆內斂,就連頭都再次低下,不到幾秒的高興馬上被不知所措取代。
就在她又再次悶頭拔起周邊所剩無幾的花轉移注意力時,落到頭頂上的輕巧重量讓人不禁向對方投出疑惑的視線,同時伸手往頭頂摸了摸;一瓣接著一瓣的花瓣觸感不斷延伸,在摸到第三朵時她就知道是伯諾尼做了個花冠——同時也發現人又把幾乎只剩下莖梗的冠頂回頭頂,各種小小的幸福洋溢讓蓬鬆大尾輕巧彈跳,唇邊又掛回滿滿笑容。
「嗯,可以回去了。」
細小的搔癢感惹出些許笑聲,她抬手輕推對方的毛絨臉頰,半阻止半催促地要人離開,這樣才能早點回溫暖的店裡喝茶。
——啊,還要讀書才行。
見人笑了,得呈的狐狸頂著一副可憐兮兮的臉抓住白色的小手不肯放開,要人出力拉他才願意起來,順勢將今晚最後的吻悄悄落在臉頰。
裝滿了月光草的布袋透出不遜色於藍月的光芒,手裏像是滿懷的星星的兩人在回程的路途上特別顯眼。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