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服]
I thought I saw the devil, this morning.
生理時運作他清醒的時刻,幾乎是在鬧鐘響起的同時他抬手摁停,他機械式地將被單整齊摺疊,脫去睡袍露出線條深遂的胸膛和手臂,象牙色的皮膚在灰暗光線下看著幾分病態,手腕和頸脖等易受曝曬的地方卻沒有太大的色差。
Looking in the mirror.
他全身赤裸走進盥洗室,一邊扭開水閥讓空間充滿蒸氣,直直望著鏡中的青年,兩雙碧綠色的眸子對視卻激不起一絲漣漪。被淋濕的金髮顏色顯得更深,潔白如新的浴巾只使用一次就被扔進洗衣籃。他套上漿過的襯衫,將領帶拉至最高處,調整胸前的徽章,這是他當少校的第二年,還有兩年他就要晉升中校。
Drop of rum on my tongue With the warning.
飲酒的習慣從他十四歲初嚐便成型,自此各式烈酒來者不拒,即使隔日劇烈的頭痛也未曾讓他消停。他用酒精麻痺自己過度敏銳的感官,試圖在這艘擁擠的船上呼吸,竄入鼻腔的腥鹹臭味總讓他感到窒息。他對於大海沒有半點熱情。
To help me see myself clearer.
他揉著額際向甲板走去,天才濛亮,站哨的小兵向他行禮,而他應答的嗓音被堅毅包裝,沒有人知道他是個酗酒的少校,沒有人知道他多想一頭栽進大海中了結自己。
I never meant to start a fire.
他從來不是滋事份子,然而天生對於情感的遲鈍總替他惹上麻煩。是什麼時候他學會像正常人一樣笑,又是什麼時候他意識到自己無法模仿哭泣;也許是十六歲被送進軍校時,其他男孩都在夜裡哭泣,只有他感覺自己終於能夠從家族的束縛中得到幾分喘息的機會。
I never meant to make you bleed.
幸好那時候母親已經走了,否則知道他壓根不想回家會很難過。而哥哥比他更早被送進軍事體系,再過一年就要當上少尉。他看著努力打直腰桿的同儕,挺起平板的胸膛面對教官的口水,他並不害怕那個男人,或者說根本不懂得何謂恐懼。
I'll be a better man today.
最後他上了船,擔任海洋的巡守,而哥哥指揮陸上軍事演練,他想像若不從軍自己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大概、也是這樣每天浸泡在酒精的破爛玩意兒吧。再過幾年,他或許會是更糟糕的樣子呢。